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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苦恼的在床上滚了两圈,玉桑向现实妥协。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件解决,还是先把晚上的事应付过去再说。

  为了精神抖擞的应付太子,玉桑小睡了一下午,大约酉时左右,罗妈妈来敲门。

  她揉揉眼睛,一边穿戴一边将罗妈妈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拢着披风走出艳姝楼时,马车已在等候。

  黑狼和飞鹰骑马跟随,太子坐在车中,对上车的玉桑淡淡一笑。

  玉桑亦颔首回笑,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马车朝骇河河岸奔赴,太子开始向玉桑道明稍后的行动。

  毒药,衣裳全都准备齐全,甚至连曹広设宴的画舫地图都有。

  玉桑盯着这些东西,黝黑的眸子轻轻转动,渐生疑惑。

  太子这人,性格虽不怎么样,但做事极有手段。

  他连这些东西都弄得到,黑狼和飞鹰里随便派一个给曹広下毒,哪个不比她更行?

  再不济,找个身手了得的女手下也好呀。

  还是说,他是担心自己的人失败被擒会泄露了他的身份?

  他身为太子,也只有京官能得见其颜,便是露了脸也没人认得他。

  她就不一样了,一旦被擒遇上严刑拷打,作为一个根本不知他真实身份的妓子,便是被打死也只能给一张画像。

  所以他才不派自己的人出手吧?

  玉桑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气。

  果然,玩权术的心都脏!

  “怎么了?”见她没反应,他停下询问。

  玉桑坐在角落,试探道:“曹広为人凶狠,奴家担心失手被擒……”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太子耐心听完,看了她一眼,自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

  “若遇不测,想法子留下这个图案,我自会想办法搭救姑娘。”

  说完,他将东西放在玉桑身边的位置上。

  玉桑在看到这东西时,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太子生来高贵,所佩饰物皆是高贵吉祥的纹样。

  这枚玉佩雕的是穗禾与高声长鸣的雄鸡,寓意长命百岁。

  是上一世事发前,她为太子提前准备,庆贺来年生辰的贺礼。

  她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尽快结束,所有的仇恨怨怼都能消散。

  他能无灾无病,最终成为一个长命百岁的皇帝。

  事发后,她再没见过太子,紧接着就被皇后赐死。

  上一世的结局她并不知道,就连这份生辰礼是否顺利到他手里,也不知道。

  “怎么了?是这图样太复杂?姑娘怕画不下来?”

  男人温柔的询问,与记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桑桑不会犯错,孤知道,都是他的错。】

  那一日,他说着温柔的话,笑着将她的过错摘得干干净净。

  她便知道,他对韩唯已经起了杀心。

  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他都不允许别人觊觎。

  玉桑藏在袖中的手握出了汗,终于勉强镇定。

  她摇摇头,说:“只是觉得这纹样特别,想来也不必精致描摹,大致有个轮廓便可认出。”

  太子笑着提醒她:“是挺特别的,这是我贴身之物,姑娘可要收好。”

  若今日玉桑只是个陌生人,他交出玉佩,无疑是一个定心之举。

  握着他的贴身之物,他就会多担一份被查到身份的风险,自不会弃她不顾。

  可是眼前这枚玉佩,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玉桑再没露出任何异常,像是拿到救命符一般打量着玉佩,认真道:“奴家会仔细记下的。”

  说完这些,两人间陷入一片沉默,直到马车停下,太子率先起身下了车。

  玉桑留在车中换衣装扮,脑子里全是那块玉佩。

  长命百岁的寓意不少见,作寓之物不限于穗禾与鸣鸡。

  是有其他人在这之前凑巧送了一样的玉佩,还是他自己重做了一块,故意在此刻给她?

  如果那一世的记忆他都拥有,那安排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想要报复她的背叛和设计,白日里就可以解决她,何必弄这么多事?

  他到底想做什么?

  出了马车,入眼是一片热闹灯市,再往前一些,便是城内有名的骇河夜市。

  远处江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画舫,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太子就站在车边,玉桑转眼看他,只见他看着江面,似在沉思。

  罢了,她按下心中种种猜疑惊惧,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事。

  玉桑记忆力极好,那船形图看过几眼便牢记于心。

  因曹広设宴款待贵宾,今夜歌姬舞姬格外多,她很快混上了船。

  岸边,太子戴着兜帽,半张脸都被阴影遮住。

  他看着江上的画舫,淡淡道:“人安排好了吗?”

  飞鹰道:“殿下放心,全部安排妥当。”

  太子点头:“仔细些,别叫她看出端倪来。若她耍花招,直接动手。”

  飞鹰想到些什么,欲言又止,干脆道:“是。”

  ……

  玉桑见过曹広几面,也听楼里的姐妹说过,他在床上招多人损,拿妓子不当人。

  所以,给他下毒,玉桑毫无心理负担。

  反正他不死,她就亡,大家看谁命硬吧。

  顺利登船后,玉桑先躲进了杂物库。

  今夜有宴席,酒库和食材库会有人频繁进出,摆放杂物的库房反而安静无声。

  玉桑蹲在角落,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船形图,然后算着时辰。

  这种时候不能进场太早,得等到酒过三巡满座醉意,没了最开始的清醒和秩序时才适合出手。

  紧接着,她又温习了所有可以逃生的走道,至于那枚玉佩,她比谁都熟悉。

  杂物库的位置隐约能听到设宴地点的热闹声音,玉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握着小瓷瓶出去了。

  果不其然,船上已经玩开,宾主尽欢,船仆也在挨过最忙的一阵后生了倦意。

  玉桑偶尔遇上一个,对方连眼皮都懒得抬。

  她暗自窃喜,依着记忆摸到了主舱边。

  就在她准备暗中观察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像是离席又归的客人。

  玉桑飞快站到一边,假装是船上出来吹风的舞姬。

  来的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身暗蓝织锦圆领袍,令他整个人似被镀在夜色里,气质沉冷。

  约莫是席中吃了多酒,他的步伐带了醉意,手掌在额间,拇指中指轻轻按压太阳穴,目光只及掌下露出的脚前路。

  玉桑没看到他的脸,脑中灵机一动,大胆上前,掐着嗓子娇滴滴道:“这位爷,奴家扶您进去吧。”

  男人步子一顿,慢慢放下手,自掌后露出一双染了醉意的凤眼,看向面前的少女。

  玉桑的表情,在两人目光一寸寸相接时凝住。

  她指尖冰凉,心中掀起山崩地裂。

  韩、韩唯!?

第8章

  玉桑转身就跑,反应之快,让韩唯都抓了个空!

  “站住!”韩唯低吼一声,没有惊动到舱内的人,倒是招来了护卫。

  “大人,发生何事?”

  韩唯指着玉桑逃窜的方向:“将那逃跑的绿裙女子捉回来!”

  护卫追逐而去,韩唯扶上栏杆,甩头醒神。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礼貌的扶了他一把,紧随而来是一道声线清凌的打趣:“韩大人这是喝吃多了酒,被烟花女子调戏了?”

  韩唯眉头轻蹙,抬手避开了来人的搀扶。又觉此举生硬,淡淡补了句:“无事。”

  来人虽是男装打扮,声音却实实在在是女声。

  她看一眼护卫追去的方向,收了玩笑:“有可疑人?”

  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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