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薛姐特别高深的冷笑一声：“怕什么，既然我们不能参加官方的博弈，但是我们可以另辟蹊径走一跳不同的路。”

　　“啥路？”

　　薛姐看着面前二位崇拜的小眼神，略带兴奋的说：“我带你们去参加张扬的小圈聚会，你们都给我把握好机会啊！”

　　“商业片现在进不得，我们去走文艺圈的路线！”

第208章 798艺术家

　　秦观一听这话连连摆手：“薛姐，你忘记我和张扬合作过太阳花了吗？他是怎么评价我的？”

　　“什么评价，我怎么不知道。”薛姐开始装傻。

　　秦观无奈的一扶额头，提醒道：“你忘了？拍完戏后他拍了拍我肩膀久久无言。”

　　“憋了许久才说了句遗憾，我这纳闷呢，他就讲起了大实话。”

　　“我这样的形象，与他们那一代的导演群体都无缘！”

　　“我说的都是张杨的原话啊！他们那代的导演，要么极度的去追求影响的本体，走的是技术流，演员反倒成了陪衬，要么就是偏执于写实形态，关注的是草根人群。”

　　“而走在商业道路上的几位现在还躺在烂泥之上没有找到自己的出路呢。”

　　“而我这个形象，用张杨的原话来说，那就是造物主的恩赐，与他们要拍摄的小人物沾不到任何一点边。”

　　“您带黄博去，我觉得他肯定会大受欢迎，您要带我去，不是过去嘲讽那群人现在还只能苦哈哈的拍着地下电影，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吗！”

　　黄博在一旁正听得幸灾乐祸呢，这无往不利，用颜值一路碾压的秦观，也能被人吹毛求疵的挑毛病，自己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结果这乐了还没五分钟呢，秦观就把自己给捎带上了。

　　“说谁呢！说谁呢！我咋啦，我也是个演员！演员知道不？”

　　秦观特别认真的望向黄博，说到：“这聚会谁不去都行，但是你一定要去！是金子总会发光，你一定能乘着东风逐浪而去的！”

　　黄博突然被秦观的严肃惊了一下，在两人还意味深长的凝视之中，薛姐就把同去的大方针给定了下来。

　　抛开主流娱乐圈的风云，我们惹不起但是可以躲得起，去找找那群不着调的新生代导演去。

　　……

　　798的夜微凉，工业街的冰冷在白色的月光下体现。

　　钢筋水泥与废旧零件的交错，就算是街道尽头那盏小小的宵夜车，也无法将其温暖。

　　张元呸的吐出一口飞车而过扬起的沙尘，拿着简易塑料袋兜起的卤味，啤酒，往自己的秘密基地而去。

　　那里还有几个和他一样饥饿难耐的损友，等着他夜半觅食的归来。

　　狭长的废旧仓库甬道里，寂静无声，张元朝着尽头唯一亮灯的那间仓库，径直的走去。

　　突然背后亮起刺眼的汽车大灯，让警觉的他转头用手遮挡住眼前的阴影，想要望清楚车上的来人。

　　车上人看到了张元的存在，很懂规矩的将车子熄火，副驾驶的薛姐探出脑袋，对着张元的方向大声询问道：“798区1122仓库是在这里吧。”

　　张元下意识的点点头，车上就下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他警惕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几人，判断出自己离大本营的距离，据说在这里下夜班的工人，已经连续遇见几次雌雄大盗的打劫，自己今天的运气看来不好，雌雄大盗还带来了小弟，他估计是插翅难飞了。

　　张元深吸一口气，颤颤悠悠的准备开口让大哥大姐们饶命，却随着这几人离他越来越近而失了心神。

　　银色的月光从秦观的背后洒下，在坑洼的土路上洒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沐浴着微薄光芒的脸颊，显得他虚无缥缈，恍然若仙。

　　要不说当导演的都有一颗浪漫的心灵和无限大的脑洞，张元只用了0.01秒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

　　“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黄博随着薛姐一起走上前来，立刻就接上张元的话茬拍上了马屁：“唉呀妈呀，我说啊，这当导演的就是不一样，这打招呼都这么有新意有特点。”

