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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赵婳找西州使团作甚?

  秦介眸色渐深,唇角勾出一抹渗人的笑意,慢慢走出鸿胪客馆。

  此行来及京城,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皇帝与赵婳的关系不清不楚,那么赵婳去见西州使臣,是否是皇帝授意?

  西州、南诏,牵扯进来的势力渐渐多了起来。

  局面越混乱越好,他就喜欢瞧见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转,瞎忙活。

第88章 干事业第八七天

  鸿胪客馆, 乐泽院。

  守在院落外面的四名西洲护卫拔出弯刀,将赵婳一行人拦住,“此处那西洲使团住所, 我们皇子概不见客, 几位请回。”

  赵婳拎着食盒,道:“听说贵使来京城后水土不服,田管事昨夜不是给了副药让诸位服下缓解症状么, 药补和食补双管齐下, 这水土不服的症状很快就能好, 故而田管事特地差我们送来些清粥。”

  说着, 赵婳打开食盒,瓷白大碗里的时蔬粥冒着热气。

  这厢,姜子真跟着主动打开食盒, 对那几名护卫道:“没几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寿宴了,你们大老远从西洲来, 田管事自然是希望诸位身子能快些好起来, 在寿宴上一展风采。听说南诏国那边可是准备了上好白玉弥勒献给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信佛, 这白玉弥勒说不准正合太后娘娘心意。”

  昨日南诏诬蔑西洲,他们这些护卫都在现场看着,一听姜子真这话, 脸顿时黑了一大片。

  其中一名高个子护卫道:“白玉弥勒有什么好!我们西洲最出色的舞姬在寿宴献舞,让诸位见识见识什么叫掌声雷动!满座哗然!”

  食盒里装的确实是蔬菜粥,应是没有危害。

  高个子护卫瞧了眼旁边的人, “你带他们进去。”

  “谢谢两位大哥。”姜子真盖上食盒, 走在三人最后面。

  踏进乐泽院,霍岚小声在姜子真耳边夸道:“不愧是你, 三两句就把门口的护卫唬得服服帖帖。”

  姜子真嘚瑟,“那不然如何叫‘套话小能手’呢。”

  夸两句尾巴就翘上天去了,霍岚轻哼一声,步子加快了几分,走到赵婳身侧去。

  “送粥便送粥,不准四处打量!”

  那护卫眼尖,发现那一男一女目光似有似无飘到一处去,呵斥道。

  赵婳和姜子真这才将视线收回,改为含蓄打量。

  那护卫将三人带往赫哲昊房间,还在路上便隐隐约约听见赫哲昊房间有争吵声。

  赫哲昊怒目而视,斥道:“叔父只管试试,看看几日后的寿宴上究竟是谁笑到最后!你的奸计不会得逞!”

  “那便走着瞧。”赫哲休屠拂袖而去。

  赵婳等人隔得远,没听清争吵的内容,只见一西州装束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从屋中出来,路过他们一行人时护卫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大将军”。

  赫哲休屠刚和赫哲昊大吵一架,心里一阵不快,也就没注意护卫领进院落中的几人,怒气冲冲回他屋子去了。

  赫哲休屠离开,护卫带一行人去见赫哲昊,姜子真趁机问道:“大哥,刚才走过去的大将军是谁啊?小人等下也给将军送碗清粥去。”

  护卫戒心重,呵斥道:“不需要。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姜子真再次碰壁,无奈之下将腹稿吞回肚中。

  护卫将三人留在屋外,进屋通报,“大皇子,田管事差人来送缓解水土不服的清粥小食,属下们已验过,并未问题。”

  赫哲昊昨傍晚便有些水土不服,头晕目眩,喝过田管事送来的药后今早才缓和些许,否则哪里还有精神跟他叔父赫哲休屠较劲。

  赫哲昊捏捏眉心,略有疲惫,“让他们进来。”

  西州常年烈日,风沙比中原大,故而他皮肤别晒成了麦色,比起京中的官宦公子哥,模样是粗犷了几分。

  “田管事命我等给大皇子送些清淡饭菜,京城一到秋天就湿冷,与西州干燥的气候截然不同。”姜子真将食盒中的粥菜端出,刚将东西放好,抬头瞧了眼赫哲昊,一脸被吓住的模样,“哎呦,大皇子,你这脸色可不好。大皇子印堂发黑,可不像是水土不服,敢问大皇子适才是否有心悸、胸闷气短,甚至腿脚酸软无力的症状?”

