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谁知道啊，光是报名的人就有二十人，其中大半是知青，而且人家的知识储备比她的好，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顺利考上了。

　　但担心工作是一回事，不耽误她掺和热闹，放下包就要出门去找她的小姐妹打听情况。

　　吃过晚饭，宋雨晴才想起来赵平生带来的大包。

　　从吃的到穿的用的，基本都考虑到了，有些东西其实不怎么用得上。例如那双小皮鞋。

　　她现在只要下田就穿到膝盖下的胶鞋，干其他活就穿布鞋，在家里就拿凉鞋当拖鞋穿。完全用不着皮鞋。

　　但买的两身衣服是挺适合的，宽宽松松的，颜色很耐脏，适合穿去上工。不愧是她赵医生，和她现在的买衣理念完全一致。但它们现在这么新，她还舍不得霍霍。

　　天啊，以前她哪里会这么精打细算过日子？！好歹是个厂二代呢。

　　推门进来的李思悦看到宋雨晴床上的那堆东西，对赵医生又有了新的了解。

　　“赵医生真舍得！”

　　谁家年轻人谈对象这么大手笔的？这些东西的钱都快够彩礼了。

　　宋雨晴挠挠头，也突然意识到了某个问题：目前在周围人看来，赵医生这算是“砸重金”谈对象，而她作为受益方，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虽然这些在他们两人看来，都挺正常的。

　　改天还是要和赵平生说说，下次不能这么高调买一堆东西了。

　　这次给潘主任送了盒牛肉罐头表示感谢，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就有人问是不是潘主任给她介绍的对象？

　　宋雨晴：？

　　虽然她再三否认了，但还是有人坚信就是潘主任给介绍的，不然宋雨晴上哪去认识军医院的医生？至于很多人传的是她和赵医生在医院里互相看对眼才谈的对象，大婶们：这种话你也信？

　　就这样，没几个人来好奇她和赵医生谈对象的事，反而是潘主任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全是些到了该谈对象结婚的年轻人的家长上门，手里还提着礼品呢。

　　几天后潘主任见到她时开玩笑道：“多亏了你和赵医生，我还能多拿份媒婆的钱。”

　　宋雨晴也笑了：“这些传言真的离谱。”

　　但之后潘主任还真撮合成了好几对，使得她“潘媒婆”的名头渐渐响亮起来。

　　光明公社宣传岗的报名时间截止前，宋雨晴和周斯平都报了名。但是选拔考试和面试都要等到十二月底，也就是秋季稻收割结束后。

　　中间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两人想借些书本来看，发现根本借不到，去了光明公社的废品收购站，别说是书了，像样点的破烂都没有。

　　她就知道，小说里的去废品收购站淘宝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她。

　　她和赵平生谈对象的事情定了下来，赵平生第一次主动找院长谈了他的休息时间。

　　以前是无所谓休不休息，最好是不休息，忙起来就不会想东想西。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理由很充足：我有对象了，不说两三天见一次，我一周见一次总要的吧？怎么就频繁了，我这个年纪谈对象也不容易啊，万一常不见面对象不想谈了怎么办？

　　别以为他是工作狂，就不知道医院里的护士、清洁阿姨在私底下说他年纪大了着急要孩子才这么快打结婚报告。

　　秦院长对他“一本正经”的理由很是无语，但想到自家老伴说人家宋知青家里不同意她那么快结婚，起码得过年回去见过家里人了再说。他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这两人的事最后成不了，赵医生就得一直打光棍下去。

　　再说，是应该给赵医生安排休息日的。以前见他工作太拼命，他们几个领导还轮番劝，后来劝不动也就习以为常了，没想到还有赵医生主动要求休息的时候。

　　“行啊，每周休息一天，你和其他人商量着定吧，最好是把休息日固定下来。”现在赵医生的名气太大了，外科涉及到的范围多，但能用的人就那么两三个。唉，还是得培养一批人起来。

　　“还有我申请的房子。”一事不烦二主，能找秦院长解决的，他都准备一次性提出来。

　　“我和后勤处主任说了，你去拿钥匙就是。要怎么修整，你和后勤主任商量。”秦院长看他还定定坐着，捏了捏眉心，“还有什么事，你说。”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嫌弃向来脸冷话少的赵医生啰嗦的一天。

　　“咱们单位的医生家属有没有分配工作的机会？”

　　秦院长：“家属的工作安排，我让你秦婶去部队人事处问问。你是军籍，给随军家属安排工作是应该的，但你也做好心理准备，部队里加上部队附近的单位，能留给家属的岗位不多。你和我说说你对象的情况。”

　　“高中毕业，很会画画，在弘安生产队是出了名的。人很聪明，做事仔细......”

