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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这是四厂乡水利站的房子,原来是个水泥预制场,现在承包给了个人,人家只需要场地不需要办公室,乡里想租又租不出去,就借给了我们。”李卫国停好车,从腰里摘下一大串钥匙。

  “要不要给房租?”韩渝好奇地问。

  “交什么房租,办公场所是局里协调的。”

  李卫国打开紧挨着楼梯口的办公室门,介绍道:“我们所是刚成立的,你来之前只有徐所、我和老章三个民警,这是我的办公室,隔壁是老章的内勤室兼户籍室,南边的锁子间是徐所的办公室。”

  韩渝抬头问:“楼上呢?”

  李卫国打开后窗通风,走到洗脸架前,俯身从桶里往洗脸盆舀了一瓢水,一边洗脸一边笑道:“楼上是宿舍,不过徐所家在县城,我家在农场十二队,老章家在四厂供销社,离这儿都不算远,平时不住在这儿,只有值班时才住。”

  “我们不是沿江派出所吗,怎么外头挂的牌子不是。”韩渝透过后窗,看了一眼停在河边拖轮,觉得很眼熟。

  “这涉及到管辖权,这儿是四厂乡的白龙港村,白龙港村的治安归四厂派出所管。

  白龙港码头的治安归南通港公安局管,码头执勤的民警都是南通港公安局派来的。

  白龙港汽车站归南通汽车站管,汽车站里的民警是南通公安局公交分局派来的。”

  李卫国摘下毛巾擦干脸,补充道:“我们只负责江上、白龙河航道和几个沿河小企业的治安。岸上不归我们管,如果对外挂沿江派出所的牌子,附近群众搞不清楚情况,遇到事会来我们这儿报案。”

  屁大点的地方,居然有四个地方的公安。

  韩渝觉得有些好笑,想想又问道:“我们要在水上巡逻?”

  “你是说那条拖轮吧,看着像执法船,其实早坏了,是专门拖过来装装样子的。”

  “装样子?”

  李卫国放下毛巾,解释道:“徐所上任前跟局领导说我们负责水上治安,不能没执法船艇。可执法艇比警车都贵,局里哪买得起。就跟交通局协调,把这条报废的拖轮刷上漆,拖过来停在河边,多少能起到点威慑作用。”

  “没别的船?”

  “想找的话也能找到,局里以前有一条小汽艇,不过太老旧,已经坏了,只能停在化肥厂码头装装样子。”

  韩渝不解地问:“没船怎么维护水上治安。”

  这孩子净问这些尴尬的问题。

  李卫国真担心他等会儿过不了徐三野那一关,坐下解释道:“小韩,你是航运学校毕业的,应该知道水上的客轮、货轮和小货船归港监管,渔船归渔政管,发生水上交通事故也归他们处理。发生治安案件,一般到不了我们这儿。要是发生刑事案件,有刑侦队。”

  韩渝茫然地问:“那我们管什么。”

  “如果发生水上治安案件,并且船民找到这儿,我们当然要处理。但现阶段主要是办理船民户口,办理船民证和临时船民证。船民渔民都漂在水上,居无定所,想找到他们不容易,所以这项工作很棘手。”

  “没船怎么去找那些船民渔民?”

  “他们总归要靠岸的,徐所和老章这会儿就在外面动员船民渔民办证。”

  “还要动员?”

  “当然要动员,别人不了解你应该清楚,在我们启东水域生活的不只是我们启东的船民,也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经在我们启东生活了几十年。”

  李卫国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按规定我们只能给他们办理暂住证,要动员他们尽快回户籍所在地办理船民户口簿和船民证。”

  韩渝接过文件,沉吟道:“人家离家几十年,有的是在我们启东出生长大的,老家估计都没什么人,村干部是谁都不一定认识,这个户口簿和船民证估计不好办。”

  “是啊,有的老家还很远,比如山东的、河南的、安徽的,往返一趟要花不少路费。但这是上级规定,并且他们也不能总做黑户,所以要动员。”

  李卫国不想让这孩子觉得所里的工作不重要,补充道:“办证的过程也是一个摸底的过程,江上有多乱你是知道的,那些黑户中到底有没有犯罪分子,我们可以通过办证筛查一遍。”

  难怪包括所长、指导员在内只有三个人,原来管的是这些。

  韩渝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

  紧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民警开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办公室门口。

  他国字脸,身材魁梧,皮肤晒得黝黑,能清楚地看到他腰里别着手枪,只见他拔下车钥匙,快步走了进来,威风凛凛。

  “老李,人呢,有没有接到?”

  “接到了,这就是。”

  李卫国站起来,指指韩渝。

  徐三野是顶着烈日赶回来的,额头上都被晒得冒油,顾不上拿毛巾擦,紧盯着正忐忑的韩渝,一脸惊愕。

  “小韩,这就是我们徐所。徐所,他姓韩,叫韩渝,今年十六,南通航运学校毕业的中专生。”

  “徐所好。”

  韩渝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

  这是民警吗,这分明是个小屁孩!

  徐三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着脸说:“老李,先出来下。”

第4章 我会修船

  李卫国早有心理准备,让韩渝稍等,随即跟着徐三野走进所长办公室,解释起来龙去脉。

  见徐三野的脸色很难看,他连忙道:“我也不想要,可局领导非让我接回来,说是政治任务。”

  “他们让你把人带回来,你就把人带回来?”徐三野气呼呼地问。

  李卫国无奈地说:“这几天物价暴涨,县城都乱套了,局领导全在火头上,不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行。”

  徐三野砰一声拍案而起:“他们在火头上,我还在火头上呢。把毛都没长齐的小倌(小孩)往我这儿塞,当我沿江派出所是托儿所?”

