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第二波屎粑粑又要出来了，他怕裤兜子都装不下。

　　沈浩要跑，却看见沈婷红着眼睛站在棉纺厂门口，“四哥，你……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造谣？你变了，你不是以前最疼我的四哥了。”

　　“我……我没有……”沈浩无力辩解。

　　他有苦说不出啊！

　　江小艾挽着袁园的胳膊，一副路过的样子，故意大声说：“哪来的臭味儿？难闻死了。谁拉裤兜子了？”

　　袁园立马配合，捏了捏鼻子，“哎哟，好臭，熏死人了，太恶心了。”

　　几个小年轻也闻到了气味儿，目光同时扫向了沈浩。

　　沈浩想要辩解，这件事打死都不能承认。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小矮个就指着沈浩脚下，“哎哟喂，沈浩，你都多大了，你这是拉一裤兜子啦？黄汤子都顺你裤腿儿流出来了。”

　　几个小年轻立马闪开，捏着鼻子。

　　既不敢上前，怕占了臭味儿，又不愿离开，还想多看一会儿笑话。

　　沈浩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丢人。

　　既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索性一路狂奔，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秒钟。

　　而他冲进棉纺厂，和沈婷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巨大的臭味儿，让沈婷胃里翻滚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忍不住开始干呕。

　　这时候，正是棉纺厂中午下班的时候，这些女工，有不少都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沈婷和沈家努力做出的澄清，瞬间成了笑话。

　　“沈婷，这头三个月都这样。”一个热心肠的大妈给她拍背顺气，“熬过去就好了。”

　　还有人说，“大冷天的，你一个孕妇，不在家待着，你出来做什么？雪天路滑，要摔着就麻烦了。”

　　“就是，就是！头三个月最重要，要多留意。”

　　这些话，无疑是刺激到了沈婷，她吼道：“我没有怀孕，我是胃炎，我……”

　　话没说完，她又开始干呕。

　　江小艾觉得热闹看够了，肚子有些饿，便说道：“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我都饿了。今天我请客，去国营饭店，就当给爸妈接风，也感谢袁园半年来，对我的帮助。”

　　“好耶！”

　　袁园开心的蹦起来，脚下一滑，幸好江小艾拉着她，否则肯定摔个屁墩儿。

　　江爸爸心中算了算自己口袋里的钱，觉得应该够吃一顿，便同意了。

　　他还不知道女儿手里握着一万出头的钱，只觉得女儿苦了半年，应该好好改善一下伙食，孩子瘦的都脱相了。

　　到了国营饭店，江小艾麻溜儿的点菜。

　　红烧肉，羊肉汤锅，烧排骨……

　　江小艾点的都是硬菜，价钱不菲。

　　江妈妈有些慌，怕钱不够，江爸爸在桌子下面握了握江妈妈的手，让她放心。

　　其实，很多菜都是限量供应的，但这边的负责人给了江小艾一个面子，因为昨个儿军区医院的院长在这里请了江小艾一顿，这些人都是有眼力价的。

　　旁边几个棉纺厂的小年轻就在旁边桌子，请客的那位满脸的不服气，“为什么我们只能点一个肉菜？我们也有钱，也有票。”

　　“限量供应。”服务员说完，甩脸离开。

　　小矮个眼珠子一转，想着江小艾是个软柿子，一贯的好欺负，便说道：“老弟，别气啊！江小艾的，就是咱们的。”

　　几个人都看向江小艾那一桌，两个乡下打扮的老人，外加一个胖墩儿，没有什么狠角色。

　　“等会儿他们那桌菜上齐了，看我眼色行事。”小矮个舔了舔嘴唇，今天要好好祭一祭五脏庙了。

第16章 齐大非偶

　　江小艾这一桌上菜特别快，毕竟有军区医院院长的面子。

　　很快，菜上齐了。

　　袁园开心地眼睛都在放光，拿着筷子，蠢蠢欲动。

　　只是，她从小就被教育，必须等长辈动了筷子，小辈人才能开吃。所以，即便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在造反了，也依然乖乖等着，内心那叫一个煎熬啊！

　　江爸爸看出来了，连忙夹了一筷子炝炒白萝卜，“吃，大家都吃。”

　　江小艾心知，江爸爸这是舍不得吃肉，便给江爸爸和江妈妈都夹了红烧肉和排骨，“敞开吃，我有钱。”

　　“走！”小矮个生怕江小艾几个把肉吃完了，立马开始行动。

　　几个人拉着板凳，挤在了江小艾这一桌，“小艾妹子，咱们都是棉纺厂的子弟，就跟兄弟姐妹似的，亲如一家。这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要不，咱拼个桌儿？你肯定不会拒绝。”

　　“来，哥几个，吃着！”

　　矮个子说着，不等江小艾表态，就伸出筷子，去夹红烧肉，他馋这一口，已经好长时间了。

　　“啪！”

　　小矮个的手背一痛，筷子掉在了地上。

　　“想找茬是吧？”江小艾用筷子当武器，在几个小年轻面前晃了晃，“谁怕谁啊？我江小艾今天奉陪到底。”

