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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此时羊奶也沸腾起来,边缘起了很多泡泡,渐渐的又凝结成很薄的奶皮子,姜青禾就夹起来放碗里,加点糖和徐祯一人一半吃了。

  也没等它再沸,而是提着泡开的黄豆和那罐羊奶,还有一些奶制品去了四婆家。

  他们也没有石碾子,更没有手磨子,要磨豆浆做豆花只能去四婆家。

  “做豆花好啊,”虎妮兴奋,“你晓得俺娘今儿做了啥,锅盔!”

  她咂了砸嘴,“上回俺吃豆花泡馍,都过了好几个年头了,掰点脆馍,浇一汪辣子,那豆花尝起来真叫人馋嘞。”

  话还没说完,背就挨了四婆一掌,“叨叨啥,过来磨。”

  姜青禾还真没尝过豆花泡馍,她只吃过咸豆花和甜豆花。

  做豆花泡馍要先熬豆浆,要磨得细,还得一遍遍过筛,蔓蔓嚼着奶渣蹲在旁边看,她看着豆浆从纱布里一点点漏下来,说了句,“跟羊挤奶一样。”

  “豆豆也要挤才有奶吗?”

  徐祯回她,“豆豆挤出来的叫豆浆。”

  前几个月生活太贫瘠,蔓蔓还没喝过豆浆,煮出来的第一锅豆浆她先尝了,又喝了口羊奶,她很苦恼。

  徐祯问她,“好喝不?”

  “豆浆有豆豆的味道,羊奶有小羊的味道,都好喝。”

  蔓蔓问,“为啥下雨不下奶?”

  四婆大笑,“俺们蔓蔓是缸瓦盆倒核桃——瓜拉拉。”

  “我顶呱呱。”

  姜青禾说她,“你想得挺美。”

  “我本来就挺美,”蔓蔓骄傲。

  一时间哄堂大笑,笑闹间打了卤水的豆花成型,不像南边那种嫩豆花,这里的豆花粗拉拉,泛黄。

  四婆拿出舍不得吃的油棒子,也叫麻花子,跟后世的麻花差不多,就是更憨实。

  油棒子掰碎,投到豆浆里泡开,姜青禾以为再把豆花舀进去,没想到四婆又把锅盔切成稍带点厚度的薄片,也一起扔进去,过会儿再拿笊篱捞起来分到粗瓷碗里。

  舀一勺豆花,洒把盐,浇一勺油汪汪的辣子,最后来勺滚烫的豆浆。

  徐祯满怀期待,他尝了口软烫的豆花,又夹起泡软的馍片和油棒子,又咸又辣,他不是顶爱吃,这口味就跟喝不来咸奶茶一般。

  姜青禾反倒觉得还可以,虎妮是老爱这口味了,馍片烙得香,油棒子吸足了汤汁,豆花又滑,豆浆香中带咸,她咂舌,“美死个人咧。”

  蔓蔓说:“我尝尝,咋美。”

  只能吃甜豆花,她可眼馋了,虎妮整个人就很粗,娃说想吃,虎妮就夹了点豆花给她。

  蔓蔓满怀期待地进嘴,然后哇地呸在桌上,她眼里浸出一点泪,喊道:“啥美,麻人。”

  小草赶紧把豆浆递给她,姜青禾半点不担心,笑趴在一旁,四婆也笑又恼,“哪有你们两个这样当娘的。”

  蔓蔓见四婆气了,她喝完豆浆后小声说:“我也有不对啦。”

  问她啥不对,她说顺嘴闲传的,逗得众人又是笑。

  吃过豆花泡馍后,第二天早上他们吃了煎老豆腐,配黄米馇馇,吃美了去草场做活。

  再去的时候,徐祯自己在那修,姜青禾去搂青草,割韭菜,拾粪,她还可惜这水泡子没鱼苗,不然她还能捞点。

  又搂回一堆奶制品,吃的蔓蔓嘴里身上都一股奶味。

  转天姜青禾就不跟着去了,徐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晚上回来说:“听不懂,又要我喝酒。”

  他都不想去修了,窝在姜青禾肩头抱怨,但第二天早早就走了。

  修了三四天,徐祯就真不去了,他在家里做桶,不过没木料,做勒勒车的轱辘得要桦木。

  “进山一趟吧,”姜青禾收拾东西,“还得攘点柴。”

