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什么问题？”张合欢有些郁闷了。

第四十三章 空窗期

　　孔台长道：“我们创办经济频率的宗旨并不是让老百姓凡事都向钱看，如果那样就是赞同唯利是图，我们是想在倡导精神文明的前提下，帮助老百姓实现物质富有，提升老百姓正确的金钱观，帮助培养正确的财商，你的节目创意很好，但是在思想性上存在很大不足，容易给听众造成误导。”

　　张合欢有些火了，本想发作，可毕竟孔台长是白樱的舅舅，自己是通过白樱的关系才混进了县广播电台，跟孔台长发生冲突在道理上也说不过去，人家肯定不是想针对打压他，而是一种认知上的分歧。

　　孔台长属于比较正统务实的人，他更看重政治正确性，而自己的节目内容有些太实际了，通常越是能够引起老百姓共鸣的东西越是容易引起领导的警觉。

　　这种认知上的分歧很难通过沟通消除，张合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孔台长道：“您的意思是……”

　　孔台长道：“我听过你的播音，的确是棵好苗子，可经济频率并不适合你，这样吧，你去交通频率吧，我个人感觉娱乐类节目更适合你。”

　　交通频率是电台最火的部门，孔台长做出这样的安排多少有补偿他的意思。

　　张合欢认为孔台长之所以没有把自己扫地出门还是考虑到白樱的关系，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创办的栏目，刚有起色这就被扼杀了，张合欢有马上辞职的冲动。

　　毕竟林小凤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也没兴趣在县广播电台里被人呼来喝去，对他来说这里其实就是一个跳板。

　　张合欢总体表现得还是非常冷静，向孔台长道：“孔台长，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这里的工作。”

　　孔台长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有情绪啊，小张，我不是针对你啊，我只是觉得你更适合去交通频率。”

　　“孔台长，我没什么情绪，主要是我家人都在鹏城，我妈总催我回去，所以……”

　　孔台长点了点头：“是不是有人想挖你啊？”

　　张合欢愣了一下，这事儿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孔台长耳朵里吧？

　　“市广播电台吧？有人找我打听了。”

　　孔台长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张合欢也不好隐瞒了，他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事儿。”

　　孔台长道：“那就去吧，我回头给你写个推荐信，人往高处走，你年轻有能力，去市级的平台才能更发挥出你的潜力。”

　　张合欢没想到孔台长这么好说话，赶紧向他道谢，心里也有些失落，我那么优秀，你怎么也不挽留挽留我？

　　这就跟喝酒似的，人家劝你酒，你假惺惺说我不能喝，人家接着来一句，你不能喝就别喝了，卧槽！无情！其实我特么还想尝尝呢。

　　孔台长道：“不过你来台里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转正，现在去市台对你不太有利，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啊，干脆以借调的形式过去，一来这边的编制能给你保留着，二来啊，你万一在那边工作不适应，还可以回来。当然，以你的个人能力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等你适应了那边的工作，再办理正式调动手续，这边也转正了，去那边编制也有了，两不耽误，你觉得怎么样？”

　　张合欢有些感动了，孔台长是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当然还是因为白樱的缘故，不然人家才不会为自己考虑得那么周到，刚才的那点怨气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孔台长道：“你可以先征求市台那边的同意，只要他们那边同意，我这边就让人给你办借调手续。”

　　张合欢的气彻底消了，离开台长办公室，他先给林小凤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林小凤听说张合欢答应来市台和她搭档播音也非常高兴，她本来还担心自己的能力无法说服台长将张合欢调入市广播电台，听张合欢想先借调，这等于难度下降了不少，一口应承下来。

　　张合欢不忘给白樱打电话说一声，白樱其实已经知道他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告诉张合欢，不是孔台长针对他要停他的节目，而是县里的某位主管宣传的领导听到了他的《穷爸爸富爸爸》，认为这个栏目三观不正，专门点了他的名，孔台长也扛不住压力。

　　张合欢向白樱道歉，这件事上给她添麻烦了。白樱倒没觉得有什么，让张合欢抽空去孔台长家里坐坐，其实她三舅那个人很好说话，张合欢让白樱把孔台长的地址发给了自己。

　　顺便问起上周《真相直击》的播出情况，白樱告诉他事后她收到了小商河的水质报告，她认为那份报告可能作假，所以准备请省环保专家针对小商河的水质进行重新鉴定。

　　张合欢告诉白樱这件事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最近针对华方集团的负面新闻很多，他个人感觉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问白樱有没有关注过华方的股价，最近已经连续三个交易日跌停了，他并不反对报道新闻，但是他不想新闻舆论被有心人利用。

