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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李英歌却十分淡定,暗想萧寒潜动作可真够快的!

  谢氏更是云淡风轻。

  她本想说人又没死你急个屁,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想起这是自家女婿得给脸,就提点道,“老爷那里可有消息?”

  康正行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李子昌是御前行走的阁老之一,越近年底越是忙成狗,这会儿都没派人回府报信,可见事态并不严重。

  他要见李子昌难,李子昌若是想找他,就是一句话的事!

  是他听风就是雨,行事太急躁了!

  康正行不由脸色涨红。

  谢氏失笑,新女婿到底出身寒门,为人处事还是太嫩了点!

  但也说明他看重李姝和李府这个娘家,才会急巴巴的来报信!

  也将李英歌这个妻妹放在了心上!

  谢氏暗暗点头,慈爱地道,“好孩子,你是关心则乱。姝儿才说想多陪陪英哥儿,你要是不放心,不如留下用晚膳,等老爷回来亲自问问他。”

  谢妈妈和常青作为知情群众,也跟着笑语宽慰。

  李姝见状也镇定下来,起身道,“娘就别留我们了,婆婆一个人在家恐怕等急了,我们这就回去罢。”

  她是出嫁妇人,与其干等着,不如家去更方便打听消息。

  康正行心领神会,跟着起身告辞。

  他上了自家马车,就赫然道,“岳母大人不愧是阁老夫人,倒是我行事鲁莽了”

  李姝摇头,笑着靠向他肩头,“娘当初看中的就是你的品性。连父亲都夸你耿直不阿,这才亲自做下我们的亲事。行事鲁莽又如何,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我只等着看你将来出翰林入内阁。”

  她直白大度,正对康正行的口味。

  康正行一扫愧色,壮志重燃,紧紧揽住妻子。

  这边谢氏牵着李英歌回内院,教导她道,“你别看你姐夫性子绵软,对你阿姐来说却是好事。以前为了你这个小讨债鬼,你阿姐就跟着娘学,生怕将来护不住你。她性子强硬,如今是改不掉了。你姐夫性子弱些,才能和你阿姐过到一块儿去。”

  谢妈妈识趣,接道,“这正好和英哥儿、乾王殿下相反。乾王殿下是天皇贵胄,性情难免霸道些,英哥儿对着乾王殿下可不能胡乱使性子,就该乖巧些,对着乾王殿下示弱,咱不亏。可不能学姑奶奶。”

  谢氏颔首,摸着李英歌的头挑眉道,“夫弱妻强,夫强则妻弱,这样才能美满和睦。明白了?”

  谢氏不忘机会教育,李英歌却暗暗翻白眼。

  她想到康正行刚才的言行,对着女眷即拘谨又腼腆。

  这才是这个年龄的男子该有的态度吧!

  哪里像萧寒潜,也太自来熟了!

  她要是对萧寒潜一味示弱,估计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当他的宠物,任由他拿捏了!

  谢氏这“夫强则妻弱”的套路太深了,她可不打算照搬。

  李英歌不由看向皇宫的方向。

  暮色四合,斜阳余晖中,偌大皇宫如一道朦胧的剪影。

  不知萧寒潜怎么样了?

  传说重伤被抬入御书房的萧寒潜,正老神在在的倚在软塌上挺尸。

  朝中传得人心浮动,御书房却静得诡异。

  屋内无声的对峙,令启阳帝的总管大太监江德海脊背紧绷,额角冒冷汗。

  他此时真恨自己太能干,启阳帝只留了他一人在内,独自顶着高压的气氛,老腰都快塌了。

  江德海就想起启阳帝这段时日的喜怒无常。

  萧寒潜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启阳帝喜于儿子能耐见涨,连皇上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等赐下美人放出选四妾的消息后,启阳帝又怒于儿子不识趣,连皇上都敢当猫耍,躲着不露面。

  今早张枫突然现身,压着战俘头领直入御书房,甩出五皇子买凶、大皇子暗中指使、二皇子牵涉其中的行刺证据后,启阳帝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等得知萧寒潜是由青玉观的暗道入宫,启阳帝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重伤”的萧寒潜被抬进来时,启阳帝只瞥了一眼,就不闻不问,面无表情的继续批阅奏折。

  萧寒潜也不吭不哼的。

  好歹请个太医啊!

  否则事后追究起来,倒霉的还不是他这个大太监!

  江德海心中腹诽,天家父子就是比寻常父子中二,重逢不落泪也就罢了,求别玩深沉啊!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张枫已经将战俘头领送往兵部看管,这审问的事还得由乾王殿下主持,您看还是先请个太医给殿下看看伤吧?”

  “看伤?”启阳帝丢下御笔,“你看看他可像个重伤的样子?这是糊弄朕呢!”

  说着抬眼看向萧寒潜,“你有本事一口气拖三个皇子下水,你有本事别受伤啊!你全须全尾的回来,朕还赞你一声刚勇,现在做出这幅鬼样子,当朕眼瞎了不成?!”

