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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而陆老太太,也死了许多年了。

  可这会儿……

  陆有希看看自己的双手,因为干了太多的活,粗糙的一点儿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手。

  她38岁时候的手,保养的远比现在要细腻许多。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是简陋的村屋。

  在陆有学还小的时候,她是跟陆有学一间房子的,后来陆有学长大了,她也是大姑娘,纵使是姐弟也不方便住在一间屋子。

  她爷奶才把家里的一间储物室收拾出来给她当卧室。

  房间阴暗潮湿,墙皮上都是一块一块潮湿的印记。

  陆有希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挂在墙上的挂历前。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20年前。

  陆有希不敢相信这一切,甚至还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

  切实的疼痛提醒她这都是真的。

  “陆有希,还磨蹭什么呢!”门外又响起陆老太太嘹亮的声音。

  陆有希赶紧收拾一下,去了厨房。

  其实现在天才刚亮没多久而已。

  一进厨房,便见母亲刘玉淑正在往添柴。

  “妈。”陆有希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艰难的叫出声。

  “诶!”刘玉淑把陆有希拉进来,偷偷塞给她一个煮鸡蛋,“你先吃着,不用你干活,一会儿你奶要是进来了,你再起来装装样子就行了。”

  陆家二老重男轻女的厉害,可刘玉淑却疼自己的女儿。

  她没本事,在家里立不起来,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磋磨。

  陆有希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还烫手,也没有忽略母亲粗糙的手还带着做活留下的伤口。

  上辈子她怨恨爷奶重男轻女,怨恨父亲愚孝,怨恨母亲软弱,任由她被欺负,怨恨弟弟抢走了她的一切。

  所以对于母亲这种偷偷给她塞东西,对她好这种事情,她反而更加厌烦。

  同样都是这个家的孩子,为什么对她好一点儿都要偷偷摸摸的?

  为什么她连个鸡蛋都得偷偷吃?

  就好像是她偷吃家里的,好像她本不该吃一样。

  所以每次母亲偷偷塞给她点儿什么,她都会扔回去不要。

  她还记得以前有一次,母亲也是偷偷塞给她鸡蛋吃,让她别说出去,她直接甩了脸子,说不稀罕,就走了。

  陆有希闭了闭眼睛,缓解自己发红泛疼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抬头便撞见刘玉淑一脸忐忑,怕她又拒绝。

  陆有希吸吸鼻子,笑着点头,“好。”

  陆有希小心翼翼,如若珍宝般的将鸡蛋剥壳。

  刘玉淑看着她的动作,越发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待陆有希不好,她又何必面对一个鸡蛋都珍惜的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陆有希把剥下来的鸡蛋壳扔进火里毁尸灭迹,免得被陆老太太看见,又要吵翻了天。

  她起身,看见刘玉淑正忙着切菜。

  陆有希便将鸡蛋掰成了两瓣,走到刘玉淑的身边,“妈,您也吃。”

  “我不……”刘玉淑正要拒绝,她特意给陆有希偷偷留的,又哪里舍得吃呢。

  这个家里,每天只有陆老爷子,陆有希她爸和陆有学能每天吃一个鸡蛋。

  别说她跟陆有希,就连陆老太太都是没有的。

  可陆有希却趁刘玉淑张口拒绝的功夫,直接将半颗鸡蛋塞进了刘玉淑的嘴里。

  她也把另半颗塞进自己嘴巴里,一边吃着鸡蛋一边看着刘玉淑笑。

  刘玉淑笑的无奈又欣喜,低头一边切菜一边珍惜的将那半颗鸡蛋慢慢咽下去。

  陆有希洗了手,撸起袖子,便去一旁帮忙。

  “不是让你休息的吗?”刘玉淑忙说。

  “没事,我跟您一起,做得快一些,您也轻松点儿。”陆有希笑着说。

  上辈子,刘玉淑也不让她做,只让她装装样子,可她心中有怨,若是被陆老太太发现,又要打她。

  所以她觉得刘玉淑明明护不住她,却总给她出馊主意。

  每次她都不听,带着怨气做活,还把声音弄得乒乓响。

  刘玉淑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是妈没用,妈……”

  “妈。”陆有希打断刘玉淑的话,以前她最讨厌刘玉淑一边自责还一边什么都做不了,又像唐僧念经似的自怨自艾,但现在听到这些,陆有希只觉得亲切又心疼,可是刚强了一辈子的她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分散一下刘玉淑的注意力,“有学走了吗?”