　　白樱让张合欢放心，她一定会谨慎对待这件事，一切都会以事实根据为出发点。

　　张合欢提醒白樱一定要注意安全，上次小商河的那场群殴他仍然记忆犹新，白樱不会那么好运气还能遇上自己，白樱笑了起来，告诉他现在是法治社会，省城不比汉县，这边的治安好的很。

　　张合欢告诉白樱，哪儿都有好人，哪儿都有渣滓，汉县治安也不错，鹏城市位列全国最安全的三大城市之一，白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激起了他的反弹，正常，谁不觉得自己的家乡好呢。

　　楚七月这一走杳如黄鹤，半个月了手机都没开机，张合欢也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到现在QQ都没加上，他的借调手续办理得也不顺利，倒不是因为县广播电台这边，孔台长给他开一路绿灯，这边的手续很快就全都办妥，可交给林小凤之后整整一周都没见她联系自己。

　　短暂的失业状态让张合欢有些郁闷了，林小凤该不是中途放了自己的鸽子，万一这事被市广播电台那边给否了，自己可就尴尬了。

　　现在县广播电台的同事都知道他要借调到市广播电台，这事儿真要是黄了，让他的脸往哪儿搁？他忍住没有主动询问，毕竟是林小凤主动找过来的，是她请自己过去搭档，自己要是太主动岂不是显得掉价。

　　这段时间张合欢也不用去上班，《穷爸爸富爸爸》的栏目被拿下，董霞的《美丽人生》毫无悬念地胜出。

　　虽然几位老同志满腹怨言，可听说这个调子是县领导定下的，也就不再抱怨了，冷静下来讨论了一下，小张的节目的确在思想导向上存在很大的问题，主流媒体不能只看中收听率，还要考虑社会影响。

　　工作没有落实之前，张合欢也不方便回家，实在是受不了老妈的唠叨，这两天天气炎热，干脆宅在家里，微博上涌入了一大批询问节目的粉丝。

　　穷爸爸富爸爸为什么停播了？

　　是不是你的节目太优秀所以招人嫉妒了？点赞+99

　　把真相公布出来吧，我们顶你！点赞+1806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年轻人看开点，别气馁，你的节目连我这个老年人都爱听+199

　　张合欢我爱你，你的节目治好了我的失眠症，现在节目停播了，我失眠症又犯了，而且更加厉害了，张合欢我爱你，为你我和男朋友都分手了。

　　张合欢看到有人表白自己，忍不住点了一下对方的头像，吓了一跳，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的方脸大汉，想回复一句qnmd，可敲完之后没发出去，人设，一个成功的男主播必须要从开始树立人设。

第四十四章 土味情话

　　最后还是将这句话发出去了，反正骂人的不是张合欢，是张合欢的舔狗。

　　鹏城社区上有个置项贴，关于节目彻底停播的，因为网友怨气太大，所以几个关于节目的帖子全都被锁了，拒绝跟帖评论。

　　万幸的是他的声誉值不降反升，目前声誉值已经重新累积到十万。

　　林小凤把手续递上去十天之后，总算来了消息，手续全都办完，张合欢下个月一号就能去市广播电台报到上班。

　　算了算日子，要到九月了，现在才是八月中，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汉县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

　　首先是把房子给退了，提前退租是要赔偿违约金的，然后要去孔台长家里去一趟，虽然和孔台长接触不多，可人家在工作上给自己帮了不少忙，吃水不忘挖井人，张合欢买了两瓶茅台，拎了一袋水果去孔台长家拜访，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这礼物已经足够隆重。

　　到孔台长家楼下的时候提前打了电话，孔台长刚好在家，让他上来。

　　孔台长家里只有他和老伴两个，三个孩子大学毕业后全都都在鹏城落户，孔台长退休后也打算移居鹏城，看到张合欢拎着礼物进来，孔台长马上就板起了面孔：“小张，你这是干什么？”

　　“孔台长，您别误会，我也没别的意思，您这地址是樱姐告诉我的，是她让我替她过来看看你们。”

　　孔台长道：“水果我留下，酒你拿回去，我这个人一辈子两袖清风，从没收过别人的礼物，你要是坚持放下，信不信回头我把你借调的事情给搞黄了？”

　　张合欢只好答应拿回去。

　　“既然来了，就陪我吃个饭吧。”孔台长让老伴弄几个菜，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

　　张合欢瞥了一眼他的酒柜，发现里面不是茅台就是五粮液，难怪人家不收，敢情是家里不缺这个。

　　孔台长解释道：“这些酒都是我三个孩子送来的，他们都在鹏城，平时很少来，逢年过节回来就是送酒，知道我平时爱喝几口。”