  “去西头那片?”徐祯问。

  桦木春山上多得是,不过东头那的桦木林里有人居住。

  “去西头吧,”免得打扰到别人。

第19章 脂油包

  山里一丛丛青枸杞快要熟了,进山的人也多了起来。

  夏日山里火气盛,沾点火就能烧了半座山,一群烟瘾犯了的男人盘腿坐在山脚背阴处,就着干牛粪点了,呼哧咕噜吸着烟。

  石木匠叼着羊角把烟锅子,手里还拎着斧头,也凑在人堆里,瞥见徐祯来,他乐呵呵招呼,“砍木头去?”

  他是徐祯在春山湾为数不多交情还不错的,虽说都是木匠,有点竞争,可两人说起木匠活来都头头是道。徐祯又尊老,每次上门也总会拿些吃食,石木匠早就把他当成小辈看。

  “石叔,我砍点桦木去,”徐祯停住脚跟他寒暄。

  石木匠吸完最后一口烟,他把羊角把别在灰黑的裤腰带上,冲边上交代了句,又跟徐祯说:“俺老汉跟你一道去。”

  徐祯扭头看姜青禾,刚好有人在喊她,姜青禾就推搡了一把他,“你跟石叔走吧。”

  她自己提了篓子往另一边走,喊她的是湾里叫毛杏的年轻小媳妇。

  姜青禾住得离湾里远,平时跟大伙打交道得少,这毛杏她倒是晓得,五月稻田插秧背着娃来了,娃嚎得田里的癞呱子都吓得钻洞躲远了些。

  毛杏脸庞挺大,眼底青黑,手里还拿着黄纸,上头有墨字。

  她腰间拴着个毛口袋,里头有几捆青草,扯出个笑,跟姜青禾并肩走着,她长叹口气,“俺家那个女娃子,姐你也晓得吧,把俺们都磨得睡不成觉。天天哭,这不到师家那里请了符,叫俺贴桃木上。”

  “还得叫人多念念,”毛杏把黄纸递过来,她不识得字,可上头那几句话她都给背下来了。

  小娃夜哭在现代也闹心,但还有医院能瞧,在湾里就靠师家写个符,贴在树木和人走过的路口,请大家帮忙念一念。

  姜青禾没法子,跟着她念,“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个夜哭郎,过路行人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毛杏也就是图个安稳,姜青禾打了捆草,问她,“咋不找郎中瞧瞧?”

  “这不去请了,”毛杏把符纸用糨子抹了点,踩进半尺高的草里,用手将符纸按在桃木上,朝东头桦树林那块指了指,“那里起的屋子就是老郎中住的。”

  姜青禾只晓得住了人,之前进来砍柴看到有烟雾,还以为是山里着了,火急火燎跑上去,才知道是从烟囱里冒出来的。

  虽说住山洼子里,可毛杏挺害怕进山的,以前她被山野猪撵过。但娃夜夜哭,婆婆撒手不管,只骂到生的女娃还有脸哭,她男人嫌烦直接分屋睡。

  她舍不得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就揣着符纸进山了,一路腿肚子都在打颤,难得碰到个稍微眼熟的,赶紧贴上来。

  “姐,你跟俺一块去吧,”毛杏说着,摸出个麻纸包塞在她手里,“俺做的带馅馍馍你尝尝。”

  别的毛杏吹不起来,可这做馍馍的手艺那也是高个儿里头的高高个。

  姜青禾知晓真情假意,也没推,把自己和了羊奶的馒头给她分了块。然后掰开毛杏的馍馍,馍馍太憨实,她懒得上嘴咬,全都靠掰。

  结果溅出点油星子,姜青禾问她,“做的啥馅?”

