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几人说着话被带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交警拉隔离带隔开了几辆被波及到的车，开始疏散拥堵的车流。

　　楚青看着似乎没自己的事了，想到对面捡回自己斥巨资购买的高考宝典，刚走了两步就被警察拦住了。

　　楚青：？

　　她抬头看着拦住她的年轻警察。

　　一米八几的年轻警察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脸慢慢红了：“姑、姑娘您等一下，我们……我们队长汇报完……”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闹了个大红脸。

　　楚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的东西落在对面了，过去拿一下。”

　　年轻的警察干咳了一声：“那你去吧，快点回来。”

　　楚青点点头，趁着绿灯小跑过人行横道，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的地方。

　　烤冷面的小推车早就在警察向这边过来的时候一溜烟儿跑了，她装着教辅的黑色袋子孤零零摆在街边路灯下，看起来像被什么人特意摆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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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略过，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汇入车流。

　　副驾驶的秘书敏锐地察觉到了老板的心不在焉：“二爷，您在想什么？”

　　陆无游垂下眼睑，脑海中闪过刚才车边套着宽松病号服看不清脸的女孩。她帽檐压得很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精致的下颚，抿起的殷红的唇和左手手背上还打针打出的淤青，阳光一晃，分外显眼。

　　“我在想，”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淡，毫无起伏，“今晚吃烤冷面。”

　　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秘书一愣，司机手一抖……性能顶尖的车子打漂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秘书抑制住内心的惊愕，恭敬地回答道：“好的二爷，我会通知厨房晚上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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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拎着袋子走回去时被几位警察告知要跟他们去警察局做笔录，当下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配合，等着警车赶到就跟着一起坐上了车。

　　进警局后，楚青和六七位受害人连着被拷起来的两个抢劫犯和一屋子警察坐在一起看调出来的监控。

　　这两个抢劫犯抢劫了两条街外的一家金店，将店内的贵重首饰连着几位当时正在金店内购物的顾客一起抢了，出门跳上机车就开始夺路狂奔。

　　沿路刮了五六辆车，一路嚣张蛮横地横冲直撞，直到天降正义，被楚青一脚踹到地上。

　　监控里能清晰看见，楚青从路边冲到路中间的护栏，翻过护栏再接一记飞踢把人拦下一共用了三秒，这个速度就连刚从警校出来的年轻警员都不敢打包票能做到。

　　视频放完，厅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墙角蹲着的女孩。

　　楚青边看监控边蹲着给自己揉腿，这具身体娇气的不行，不光皮肤一碰就青，在地上打了个滚更是哪都疼。

　　揉着揉着她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撸起裤腿检查，果然看见膝盖连带下面的小腿青了一大块，料想大腿和另一只腿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样子凄惨极了，不知道的准保会认为不是她把别人揍了一顿，而是她挨了一顿揍。

　　感受强烈的目光注视，楚青无辜地抬眼，对上了一屋子复杂难言的视线。

　　她把裤腿放下，站起身。在两个罪犯大哥要吐血的脸色中故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唉——别晕啊——”

　　那拿刀捅楚青未遂的大汉刚在警察的帮助下把扭了的脖子掰回正轨，闻言铜铃大的眼睛气得直翻眼白，旁边的民警连忙往死里掐他人中。

　　楚青很开心地发现，他的眼白似乎翻得更厉害了。

　　所有人被分开做笔录，一个女民警被指派来拿着医药箱帮楚青处理胳膊上的伤口：“你这身手这么厉害，练过吧？”

　　“小时候跟家里长辈学过一点，主要是我学东西快，事半功倍。”楚青笑眯眯地自卖自夸。

　　女民警小心地帮她挽起袖子，看见她胳膊上形状骇人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摔得这么厉害？”

　　“别担心嘛，”楚青垂着眼皮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答道：“就是看着严重，没什么事的。”

　　女孩长得好看，现在身上有伤唇色发白，浓密鸦黑的睫毛垂下时总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又因为过盛的容貌自带疏离感，不笑的时候就让人不敢接近。

　　女警察看着楚青睫尾蝶翼般轻抖，抬眼时未语眸子里先带上了三分笑意，整张脸又因为这点飞扬的神采灵动了起来。

　　女民警愣神中不禁放缓了呼吸。

　　楚青揶揄地看着她，挑眉笑问：“姐姐，好看吗？”

