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下午，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将田家坝许多人聚集在农田中间的水沟旁。

　　在警察到来之前，好奇的人踩过田坎小路，凑到水沟旁望着水里已经被泡得肿胀发白，伤口翻飞露出破碎头骨和红白血肉的人。

　　绑住他的尼龙绳已经不见，他半个头露出水面，被枯木固定在水沟里，随着流水轻轻浮动着。

　　仿佛活了一般，让人看见就情不自禁汗毛直竖，浑身不停冒鸡皮疙瘩。

　　胆子大的中年男女上前指指点点，年轻的女人孩子站在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听着他们的指指点点，脑补水沟里发生的事。

　　不少胆小的人听见形容，拉着自家孩子赶紧离开，生怕冲撞了什么不得安宁。

　　“呜哇呜哇呜哇……”

　　警车的声音打破看热闹的人，由远及近开到案发现场。

　　看热闹的人生怕被认为是凶手，开始慢吞吞离开。

　　车子停靠在最靠近水沟的路边，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其中两人开始招呼看热闹的人离开，拿出黄色的警戒线围上，避免附近看热闹的镇民继续破坏现场。

　　另外两名警员穿上头套脚套，走上泥泞的田坎路，看向水沟里的尸体。

　　尸体已经泡发看不清面容，经验丰富的警察戴上手套，拍照后两人齐心协力将尸体捞出来。

　　望着惨不忍睹的尸体状况，警察初步判定为他杀。

　　至于是仇杀、情杀还是其他，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把尸体拍照后，警察拿裹尸袋将尸体装进去，现场的编织袋还有被冲到远处的尼龙绳，全都被整理装好带走。

　　然后就是采集鞋印，清理可疑痕迹。

　　乡下车辆少，警察还采集了路上的车辙印子。

　　警察办案，第一是确定死者身份。

　　王顺面部损伤不大，很快身份就出来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让警方惊讶的是，这居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

　　“王顺，四十一岁，林城花岗县人，在林城作案多起，死亡时间昨天晚上六点到十点之间……”公安局内，办案组对着手里的资料，开始了分析。

　　警察办案有两样最有用的东西，一是走访调查，二是现场痕迹。

　　在一位警察表示现场痕迹繁杂，现场破坏非常严重，可能是车辆抛尸后，江城警方开始了调取可能会拍到的监控，开始走访调查王顺在江城的一切。

　　最终他们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查，初步锁定王顺是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的。

　　警方初步判断，可能是他想下手的对象杀了他。

　　确认可能的对象，就是走访调查。

　　千禧年初出租车司机没有后世多，找运营的公司聚齐当时跑附近的出租车司机并不难。

　　叶桑桑被叫到出租车公司进行问询时，是王顺死亡第三天。

　　她走进询问的房间时，内心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只要躲过初步的筛查，除非特殊情况，后续大概率不会再查他。

　　简单的办公室内，面容严肃中带着几分痞气的警察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大马金刀坐在叶桑桑对面。

　　他手里拿着一根烟，闻了闻放到旁边拿起笔看着叶桑桑，“十九号晚上六点到十点你在哪儿？请严肃回答我们问题，欺骗警察是要去看守所的。”

　　千禧年初，社会治安没有三十年后好，警察也凶很多。

　　因为如果不凶，根本镇不住那些地皮流氓甚至涉黑涉恶甚至涉赌的人。

　　叶桑桑被这架势吓了一下，手往大腿中间钻，想了一下才唯唯诺诺回答道：“那天下大雨，我六点过拉完最后一单，想着街上肯定没人了，就回家休息了。”

　　她眼神下意识向右上角望去，一边说一边思考那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

　　要装作普通人，那就不要太聪明，说话的不需要过分流利。

　　叶桑桑天生会演，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有什么人证？”青年警察不准备罢休，眼神死死盯着叶桑桑继续问道。

　　叶桑桑抿唇，眼底有些忧虑回答，“就我和我老婆，我老婆行吗？”

　　“不行，”青年警察眼皮一掀，凌厉扫了一眼叶桑桑，果断表示不行。

　　叶桑桑手动了动，抓着自己的裤子，眼底的忧虑更深，抬头目光盯着警察道：“我真马上就回家了，我怎么可能杀人，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听见叶桑桑的话，青年警察再次一瞬不瞬盯着叶桑桑，身体不由自主坐直，用质问的语气道：“我只是来调查一起盗窃案，谁跟你说杀人了。”

　　听见这话，叶桑桑眼底闪过一抹惊惶，仓皇解释道：“刚我进来，我同事说的，说是死了人，可能是开出租车的同行做的。”

