第4节

第7章

　　白莲救人

　　江渺暗叹一声，已经能够预见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又重新把行李箱搬回寝室。

　　虽然花重金打造的两个避难所在灾难来临前是一个也没指望上，但自己好歹还有上亿存货在，这开局也不算太慌。

　　“你怎么在这儿？”白恬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幸灾乐祸：“你这运气也是够倒霉的，回来收拾东西居然碰上这事儿。”

　　“嗯。”浅浅打过招呼，江渺并不想和她再有沟通。

　　从开学到现在，两人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白恬爱占点小便宜又碰上江渺根本不在意那点小钱才相安无事，其实她们彼此并不是太熟。

　　“我回来找碘酒的，你这儿有没有。”

　　“没有。”

　　“那我翻翻她俩的。”

　　白恬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去翻另外两个室友的东西，嘴上还不闲着:“诶你知道我刚刚去哪儿了吗？我这儿有个大秘密你听不听。”

　　但江渺是个不喜欢听别人秘密的人，她在生死关头游离过无数次，深刻的明白好奇心害死猫这句千古俗语为什么能流传这么久。

　　“不了，有点热，我去洗澡。”天气太热，行李箱搬上搬下流了一身汗，黏在身上难受得紧。

　　江渺摘下帽子洗澡，潇洒利落的短发立刻引起了白恬的注意。

　　“你剪头发了？”

　　“热，剪了。”

　　这理由倒是很有说服力，这么热的天顶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确实容易热得长痱子，但这都不是重点！

　　“你知不知道！二楼那个，就是咱们院那导员助理姜湘，捡了个男的回来！”她挤眉弄眼，仿佛是什么大新闻。

　　“哦。”江渺找出水卡，带上睡衣进淋浴间。

　　“男的诶！咱们女生宿舍进了个男的！她怎么敢的啊，说出去恐怕要在校园墙里被挂几天吧哈哈哈哈！”

　　“嗯嗯，我先去洗澡。”江渺进淋浴间插上卡，微凉的水在皮肤上流过带走热气，心里才没那么烦闷。

　　但白恬觉得是江渺太热迫不及待想冲凉才没继续听，毕竟谁能抵挡八卦的诱惑！

　　于是她站在淋浴间门口接着说：“那男的是隔壁文学院的大才子兼院草，咱们导助早暗恋他多时了！今天看他鲜血淋漓躺在宿舍外面，自己身上被砸的浑身淤青满是伤口也要把人救回来，我靠美人救才子啊爱情的力量怎么这么伟——诶！你这么快就洗完了。”

　　江渺连身上的水渍都没擦干，套上T恤就从淋浴间出来：“你说她把宿舍院门口半死不活的那个人救回来了？”

　　白恬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对、对呀，我们俩还是趁宿管部老师跟家里人打电话时偷偷抬进来的。”

　　“人在哪儿？”她拿出短裤穿上，顶着一头湿发问白恬。

　　“你问这个干嘛？”白恬纯纯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为江渺也喜欢大才子孙柯要去上演两女争一夫的刺激戏码，忙说：“等我去隔壁寝室问问有没有碘酒，借到了我马上带你去！”

　　谁知隔壁寝室也没有，江渺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边蹲下：“不用去借，我找到了。”

　　白恬接过，是一瓶没有开封的新药。

　　两人从三楼走到二楼姜湘的寝室，白恬上前敲门，以一副邀功的口吻激动地说：“导助，我终于帮你把你要的东西找来了！你快开门！”

　　江渺忍不住侧目，虽说她从没想过把拿碘酒出来是为了得到姜湘的感谢，但你借花献佛时有没有考虑过种花人的感受。

　　白恬是拿准了她不会计较这些事才一点也不避讳的吧。

　　听到声音，里面的人刚打开门发现外面不止白恬一个人时立刻反应迅速把门关上。

　　白恬疑惑：“导助？开门啊，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你不着急用吗？”

　　里面的人找各种借口不愿意开，白恬一想别真是情敌吧？本想再劝一劝，谁知道江渺这么莽，直接踹门！

　　“啊！”里面的人吓一大跳，木质结构的宿舍门被踹的晃来晃去发出沉闷的哀嚎，姜湘怕把宿管招来，连忙高呼：“别踹了，我开！我开！”姜湘面色不善把门半开着：“你们干嘛！你怎么把其他人带来了！”

