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三个班级是按照名次来分班的, 案首到二十名为一班, 二十一名到四十名为二班，四十一名到六十名为三班, 按照现代的意思, 一班为尖子班，二班为普通班, 三班为差班。当然, 秀才其实没有好坏之分。

　　罗素为第一名，顾灵为第八名, 所以两人都在一班。何淋为二十二名，在二班。方琴音的名次比较靠后，在三班。

　　不过冤家路窄，杜美韵也在一班。

　　更冤家路窄的是, 秦岚、金明霞，也同样在一班。

　　今天是晖武二十四届女秀才在府学开学的第一天, 一班的二十名女秀才全部到齐了, 大家都“拉帮结派”的坐好了。顾灵和罗素自然是坐在一起的, 杜美韵则是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因为天班只有她一个女学生在一班。

　　而那些成堆坐在一起的女学生, 金明霞的队伍是最庞大的, 她坐在中间，万众瞩目，身边有半数的女生。

　　“大家考上秀才都不容易, 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在后年通过乡试、会试、殿试，若是能得见圣颜，此生无憾了。”王夫子道。她是负责二四.一班的夫子，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班主任。“好了，接下来你们自己看书吧，正式的课堂从明天开始。今天大概是你们能放松的最后一天了，大家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吧。对了，按照府学的传统，新入学的学生会受到往届学生的挑战，府学的挑战五花八门，可不仅仅是八雅，你们要做好准备。”

　　“是，夫子。”

　　“夫子，那我们能知道她们会来挑战什么吗？”

　　“是啊，如果不知道的话，怎么准备？”

　　王夫子：“也不用太担心，无外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此外还有蹴鞠、设计、美食之类的，到时候二三届和二二届的学生会把挑战的项目报上来，我会再转告你们。不过你们要记住，她们挑战的是整个二四届，而不是你们一班，所以你们要结合二班和三班一起商量，明白吗？”

　　“明白了夫子。”

　　“夫子放心，我们会团结通常的。”

　　王夫子点点头：“这样的，我们一般先选个班级管理员，就选罗素吧，大家有意见吗？”罗素是案首，王夫子觉得选择她来管理班级最合适不过了。

　　“没有意见。”有的学生回道。

　　当然，也有的学生沉默。

　　罗素马上站起来道：“夫子，学生恐怕没办法胜任这个班级管理员。”

　　罗素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

　　顾灵和罗素的看法是一样的，并不是罗素没办法胜任，而是罗素不合适。但是，罗素要找什么理由拒绝呢？如果拒绝的好，那倒是还好。可如果借口不好，她丢了面子，而代替她接任班级管理员的学生也会没有面子。

　　王夫子也是有些意外：“为何？”

　　罗素咳嗽了几声：“回夫子，学生家住洪旗县，一路过来坐了六个时辰的马车，许是赶路匆周徒劳累，这几天身体非常不适，看了大夫，大夫说学生着凉了，唯恐传染给别人，所以不易和别人接触。今日过后，学生要告假几天，还请夫子批准。”

　　病假！

　　顾灵偷笑，从古至今，从幼儿园到高中，就没有病不出假的病假。至于大学……不上课还要请假？

　　王夫子听罗素这样说，还能说什么？总不能不让人家告假吧？人接可是生病了。“既如此，你且回家休养几天吧，把身体养好了再说。那班级管理员就由第二名接任吧，第二名是哪位？可有话说？”

　　“是学生。”金明霞起身。

　　金明霞在府试结束时，知府大人的宴席上“挑战”过罗素。金明霞是整个府城出了名的才女，她的姐姐是知府的嫡长媳，而且金家也是府城的大世家，所以说金家在府城的权势可所为如日中天。也因此，金明霞为人有些嚣张和任性，但谁也拿她没办法。

　　又因为她聪明、学识好，金家人也都宠着。

　　金明霞之前是冲着小三元去的，她县试第一，府试的时候生了病，结果成了第三，她是不服气罗素的。结果院试罗素还是第一，金明霞尽管还是不服气，但是对罗素也是有顾忌的，她也知道罗素绝非运气好，自己是有才学的。

　　金明霞道：“学生没有问题，请夫子放心。”

　　王夫子见是金明霞，笑容比刚才和蔼了些，她道：“你的话我自然是放心的，那二四届的女秀才就交给你了，谁如果不听从管的，你只管告知于我。”

　　金明霞道：“是，夫子。大家都是女秀才，我相信大家会配合我，不会让我为难的，大家说是不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罗素。

　　众人道：“是。”

　　罗素：“这是自然的。”

　　顾灵也笑着点点头。

　　杜美韵没有参加本届的府试，所以不懂其中的情况，不过她也不是瞎子，看得出罗素和金明霞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杜美韵上次从顾灵这里丢了脸，每天想着扳回一局，此刻看罗素和金明霞不对付，她心里就有了想法，决定回头好好去打听打听她们之间的事情。

　　王夫子道：“好好好，大家都是好姑娘，听你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金明霞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王夫子说了一番话，就离开了。