  赫哲昊微微一顿,打量他几分,“你怎知道。”

  姜子真道:“小人好友中有一位学医的,小人耳濡目染,便学了些皮毛,一些小病一看便知。”

  赫哲昊惊讶,“如此高明。”

  一旁的赵婳早已看穿。

  心悸、胸闷气短,腿脚酸软无力,正是被狠狠气着的表现。

  适才他们在外面便听见了西州大皇子与那大将军吵得不可开交,西州大皇子可不就是被气着了?

  姜子真点头,“大皇子过誉,不如让小人为大皇子诊诊脉?趁着寿宴还未开始,大皇子抓紧调理,否则耽误大皇子贺寿的大事恐是不妥。”

  赫哲昊觉得颇有道理,对姜子真道:“你留下,替我诊脉。”看了屋中剩余两人,“你们都退下。”

  姜子真背过身去,留了个背影赫哲昊,冲赵婳和霍岚使眼色,“你们回去给田管事复命,我在此处为大皇子号脉,若田管事问起,可别说我偷懒耍滑不干活,为大皇子号脉乃是至高的荣耀。”

  两人欠身,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赫哲昊落座,将手伸出。

  姜子真学着郎中诊脉,时而蹙眉,时而轻啧,一言不发。

  赫哲昊焦急,问道:“如何?可诊出什么来了?”

  姜子真先是一声叹息,而后起身拱手道:“不知大皇子最近可有何事在忧心?自古病人,十有九忧,大皇子的脉象很不好,倘若将此事憋在心中,对身子无益,加之大皇子最近水土不服,小人不知哪日大皇子便病了。这病倒能治,怕就怕在寿宴那日发作,耽误了大皇子为太后娘娘贺寿。”

  “忧愁之事?”赫哲昊一瞬间敛了焦急的神色,幽幽看着姜子真。

  姜子真道:“大皇子可将忧心事写下,纾解心结,将之藏在隐秘之地,不被旁人发现。”

  赫哲昊将手臂收回袖中,“本皇子倒是第一次听这纾解忧愁的法子。”

  此人约莫是想从他口中套话,便扯了这些有的没的。

  西州初来乍到,究竟是谁盯上了他?

  此人想知道何事?

  看来京城也不是个风平浪静之地。

  ===

  长廊幽静。

  赵婳和霍岚拎着食盒,姜子真在屋中拖住西州大皇子,以他的口才,应是会套出些有用的消息,她们借送粥之名去了后院。

  四周无人,霍岚小声道:“阿婳,我感觉西州使臣之间好奇怪。适才那大将军在跟西州大皇子争执,要我说,他们像是起了内讧。将军胆子如此大,竟敢跟大皇子叫板,他是嫌命不够长。”她带入,隐约间发现蹊跷之处,“嫌命不够长倒不至于,不将那大皇子放在眼中是肯定的,那道西州王的处境也和皇兄一样?西州王手上的兵权全被这位将军握在手中?”

  话音刚落,赵婳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又听见霍岚“哎呦”一声,紧张道:“他们西州该不会想对皇兄下毒手?”

