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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抓着抹布,赵岁袅决定这次还是搭个板凳好了。

  刚把板凳搬上讲台,站上去,手中的抹布就被人抢走。

  站在板凳上,她终于比谢意高那么一些。谢意头上有两个旋啊,听说长两个旋的人都很聪明。

  谢意说,“你下来,我来擦。”

  赵岁袅乖乖听话从板凳上跳下来,面前的男孩子安静地擦着黑板,她看着他,说,“谢意,我可以自己擦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意举着抹布,站在黑板前,站得挺拔端正,“因为我在追你。”

  所以对你好,没看出来吗。

  赵岁袅哎一声,讷讷着说不出话。

  “不然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赵岁袅,我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第33章 告白

  程淮发现最近谢意心情不好,似乎是开启了行走的冰冻模式。

  秦川一边吃辣条一边回应他:“忘了阿意每个月的那几天了?你算算日期,是该到了。”

  程淮从他手中抢过一半辣条,“这话要让阿意知道你的开黑团队就没戏了。”

  秦川把自己的辣条拼命拖回来,“别啊,你别告诉他。我就指着阿意帮我上分。”

  林维微从两个辣条狂魔身边路过,捂着鼻,不知道说两人什么好,“我说你们俩在教室能不能收敛一下。你们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学生!看看你们一天都沉迷些什么?”看了眼两人争夺的辣条包装,很好,这包是神厨小福贵。

  不用想也知道,秦川那里还藏了私货。从牛板筋、臭干子到卫龙辣条一应俱全,恨不得搜刮完学校小卖部的所有辣条。

  程淮连自己在班级群的群名片都改了,改成了——震惊!少年吃了辣条后竟然

  能不能有点出息,除了吃辣条就不能有点别的兴趣爱好。

  也不是没有,最近大家还沉迷于一种叫做偷菜的游戏,与另一个叫做抢车位的游戏的热度不相上下。有种曾经的企鹅宠物席卷而来的趋势。

  程淮最喜欢半夜起来偷遍大家菜园里的成熟果实,他的终极目标就是买一套“花园别墅”。有一次半夜设闹钟,闹醒了整层楼的人,差点没被轰出去。

  半夜被闹醒的谢意脾气很不好,嫌弃了程淮两个多星期,甚至想把程淮锁在寝室门外,但看在多年的情谊还是忍了下去。不过一直没给程淮好脸色看。

  习惯就好。程淮跟在谢意身边已经有了一套自动升温的调解程序。

  上课铃响,两人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包小福贵,是班主任常江的数学课。常江拿着教案和三角板从门外走进来,一路走上讲台,整理下讲桌,突然顿住,使劲闻了闻,皱着眉,“谁在教室里吃东西了,味道这么浓。”

  “我再重申一遍!不准在教室里吃垃圾食品,一是影响班级卫生风貌,二是对你们身体不好,容易吃坏肚子。”学数学的,做什么都习惯列个一二三四点出来。

  是是是,老师您说得都有道理,我们也明白。

  但吃辣条上瘾,实在戒不掉。

  程淮作为班上头号毒瘤,常江对他也有些无可奈何。总还是有些天分的学生,就是稀奇古怪的想法特别多。同样是聪明,谢意看起来就显得正常很多。不过从清华数学系出来的常江也知道,天才与怪才常常都在一线之间,谁都说不准。

  最近英语课的听写难度增加,他们已经开始随机听写高中的三千五课标词汇的任意一段范围。卓贝随机选了其中一百个来听写,听写对七十个算合格。不合格的不仅要每天在课间由她监督受罚俯卧撑,还要把一百个单词全部抄写十遍上交,时限是一天。

  程淮只对了五十个,只能接受惩罚。

  偏偏因为之前牛津字典的事,卓贝对程淮的印象又不太好,对他的要求更为苛刻。

  程淮觉得自己就是被恶婆婆百般刁难的小媳妇,为了挽救自己的英语不得已拿了数学课的时间来做填补。一千个单词怎么抄都抄不完,程淮也不忧伤,还嬉皮笑脸一脸真有趣的表情。

  不能忍,常江叫了谢意和赵岁袅分别上黑板两边写一道题的答案,自己站在讲台边,捏着一枚粉笔头,往程淮头上一砸。

  程淮一脸无辜,像只被主人发现的二哈。

  “你来学校不是为我读书。”常江语重心长,“每节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仗着哪科成绩好就忽略它。”

  “对!”忽视掉后半句,程淮十分认同常江的前半句,附和他:“老师,我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全班都被他逗乐。

  连在讲台上写大题过程的赵岁袅都禁不住笑出声,用手背盖了唇,眼角仍是蔓延的笑意。

  只有谢意显得格格不入,淡定地继续板书,先写完之后,把粉笔还回粉笔盒,径自率先回座。

  那天他好不容易和赵岁袅说出来后,赵岁袅吱唔半晌,没回应。

  空气沉寂,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捱过一阵,大概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赵岁袅从他手中抢过抹布,说了声“我去把它洗干净”就跑了。一跑就不回来了。

  常江准备好教训的话被程淮的神来之笔噎了回去。

  骂也不是,笑也不是。

  用手中的三角板敲了敲讲桌,“你为中华读书,也得读出个模样。这次月考就检验一下你能为中华做什么贡献。”

  这周三就开始月考了。

  但大家在寝室开卧谈会还是开得不亦乐乎,这就是太聊得来的结果。自从叶落搬出去,林维微加入进来,她们寝室的氛围就变得无比和谐有爱,连隋辩都情不自禁加入进她们的夜聊大会。