　　王夫子一走，原本还有些矜持的姑娘们都放开了。

　　“金姑娘你真厉害，现在我们一班都归你管了。”有人开始拍金明霞的马屁。

　　顾灵听了，忍不住想笑，不过她抿紧了嘴巴，没让自己笑出声。顾灵觉得这马屁拍的很不聪明，恐怕在金明霞的心里，还认为她这个管理员的身份是罗素让给她的，还觉得耻辱呢。只不过罗素拒绝了王夫子当管理员，金明霞不好再拒绝，所以才答应的。

　　事实上，金明霞就是这样认为的。

　　谁都听得出来，罗素那一套着凉、传染的说辞不过是借口而已。王夫子难道不知道吗？但是学生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着？所以就叫了第二名，却偏偏第二名是金明霞，她如果再拒绝，就是不给王夫子面子了。世人往往会忘记第一个拒绝的人，而会记恨第二个拒绝的人。金明霞虽然不怕王夫子，但是也不想第一天就下夫子的面子，所以答应了。

　　可是，她却也忘不掉，这是罗素让给她的，如同施舍。

　　她金明霞是什么人？府城三大世家之一，金家的嫡次女，她的嫡亲大姐是知府家的嫡长媳，可以说全府城未出嫁的姑娘里，她是最金贵的一个，还需要人让吗？尤其是让给她的那个人还是罗素，她就更加不高兴了。

　　不过，金明霞不是秦岚，她不会将那么明显的情绪摆在脸上。

　　金明霞笑道：“这还是多亏了罗姑娘谦让，如果不是罗姑娘谦让，这管理员的身份哪里能轮得到我。”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来到罗素的面前，“还没恭喜罗姑娘成了小三元呢，真是可喜可贺。”

　　罗素哪里不知道她在生气，可是她凭自己的真本事考的案首，难道还要看人脸色？罗素道：“金姑娘哪里的话，我确实身体不舒服，我相信金姑娘比我更适合担任这个管理员。”

　　金明霞也没有谦虚：“那我有需要的地方，还要请罗姑娘配合。罗姑娘不用担心着凉会传染给我，我这人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不会被传染的。”

　　罗素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人，听金明霞这样说，她也就一笑而过，没有继续说了。

　　金明霞也在意她的态度，她转身又道：“各位同窗，还请大家把各自拿手的项目报上来给我，到时候二二届和二三届师姐来挑战的时候，我好安排。这样吧，你们报到秦岚那边吧，秦岚再登记好给我。”

　　秦岚赶忙道：“没问题，金姑娘放心吧。”

　　金明霞朝着她笑了笑：“那麻烦你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金明霞一走，秦岚紧接着起身道：“你们一个个把自己拿手的项目报给我，我来登记，就从我们的案首罗素开始吧。”

　　罗素道：“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至于项目就不报了，我不知道比赛的时候我的身体能不能好，如果不能的话会影响比赛，到时候会给我们二四届女秀才丢脸，我想大家都丢不起这个脸。”

　　罗素拿整个二四届的女秀才说事，秦岚也没有办法。“那好吧。”

　　顾灵紧接着道：“罗素身边没个照顾的人我不放心，我担心她晕倒在路上，我先送她回去了。至于报名，我也没有拿手的项目，我所有的一切都平平，所以没办法参加了，不好意思。”然后挽住罗素的手，“你靠在我身上吧，小心摔倒。”

第186章 第一更

　　看着顾灵和罗素离开, 秦岚也没有多说什么。秦岚觉得，顾灵和罗素没有拿手的项目才好，显得她们没才华。

　　杜美韵一直看着顾灵和罗素，直到她们离开后, 她才去接近秦岚：“秦姑娘, 这两人也太不合群了，而且还不报名, 这不是不给你面子嘛？也不给金姑娘面子。”

　　秦岚本来倒是不在意顾灵和罗素报不报名, 但是听杜美韵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不过她这人很会做表面文章, 就像她很会利用她哥哥, 然后从中意他哥哥的姑娘身上拿好处一样。

　　秦岚露出一副受伤的样子道：“那怎么办？金姑娘把这件事交给我，罗素和顾灵又不配合我, 我该怎办啊？”

　　有女秀才安慰道：“不如秦岚你向金姑娘反应这件事吧？如果有金姑娘出面的话，也许她们会给面子。”

　　“就是啊，毕竟罗素是案首嘛，肯定有傲气的。”

　　杜美韵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道：“可是秦姑娘只是让她们报名啊, 说一说自己拿手的项目，也没有下她们的面子啊, 这同傲气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只有金姑娘才配问她们吗？”

　　有人不嫌事大的符合：“我觉得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 报名而已, 根本不下谁的面子，莫不是她们是在故意针对秦姑娘你？”

　　“你这么一说, 我也觉得有点这个意思。”不嫌事大的可不只一人, 大家都喜欢看戏呢。

　　“哎……”秦岚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们估计还在生我的气吧, 谁叫我得罪了她们呢。”