　　江渺透过人与门的点点空隙，一眼便看见孙柯趴在四个板凳拼凑的‘床’上，毕竟要两个女生抬着一米七八的男生到二层床上，是有些困难。

　　周围寝室听到踹门声都掩着门观察这边的动静，江渺大力把门推开径直走到奄奄一息的孙柯身边。

　　板凳上全是血迹，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砸的血肉模糊，夏天穿的薄，能很清晰地看见后背肋骨断裂有明显凹陷，脾、肺、肝脏被断裂肋骨刺破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如果不及时手术，再加上被围困宿舍楼没有任何医疗手段，他的生还率为零。

　　“你干什么！强闯民宅啊！”眼看来的人不说话，姜湘从心虚到理直气壮：“我知道女生宿舍不能让男生进，但紧急避险原则知不知道？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良心过不过的去！”

　　江渺皱眉，觉得跟她说这些事不一定管用想了想还是侧头对外面看热闹的同学说：“你好，能帮我把宿管老师叫来吗。”

　　姜湘见状大叫：“你叫老师我也不怕，我不信林老师何老师还能把他丢出去！”

　　宿管部办公室。

　　林老师看着手机新闻推送的信息专家预测这场冰雹至少要下两天，也就是说她们最少要被困在这里48小时！

　　何老师叹气：“足足四十八小时，天气还这么热是要出人命的！”

　　林老师也叹：“是啊，万一出了安全事故，我俩也别在宿管部呆了干脆收拾包袱去食堂扫地吧。”

　　两人愁容满面一直给校领导打电话请求增援可都没有响应，有同学气喘吁吁跑下来：“老师快去二楼看看，出大事了！”

　　才过不到半小时，地面已经变得湿润，高温照射下使落在地面的冰雹融化让空气的水蒸气含量直线上升，闷热天气里的四十二度甚至比单纯的燥热还要难捱，江渺刚洗完澡五分钟就又开始流汗，连呼出来的空气都带着浓重水气。

　　板凳上的人从昏迷中短暂清醒，开始痛苦低嚎。

　　姜湘不敢乱动伤口，只能打水帮他把身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继续不停歇的拨打120、119请求救援。

　　占线！占线！占线！电话无论打多少次都是占线！江渺冷眼看她在这里做无用功，只希望两位宿管老师不要是拎不清的人。

第8章

　　恋爱脑debuff

　　老师匆匆赶到，刚到门口就被浓郁的血腥气熏了个仰倒，再看到是男生不是自己管辖的学生出事，心里的慌乱才消下去一点。

　　“怎么回事！”林老师捂着鼻子进来，看着‘床’上血肉模糊的男生质问：“他从那儿来的？”

　　姜湘怕江渺说她坏话，立刻抢先道：“是我从宿舍大门外救回来的！老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外面正在下冰雹我不可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到他被砸死啊！”

　　门外慢慢聚集起过来看热闹的同学，江渺等她把所有要说的全部说完，才心平气和阐述自己的观点：“老师，你们没有发现冰雹和高温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含量升高，整个宿舍里所有东西都变得湿漉漉的吗？”

　　站在走廊的何老师摸摸木门，确实有点湿润。

　　“潮湿、高温，没有生命的腐烂尸体，他们加在一起会衍生出蛆虫、苍蝇、蟑螂，还有闻着味儿来的老鼠。如果不把他丢出去，这里会臭气熏天，腐烂的细菌真菌会在这里发酵引来更多带着瘟疫的物种，一旦染上我们又被困在宿舍楼出不去，便只能等死。”

　　上辈子没有冰雹，但江渺经历过相似的环境因素。

　　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周围，小拇指那么长白色蠕动的蛆，大拇指那么大蓝绿色的苍蝇，还有飞来飞去的大蟑螂，靠吃腐肉长得膘肥体壮的大黑耗子！都是江渺不愿意再次面对的恶心生物。

　　姜湘急匆匆反驳：“那有你说的严重啊！你不要危言耸听你就是想把他丢出去！”

　　她觉得江渺是富家小姐向来颐指气使惯了什么都要听她的，遂转头向老师求情：“老师，孙柯他还没死你看他还有呼吸的！要是我们就这么把他丢出去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冰雹停了，他父母亲戚找上来知道是我们亲手把还活着他丢在外面砸死，我们怎么向他们交代，我们良心能安吗？江渺，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这话算是戳到两位老师的点上了，老师最怕的就是学生在自己手上出事然后被家长找麻烦！

　　何老师安抚：“这位同学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你要说让我们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推出去送死，我们当老师的也做不到啊！”

