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负责一辈子的那种，可以吗？”

　　这已经是一场真正的表白。

　　少年从吻上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把整颗心都献了出去，也没再想过后路。

　　空气安静了几秒。

　　裴景烁看见少女在夕阳下的脸庞仿佛最瑰丽的晚霞，从脖颈到脸庞蔓延的薄红色不知是她的羞愤，还是情怯。

　　“你……你想得美！”

　　少年的直球确实出乎碧茗的意料，但还不是时候。

　　她是不会跟着对方的节奏走的。

　　所以现在最好还是……让胆小又懵懂的阮小安来收场吧。

　　女孩在他的视线中竭力站稳，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

　　少年来不及抓住她，只看得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犹如森林里被什么野兽追赶的小鹿。

　　“这个笨蛋……”

　　***

　　高一七班新的一天又出事了。

　　阮小安换座位了。

　　教室最前面有一张专门给听课不认真的学生坐的“专座”，现在有了新的主人。

　　而最后一排，冉乐感受到某人极其恐怖的低气压，果断装死。

　　昨天烁哥还把课代表约出去了，没想到今天直接火葬场啊。

　　一向好说话的阮小安这回似乎是铁了心要搬走，连班主任都劝不动，只能任其霸占最前排那个“特殊专座”。

　　“老师，我不想和裴景烁坐一块，他会影响我学习。”碧茗脸蛋苍白，语气虚弱，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会遭受邪恶势力迫害”的架势。

　　班主任看着最后排翘着腿，眼神冰冷如刀的板寸少年，心里打了个寒颤。

　　转念一想，也确实辛苦人家小姑娘了，每天面对这种凶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于是他大手一挥，准许了碧茗的座位调换。

　　这可就苦了一帮人。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心系好友的冉小乐，他甚至在课间主动去找了学校那帮跟在裴景烁后面的乌合之众——

　　“烁哥今天心情爆炸，你们快想想办法。”

　　马仔们各种馊主意都冒出来了：

　　“要不去挑了十三中那帮犊子的地盘吧？”

　　“去会所泡妞，打牌，喝点小酒，保准万事大吉！”

　　“你们太俗了，俗不可耐！”一个人摇了摇头，手里的电子烟也跟着一晃，“乐子，你先说裴哥生什么气呢？咱们得对症下药！”

　　冉乐想了想，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好友现在纯粹是欲求不满，追爱不得，还有可能被喜欢的人拒绝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有点丢份，不能告诉这帮废物。

　　他找了点借口把这些人搪塞过去，转身回教室，准备问问好友需不需要约个架发泄一顿。

　　结果一进教室，目瞪口呆。

　　在裴景烁的超级低压下，居然有个真正的勇士，坐在了他旁边。

　　殷涵抱着沉重的教材，“咚”地放在了桌面。

　　然后又回去拿了自己的书包，“啪嗒”挂在书桌侧面的挂钩上。

　　然后是保温壶、铅笔袋、地理图册……

　　裴景烁在她坐下的前一刻，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南极的冰块——

　　“滚开，这不是你能坐的。”

　　殷涵的手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坐了下来。

　　“关你屁事，老师都没发话，你管我坐哪呢？”

　　这几天她想通了一件事，如果得不到裴景烁的喜欢，那得到他的恨，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存在也不错。

　　前面的冉乐听得倒吸凉气，额头狂冒冷汗。

　　殷涵这执拗的劲儿，怎么跟上学期一样？

　　叶行远那鳖孙真是太没用了，这可是活生生的绿帽子！

　　【宿主，你看看，一转眼就被偷家啦。】系统在碧茗耳边提醒道。

　　碧茗停下了正在写历史笔记的笔。

　　这么有意思？她有点期待裴景烁的反应了。

　　很快，教室最后面就传来一阵凌乱又嘈杂的声音。

　　“啊——你疯了，裴景烁？”伴随着殷涵的一声惊叫，寸头少年拎着自己的包，直接踹翻了他自己的那张凳子。

　　凳子和地板发出了“砰”的巨响，吓得全班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妈的，找什么晦气呢。”裴景烁单手插着兜，轻轻嗤了一声，冷戾的神色一如初见。

　　冉乐叹了口气。

　　在少年踹翻椅子之后，教室里很多人才发现一件事。

　　这个学期的裴景烁比上学期变了很多。

　　不翘课，不打架，乖戾暴躁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而现在，那个混世魔王好像又重新回来了。

　　尽管这是课间，但此刻的教室噤若寒蝉。

　　没人敢去刺激那个炸药桶。

　　就连殷涵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拎着书包，像很久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离开了教室。

　　这场闹剧后来被班长报告给了班主任。

　　愁得眉头直皱的班主任只好把殷涵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劝了一番，让她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

　　“那凭什么阮小安想换位置就可以换？”殷涵倔强地盯着班主任，似乎想要一个解释，“老师，你不会那么偏心吧？”

　　班主任无语了。

　　这要他怎么说，碧茗现在坐的位置是全班唯一一个单人座，还是惩罚学生的时候专用的位置。

　　对方为了躲避裴景烁不得不坐在那，他都觉得委屈人家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作为老师不能生气。

　　班主任想了想，给她一个建议：“殷涵，你要是羡慕小安的位置，也可以跟她换一下。”

　　殷涵皱着眉，不吭声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阮小安这个绿茶婊总是能获得比自己更多的东西。

　　裴景烁的喜欢，其他同学的喜欢，甚至是老师的喜欢……

　　自己究竟差她什么？

　　放学后，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学校的碧茗被一个人拦下了。

　　“阮小安，”冉乐横亘在她身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去哪？”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是跟烁哥有关的。”他抿了抿唇，表情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轻浮和搞怪。

　　碧茗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嗯”。

　　与此同时，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有两群人，站得泾渭分明。

　　一边是奇装异服的小混混，为首的叼着根烟，狞笑着道：

　　“听说这一带有个叫裴哥的，很嚣张嘛，把老子的酒吧闹得鸡飞狗跳？”

　　另一边则是双腿发软的丁鹏一行人，缩在裴景烁的身后小声道：

　　“哥，这些人好像是职校的，十三中那帮犊子请了外援，咱要不要先撤……”

　　裴景烁已经把自己的外套扯掉了，双手握拳活动了一下手腕，咔哒咔哒的关节声响配合着他嗜血的轻笑，奏响了暴力的序章。

　　“撤什么，等着给这群傻逼收尸。”

　　他现在胸口有一团阴火，正烧得慌。

　　现在有人正好撞他枪口上，自然是要好好发泄一番的。

第20章 迷人小奶糖其实是绿茶味的（20）

　　校门口，冉乐掏出手机，叫了个出租车。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少女抱着自己的书包，眼睛清清冷冷地望着他，仿佛一面干净的镜子，“我想先跟我妈妈说一下。”

　　冉乐无奈地挠头：“课代表，你这是怕我把你卖了？”

　　“你是裴景烁的朋友，”她抿了抿唇，声音绵软而平静，“应该没有这个胆量。”

　　男孩愣了一下，随后就嬉笑着道：“哟，敢情我是沾了烁哥的光。阮小安，原来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情嘛~”

　　他又想到正在另一边疯狂发泄的好友，不由得摇了摇头。

　　“好了，可以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车厢里，碧茗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