  江德海倒是很想立即眼瞎耳聋,闻言忙闭嘴。

  萧寒潜却很满意启阳帝先沉不住气,利落坐起身,勾唇冷笑,“我要是没本事,早被您那些上串下跳的庶子们弄死了。我还真就怕您眼瞎,特意躺着进宫,好叫外人知道我伤重,否则您来个一言堂,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说着一扬手,丢出个荷包砸向御案。

  江德海只觉眼前一花,心肝也跟着发颤。

  萧寒潜实在太敢说了,只要不涉及立太子,皇子论个鬼嫡庶!

  还敢跟启阳帝你呀我啊的,这小时候的跋扈性子,是半点都不见收敛啊!

  江德海这么想着,几乎是滚到了御案边,拿起荷包打开呈给启阳帝。

  内里是李英歌帮萧寒潜割下的那块腐肉。

  已然发黑发臭。

  江德海忙垂眼。

  启阳帝怎会看不出是中了毒,他脸色一沉,喝道,“这毒是小五下的?!”

  “当年他杀我爱宠,现在下毒害我。您可还要保他?”萧寒潜剑眉微挑,无所谓道,“不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次就不劳您费心。我已经交待过张枫,安置好战俘头领后,就替我去看看老五。

  老五怎么对我的,张枫就怎么原样奉还。

  淬了这种毒的刀砍下去,老五现在应该已经半身瘫痪了吧。可惜,我不能亲见。”

  这毒一旦入脊柱,能令人半身瘫痪。

  五皇子为报当年断腿之仇,没能弄残萧寒潜,萧寒潜却不会手软。

  启阳帝气得脸色铁青,“有你这种不孝不悌的逆子,老子能不费心?不费心个屁!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子?!先斩后奏、毒害手足,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朝中立足了?!”

  江德海听启阳帝骂脏话,险些自戳耳朵。

  这是气得狠了,连“朕”都不自称了。

  江德海直接给跪,忙冲萧寒潜使眼色。

  ☆、第30章 维护

  萧寒潜不理会江德海的眼色,他看着气急败坏的启阳帝,险些笑出声来。

  之前躲在马车里,他没少见识谢氏骂起人来的口无遮拦。

  这会儿听启阳帝异曲同工的骂法,心头大乐。

  他心念一转,就想到了李英歌。

  小未婚妻对着他没大没当着谢氏和二皇子妃的面,倒是端方乖觉的很。

  他心下如是想,面上神色不由柔和下来,沉声道,“我能不能立足,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您想如何为老五遮丑,也还是您一句话的事。反正我已经处置过老五了,之后的事我不管。既成事实,您又何必为老五那个蠢货再生气动怒?

  您想要我兄友弟恭,我这不就是知道您的苦心,才将遇刺的证据直接呈到您面前,对外连半句口风都没透露。

  我再把审问战俘头领的差事让给老大如何?

  我这还重伤着,正好回府静养,也省得您见我一回气一回。这样够孝悌了罢!”

  五皇子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又早逝,要说有多得启阳帝欢心,其实不然。

  启阳帝气的是萧寒潜目中无人,此时见他态度突然软化,也沉下脸道,“你这是真大度,还是跟朕玩心眼?你怕朕一言堂,朕还怕你一面之词呢!你说老大和小二跟这事有关,朕难道就得信你?”

  “父皇。”萧寒潜收敛嬉笑,正色道,“您要是愿意,只管派人往下查。您信不过儿臣,总要信汪曲的本事。老大安插的眼线和密信、皇兄贴身的玉佩,这些可都是汪曲查出来的。”

  汪曲曾服侍过太后,是太后心腹大太监的亲传徒弟。

  启阳帝闻言不由沉默。

  江德海听萧寒潜换了称呼,就知道这对父子的别扭劲儿过去了,于是滚到门边放风。

  启阳帝则审视着萧寒潜,半晌才缓声道,“听你这话,是只要弄残老五就罢,不打算追究老大和小二?把审问战俘头领的差事让给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以德报怨了?朕是不是该欣慰你的长进?”

  萧寒潜心下讥笑,面上无谓道,“老五是个蠢的,儿臣可不傻。老大背后挑唆、皇兄混水摸鱼,不过是想做在后的黄雀。他们也是被您逼得狠了。我这一遭受罪,大半因由还得落在您头上。

  老大和皇兄先于儿臣从东北大营历练归来,这都多少年了,不仅还是光头皇子,在朝中连个实职都没捞到。

  儿臣却早早获封亲王,这次又携战功回京,老大一向以武力自尊,皇兄又是嫡出,您说他们能不急吗?

  他们这是拿儿臣和您打擂台呢,即能打压儿臣的风头又能算计您的心思。

  您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这次东北大营立下战功,不过是为您的雄心壮志开了个头,您想动关外蛮族,迟早要用人,就启用老大他们罢。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也还儿臣一个清静,他们没触到儿臣的底线,儿臣就是以德报怨又如何?

  皇室多少算计,您比儿臣清楚。”

  他说着大不敬的话,启阳帝心中却是大为熨贴。

  他对萧寒潜这个嫡幼子是又爱又恨,爱他最俏似自己,恨他张扬跋扈。

  但这一番话尽显不同儿时的城府和沉稳,令他对萧寒潜即满意又自豪。

  启阳帝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嘴里却道,“果然是长进了!怎么?朕要是压下此事,保老五名声、顺了老大和小二的算计,还得多谢你成全朕的心意、维护了皇室体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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