  “脂油包,”毛杏也是个馋的,她说:“正经啥大肉买不起,俺就捡别人不要的那点羊油拿过来,熬成羊油不还有点渣。油渣剁了和馍馍渣混在一起,可不是油汪得很。”

  确实,这馍馍很油润,沾着发黄的馍馍,姜青禾嚼了口,还挺暄乎,羊油也不算膻。

  毛杏她觉得姜青禾不像一些婆姨口中说的傲,她打开话匣子开始闲扯,“还有油瓤馍馍,你搅面放点清油,蒸出来喷香。”

  “芽面馅子你晓得不,那些出芽的冬麦拿去磨面,做芽面馍馍还有点甜味哩。”

  姜青禾又捡了根四仰八叉的枯木回来,她拖着那截木头连连点头。

  论起过日子,她属实比不上湾里的女人,那种芽面口感不好,又粘牙又泛甜,可她们就是能找到适合的方法,做芽面馍馍,又发现炒干做炒面,配凉水喝滋味更好,有些人就把麦子闷到发芽。

  两人也有话聊,一路走到桦树林里,里头有一座茅檐草舍,边上有桦木搭的棚子,关着几只鸡鸭。

  还有柳条子混着木条做的篱笆栅栏,院子里摊着好几张用芦苇编的晒席,席上铺着好些干草药。

  毛杏站在外头冲里头喊:“李郎中在家不?”

  “老头子上山薅艾草去了,”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窗户里探出头喊,“寻他看病进来等哈。”

  姜青禾想着天色还早,索性也陪毛杏进去等会儿,她对这里的郎中还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

  老太太在里头切药材,身上带了一股浓郁的苦味,她走出来问,“家里有谁风黄脑疼了?”

  她瞅瞅毛杏,“你这心思病害得有点严重阿。”

  “可不是咋的,恁瞅俺眼底,再瞅瞅俺的眼睛仁儿,娃夜哭闹得根本没法子睡。”

  老太太问,“给娃拜过干老了没?”

  春山湾有个习俗,娃有病一直好不了,又或是受了惊,夜啼,就觉得是邪气作怪,要拜个干老驱邪气。

  干老子也不是随便找的,通常都是拜八大匠,也就是石匠、铁匠、木匠、毡匠等。湾里人觉得这些人有胆气,走南闯北不咋生病,一定是神灵保佑,拜了他们为干老子,娃的病也就好了。

  “还没呢,娃那么小,再说也不晓得拜哪家的,”毛杏想着确实得拜个干老。

  老太太想了想,“湾口不新来了户人家,俺听说里头不就有个木匠。”

  姜青禾还蹲在那看干草药,闻言差点没蹦起来,喊道:“他不做干老。”

  老太太一愣,毛杏哈哈笑,“甭怕,你男人可做不成干老,岁数太轻了。”

  “原来你就是山下那户木匠家的啊,”老太太笑,“你看啥时候有空,给俺家打个木桶。”

  姜青禾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只要不提劳什子的干老子,啥都好说。

  老郎中还没那么快能回来,老太太就让她们坐着。她闲不住,自己取了剥下来的柳树皮来,外头的炉子里生了火,把柳树皮在火上一点点烧,轻轻地燎。

  姜青禾蹲在旁边饶有兴致地问,“婆,你这个也是做药材吗?”

  老太太摇头,她骨节粗大的手慢慢翻烤,皱巴巴的脸上浮现一点笑,“闺女,俺也不晓得你忌不忌讳,这都是做骑马布子的。”

  在这里,骑马布子就是月经带的称呼,湾里女人来月事就用粗布叠几层,干了后再拿出来洗,通常硬邦邦的,得放热水里泡好久,洗到发软晒干,收起来下次再用。

  也有往里装草木灰,稍微好一点的人家,会用羊毛来代替棉花。

  姜青禾来这最窘迫的时候,拆了一件羊皮袄子做了月事带,那时她每一天都无比怀念后世的卫生巾。

  “这咋做?”姜青禾真的好奇,毛杏走远了去瞧瞧郎中,没在这,老太太也就敞开了跟她说。

  “你去剥柳树皮,不用晒太干,放火上烤,”老太太把柳树皮两头折起,已经没那么硬邦了,“要是能折好几道,柳树皮烤软了就不用再烤。”

  然后顺着柳树皮的纤维,一点点撕成细丝,再上手揉,揉到明显蓬松后,还得晾,晾干后就填进布带里,月事来的时候就能用。

  比草木灰要轻便,又比羊毛要省,没哪几家女人来月事用得起羊毛的,但柳条满山遍野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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