  陆有学在镇上的小学上学,因为有些远,所以每天天不亮就出发。

  “嗯,给他带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还有一袋牛奶,让他在路上吃。”刘玉淑说完,突然后悔的收声。

  陆有希知道,是因为牛奶的事情。

  刘玉淑可以偷偷给陆有希鸡蛋,却不敢给她牛奶。

  牛奶是去镇上买的,一次买一箱,家里两个大男人加上一个陆有学,能喝几天都是算好的。

  少一袋,陆老太太会知道的。

  “妈。”陆有希轻声说,“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能理解您的难处,但现在我长大了,都成年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耍脾气了。”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肯定要换个活法。

  不会再跟林景深在一起,不会跟林家沾边。

  也会带着父母和弟弟越过越好,把亏欠他们的都补回来。


第3章 要钱

  “好。”刘玉淑不住点头,“你……等你出去上大学就好了,考出去就好了。”

  陆有希低头煮面,睫毛微颤。

  这话是上辈子,不曾听刘玉淑说过的。

  准备好早餐,上午一家子便一起下地干活。

  到了快要吃午餐的时候,刘玉淑便和陆有希一起提前回家准备午餐。

  陆老爷子和陆振国则继续留在地里。

  估摸着午餐快好,陆老爷子和陆振国便回来了。

  他们俩刚回来没多久,便听到门口传来二婶葛桂芬的喊声:“爸,妈,大哥,大嫂!”

  紧随其后的,便是二叔陆振家的声音。

  刘玉淑和陆有希正在厨房,菜刚刚出锅。

  陆有希听见葛桂芬的声音,撇嘴嘲讽,“他们还真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刘玉淑顿了一下,怎么觉得陆有希这话说的不对味儿呢?

  好像……是形容狗的?

  闻着味儿就来了。

  “嘘!”刘玉淑胆子小,赶忙小声提醒陆有希,“别让人听见了。”

  “不会让人听见的。”陆有希笑着说,刘玉淑这软弱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更不可能一天两天改过来。

  陆有希不着急,慢慢来。

  她跟刘玉淑端着菜进了厅堂,陆振国和葛桂芬已经非常自觉地坐在了餐桌旁,等吃饭了。

  午餐很简单,就是馒头和三个炒菜,一碗咸菜是用来就馒头的。

  葛桂芬用手肘推了一下陆振家。

  陆振国老实巴交的,看陆振家和葛桂芬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要开口询问。

  陆有希见这两人来就知道没好事儿,这两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眼瞧着陆振国准备开口,陆有希便说:“爸,爷爷,你们在地里干了半天的活,累了吧。我去拿点儿白酒来,正好二叔二婶也来了,一起喝点儿。”

  陆振家就好这口酒,见陆有希这么说,便说不出阻拦的话。

  陆老太太见是给自己两个儿子喝的,更没有意见。

  陆老爷子点点头,觉得这孙女儿今天好像懂点儿事儿了。

  “爸,咱家酒放在哪里了来着?”陆有希怕自己不在,陆振国又问出来了,便要拉着陆振国一起。

  陆振国果然没多想,起身带陆有希去拿。

  “大丫你把位置记好了,以后不要每次都麻烦你爸。”陆老太太见不得自己儿子干家务。

  陆有希当没听见,跟陆振国拿了酒回来,给桌上的三个男人倒上。

  可惜,堵住了陆振国的嘴,没堵住陆老爷子的。

  “你们俩今天怎么过来了?”陆老爷子问。

  陆振家赶忙顺杆开口,“爸,那个……友邦该交学费了,还有他这两个月的生活费,我们实在是拿不出了。”

  陆老爷子沉吟半晌,开口,“振国……”

  “二叔,堂哥的学费和生活费,管我们家要,不合适吧?”陆有希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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