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宋雨晴：“等爸妈回来，你们就说我对象的同学约我们吃饭，中午不回来吃了。”

　　又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东西让爸妈分配吧。”

　　“知道了，二姐赵大哥你们走吧，我和长民都在家呢。”

　　“哇！我要去！”大宝扯开嗓门大哭，还要冲过来拉宋雨晴，被宋长民给抱住了。

　　宋雨晴拉着赵平生快步逃离战场。

　　“是不是觉得这个哭声很恐怖？”宋雨晴小声和他吐槽，“不可爱的小孩真的喜欢不了一点。要是我亲哥的孩子是这德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昨天我回来，嫌我坐了沙发，就发脾气，说要把我赶出去不准住他家。虽然我不是他真的姑姑吧，但他们又不知道，小孩子说这种话，不是大人教的就是本性坏。我都不敢想，要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几个孩子的妈该怎么办，想想就吓人，碰到讨人厌的熊孩子就更可怕了......”

　　宋雨晴嘀嘀咕咕地说了不少，一下到一楼，立刻闭上了嘴巴，催着他走快点不然要被拦住问来问去。

　　于是，楼下的人就看着老宋家的二闺女和她对象风一样地飘了过去。

　　走到外面路上，正好遇到从机械厂走回来的宋建国、唐秀香和宋知秋。

　　一听他们是要去跟赵平生的同学吃饭，宋建国也不多问了，催着他们快些去别耽误了时间，但也提醒他们晚上回来吃饭。

　　宋知秋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叹了声气，现在二妹是陷进去了，就祈祷这男的是真的喜欢她吧！

　　宋建国三人人还没到楼下，就听到了大宝撕心裂肺的哭声，二楼听到了点声音的邻居就说了，“秀香，你大孙子想跟他二姑出去吃好吃的，他二姑没带他，在家闹脾气呢。”

　　“原来是哭这个啊。雨晴也真是的，顺便带侄子出去又不耽误她谈对象，你听听这个哭声。”有人都觉得孩子哭太惨了。

　　宋家三人脸色难看得很，宋建国快步上楼。唐秀香则是解释道：“雨晴对象的同学请他们吃饭，不好带上大宝。这孩子，以为他二姑是出去玩呢。”

　　“怪不得呢。我说秀香，你家大宝是该好好教教了，一点不如意就大哭大叫的。我看就不该经常送到他外婆那，瞧在外婆家待的，学的都什么坏习惯。”

　　唐秀香尴尬地笑笑，只说孩子还小，再大一点就懂事了。

　　上楼时，趁着周围没其他人在，宋知秋忍不住多了句嘴，“妈，刚刚翠婶说的，话不好听但人家说的对，大宝的这个性子再不给扭过来，以后大了想再掰过来就难了。”

　　“也不知道大嫂怎么想的，有空就把大宝送她娘家去，跟你在家难道还能亏了大宝？”见唐秀香瞪她，宋知秋心生厌烦，也懒得再说了。

　　爱管不管，大宝也就只是她侄子，以后是好是坏有他爸妈担着，她当姑姑的也犯不着多说。

　　只是想到昨晚大宝对二妹发脾气说的那些话，家里爸妈和大哥大嫂就轻飘飘地说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给搪塞过去了，她听着就觉得心寒。

　　姑娘家终究是会成为娘家的客人。

　　“赵平生，这儿！”

　　宋雨晴顺着声音看过去，国营饭店最里面的那张桌子，挥手打招呼的戴着眼镜，他左边一位女同志，右边一位男同志，这两人只朝他们笑笑。

　　“说话的是温良，旁边的女同志应该是他爱人，还有另外一个，是蔡天和。”赵平生先给她介绍了一遍，让她能把人给对应上。

　　“终于等到你请客了。”温良笑道：“我先自我介绍啊，温良，赵平生在第四军医大学读研时候的同学，这位是我爱人，吴忧。这是蔡天和，也是赵平生的同学。”

　　看向赵平生，朝他抬了抬下巴，“还不快点给我们介绍介绍？”

　　“宋雨晴，我对象。之前就和你们提过的。”

　　“宋同志，坐坐坐，千万不要拘束。”温良十分自来熟，安排了宋雨晴挨着吴忧坐下，又去招呼服务员给多拿两个杯子。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宋雨晴就没少去找赵平生，和他的同学关系都很不错，现在看到温良和蔡天和，虽然样貌上完全不一样，但他们两人的气质和赵平生的某两位同学特别像，就连吴忧，她都觉得很像赵平生的一个师姐，所以看他们聊起工作的事情，完全不觉得拘谨，甚至觉得莫名的熟悉、放松。

　　“哎呀，说得兴起都忘了吃饭这回事了，我去后厨看看我们的菜好了没。”温良起身往后厨去，很快就又转了回来，高兴道：“今天我们有口福了，刚好赶上老师傅做红烧肉。”