　　秦院长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道：“行，行行行，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工作吧。”

　　“嗯，麻烦您了，秦院。”赵平生真诚道谢。

　　“嗯嗯。”秦院长敷衍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没见过这么能夸自己对象的，脸皮真厚。

　　赵平生去后勤处拿到了平房的钥匙，过去看房子情况时，隔壁的邻居热情到他想去换个房子。没半天，他被分配到了一处房子的消息就在医院职工内传开了。人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好事将近，还有人去找郑南和何海打听消息。

　　郑南、何海：赵医生最近对他们的要求更严格了，像是奔着把他们往“继承人”方向培养，天天不是在病房里打转就是在办公室里看赵医生指定的书......累到没空关注其他消息，他们哪知道赵医生什么时候结婚啊？！

　　也有人冒酸水，说赵医生都没拿到结婚证呢就先分到房了，但这种小小范围的声音几乎是被其他人主动忽略过去的。

　　按照赵医生的职级，人家早该该分配到一套平房了，人家等到要结婚了才申请，这有啥好说的？！

　　十月份还剩最后三天，赵平生再次来弘安生产队。

　　这次他是自己骑一辆崭新的黑色26女式自行车过来，后座上绑了一个一个水桶，车轮动起来，后面的水桶里也晃荡响。

　　弘安生产队的人不是没见过自行车，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骑女式自行车。他们觉得，都花钱买车了，干嘛不买28大杠？比女式自行车好用多了。

　　别看赵平生白衬衫、黑色裤子搭小皮鞋，看起来是难得的英俊帅气，反正是比生产队里的所有男青年都帅气。但生产队的人更关注他骑的自行车，至于人长得帅不帅？还真没多看。

　　“那个男同志是谁家亲戚啊？哪个单位的？有对象了没有？”大妈们看人不说十分准，也有六分准。能收拾打扮干干净净的，就不可能是常干农活的，要么是知青要么单位上班的，目前来看，更像是哪个单位的工作人员。

　　潘春林刚刚没注意看，只看得到一个骑车过去了的背影，本来也好奇这人是谁，但看到人在知青点就下了车，就知道是谁了。

　　不用她说，有的队员已经认出来了，“哎哟！宋知青在医院的那个医生对象啊！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上次我们在菜地里还看到他们去河边散步了，你不是还说人男同志长得不错吗？”

　　“啊？是那个军医院的医生啊？我看着和上次不太一样呢。”

　　那可不是不一样，毕竟有自行车的“光环”照耀，就算是一条狗骑上去，谁见了都得夸一声帅狗。

第033章 练车

　　赵平生骑来的自行车不仅受到了在晒场上闲聊的队员们的瞩目, 到了知青点，宋雨晴和其他几个知青都说这辆自行车好看，宋雨晴已经摩拳擦掌, 想要上车试一试了。

　　她小时候还在川省老家时，就很羡慕大孩子有自行车可以骑, 但没等她长到可以骑自行车的年纪，她就被父母接了过去。在禅城上学后, 家里做饭的保姆会去接送她上下学, 爸妈觉得城里来来往往的车子多不安全，也不给她骑自行车。再长大一点, 家里的厂子生意更好了，她就坐家里的小汽车上下学。到了大学时, 已经不流行骑自行车，而是流行电动车了。

　　有点怀念大学时期和赵平生骑着小电驴在大学城转悠的时光。

　　哎呀, 不能多想, 再多想就该心里难受了。其实来了这里也没很差，还能骑着自行车在生产队之间、生产队与公社之间来回穿梭。

　　她觉得赵平生买的自行车比她目前见到的任何一辆都好看，“啊对了，车子是你买的还是跟别人借的？”

　　“我买的。上次出差，让在县城工作的朋友帮忙订的, 昨天才送过来。车鞍可以调节，你应该能骑......”以后去公社就方便多了。

　　赵平生的话没说完，就被宋雨晴给打断了，“啊对，我应该能骑, 待会你教我试试。”她朝他眨了眨眼，他就知道该闭嘴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给他继续说下去, 但现在这会儿人多，晚点再问吧。

　　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赵平生把后座的水桶给拎下来，解开盖住桶口的纱布，里面有半桶的鱼虾、螃蟹等。

