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常松源神色冷淡。

　　“所长！”两个气喘吁吁的民警追上来。

　　他们都是柳林区派出所的民警。

　　原本让一个明星扮演警察他们很不情愿，明星娇气得要命，手指头破个皮都要缝几针，哪能做得了警察。

　　他们私底下偷偷议论，觉得上级领导是不是没经受住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败了。

　　没想到常松源第一天“上班”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警察同志……”

　　迟老太太话刚出口，就看到常松源走到王楷身边，伸出手——

　　迟泱泱仰头，泪眼模糊地望着高大陌生的男人。

　　“泱泱，爸爸抱抱好不好？”

　　爸爸？

　　迟泱泱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冷峻的面孔，那才是她的爸爸。

　　不过……她伸出手。

　　这是戏里的爸爸，他逆着光出现的样子像极了爸爸第一次出现的样子。

　　那个时候，爸爸也像戏里的爸爸一样，披着一身光朝自己伸出了手。

　　迟泱泱依恋地蹭蹭戏里爸爸的脸颊，软乎乎地小奶音哽咽：“爸爸……泱泱好想爸爸、想妈妈、想杰夫爷爷……”

　　想铁柱哥哥、翠花姐姐……想那个家里的一切。

　　想回去，想回到星际，爸爸妈妈还在等着泱泱……

　　迟泱泱瘪着小嘴，眼泪大颗大颗流出来，濡湿了常松源的肩膀。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她好孤独好孤独，想回去……

　　常松源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大手笨拙地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抚。

　　迟老太太：“？？？”

　　“你们是一伙的？！”迟老太太怒了，“好啊！难怪你一直偏袒他们，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迟老太太带来的人也躁动起来。

　　常松源抬眼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众人：“……”

　　“我是泱泱的爸爸，你说我们是不是一伙的？”

　　“不可能！”迟老太太和迟老头同时出声否定。

　　“她爸爸是……是建军，她是我们迟家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反应很是激烈，激烈得让人觉得怪异。

　　“你还我孙女！”迟老太太扑过来想要抢走迟泱泱。

　　常松源侧身闪过，拍着迟泱泱后背的手没有偏移半分：“赵秀兰，你儿子迟建军、儿媳曹玉梅、孙女迟甜甜虐待泱泱，你和迟满仓隐瞒事实，包庇他们犯罪。法律是公正的，你们谁也逃不掉！”

　　迟老太太赵秀兰瞪大眼睛，“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说犯罪就犯罪啊，我们甜甜才几岁，她能犯什么罪！”

　　“对啊警察同志，甜甜才九岁，还是个小孩子，而且那娃乖巧得很，不可能犯罪的。”

　　“是啊是啊，甜甜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种孩子。”

　　“可是她用针扎我……”迟泱泱带着哭腔糯糯道，“她不高兴就扎我。”

　　迟家亲戚顿时像被雷劈了似的。

　　“不、不能吧？”

　　“甜甜才多大啊，她怎么可能……”

　　“我就说她是个撒谎精！”赵秀兰恨不得堵住迟泱泱的嘴。

　　“泱泱没有撒谎！”迟泱泱脸上还挂着泪珠，被泪水洗过的大眼睛漆黑灵动，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针孔，“迟甜甜扎的。”

　　“你放屁！迟泱泱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小孩子家家不要胡说八道，你姐姐那么疼你怎么可能会打你？！”赵秀兰表情凶狠。

　　“她就打我。”迟泱泱委屈，她成为人类不久，还不太适应人类的身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身体太脆弱的缘故，她感觉到自己被束缚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她只能展示出这个年纪人类的能力。

　　“你个死丫头，害了你爸妈不行还想害你姐姐，我打死你！”赵秀兰对着迟泱泱脑袋一巴掌拍过去。

　　常松源轻而易举阻止了她的动作。

　　赵秀兰顺势往地上一趟，“不得了，警察打人了！警察打死人了！大家来评评理啊，警察帮着有钱人欺负穷人，抢走我们家孩子不说还打我这个苦主……”

　　“老天爷啊，我活不了了，我儿子儿媳让他们祸害进监狱了，他们还想祸害我大孙女，你们干脆弄死我算了！”

　　“谁家没打过孩子啊，凭什么我儿子就要进监狱？还不是警察让有钱人收买了！”

　　赵秀兰撒泼打滚，大嗓门几乎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

　　有人不了解内幕，觉着赵秀兰哭得可怜，义愤填膺的指责常松源他们。

　　俩民警对视一眼，得，收拾烂摊子吧。

　　干他们这行的什么人没遇到过，他俩可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撒泼打滚什么的完全就是小儿科。