　　眼神里带着怀念，“想当初在学校那会儿，谷老师常叫我们去他家里吃饭，师母做的红烧肉一绝。”

　　蔡天和也浅笑着，“谷老师家的猫最喜欢赵平生，我们每次走的时候都要扒拉一阵。”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觉得赵平生也不是那么清冷。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赵平生笑了笑，即使参与过“他”过去的温良和蔡天和看了都不会多想，这只是旧时记忆里的一个小插曲，他们记得，赵平生或许早就抛到天边去了。

　　“对了，上次院里领导找你说的事，你不再考虑考虑？”温良开玩笑似的道：“以前你是自己一个人无所谓，现在你也要结婚成家了，宋同志家里还是羊城的，你调回来工作，宋同志还能离家近一些，以后你们身边还能多几个长辈帮忙。”

　　殊不知此时的赵平生和宋雨晴听了他的话，心里都在疯狂摇头：考虑不得一点！

　　赵平生：“不了，羊城这里好医生多不缺我一个，海岛那边医院才成立没多久，还需要我再支撑一两年。再说了，”

　　赵平生看向宋雨晴，和她对视了一眼，笑道：“我们都觉得留在海岛挺好的，雨晴现在是生产队小学里的老师，那里的学生很喜欢她教画画的。”

　　温良看着他们两个，叹了声气，但也听出来了，他这个老同学是心意已决，不会轻易同意调回羊城来。

　　原本他还想着赵平生谈了个家在羊城的对象好啊，说不定劝一下他就愿意调回来了，但现在看，人家是夫唱妇随，完全不考虑回来。

　　算了，人各有志。赵平生说得也没错，羊城好医生确实多，羊城也确实缺他这样优秀的人才，但海岛那边只会更缺。

　　突然就想到了老师谷为民，读书时反复被提到的“医者仁心”......

　　没劝动赵平生调回来，温良后面也就放下了。然后他们三人就交流起了一些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吴忧也是医生，也能说上几句。

　　宋雨晴没怎么插话，在过来时，赵平生和她明说对待这些“老同学”的态度：如果是在羊城偶尔和以前的“老同学”聚一聚，但不必有信件常来往，等到年岁久远，大家渐渐疏离，才是最好的局面。

　　温良说他们今天有口福，确实没错。这家国营饭店的老师傅做的红烧肉是她吃过的红烧肉中最好吃的，可惜分量不多，且他们人也不少，她夹了两块就停住了。

　　一顿饭吃得满足，宋雨晴无声地喟叹：吃饱穿暖就是当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们还要回医院，有空再聚。”温良拍了拍他肩膀，又对宋雨晴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肯定是去不了了，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

　　在国营饭店门口道别，温良他们三人都是往左边走，而他们要回机械厂旧家属区则是往右走。

　　“等我几分钟。”赵平生转身往后厨走去，宋雨晴不明缘由，但还是老实听他的在门口等着，过了五六分钟，赵平生走了出来，看起来很高兴，“走了。”

　　“去后厨做什么了？”

　　“找老师傅问红烧肉怎么做。”赵平生笑着看她，“刚刚你眼睛都快长在那一碗肉上了。”

　　“真的？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一点点明显。”

　　行吧。宋雨晴不再纠结这点细节，她想的是赵平生学会了这道菜，那以后他们就能在自己家吃了！只要能搞到肉，放开了吃！

　　“老师傅教你的，有没有认真记下来啊？细节都问清楚了吧？”

　　“记好了，放心，不会短了你的好吃的。”

　　两人回去时路过书店，宋雨晴拉他进去准备买几本连环画带回海岛。但进来时发现书店的工作人员是个陌生面孔。

　　“原来在这的小花同志今天休息吗？”

　　工作人员打量了她一番，“小花啊，调去档案馆了，你是她朋友？”

　　“不是不是，之前来书店和她聊过几句，没想到她调走了。”心里有些怅然，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再回羊城，也没想到小花同志调走了。

　　“调走了好啊，人往高处走嘛。去档案馆比在这里好多了。”

　　宋雨晴心说也是，小花同志能有更好的去处，她该为她高兴才是。

　　一连挑了十五本连环画，付了钱后拿了张旧报纸包住。

　　从书店出来，宋雨晴就和赵平生说了小花同志是谁，“那几天我常来查资料，她还帮我了呢。”

　　他们两个现在遇到谁，或者想起什么事就立刻“信息共享”，这样，他们对彼此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生活才有了更深的了解。当然，也是怕出现纰漏可以帮忙打掩护。

　　时间还早着，快走到机械厂旧家属区时，宋雨晴又不想那么快回到那个家里了，干脆带赵平生继续在外面逛，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坐下闲聊的好地方。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慢悠悠地回家去。

