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福妞回头看了一眼大伯娘，仰着头，“我爸啊！”

　　“？？？”看不出来老四玩得这么花啊！

　　“大伯娘，你找福妞吗？”

　　宋梅蹲在福妞面前笑着跟她说：“你大伯马上去县里，问你吃不吃糖，给你买糖好不好？”福妞这回是功臣，可要好好讨好她！

　　福妞抿着嘴想了想，“哥哥姐姐都有？”

　　宋梅愣了一下，摇头。

　　他们吃啥啊，糖果这玩意那么贵，去供销社只能买一点。他们馋了和点红糖水几个分着喝了就是。

　　“那我也不要啦！”福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别人吃糖不给福妞吃，福妞可馋啦，都要流口水了。如果买糖只给福妞吃，那哥哥姐姐也馋。”

　　宋梅的心突然软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孩子觉得她哪里都好。

　　一开始她觉得福妞这娃可怜，一出生爹不亲妈不爱，还被过继了。现在想想就是老三两口子没福气，命里注定没这么好的娃给他们当闺女！

　　宋梅深吸一口气，“那都吃，让你大伯把私房钱拿出来给你们买糖吃！”

　　“好耶！”福妞笑弯了眼睛，一下子扑倒宋梅腿上，小脸蹭蹭，“大伯大伯娘最好啦！”

　　“小马屁精！”但这马屁听着贼舒坦！

　　顾守国和顾守军哥俩一个挎了个大篮子，方丽华给篮子做了手脚，里面有层隔板，灵芝就放在下面。上面放了一层鸡蛋。

　　被人看见了就说是去县里看姐姐的。

　　顾家还有个大丫头，是顾二明哥哥家的孩子，他哥嫂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这个大丫头就跟着顾二明两口子过的。

　　她早些年嫁到县里了，男人是铁路上的，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所以每回都是顾家人过去。也经常给她送点山货，所以这么说也没人怀疑。

　　顾守德吊儿郎当空着个手也跟在了两个哥哥身后。

　　赵春娟再不好，顾守德毕竟是亲弟弟，就算顾守国和顾守军再嫌弃他，这会子也要把他看住了。

　　“老三，回头去了县里记得别瞎说话，老老实实待着，也别随便跟别人瞎唠嗑啊！”顾守国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顾守德本来胆子就小，这几年越发不着调有一部分是赵春娟怂恿着，还给与鼓励，所以才胆子大了一点。

　　这会子被一吓，立刻就怂回去了。

　　“哥，你放心，我保证老实待着，绝对不惹事！”

　　他今天本身就不想去，要不是他媳妇硬把他赶过来，他宁愿不要这个钱。搞不好就要去劳改了啊！

　　看着老三这怂唧唧的样子，顾守国也无奈，叹了一口气就领着两个弟弟出发了。实在不行，他多注意点吧！

　　顾家兄弟三个走了许久才到了县里，先是按照原计划把鸡蛋给大姐送过去。

　　大姐男人家条件好，但是他们也不图人家啥，每回还送点山货过来，他们家条件不行，但是不能让大姐在婆家抬不起头。能给就给点。

　　顾大雅正在做饭就听见大儿子在喊舅舅来了，一推开门就看见三个弟弟挎着篮子正在外面和她婆婆说话。

　　她刚快把人迎了进来，“你们怎么来了，正好要吃饭了。”

　　顾守国把篮子里的鸡蛋都给大姐捡出来，“来县里办点事，我妈让我给你拿点鸡蛋。”

　　顾大雅心里酸酸的，她爹妈死得早，是二叔二婶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这两年她男人调去外地了，她一个人照顾家里都没啥时间回去看看他们二老！

　　“叔和婶子好吗？身体咋样？”

　　“硬朗着呢，打我都不用歇气。”

　　顾大雅被大弟逗笑了，“快快，正好吃饭。”

　　顾守国他们摇头，“不在这吃了，我们还要出去。”然后他想起来他老娘交代的事，赶紧给姐姐透个底，“今年突然下几天大雨，附近几个生产队都没收上啥粮食，最近还没有风声出来，但是你们最近最好家里囤点米面啥的。”

　　今年粮食怕是紧张了啊！

　　顾大雅心里一紧，他们城里人不靠种地吃饭，要是农村没粮食，那他们肯定也没。

　　她跟婆婆对视了一眼，眼里尽是担忧。

　　顾守国带着两个弟弟转身要走，不是他们不想留，而是这个时间点不合适。他们三个一个比一个能吃，这城里粮食拿粮票换，本来今年就不容易，回头他们三个吃一顿，姐姐家三天就别开火了！

　　顾大雅的婆婆赶紧把三人拦下来，“你看你说的啥话，媳妇家兄弟来了，还能不吃顿饭嘛！”

　　“你听婶的，快进去做好，我再去炒两个菜。都放心啊，一顿吃不死穷你婶子我！”

　　顾大雅的婆婆矮矮胖胖的，但是人家还是制药厂的妇女主任呢！

　　顾守国带着两个弟弟坐在大姐的小客厅觉得浑身不对劲。

　　“咱咋就坐下来了？”顾守德疑惑，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顾守国想了想，“待会都收敛点，别一口气吃那么多，待会卖了东西，我去给你们买饼子吃。”