　　看来孔台长的子女都混得不错。

　　孔台长的老伴叫姜红英，是县人民医院退休的护理部主任，张合欢叫她姜姨，很快就弄了几道小菜。

　　准备入座的时候，张合欢接到了楚七月久违的电话，看到电话号码，张合欢还有点小激动，没有马上就接，等第二遍铃声响起，孔台长忍不住问：“怎么不接电话？”

　　张合欢很不要脸地笑了笑道：“我女朋友，逗她呢。”情场老手张合欢深谙男女相处之道，你要是第一时间接通电话，女孩子就会分析你的心理，认为自己一直在等这个电话，认为自己迫不及待，你越是这多想，我越不这么干，我就让你觉得我对你无所谓。

　　这次才接了电话，这方面的火候他拿捏得恰到好处，拿起电话还很装逼地来了一句：“喂！谁啊？”

　　楚七月道：“装，你就可着劲地装。”心说我电话号码你不知道？通常漂亮女孩子都有优越感，不过张合欢这么久才接电话让她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哟，舍得开机了，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哪儿呢？我想跟你聊聊。”

　　张合欢道：“我这有点事儿，要不咱俩晚点再约。”

　　“不行，我还没吃饭呢。”楚七月的声音有些委屈，还有点郁闷，这么久才回来，还是自己主动约他一回，摆什么臭架子。

　　一旁摆碗筷的孔台长道：“小张，让你女朋友一起过来呗。”

　　楚七月旁边听得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朋友？

　　张合欢也没客气，就把孔台长家的地址告诉了楚七月，本以为楚七月不会来，可没想到过了十多分钟楚七月就来敲门了，看来这丫头是真惦记自己了。

　　楚七月初次登门也没空着手，带了一瓶日威。

　　孔台长还是老规矩，礼物他不收，张合欢瞄了一眼，发现是山崎18年，比他两瓶茅台要贵。

　　楚七月去洗了洗手，马上去厨房帮忙，张合欢没想到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还有这眼力劲儿。

　　姜红英对楚七月赞不绝口。

　　入座之后，楚七月帮忙倒酒，她开车过来的所以不喝酒。

　　孔台长端起酒杯道：“欢迎你们两个来我家做客，我就以这杯薄酒表示诚意。”

　　张合欢道：“孔台长客气了，您这杯酒可不薄，五年的茅台了。”陪着孔台长干了这杯酒。

　　姜红英也端着椰奶和楚七月碰了碰。

　　孔台长打趣道：“你过去不是叫我三舅吗？”

　　张合欢一边起身给他倒酒，一边道：“我怕人说我巴结领导。”

　　“我现在可不是你领导了，你去了市里前程似锦，现在就不认我这个小县城的三舅了。”

　　楚七月这才知道张合欢借调去了鹏城市，悄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向自己汇报，其实这也怪不得张合欢，这段时间她都处于失联状态，张合欢根本找不到她。

　　张合欢向楚七月道：“七月，咱俩敬三舅和舅妈一杯。”

　　孔台长夫妇都笑了起来，姜红英道：“小张就是有本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能哄到手。”

　　楚七月知道这厮肯定介绍自己是她女朋友，不由得红了脸，可现在这种状况也不好揭穿，小声道：“他就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

　　孔台长道：“油嘴滑舌是广播节目主持人必备的基本功啊。”

　　张合欢大赞：“还是三舅懂我。”

　　姜红英道：“你们以后有空就过来吃饭，我和老孔平时就两个人在家，孩子们平时工作忙，都很少回来。”

　　张合欢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孔台长道：“人家小张马上也去市里工作了，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忙事业？做父母的总不能奢望他们每天都守在咱们身边。”

　　姜红英叹了口气，三个儿女平时不到逢年过节都见不了几面，更让她郁闷得是，大儿子，二女儿都已经结了婚可到现在都没要孩子，借口非常统一，都说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生孩子，小儿子已经二十六了，连个对象都没谈过，姜红英因为这事儿都快魔怔了。

　　孔台长问起楚七月的工作，张合欢本想介绍她的身份，可楚七月抢先介绍说自己就是在网上开个小店，做点服装，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张合欢陪着孔台长喝了一斤茅台，孔台长本想再来一瓶，可被姜红英劝住了，毕竟上了年纪，还有高脂血症，她对老伴的健康非常关注。

　　张合欢临走的时候，非得把酒给留下，来得时候是孔台长，走得时候一口一个三舅三舅妈，叫得两口子都把他当成亲外甥了，姜红英拉着楚七月的手反复叮嘱，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别忘了通知他们，弄得楚七月羞红了脸，可今天登门就是以张合欢女朋友的身份，总不好现在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