  霍岚满脸焦急,赵婳拍拍她手背,安慰道:“下毒手倒不至于,另有所图是肯定的。我听陛下提过一嘴,西州近年安分,在西境疆土没生过事端,西州兵力不敌虞国,若是硬碰硬,吃亏的是西州,所以他们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间点上借寿宴对陛下下毒手。”

  如此做法,太蠢了。

  赵婳望望四周,廊道周围依旧没有护卫往来,她安心道:“适才的争吵我们虽没听清楚,但是能够得到几点信息。第一,西州使团中可能出现了两个不同的阵派,哪一方于虞国而言是祸端,尚且不知,故而我们不可轻易站队。第二,阵派不同,归根究底,是西州的统治出现了矛盾,哪方代表的是西州王,这点很重要,可这我们也不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西州参加寿宴的真实目的,这样才能找出应对法子,有备无患。”

  昨下午她跟霍澹看到的是,西州故意碰瓷南诏。

  在京城,跟他国使臣起了纷争,如此做法是最蠢的。

  使臣出使他国,难道连这点最基本的大局观念都不懂?

  不见得。

  “我也想早点知道。阿婳,我们去那边看看,今日鸿胪客馆一游,我们一定比姜子真找到的线索多。”霍岚指了个方向,笑道:“王宫里的人,难对付,姜子真成日挂在嘴上的‘套话小能手’今日恐是被打脸。”

  赵婳摇摇头,跟了上去。

  这俩欢喜冤家,一见面就掐,但几日不见,昭仁又挂念某人。

  也不知往后两人谁先开窍,谁先告白。

  穿过廊道,拐过一个弯,赵婳和霍岚来到后院。

  只见空寂的庭院中,一女子赤脚站在青葱草地上在跳舞。

  上襦琉璃蓝色,绣着祥云花纹;下裙飘逸,以砖红色为主,红而不艳;深粗孔雀绿的披帛挂在臂间,随着她那曼妙的舞姿飘逸。

  女子一人独舞,金臂钏铮铮作响,没有配乐帮衬,舞姿时缓时快。

  那舞,仿佛是在讲述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一般,引人入胜。

  一舞毕,赵婳这才发现,原来看这她跳舞是可以呼吸的。

  霍岚小声感叹一句,“阿婳你看,这姑娘跳舞和清落不相上下。”

  霍岚这般一提,赵婳忽然有了个想法。

  赵婳放下食盒,鼓掌称赞,“今日幸见姑娘一舞,荣幸至极。”

  古兰珊朵闻声望去,只见两名拎着食盒仆人打扮的姑娘朝她这边走来。

  “田管事吩咐奴婢两人送些缓解水土不服的清粥小食来。”赵婳带着霍岚走过去,霍岚身份尊贵,总不能让她如此介绍。

  “劳田管事费心。”

  古兰珊朵朝屋子里喊了个名字,一女子匆匆出来,从赵婳两人手中接过食盒。

  如此做法,赶人之意太不明显。

  赵婳若是再留下来,难免使人生疑惑。

  赵婳道:“奴婢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刚才被姑娘的舞姿看呆了。”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是个俗人,一下子想不出文人墨客那些华丽的赞美词句,总之姑娘跳得真好看!我上次看到这么美的舞蹈还是上次跟我家公子去酒楼。名满京城的清落姑娘,一舞动人,可谓是千金难求,有京城第一舞姬之称。”

  古兰珊朵神色微漾,“京城第一舞姬?”

  赵婳连连点头,“清落姑娘跟姑娘相比,不分伯仲。姑娘从西州远道而来,若是得空,一定要在京城多玩玩,与咱们京城第一舞姬切磋切磋。”

  “瞧奴婢这一说,将话扯远了。清粥已经送到,奴婢们回去复命了。”赵婳低首,同霍岚出了后院。

  田管事事先准备了间屋子,方便赵婳和霍岚在鸿胪客馆查事情时落脚歇息。

  两人从乐泽院出来后回到屋中,等姜子真回来。

  霍岚口干,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她坐凳子上,问:“阿婳,你提清落作甚?现在我们该如何?乐泽院的后院本宫瞧着是西州舞姬住的地方,那舞姬似乎在堤防在咱们。”

  赵婳落座,单手撑头,一手把玩着空杯,道:“强留在后院无益,反而会让那舞姬生疑。殿下,我故意在她面前提清落,就是想赌一把,赌西州使臣遇到了棘手事。从那舞姬的反应来看,我赌对了。她似乎对清落很感兴趣。”

  霍岚不解,被赵婳这一说,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阿婳是如何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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