　　看到他们回来，大宝撅嘴又想闹脾气，但一瞥到板着脸的宋建国，想到上午被爷爷揍的那一顿，抽了抽鼻子，背过身去不搭理讨人厌的二姑。

　　“小赵过来喝茶。”宋建国招呼赵平生过去坐着，又使唤宋雨晴去厨房帮忙，“以前在家里就没怎么下厨帮忙，以后你们两个成家了，小赵工作忙，你得把家里的家务活担起来。趁着在家，多跟你妈学学。”

　　宋雨晴不乐意听这种话，但想着宋建国又不是她亲爸，这些话是他要说给他亲女儿听的，她又不是，敷衍地应和着，反正等她走了，天高皇帝远的，他还能管得到她家里？

　　她也犯不着拿宋建国和她亲爸做比较，时代不同、社会背景不同，不能强求宋建国和她亲爸一样的思想。

　　赵平生笑了笑，道：“以后成家了，自然是我和雨晴一起分担家务，不想做饭，去医院食堂吃就是了。而且雨晴年后就要在生产队的小学当老师上课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宋建国惊讶地看向宋雨晴，把举起的杯子放下来，“你现在是生产队小学的老师了？怎么都没和我们提过？”

　　“昨天回来睡懵了，给忘了。”早上大家又忙着出门，各有各的事情，她也就没说。

　　宋建国高兴地连说了三声好，把厨房里的唐秀香和宋知秋喊了出来，又给她们说了一遍，“雨晴当上生产队小学的老师了，以后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真的？！哎哟，这么大的事你这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唐秀香心说，可能自家二女儿命里就该下乡走一趟，这不，结婚的大事和工作的事都给解决了。

　　宋知秋终于难得对宋雨晴有了笑意，忙问她是怎么选上的，当了什么老师。

　　宋雨晴不仅说了生产队小学招老师的事情说了，还说了隔壁公社宣传岗招工的事，“那个宣传岗一看就不是正经要招人的。还好，生产队小学倒是挺公平公正的，还有一位被招上的老师是也是知青，和我是同一批下乡的。”

　　家里人都很高兴宋雨晴有了工作，但是他们有些怀疑，“你唱歌是不错，但你教学生画画？这能教？”

　　宋雨晴挺直腰板，“能啊，怎么不能？我们生产队的小孩都说我是神笔马良，个个去找我要画画呢。我以前是没发掘自己的这个长处，下乡无聊随便画画，没想到画得还不错。”

　　家里人没想太多，只以为她是矮子里拔高个。

　　“那你就好好干着，虽然只是生产队里当个小学老师，但也好过下地干活。”他们总觉得宋雨晴写信回来的内容有点“虚”，看她说自己下乡刚开始虽然拿的工分少，但后面上手了也能拿八个工分......看着不是很相信，但大家都能理解，孩子给家里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

　　“那以后，你们结婚了，你住部队那，上班方不方便？”

　　“方便得很，赵平生买了辆女士自行车，我现在骑得很熟练了，以后我就骑车上下班呗。小学的四个老师全是我们知青小院的人，排课可以互相商量。”

　　唐秀香只关注到了“女士自行车”，中午回来又听小女儿说二姐夫给二姐送了块手表还有新衣服......心情有点复杂。

　　她既高兴赵平生对二女儿好，但人家默不作声地就把彩礼“三大件”给送了两件出来，她又觉得这人好到不真实。

　　吃过晚饭，赵平生还要回招待所。

　　唐秀香起身送到门口，想了想，最后还是做了决定，“小赵，等雨晴大姐的喜酒办完，你再来家里一趟，我们说说你和雨晴的事。”

　　赵平生笑道：“好！”

　　宋雨晴下楼送他，但没送远，提醒他明天中午直接去机械厂的二食堂。

　　晚上。

　　唐秀香久久没入睡，小声地和宋建国道：“雨晴和小赵的事得早点定下来了，人家又是买自行车又是送手表的。雨晴年纪也够了，不过他们两个结婚的话就回不来家里办了。”

　　宋建国觉得无所谓，“回不来就回不来吧，在哪办都一样，他们能过好就行。彩礼这些我们就不要了，都给雨晴自己带着。以后工作的事情，就不用再寻摸了。”

　　“那就听你的，家里刚准备了知秋的嫁妆，怕是给雨晴准备不了多少。”唐秀香开始琢磨着从哪里能弄到些票来......

　　“对了，明天爸妈和大哥大嫂他们过来......”

　　唐秀香烦闷地转过身去，“不用你特意提醒我，他们不作妖，我也不会说他们什么。至于你那大侄子的亲事，让他们自己琢磨去，我一个当婶婶的，帮到了得不到一声好，要是没帮好那全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