　　“呵！呵呵！”

　　小矮个搓了搓被打疼的手背，满脸的不屑，“刚才是我没留神儿，真要动起手来，有你们这些老弱妇孺哭的。”

　　见江小艾面色淡淡的，小矮个又问道：“还敢吗？”

　　江小艾嘴角噙着笑意，“我有什么好怕的。是你们几个找茬，抢我们的肉吃，这叫寻衅滋事。真要打起来的话，我打赢了，那叫正当防卫；我打输了，你们是滋事、抢劫、欺负军嫂。这罪名啊，可不轻哦！”

　　袁园则是亮出了证件，“我是军人，你们敢跟我动手，那性质就更恶劣了，把你们都送去农场，劳改一辈子。”

　　“你……你们少吓唬老子。”小矮个的声音，已经明显没了底气。

　　另外几个小年轻则是劝道：“豆子哥，要不就算了吧！咱们的菜也上了。”

　　“对，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看咱们那个炒肉丝，也挺好吃的啊！”

　　几个小年轻说着，默默拉着板凳，退回了自己那桌。

　　“一群怂货。”小矮个嘴里骂骂咧咧的。

　　江小艾用筷子当匕首一般，指着小矮个，“还不滚？”

　　“你这菜看着就垃圾，我还不想吃呢！”小矮个没了兄弟们撑腰，也确实怕事情闹大了，对方在身份上，就能碾压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小矮个就纳闷了，以前沈浩带着他们，骑在江小艾头上拉屎，这丫头都不敢吱声，怎么一眨眼，变成铁娘子了？

　　袁园给江小艾夹了一块肉，“小艾，好样的！你以前就是太惯着那些恶人了，现在的你，我喜欢！”

　　“快吃吧！这么好的肉，别放凉了。”江妈妈也催着大家吃，而自己只是夹唯一的一个素菜，也就是炒白萝卜。

　　一顿饭吃下来，要不是江小艾主动给二老夹肉，他们是不打算动筷子。

　　江爸爸摸出手绢，想要数钱和票，而江小艾则是说道：“爸爸，我刚才说去厕所，已经付钱了。您这是想再付一份儿？”

　　“你……你这孩子？”江爸爸心疼道。

　　大庭广众的，他不想露财，等会儿到了招待所，一定要多给女儿塞点儿，城里开销大，不能委屈了女儿。

　　张伟早就安排了江家二老住招待所，离军区医院也不算远。

　　回到医院，几个人看了看陆少霖的情况，说是醒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就又睡了。

　　周静书忍不住跟江小艾询问，“小……小艾，可以给他吃东西吗？医院的大夫都不让吃。”

　　她之前一直叫‘小江’，现在改口叫‘小艾’，儿子醒了，如果能恢复正常，她是很希望江小艾当自家儿媳妇。

　　所以，称呼也想更亲近一些。

　　江小艾给陆少霖切了个脉，说道：“周阿姨，他现在刚苏醒，肠胃功能没有恢复，不能吃东西，也别给他喝水。一切就像他醒来之前那样，嘴皮干了，就用棉花球沾水，给他润润唇。”

　　江爸爸和江妈妈对视了一眼，女儿怎么喊人家阿姨？还没有改口吗？

　　瞬间二老心里都不舒服。

　　江爸爸没好气地说道：“放心，饿不死他。”

　　“走，小艾，去招待所歇着。”江爸爸拽着女儿就走。

　　他倒是要问问，陆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小艾临走前，又回头，跟周静书说道：“周阿姨，我先陪我爸妈去招待所，您可以给他揉揉肚子，帮他早点儿恢复肠胃功能。”

　　“走！”江爸爸把江小艾硬拉出去。

　　他对这些城里人，个个都不喜欢。

　　张伟开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招待所。江小艾让张伟回去，她留下照顾二老就行了。

　　房间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缺什么东西。

　　“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打开水。”江小艾说着，拎起两个热水瓶。

　　“你先放下。”江爸爸拦着女儿，“我有话问你。”

　　江小艾猜到了，却还是说：“爸，有什么话，我打了开水，咱们坐下来，泡杯茶，慢慢说。”

　　见倔老头不点头，江小艾无奈道：“爸，我肉吃多了，渴死了。”

　　“好，好！”江爸爸伸手去拿江小艾手中的暖水瓶，“爸去打水，你歇着。”

　　“没事儿，爸，我不用歇着，我不累！”江小艾怎么着也不能让六十岁的老人去打开水。

　　江小艾和父亲的年龄差距很大，她被捡回江家时，江爸爸已经人到中年了。

　　“你累了。”江爸爸抢过暖水瓶。

　　他知道了江小艾这半年来过的日子，看着瘦到脱相的女儿，他是万万不忍心让女儿再做一丁点儿活儿。

　　江爸爸打了水回来，从包裹里翻出来野生黄芪，还有当归、红枣，给江小艾泡了水，“来，闺女，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