　　顾守军和顾守德也点头。

　　顾大雅的婆婆也是个实在人，不说虚话，说留三兄弟吃饭就不带敷衍人的。

　　婆媳俩一起上阵弄了一桌子好菜，倒是让三兄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咋看都像他们三兄弟是来蹭吃的。

　　“都别客气，放开了吃，你们不吃回头全剩了。”顾大雅婆婆给三兄弟热情夹菜。

　　顾守国看了一圈，问他大姐，“老二呢？在学校没回来？”

　　顾大雅和婆婆都怔住了，她抬头对着顾守国苍白一笑，“没事，休息呢。”

　　“娃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出来见见舅舅。”顾大雅婆婆趁着转身的时间抹了把眼泪，把屋里的小孙子叫了出来。

　　“建设，叫舅舅。”

第19章 大姐

　　面前的小孩今年十岁，和顾守国的大儿子强仔一样大，但是看着却比强仔瘦弱多了。

　　身体单薄，面色苍白，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顾守国三兄弟的时候却出奇得明亮。

　　“舅舅好，舅舅什么时候来的，我妈也没喊我出来。”

　　“唉，好好好！”顾家三兄弟连连答应，摸遍了浑身上下都没找出什么可以给孩子的东西，“舅舅来得匆忙，啥也没带，下回来舅舅给你带糖。”

　　方建设点点头，“先谢谢舅舅了。”

　　方建设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本身性格就安静，小小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怪可怜的，比起旁边的哥哥更像是随时就要晕倒了一样。

　　方建设没和他们一起吃饭，顾大雅给他夹了点菜就跟哥哥一起回屋了。

　　等两个孩子走了，顾守国这才问大姐，“姐，建设这是咋了啊？”

　　顾大雅提起小儿子就抹眼泪，“前几个月落了水，身体没养好，这三天两头的生病，医院跑了好几回，就没见好。这孩子一天天瘦下去，我这当娘的心里难受啊！”

　　丈夫不经常在家，她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还要伺候婆婆，心里的苦也没地方说。也就是这会弟弟们来了，她实在憋不住了才多说几句。

　　方家老娘拍拍顾大雅的肩膀，跟着红了眼睛。她这个儿媳妇没话说，里里外外一把手！是她这个老婆子有福气才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姐，你咋不回来说一声啊！家里都不知道这事！”顾守军激动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事！

　　顾大雅擦擦眼睛，“有啥好说的，回头再养养。”

　　顾大雅嘴上这么说，心里比谁都难受，但是又能怎么样，也不能在弟弟面前哭，不然成啥样了。

　　“你们吃，姐再给你烧个汤！”顾大雅基本上是落荒而逃的。

　　方家老娘摇摇头，“你们三个吃啊，别客气，我去看看大雅。”

　　婆媳两个一前一后出去了，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还是顾守军先开口了，“大哥，这钱，我不要了，你能给一颗、不，给一点点灵芝给小建设吗？”

　　顾守军基本上是用哀求的语气在跟顾守国说话，“大姐她太苦了！”

　　顾大雅爹妈死得早，懂事的也早，跟着顾二明两口子什么活都抢着干，就怕自己拖累了家里。早些年家里穷得叮当响，她一个半大的孩子都当一个成年人用。

　　家里的活地里的活她都干，还帮着带孩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方丽华一想到顾大雅小时候就跟着哭。

　　顾守军兄弟四个都是大姐拖着长大的。尤其是顾守军，他就是被大姐背大的。

　　一个头一个尾，中间一个倒霉鬼。

　　顾守军就是被家里忽视的那个孩子，他小的时候顾大雅走哪给他带到哪，他跟大姐的感情深啊！

　　现在看见小外甥这个情况，他比谁都难受。

　　这灵芝是个好东西，给小建设一点，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能分多少钱，这点钱能不能买一颗灵芝，但是但凡能分那么丁点给孩子都是好的啊！

　　顾守国白了他一眼，“她是你大姐就不是我大姐了！”

　　“我的钱也不要了，咱凑一颗灵芝给大姐！”

　　两兄弟都下定了决心，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顾守德身上了。

　　顾守德对大姐也是有感情的，既然两个哥哥都愿意，他也不能说不啊。

　　“给就给呗，但是回头我家春娟骂我的时候你们得拦着啊！”

　　这个怕媳妇的倒霉鬼！

　　“行了，知道了！全家就你最没种！”

　　这顿饭大家吃都不是滋味，但是顾大雅和方家老娘拼命给他们夹菜，三兄弟也算吃了不少。

　　吃完饭他们就打算走了，顾守国把包好的小灵芝塞到他大姐手里。

　　“大姐，你快收好了，别给别人看见了。”

　　顾大雅今天就觉得三个弟弟奇奇怪怪的，那些手里包着破布条还有点硬硬的东西觉得有些不安，“这啥？你们今天来到底干啥了？”

　　顾大雅打开破布条一看，“你们哪来的这玩意！咋能给我！”

　　灵芝这玩意顾大雅也是头回见，只知道这玩意金贵，“我不能要，你们拿回去！”

　　“大姐，你收下，这是给建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