  聊着聊着不免转向少女心事。

  林维微一直不明白,谢意和她们袅袅都互相喜欢到这份上,怎么现在还没在一起。语言上迂回婉转地,她忍不住询问了下两人的最新进度。

  “我喜欢他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他那么好。可他说他要追我,我就觉得他是在和我开玩笑。谢意太优秀了,好到我觉得没有人能配上他。”

  林维微好想要咆哮着告诉她那也不能就这样临阵跑路吧。而且她哪有这么自己说的这么卑微,她自己可也是不少人心中的女神。

  隋辩翻了个身,说:“又不是封建王朝,皇太子喜欢上街头卖菜的贫家女,能有什么配不配。”顿了顿,又说,“没必要把他看得太高,把自己看得太低。”

  月考前一番聊心,赵岁袅的心情好了不少。

  夜聊到深夜十二点,第二天一早奔赴考场。等到下周一成绩出来,寝室四个人居然都考得不错,赵岁袅还是稳居第一,以943分的奇高分数。年级第二是谢意,他又考了940分。

  他数理化英史地都是满分,只有语文和政治扣了分。上次期末考也是这样。

  赵岁袅与他相反,物理扣了5分,语文只扣了2分,年级上把她吹捧成神一样的人物。语文主观题多,考148分简直神了。

  整个高一年级有十个作文满分,五个都在他们语文老师苏信的班上。

  苏信不是个看重成绩的老师,他更注重和学生进行思想上的交流,让学生们对自己的人生和整个世界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在语文卷子里比起客观的病句排序题,作文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思想。

  苏信打算这节课就从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讲起,讲完后卷子还要收上去选取优秀作文编印分发至全年级每个班。赵岁袅是语文课代表,下了课她就要把全班的卷子收在一起拿回苏信的办公室。

  苏信教两个班,除了一班还有三班。三班的语文课代表叫季伯勋,是一个富有文学气息的男生。赵岁袅同他很有共同话题,因为两人都喜欢王小波也都爱读聂鲁达的诗。

  在办公室里赵岁袅看见季伯勋,同他打了个招呼,放下手中的卷子准备离开。

  “请你等一下。”被叫住之后,她站在办公室门边,准备听他下文。

  季伯勋斯文地笑了一下,“我有东西准备了很久要给你。”

  赵岁袅捧着一册季伯勋手写的本子回了教室,聂鲁达的诗歌在国内还没有出版,他手抄了一份送给她。

  这是一份很独特的礼物。赵岁袅把它当成两个文艺青年的交流方式。

  回到座位,赵岁袅唇角含笑打开本子,季伯勋的字很秀气——“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又翻过一页,一张小纸片夹在中间,轻忽忽掉落下来。赵岁袅还没弯下腰,已有人替她捡起。

  “谢谢。”指尖相触,白净的手指收回,谢意手收回去,一言不发回到自己座位。就在她身后。

  纸条是季伯勋留的,抬头就是——你好呀,赵岁袅。不长,字句精炼,像一封问好信。

  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那种信。

  也不知道谢意看到多少,他一个工科男的脑子应该看不出来这封信的含义。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很心虚,莫名觉得自己对不起谢意。

  他们俩之间现在的气氛很奇怪,看得旁观的商陶陶和林维微两人干着急。商陶陶说得没错,赵岁袅的性格很纠结,一副欲迎还拒的样子,让原本建议她含蓄一点的林维微都想和商陶陶一起推她一把了。

  于是最近中午两人都没跟着赵岁袅一起学习,而自从和赵惟森说开以后赵岁袅也不再去自习室学习,中午一直待在班上。反正在班上学习的人也不多。

  只有她,还有谢意。

  她坐在他前座,手机里躺着林维微从阵营后方发来的短信——袅袅加油!说出来就好了,说吧说吧!

  酝酿好情绪,把笔往桌上一丢,赵岁袅一回头,叫他:“谢意!”声线绷直,微微发颤。

  他正枕着双臂小憩,闻言抬头,轻嗯一声。

  “……我……”

  他平静地注视着她,然后出声打断:“赵岁袅,我想问你一道题。”

  话被打了岔,她问,“什么?”

  很安静的一段时光,笔尖在稿纸上唰唰地划着,谢意把写好的问题递给她,劲健的字体,写着两个极坐标方程。

  竟然是谢意最拿手的数学,这道题肯定很难。

  水平方向:ρ=a(1-cosθ) 或ρ=a(1+cosθ) (a>0)

  垂直方向:ρ=a(1-sinθ) 或ρ=a(1+sinθ) (a>0)

  “题目要求把它换成直角坐标方程或者参数方程。”

  赵岁袅扬了扬稿纸,“你等等。”

  反覆演算,推理,画图,赵岁袅低垂着头,模样专注,还好为了提升自己她寒假已经开始自学高数,不然就回答不上了。过了会儿,成果出来,她把答案和坐标图挪到谢意给的稿纸上,转过身,“好了。你看,这道题的图还非常有意思。”

  她笑了笑:“像不像一个心形?”表面镇定,其实手心里都是虚汗。

  谢意嗯了声,不去看那稿纸,反而看着她的眼睛。

  赵岁袅抿了抿发干的唇,握紧笔,问:“不对吗?”

  “这道题有第二问。”

  赵岁袅摊开稿纸翻来翻去反覆看,只找到这一道题,疑惑:“没有啊。”

  “有的,第一道的答案就是第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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