　　常松源紧抿着唇。

　　圈里人都要面子，再大的仇也是背后下黑手，见了面还能谈笑风生，哪里见识过赵秀兰这样的。

　　眼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迟泱泱挣扎着要下去。

　　常松源阻止，他怕赵秀兰会伤到迟泱泱。

　　迟泱泱想起妈妈鼓励自己的样子，努力用瘦巴巴的小手摸摸常松源耳边的头发。

　　她声音软软道：“戏里的爸爸你别怕，妈妈说人类都相信自己看到的，泱泱让他们看看伤口，他们就不会为难警察叔叔了。”

　　常松源彻底僵硬了。

　　王楷把迟泱泱抱下来，迟泱泱乖乖道过谢谢，慢吞吞走到赵秀兰身边。

　　赵秀兰余光瞥见人影，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抱走她。

　　迟泱泱躲到一个民警身后，卷起衣服摆给大家看。

　　待看到青青紫紫的伤痕，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都是他们打的。”迟泱泱眼睛还有点红，“他们用皮带抽我、烟头烫我、指甲掐我、针扎我……”

　　“我不是小机器人了，会受伤还会痛，一不小心还会死掉。”迟泱泱语气轻轻地，仿佛风吹过一样，“死掉会很痛，我下一次不要死得那么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弹幕有瞬间的凝滞。

　　【卧槽，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什么叫下一次死的不要那么痛？？还有那个小机器人是什么鬼？！！】

　　【先喝口水冷静一下，我想了想，情况是不是这样：曹玉梅为了让泱泱听他们的话，不让外人发现端倪，就给泱泱洗脑，说她是小机器人不怕疼之类的？？】

　　【看泱泱身上的伤就知道那俩夫妻人有多恶毒，或许他们差点把泱泱打死！所以泱泱才说会死掉、下一次不要那么疼？】

　　【我忍不住了，这特么已经是谋杀了好吗？报警！必须报警！还有那俩老不死的也不能放过！】

　　【你们是不是傻，咱们常影帝现在就是警察啊！】

　　现场的人已经听傻了。

　　常松源阔步走到迟泱泱身边，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努力调整脸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吓人，“泱泱，你说的‘下一次死的不要那么痛’是什么意思？”

　　迟泱泱云淡风轻，“泱泱死掉过的意思呀，泱泱已经死过两次了。”

　　常松源眉头一跳，“两次？”

　　“对呀。”迟泱泱小脸上一派天真无邪，仿佛在说自己今天玩了什么一样，“死过两次，第一次死了，又活了，第二次死了，我活过来了。”

　　众人只听得毛骨悚然。

　　赵秀兰尖声制止，“迟泱泱你不要胡说八道！”又对周围人解释，“死丫头胡说八道，嘴里就没句实话，人死了怎么还站在这儿！”

　　“你快闭嘴吧你！”王楷气的头一次在公众面前不顾自己的形象，破口大骂，“你才是那个满嘴谎话的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迟满仓你是鹌鹑啊，没看到你老婆让人欺负了？”赵秀兰战斗力强悍也只局限在那一亩三分地里，遇到个强硬点的就怂了，余光瞥见迟满仓缩着肩膀把自己往人群里藏，气的胸口都炸了。

　　迟满仓嗫嚅，“秀兰，要不咱算了？”

　　“迟满仓你个怂货！”

　　“你不也怂了……”

　　常松源不理那俩夫妻狗咬狗，问迟泱泱，“泱泱，谁说你是机器人？”

　　迟泱泱歪头，“泱泱一直是小机器人啊。”从她有记忆就一直是小机器人，妈妈说她是星际智能化最接近人类的小机器人，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想方设法抢她做研究。

　　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大人往上面画了什么她就长成什么样子，王楷没纠结在这点上，“是不是曹玉梅告诉你小机器人不怕疼？”

　　“小机器人真的不怕疼呀。”那个把她研究出来的科学疯子偷渡了联邦做机甲、战舰的材料，为她打造了全星际独一无二的身体。

　　爸爸说，连联邦最强大的武器一时半会都拿她没办法。

　　如果不是科学疯子给她设定的主控制程序被那些人知晓，自己肯定不会死掉的。

　　“曹玉梅是不是不让你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常松源问。

　　迟泱泱想了想，记忆里曹玉梅确实经常三令五申，她点点头，“不能告诉别人。”

　　“也不能哭。”迟泱泱补充，“哭要挨打的。”

　　曹玉梅等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大众雷点上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