　　杜美韵一听，眼睛一亮：“你怎么得罪她们了？我和她们是一个地方的，不如我去给她们说说情？”

　　秦岚一听对方和顾灵她们是一个地方来的，眼底闪过警备，不过语气上还是唯唯诺诺的道：“真的可以吗？如果她们能原谅我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杜美韵安慰道：“我可以试试的，不过我要知道什么事情才好安慰。”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秦岚把那日在书斋的事情说了一遍，“整件事因我想要买无名人的那本书而起，才会使得大家被知府知府衙门询问，所以……”她低下头，露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杜美韵真不知道当日府试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么说来，罗素和顾灵跟秦岚的梁子还挺大的。为她们劝和？这是不可能的。她还等着看罗素和顾灵被大家排斥的样子呢。那两个人可真笨，甭管她们在县学多出名，但是在府学，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都得憋着。

　　不过在表面上，杜美韵还是装出一副大气的样子：“秦姑娘别难过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而且罗素和顾灵都是大度的人，她们肯定会体谅你的，你放心吧。”

　　秦岚：“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呢？”

　　杜美韵：“我叫杜美韵，咱们也别姑娘来姑娘去了，互唤名字可好？”

　　秦岚：“当然没有问题了，我叫秦岚。”像她们这样还只是秀才，所以没有表字，不似男子，一般进了学堂就会有表字。

　　杜美韵：“小岚，我叫杜美韵。”

　　秦岚一听这称呼就想骂人，什么小岚？听起来就跟小兰似的，这名字也只有乡下人才会叫。果然，这个小县城出来的人跟罗素和顾灵一样的讨厌。不过秦岚也只是心里不屑而已，面上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甚至还微笑道：“那我以后唤你小美吧。小美，真高兴认识你。”

　　来啊，互相伤害啊，你叫我小兰，我就叫你小美，看谁的名字更难听。

　　果然，杜美韵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忍不住提醒：“小兰，不如你叫我小韵吧？或者美韵也可以。”小美这个称呼她是真的接受不了。不过，杜美韵倒是没有想到秦岚是因为小岚这个称呼故意那么叫她的。或者说，杜美韵还没看出秦岚的本性。

　　其实秦岚也不知道杜美韵的本性，但是秦岚因为杜美韵出自洪旗县县学，和顾灵是一个地方的人，她就排斥杜美韵。只是杜美韵不知道这个。

　　“不行啊小美。”秦岚假装尴尬的解释，“我家里有个婢女也叫小云，白云的云，小云和小韵听起来有些相似，所以……”

　　杜美韵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和一个婢女相似，相比于这个，那小美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顾灵和罗素一离开府学，就忍不住大笑。顾灵朝着罗素竖起大拇指：“罗秀才、罗案首、罗小三元，你真是太棒了，竟然会告假来逃避这件事。”

　　罗素抱拳道：“过奖过奖，且不说府学里其他人的身份如何，就是和我有矛盾的金明霞，还有那个挑事的秦岚，肯定不会服我，所以我担任这个班级管理员的话，对我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与其如此，我不如推了。什么管理员，虚名而已，难道我还在乎？”

　　“罗秀才高见。”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顾灵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罗素推的干脆，她也赞同。“不过，你觉得秦岚会这样放过我们吗？”

　　罗素道：“我们不报名，抢不走她们的风头，秦岚有何不满意的？我只是拿不住金明霞，金明霞和秦岚不一样，她虽然看上去傲慢，可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你还记得之前府试结束，知府大人举办的那场学生宴席吗？”

　　顾灵不解：“那场宴席怎么了？”

　　罗素道：“在那场宴席上，秦岚多次针对你，挑拨离间，想把金明霞的怨气从我身上引到你的身上，但是金明霞都不为所动。所以金明霞并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她很有脑子。”

　　顾灵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不太记得了。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倒是小看金明霞了，一直没有发现。好在有你，不然和金明霞有了矛盾，说不得我会吃亏。”

　　罗素道：“金明霞对你没有恶意，至少我感觉不出她对你有恶意，哪怕是轻视都没有。但是金明霞对我轻视。不过，轻视我的人多了去，我能走到今天，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轻视。”她意志坚强，品行坚韧，这在女子中是少有的。

　　顾灵道：“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在背后仰望吧。尤其是让别人看着我的背影，我就觉得最爽。”

　　罗素一听：“你这话真特别，有哲理，不过也嚣张。”可是她喜欢。她就觉得顾灵对她的胃口，果真如此。

　　顾灵道是想说，这种牛逼轰轰的话，是现世网络里最流行的。“那我们一起在这世界嚣张下去，希望有一天，我们不只是说着嚣张的话而已，而是能真正嚣张的起来。”

　　罗素看着她，突然心中豪气万千。“好，我们约定。”

　　两人回到家里，陈大红和钱大路已经等着了，显然是他们各自打听的事情都有着落了。

　　罗素见状便道：“我先行回房了，今日还有功课没有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