　　“您相信我，我真是刚才听说的，我以为您调查杀人的官司呢！”

　　急切的自证，生怕沾染上这件事的害怕，让调查的青年警察面露不耐，“好了好了，出去吧，换下一个人进来。”

　　他摆着手，眉头紧蹙着。

　　“……好……好的，”叶桑桑微微躬身，起身走出房间。

　　叶桑桑回头，关上房门，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玩游戏要认真对待，即使是模拟出来的npc，也不是敷衍就能过关的。

　　【好……好家伙，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叶桑桑杀人，根本不敢相信她动过手。】

　　【现在游戏都这么变态了吗？还需要考验演技。】

　　【应该说《犯罪档案》变态，还需要玩家有演技，不然这么真实的模拟，露出马脚就被抓。】

　　【隔壁直播间不就是，完成前期任务得意忘形，装逼过了进了看守所，逼不得已只能重来，主播都快哭死了。】

　　叶桑桑看见来询问的警察后，表面轻松，内心多了几分警惕。

　　这人不是吃素的。

　　她想，对方很快就要进行第二次调查询问了。

　　她距离真相，不会太远了。

第008章 试探与搜证

　　叶桑桑对游戏达到了喜爱的程度，这个游戏不管是真实度，还是当谜语人的程度都非常不错。

　　就像是一个失忆的罪犯，误入围追堵截她的世界，她需要拼命让自己逃脱罪责，再将真相全部纷乱的线索里找出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有些难度，对于叶桑桑来说，这个强度刚刚好。

　　她希望，告诉她真相的人，知道的多一点。

　　这样，她就能少做一些事了。

　　叶桑桑跳跃过当出租车司机的时间段后，迎来了青年警察的询问。

　　对方找到了租住的小院，手边夹着一个公文包，还带着一个同事。

　　他自我介绍叫卫清正，旁边的同事叫钱超。

　　叶桑桑望着卫清正，心中暗叹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叶桑桑猜测他的上一辈也是警察。

　　或者军人。

　　但现在并不是想名字好不好的时候，对方上门来，肯定是对她有所怀疑。

　　“卫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她目光疑惑看着对方，有些惶恐和拘束，眼底有不易察觉的烦躁。

　　在小说或者电视剧中。这种第二次，或者几次三番上门，都是对犯罪嫌疑人有所怀疑的警察。

　　他们没有证据，但他们直觉犯罪嫌疑人是有问题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直觉是准的，最后他们力排众议，凭借着这份直觉，破获案子抓捕凶手。

　　这对正义是好事，对于罪犯角色的叶桑桑来说，可就并不是一件好事了。

　　叶桑桑开口后，对面的卫清正取下了放在嘴里的烟，脸上露出一抹爽朗大气的笑，从包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叶桑桑，“别紧张，我只是例行调查，不是怀疑你。来一根，我们进去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卫清正显然很熟悉这一套。

　　叶桑桑当然懂，她不可能激烈反抗调查，所以让开远门让对方进来。

　　现在是下午，她暂时收车休息一会儿。

　　对方进了院门，就看到有些脏的出租车。

　　这是故意制造的，太干净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清洗过。

　　叶桑桑看对方望着她的出租车，并没有言语，而是领着人进了门。

　　她把烟夹到自己耳朵上，给对方拿个玻璃杯，倒了一杯水，“喝口水吧，卫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问了我一会儿还出去跑一会儿。”

　　卫清正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孙先生家里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方便坐下来说一说，你那天晚上具体做了什么吗？”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年画，转身望着叶桑桑道。

　　叶桑桑思索了一下，又说了一下。

　　都是很日常的举动，她甚至不需要和孙斌的妻子串口供，因为很模糊，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卫清正眼神审视看着叶桑桑，“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你很有可能是杀死王顺的出租车司机。”

　　他说完这段话，眼神死死盯着叶桑桑，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叶桑桑微张着嘴，脸上表情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带着一丝愠怒道：“卫警官，你这样说，是需要证据的！”

　　卫清正上下扫视着叶桑桑，最后眼神落在叶桑桑有些愤怒，但十分坚定的眸子上。

　　十多秒之后，卫清正表情突然一松，脸上露出笑容，“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

　　“卫警官，我就是个普通司机，请您不要开玩笑，”叶桑桑嗫嚅着说道。

　　表现得十分软弱，不敢计较对方的任性。

　　卫清正望着叶桑桑，再次说道：“抱歉，主要是你事发前，在附近开车，我也是例行怀疑。今天来，是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想检查一下你的出租车。”

　　“我希望你们快一点，别耽误我一会儿出去挣钱。”叶桑桑的态度明显变差，因为卫清正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