　　等张元完全看清了这三人的组合，尴尬的咳嗽一声掩饰了刚才的失态，借着黄博的梯子就下了台阶：“是张阳请过来的朋友吧，今天他还没开场就嘀咕了，说是一起拍过片的朋友，打算让我们看看什么才叫商业片导演的御用演员。”

　　“你们跟我来吧，他们那一群人都好奇坏了。张阳拍的DV也没拿过来，都认为他在吹牛逼骗人玩的。”

　　话唠张元瞬间开启了机关枪模式：“我草，今天我才算是信了那老小子了，果然没骗人，你叫啥来？秦观！还和古代大学士是一个名字。”

　　“这名字起的果然没白瞎，你就是妥妥的烂片中的花瓶，所有商业片的颜值担当啊。”

　　有这么夸人的吗……

　　“那些演技派还没开始秀演技呢，只要你的脸出现在大荧幕上，嘿！那就热闹了！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哪还有功夫看电影啊，全都巴巴的等你再继续出场呢。”

　　“不好，不好！我兴奋个什么劲啊，我们这群人什么时候也庸俗了，光想着票房了？”

　　巴拉巴拉，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张元的嘴就和加特林一样，突突突突的说个不停。

　　仓库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几个哥们，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张元的叨叨声。

　　“这小子！看来是碰到什么人一起回来了，还是那种能引起张元兴趣的人。”

　　“苍天啊，饶了我吧！今天晚上谁给我俩耳塞，否则我非被他说聋了不可！”

　　“别吱声，他说什么别接话，人来了，安静。”

　　瞬间仓库内围着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桌子的众人，像是被OK绷封上了嘴巴一般，安静了下来。

　　独留下仓库吊顶上摇摇晃晃的黄色灯泡诉说着寂寞的哀愁。

　　“嘎支支”大门被推开，张元将啤酒，小菜摆到大桌子上，端起旁边的大瓷缸子，咕噜噜灌下了大半杯的凉白开。

　　张元指指秦观众人，又招呼了张阳的方向，像是老熟人一般和哥几个介绍到：“来来来啊，大家都来瞧瞧啊，这就是张2大导演和我们没事就提起来的，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花瓶中的战斗机：秦观！”

　　张元说完这通自觉的很幽默的话语，才发觉这仓库里却依然静悄悄的，他疑惑的放下脸前的大瓷缸子，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干人等，如同石化般的死死的盯着站在20瓦的昏暗灯泡下的秦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与秦观合作过的张阳，他率先打破了场内的安静。

第209章 激情与现实的碰撞

　　“哈哈哈哈！哥儿几个看呆了没？还说不说我是吹牛不上税？胡吹大气了？还敢贬低我的审美眼光，说是母猪都有可能看成貂蝉！哈哈哈，我的名誉恢复了。”

　　话说大家都是文艺人，别这样癫狂行不？

　　张阳的话算是打破了场内诡异的气氛，打开了几位导演的话匣子。

　　这群六代里边有出名的，也有不出名的，在国外偷偷拿过奖项的很多，而至今籍籍无名的更多。

　　有看到崛起的希望时，因为自己拍的地下电影非法参赛，而被国家禁止继续拍摄的，更有至今也发行无望的独立电影。

　　赚钱的少，赔钱的多，一无所有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几个人调侃着新加入的这三位朋友，不为金钱的计划所干扰，不为市侩的交情所阻挠，只是为彼此的脾气相投而举杯畅饮。

　　志趣相投的六代导演们的话题，兜兜转转的都会绕道自己最关心的内容而去。

　　“话说，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片的计划？也给我们这些小兄弟引引路。”

　　“这都有自愿出演的演员了，这不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了吗？哈哈哈……”

　　几个人开怀的大笑起来，又有不要钱的演员可以用了，好事儿一件啊。黄博的脸部肌肉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说好的高大上的导演呢？说好的带着他来拿角色赚钱的呢？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别扯余外话题啊，说正事，2001，02两年有新片计划的，拉到投资的举手！”

　　场内一片寂静，只有默默的嚼着花生的咀嚼声。“嘎吱”“嘎吱”

　　话痨张元率先发了话：“你也知道我赚的那点美金，全来拍《北京杂种》了，又因为我这片没审过不是吗，我就偷着去参加日本东京电影节了。”