　　看见宋雨晴眼睛冒光，他就满足地笑了笑。

　　上次她说以为来了这里就能常吃到海鲜结果并没有，他就知道她肯定是馋海鲜了。

　　“家属院的几位嫂子早上去赶海捡回来的，她们吃不完，拿去部队的供销社卖也卖不出价，我拿票换了一些，很便宜，下次我再给你送过来。”

　　“哇！”这么大一只八爪鱼。

　　“嚯！”好多只虾！

　　“这么多！”这是两顿的分量了，但海鲜离了海，放不久，今晚就得都给处理了。

　　知青点的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宋雨晴，一个个眼冒绿光，每一个眼神都是一次无声的呐喊：油闷大虾！爆炒鱿鱼！

　　但宋雨晴这次要撂挑子了。

　　她真的太太太想念赵平生做的饭菜了！在海城被隔离的半年，来到这里的四个月，大半年啊！她将近大半年没有吃过赵平生做的饭菜了！

　　如果食物的美味一定要划分等级，最高级一定是“赵平生”！

　　“几点了几点了？”宋雨晴看向楚小云，是不是到做饭的点了啊？

　　楚小云无奈，“才三点。”离晚饭时间还早着呢！

　　“先放着吧，我先教你练车。”赵平生看出她现在就想狂炫一顿海鲜，但他也想和她再多相处一会儿，借着教她练车的名头，就可以甩开其他人。

　　“好吧。”宋雨晴艰难地把视线从水桶里的海鲜移开，回屋里换了双布鞋跟赵平生出门，特意找了村尾那的空地，那里有树荫遮一遮没那么晒，还能避开众人围观。

　　但她低估了一辆与众不同的自行车的魅力，前两天被宋雨晴通知下午的故事会取消的小朋友们，下午没了故事可听，又被家长管着不准去河里玩水，呼啦啦地跑去村尾看宋阿姨练车。

　　还好这帮小萝卜头们还知道不能凑得近，个个都躲到树底下看。

　　赵平生给把车鞍给调到最低，把着后座，让她上车踩一段试试。

　　宋雨晴坐上车去，两只脚都能够得着地面，心里觉得挺有安全感的，再有赵平生给她控着车子，不至于会摔倒，在歪歪扭扭骑了十几分钟后，她觉得好像找到了骑车的状态。后面赵平生慢慢放开手，她也能骑上一段，但要拐弯的时候还不太熟，差一点就倒下来了，多亏了赵平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车后座。

　　宋雨晴刚学会骑车，虽然还不太熟练，但不妨碍一帮小萝卜头们吹：“宋阿姨最厉害！”

　　赵平生低笑，“你都变成阿姨了。你不是才19吗？”

　　宋雨晴白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再拿年龄说事，她都没嫌弃他是“老男人”。

　　“刚刚在知青点，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是不是想说这辆车是买来给我骑的？”虽是个问句，但宋雨晴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可太知道对方什么想法了。

　　他们两个家里条件算都还可以，家里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加上他们自己都能找到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所以对于花钱这件事很随心。他没少给她买衣服鞋子和化妆品，她也没少给他添置衣物，在正式步入婚姻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包容对方的生活习惯、消费习惯等等。

　　虽然没能按照预期在双方家人的见证下步入婚姻殿堂。

　　赵平生点头，刚想说“我给你买东西有什么奇怪”，但很快就猜到了她的顾虑。他本来就不笨，前三年自己在这个世界生活时头脑很清醒，但是能在这里与她重逢让他没办法不激动，所以就不那么理智了点。

　　抿了抿嘴，闷声道：“我最近给忘了。”这里不是他们以前生活的社会。

　　他最近没少给她买东西，除了有以前的习惯使然，更多的是觉得心疼：才来四个月啊，他女朋友脸上的肉就掉了一圈！两次见到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旧衣服就是膝盖或者肩膀上带补丁的。

　　还有上次和秦婶过来，他悄悄看了眼她住的房间，觉得条件太差了，所以才想着赶紧结婚。

　　不远处有人盯着，宋雨晴都不能悄悄牵他手，心里叹了声气，温声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在这边过得好一点，但其实我觉得也还好，没有很辛苦。最多也就剩两个多月到年底了，我宁愿中间进度慢一点，也不想搞出麻烦来。”

　　别以为这个年代没全国联网、信息共享就不好查情况，没有介绍信和证明都坐不上火车的时代，想查一个人的生平真的太容易了。尤其赵平生还是有军籍的医生，对于他的未来妻子，肯定会有人详细地了解她以前的情况。

　　她就怕哪里有个万一。

　　“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一起走，赵平生，这两个多月比起以后几十年，很短的。”

　　赵平生眨了眨眼，别开脸看向另外一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