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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道号玄虚子的老者作为钦天监一把手,因为牵扯诡事被叫来,面对林著的抹黑他不可能忍气吞声。

  对喷得脸红脖子粗的林著点了一句后。

  一身道袍鹤氅的玄虚子转头看向沈之行:“沈公公,不知贫道是否能去锦山看看?”

  这奏报中的理论,什么白虎衔刀,殍池,他闻所未闻。

  看着天马行空,但仔细琢磨,却又严丝合缝很有道理。

  甚至隐隐自成体系脉络。

  玄虚子心中料定,定是哪位灵门高人出手,自然想去见一见这位同道。

  还没等沈之行回答,林著抢先道:“老夫也去!就要看看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他定要让这些装神弄鬼的奸佞现出原形。

  “那我也去!”

  林著匹夫去,他也去!黄礼昂首上前一步。

第19章 破阵,聚阴池

  隆庆年,农历三月十三。

  宜祭祀、求财、签约、嫁娶

  忌破土、安葬、开市、入宅

  赵鲤坐在锦山山坡一块石头上,看着手里钦天监发布的黄历。

  沉吟了一下,随手从身旁的草丛折下一根草茎。

  借着断处的汁液沾着地上的泥,将老黄历上的忌破土、安葬全部划掉。

  “喏,这下没事了。”她把划掉的黄历又递给卢照。

  卢照扯动嘴角,心说这姑奶奶当真是乱来。

  看他不动,赵鲤道:“哪有什么禁忌,不乐意的时候都是封建迷信。”

  关键是,现在不吉利他们也不能罢手啊。

  “行吧!你说了算。”卢照哭笑不得的走开。

  反正也只是走一遍流程。

  赵鲤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玄色鱼服。

  不远处一处工地。

  从盛京征发的民夫,在山坡上挖石掘土,干得热火朝天。

  太阳落山前应该可以将古秦渠暂时截断。

  水主阴,要解决聚阴池,自然先要截断源源不绝的阴气。

  古秦渠一断,聚阴池的阴气得不到补充,危险大为下降。

  同时白虎衔刀局中的刀,也失了威势。

  再砍了柳树,破了势,找到嫁衣女鬼的尸体,事情便已了结了大半。

  “阿鲤,鱼熟了,肉也熟了,你真不吃?”卢照唤道。

  身后数个靖宁卫围坐在火堆旁,火上架着一只剥了皮的野狗,滋滋冒油。

  围着篝火插了一圈木棍,棍上串着鱼,表皮烤得焦黄。

  一个靖宁卫小心翼翼的在往上面撒盐。

  “不吃!”

  赵鲤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干饼示意。

  火上的野狗是在坟地里捕杀的,脑门前一个硕大的肉瘤子。

  是撞棺材板撞出来的肉茧,吃什么才能长得如此肥硕,答案不言而喻。

  鱼则是古秦渠里捕的,水道底下全是碎人骨。

  虽说烤熟了吃下无碍,但是恶不恶心是另一码事。

  那几个糙老爷们不嫌弃,赵鲤嫌。

  还没到饿死的当口,她吃不下去那种东西。

  看她离得远远的啃干饼子。

  一个唇周留着短须,面相老成的靖宁卫不怕烫的撕下一条狗腿。

  包在树叶里给卢照递去,压低了声音问:“卢千户,这小姑娘真的靠谱吗?”

  看起来小小一个,面也嫩。

  见多了卫所里那些凶悍母夜叉,这长双猫儿眼的小姑娘,真不像是靖宁卫的样子。

  “靠谱吗?”卢照接过后道,“把吗字去掉,靠谱!”

  说完,卢照环视坐在火边的三人:“我是关照你们几个才把你们调来。”

  “你们三个都是走背字的倒霉蛋,除了身手好,没钱没人脉。”

  “跟着赵百户好好干,好好听话,有你们的好处。”

  卢照话说到这,围坐火边的三人都认真点点头。

  赵鲤啃着干饼,避开篝火那边飘来的肉香,看着工地,免得出岔子。

  随着最后一个装着碎石泥土的麻袋投下,原本涓流不息的古秦渠水道被彻底截断。

  “干活了!”

  赵鲤把手里余下的一小块干面饼塞进嘴里,朝后招呼道。

  少女清越的嗓音,穿透山间,围坐在篝火旁的靖宁卫们纷纷站起。

  将民夫驱赶聚拢在一处避风的山坳营地。

  整八十八个属龙,血气旺盛的汉子大步走出,手中提着活鸡。

  一只只鸡冠艳红的雄鸡,被抹了脖子。

  冒热气的鸡血淋在斧头的锋刃上。

  随后,就着雄鸡喉咙的残血,他们一人饮下一碗暖身活血的烧刀子。

  赵鲤站在高处看阵势。

  卢照打旗语指挥着这八十八个汉子,按赵鲤指使的方位站定。

  每人面前都是一棵一人合抱的柳树。

  如果此时从高处往下看,便能发现这八十八人正好组成了巨大的镇山符。

  赵鲤仰头看了看日头,双指搭在唇边,打了一个呼哨。

  随着尖锐的呼哨声。

  沾着鸡血的斧头“咄”的一声剁在树干上。

  霎时间,山林中一静。

  下一秒寂静的山林,轰然炸开。

  黑沉沉的乌鸦聚成黑云,从林中腾起,发出令人不安的叫声。

  山中走兽四处乱撞,时不时有胆小的兔子老鼠,慌不择路一头撞死在树干上。

  “沈、沈大人,这没事吧?”

  黄礼面无人色立在山坡上。

  他年过花甲,常干些狎妓听曲的风流雅事。

  气血衰败,反应也更大,激了一身鸡皮疙瘩。

  同行的玄虚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圆盘来。

  一边团团转,一边嘴里碎碎念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晏皱起眉,他年轻气血旺盛,没有黄礼那样敏感。

  但他耳聪目明,能听见山林中飞鸟走兽疯癫乱窜的声响。

  在场诸人,唯有林著,虽然也年老,但惜身爱命,保养得很好,对阴气的感受并不明显。

  他只觉得天气突然阴冷。

  冷眼看着黄礼和玄虚子:“哼,倒是演得一出好戏!”

  在他看来,飞起的乌鸦,是有人在林中惊吓。

  天气阴冷?那就是变天了而已。

  眼前,就是一出双簧戏!

  这些奸佞就是这样愚弄世人,愚弄陛下!

  在看见远处一个身着靖宁卫鱼服的少女走来时,林著心中愤恨达到了顶峰。

  想他林家、赵家都是耕读传家,诗书继世,竟出了这样一人。

  为何要认她回来。

  林著不知第几次这样想到。

  “沈大人,镇抚司中无事吧?”

  哪有把领导放前线的。

  赵鲤以沈晏坐镇镇抚司,看紧芳兰院为由,让他呆在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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