  “小声点,别让孩子听见。”

  “听见怎么了。”

  徐三野越想越窝火,叉着腰咆哮道:“他们想安排关系户我管不着,但别往我这儿塞。老李,人是你接回来的,麻烦你再跑一趟,给我把人送回去!”

  “着什么急,先让我把话说完。”

  “说。”

  “这孩子不是关系户,人家是凭本事考上的中专,中考成绩全县第六。他年纪是不大,但他是干部身份,是人事局分配到我们公安局的。”

  “你也知道他是孩子!”

  “我跟王主任据理力争了,王主任说再招聘合同制民警,培训结束之后给我们两个。”

  不提王主任还好,一提徐三野更来气:“王瞎子说给两个合同制民警你就信,别看他人模狗样儿的做主任,其实他说了不算,他十句话你顶多只能信半句。”

  李卫国脸色一正:“人家是党委委员,也是局领导,你能不能尊重点上级。”

  “我尊重他,他尊重过我吗?他要是尊重我,就不会把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倌往我这儿塞。老李,我知道你拉不下面子,不为难你,我送他回去。”

  “三野,这是杨局的决定。”

  “杨局的决定又怎么样,有理走遍天下,我会怕他?”

  李卫国急了,指着他道:“徐三野,你嫌吃的亏还不够多,能不能长点记性!都说了是政治任务,没得讨价还价。”

  “什么政治任务,那么多派出所他们不安排,为什么偏偏把人往我们这儿塞,说到底就是欺负我们。就算别的派出所不好安排,也可以安排去保安公司、劳动服务公司,可以安排去金盾宾馆啊!”

  “都说了这孩子是干部身份,安排去那些地方不合适。三野,我们最缺的就是人,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就算帮不上大忙,也能帮着值值班、接接电话。”

  “值班接电话,你说得倒轻巧。这么点大的孩子,让他一个人在所里值班,前头车来车往,后头船来船往,你能放心?”

  这番话有一定道理,李卫国无言以对。

  徐三野接着道:“住其实没什么,反正我们三个轮流值班,不会让他一个人住所里。关键是吃,我们平时从家带饭,他家住哪儿,能不能带饭,带不了饭吃什么?

  是你不用工作,呆在这儿给他烧饭。还是我不用工作,每天给他烧饭。正事一点帮不上忙,只会给我们添乱,这就是个麻烦!

  而且在人事安排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王瞎子今天能塞个小倌过来,明天就能以已经给了我们一个人为借口,不再给我们安排能干活儿的民警。”

  李卫国低声道:“王主任答应我了。”

  “他答应有屁用,再说局里招不招合同制民警还没准儿呢,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也信。”

  徐三野越想越气,又恨恨地说:“让来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所长,我忍了。现在跟我搞这一出,不能再忍!官司打到杨局那儿也不怕,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撤我的职。”

  ……

  徐三野的嗓门很大,韩渝想听不见都不行。

  看来中午在公安局那不是错觉,这个徐三野不但如联想中那么强势,并且真打算把自己给送回去。

  被送回去就惨了,不能“坐以待毙”。

  韩渝紧张的心怦怦直跳,鼓起勇气走出办公室,看着怒气冲冲迎面而来的徐三野说:“徐所长,我毛长齐了。”

  “长齐了是吧,来来来,把裤子脱下来让我看看。”徐三野愣了愣,气极反笑。

  韩渝仰着头,紧盯着他不甘示弱:“洗澡时我可以脱,现在让我脱是侮辱我的人格!”

  “你才多大点人,还人格。走,我带你坐摩托车。”

  “我不坐,坐了你会把我送回局里。”

  徐三野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不怕自己,决定来个先礼后兵,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咸鱼是吧,你爸怎么给你取这名字。”

  南通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几乎每隔几十公里就是一种不同的口音,一个县的人听不懂另一个县的话,出了县就好像出了省。

  具体到启东,一样有两种方言,但无论是北边人说的启陵话,还是南边人说的跟上海话差不多的沙地话,“咸”都念成“han”,并且是第二声。

  比如咸淡,就是韩淡。

  又比如韩渝,听上去跟咸鱼是一样的。

  因为这个,小时候没少被同学笑话。

  “咸鱼”这个天然绰号从小学一直伴随到中专,没想到参加工作依然被叫作“咸鱼”。

  韩渝一肚子郁闷,讪讪地说:“我是在船上出生的,我妈生我那会儿船正好在重庆装货,重庆简称渝,我爸就给我取名韩渝。”

  “韩渝咸鱼这不是一样么,咸鱼,我是为你好,我们这是沿江派出所,要天天在江边跑,很危险的。万一你出点什么事,让我怎么跟你的家长交代。”

  “徐所,我在江上生活的时间可能比你和指导员加起来都长,在江边跑对别人来说很危险,对我来说不是很危险。”

  徐三野发现这孩子有点意思,笑问道:“你会游泳?”

  “肯定比你会,不信下河比比。”

  “你会扎猛子吗?”

  “一个猛子五十米,中途浮上来换气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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