　　“那主管部门不就愤怒了吗？话说我就一话唠，我没想挑战权威啊！我这还没等哭诉呢，啪一张‘禁拍令’就贴我脑门上了。”

　　“这帮孙子，太不仗义了，电影制片厂那么大的场子还要贪图我这个小导演的钱，出租灯光和摄影机的合同被他们撕了……呜呜呜。”

　　“血本无归！裤子快当了！还有更厉害的等在后边呢，所有影视机构不得与张元合作。”

　　“可是老子是谁？是张元，我就要偷着摸的参赛！没钱？我去拍纪录片去赚，我和个人合作，这你们就管不着了吧。嘿我在威尼斯拿了奖了吧！我张元又杀回来了。禁令解除了吧，我想拍什么就能拍什么了！我的《回家过年》还在国内公映了。”

　　“服不服？服不服？这帮孙子！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实力。”

　　张阳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朝着张元腿上就是一脚：“说是给小兄弟点机会的，你吹什么牛逼！赶紧的说自己的计划！”

　　张元一脸的滚刀肉的表情对着场内唯二的姓张的人叫嚣到：“老子没钱拍戏了！一通折腾下来，《回家过年》连个成本的毛也没收回！我也要养家的！谁给我钱拍电影？艺术片能当饭吃吗？”

　　“要赚钱就要在画好的框框内！上边的人盯着你呢！我等着祖国安排了，我认命！”

　　说到这里，张元一头栽倒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

　　同仓库的哥几个苦涩的笑笑，贾章可先发了话：“你也知道我的拍片方式与其他的独立制片人并无二致，走的是国际融资和发行的道路，基本与本土电影市场不发生任何关系。”

　　“就算是这样的电影你们也愿意拍吗？不过先说一句啊，我的电影里秦观就别指望能拿到角色了，你就算是把脸全给抹黑了，也没个贫民样啊，知道你是一农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落难的少爷呢。”

　　“那些老外在我的片子中想看到的不是这个，不过黄博我倒是可以留意的，估计今年不行，我今年的灵感全贡献给我的新片了，纪录片《公共场所》，国外的资金，拍好了又是一个奖项。”

　　“要不你找老楼！他是我们当中最文艺的，那迷茫，颓废都能被他拍的唯美至极，我们当中最追求美的就是他了。”

　　“你是没看过他去年的新拍的片子！《苏州河》那全片子没有一处有外景包装，结果怎么样？你自己说老楼！”

　　楼烨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什么啊？自吹自擂的，我无非是唯美主义者再加上一点点的浪漫情怀！你等着啊秦观，下部片我一定找你！定下了啊定了！”

　　“可惜不能再用周讯当女主角了，你们俩这身高差，走在一起就不叫萌了，那在电影里就叫猛了！你就算是全程蹲着演也不行啊……”

　　“哇哈哈哈”对于女演员的调侃，不分年龄和职业的，几个毫无矜持的导演，不知道今后自己的名头有多大，不知道现在的名声有多响亮。

　　在这个月亮都睡着的夜里，惊醒了黑与暗的熟睡，诉说着众人无尽的肆意与潇洒。

　　直到旧仓库的破屋顶，洒下初阳第一道微光，这群最有才华的人才带着醉意进入了梦乡。

　　薛姐努力的打起精神，将眼皮子撑起，将两个截然不同表现的手下爱将带出了这个满含着秘密的谷仓。

　　秦观精神奕奕，多少拍摄的理念与表现的手法，都在他们不易经的聊天和争执中展现，又有多少有激情或者极致唯美的故事在他们的口中，脑中发生。

　　在这一个不眠夜里，他听到的是一代人的声音，一代人的思想，和一代电影界的今后的理念，秦观意犹未尽。

　　至于在开场后没多久，就受到了一众喜欢拍现实题材电影的导演青睐的黄博，被灌得五迷三道，迷迷糊糊中就记得眼前无数个不同的重影和他说了同一句话：下部片有合适的角色让你当主演啊。

　　这就够了，可以安心的倒下了。

　　三个人踏着仓库外的土路，一夜的聚会让他们腹中空空，工业区最尽头的早点摊子给他们解决了一大难题。

　　3个袖珍的小砂锅，在这个露天破烂的厂区内，精致的不似凡间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