　　林老师也说：“对啊，现在人还没死你说我们谁去当这个刽子手啊，再说要真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咱们等他那什么是吧，再抬出去也不迟啊。”

　　见老师口风松动，姜湘趁热打铁保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照顾好他不需要其他人操心！”

　　这群人有点好言难劝该死鬼的意思。

　　江渺皱皱眉头，如果说她执意要把孙柯丢出去，不仅会让她接下来在宿舍楼里的处境变得非常艰难，而且会在所有认识她的人心中留下最高调的舆论风向——杀人凶手。

　　这与她低调求生茍活最后的处世原则相违背，于是江渺放弃了游说，并选择远离是非保全自己。

　　姜湘胜利似的扬起嘴角。

　　自己身上带伤却不遗余力照顾她的暗恋对象，这种恋爱脑行为让同寝舍友连连摇头，再加上忍受不了高温天气里扩散迅速的血腥味儿，干脆搬到其他同学的寝室里避开。

　　等人都走完了，白恬拿出碘酒和棉签到姜湘面前献好，半开玩笑地说：“导助，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找到的碘酒，下学期评优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他的伤口终于有药擦了，姜湘感激地接过碘酒：“谢谢，忘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江渺回到宿舍把方才冲到一半凉洗完，然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站在阳台窗边看着噼噼啪啪的冰雹把花坛里的小草砸得东倒西歪杀伤力十足，这是她上一世从没有遇见过的天灾，会造成什么后果也不了解。

　　但看见露在宿舍墙外的水管，江渺拿起自己的水桶和脸盆，打开水龙头蓄水。

　　白恬从外面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你在干吗呢？”

　　江渺瞥她一眼，她有准备总好过真停水时来蹭自己的，江渺指指外面生锈的水管：“再砸下去，我担心水管会被砸坏。”虽然她有空间，但想要光明正大用水总要一个过了明路的法子。

　　白恬听了她的觉得十分有理，把其他已经回家了的两个室友的水桶都当做是她的蓄水工具，甚至举一反三给宿舍里两个充电宝的电也充上了。

　　“江渺，我水卡没钱了，现在又不能出去充值，你借我用用呗。”

　　“桌上，自己拿。”

　　“好勒！”白恬最喜欢的舍友就是江渺，大小姐就爱搞耍大方那一套。

　　趁白恬进卫生间洗澡宿舍里没人，江渺爬上床拿出空调扇和冰块，冰凉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才感觉闷热得到了片刻舒缓。

　　这场冰雹下得诡异又没有由来，是所有天灾打乱了顺序还是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因为不是自己的水卡，这一趟澡白恬冲了有四十分钟，直到她感觉自己皮肤有些发皱才从卫生间出来，等水声停止江渺及时把不该出现在宿舍的东西收回去，整个宿舍的温度也在空调扇的不懈努力下降到了三十来度，再加上太阳即将下山，终于不用追命似的跑去冲凉了！

　　傍晚，温度降下去，新的问题又出现。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存有小零食在寝室，快放假要回家了，正常人也不会大规模在寝室里囤吃的东西。

　　宿管办公室的何老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把办公室里所有能入口的东西找出来，只有咖啡、红枣枸杞茶、绿茶、胖大海等全是用来泡水的，还有学生送的几袋小零食。

　　这完全不够支撑她们两个整天的伙食。

　　中午吃剩的外卖放在墙角已经冰冷，两人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把它吃完，学校的大群里一个劲发通知，其主要意思是让身处各个宿舍楼的老师发挥好带头作用把学生组织起来一起应对天灾，避免发生不可控制的意外事故。

　　外面，有同学哀求：“老师，让食堂给我们送点东西来吧，这里又不远！”

　　两个老师也头痛不已，安城的城市系统已经瘫痪，即便她们已经多次向校领导汇报宿舍楼这边缺少食物补给，但始终没有确切答复。

　　“这事儿我们早就考虑到也打电话问过，但下冰雹那会儿食堂刚把清洁工作做完，里面只有食堂阿姨，没有会开车的。”

　　“老师，学校会不会不管我们了吧！这冰雹到底要下多久！”

　　“当然不会，学校那边说已经尽力去找相关部门请求援助，但是大家也都看到了，现在的冰雹越来越密集，体积都变大不少！市政部门都是以街上的幸存者为第一救援对象，我们有楼房遮挡的就要稍慢两步。”

　　“老师……”

　　饥饿是件难以忍受的事，大家饿得头晕花高价在其他同学那买零食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