　　“咳，”女民警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继续帮她抹药，“冲出去的时候怎么想的？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不害怕吗？”

　　“嗯……当时什么也没想，那么快哪有时间多想。至于害怕……”楚青回想了一下那两个抢劫犯的怂包样，冷嗤，“我觉得他们应该比较害怕。”

　　楚青现在的样子委实称不上体面，干净的病号服在地上打过滚，现在全身都灰扑扑的。鸭舌帽下的伤口崩裂，导致她额角凝着血痂，偏偏狠话说得理直气壮。

　　那抬头挺胸、大义凛然的模样，再在胸前挂个红领巾就能去当少先队员。

　　女民警垮下脸，凑到近前，声音慢慢变冷：“你还不知道呢吧？”

　　“知道什么？”

　　“那两人可不是初犯，是犯下了多起入室抢劫的通缉犯，上个被他们重伤的现在还躺在医院当植物人，要不是你运气好，现在躺在重症病房的就是你，”女民警眸色沉沉，不怒自威，“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楚青将上完药的胳膊从她手下抽出来，慢吞吞地把袖子放下来，似在消化她话里的信息量：“这样啊……”

　　“诺，这块，”楚青歪着头凑过去，把自己凝着血痂的额角伸到女民警眼皮底下，指了指，“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等女民警反应，楚青就骄傲地一昂头：“这是女人的勋章！”

　　旁边做笔录的小警察听得嘴角抽搐：……神特么女人的勋章。

　　“实不相瞒，”楚青站起身原地蹦了几下，“昨天的这时候我还是个植物人，您看看现在——”她伸出纤细的手臂装模作样地展示自己的肌肉，闭着眼睛开始吹，“我能撂倒一个排的大汉！”

　　女民警赶忙拦住了楚青要当场演示打一套咏春拳的想法，委婉地表示这小小的屋子她可能伸展不开。

　　楚青对此深表遗憾，只能草草做个总结：“区区植物人而已，又不是没当过！我现在已经有抗体了，能够免疫这种，您把心放肚子里吧！”

　　“像我们这种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路见不平一声吼那都是基操。而我这样颜值与实力兼备的就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有大家都有一份力尽一份力，才能将我们的祖国建设得更加美好！”

　　振聋发聩，一锤定音。

　　女民警满肚子的劝导都被楚青叭叭没了。

第6章 直播硬核带货

　　楚青义正辞严的一套理论下来，给小警察和女民警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楚青说完，小警察立马开始“吧唧吧唧”小海豹鼓掌：“好！说得太对了！小同志有觉悟啊！！”

　　女民警冷飕飕地斜过去一眼，小警察霎时安静下来，收回手低下头继续规规矩矩地记录。

　　女民警重新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楚青一遍。

　　她的外表依旧无害得像误入了猛兽聚会的小白兔，实在太过有欺骗性。但转念又想到她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通缉犯的模样，有这般性子能说出这种混不吝的话似乎也合情合理。

　　女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原本就要对楚青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么说是让你注意自身安全，逞英雄做好人好事的前提是要保证你自身的安全。”

　　楚青满脸深以为意地点头：“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

　　你有个p数。

　　女民警的眼神扫过楚青额角的血迹，强忍着没爆粗口，伸手去拉她：“来把你头上的伤处理一下。”

　　楚青轻挣了一下，挣开她摆了摆手：“我这脑袋得回医院处理，不麻烦您了。”

　　女民警见她坚持，也没再强求，合上医药箱冷着脸坐到了楚青对面。

　　见女民警不再说话，楚青左右看了看，小警察偷偷抬头冲她挤了挤眼睛，合上记录径直走出了屋子。

　　楚青：？

　　想了想楚青还是推开凳子起身，打算告辞：“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您帮忙处理伤口。”

　　女民警手指敲敲桌子，示意她坐下来：“还有点事，小张叫人去了，马上来。”

　　楚青无法，只能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女民警对面，等着女民警口中的“有点事”。

　　不过三分钟，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警察就推门走了进来，女民警让出位置，男人走到楚青对面坐下。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这位中年警察的气势明显不是刚才那女民警故作吓人能比的，身上严肃冷厉的气质是多年身在这个位置侵染出的，哪怕是微挺的将军肚也不能破坏他眼神中藏着的锋锐。

　　看一眼就知道是多年位高权重浸出来的。

　　楚青心里嘀咕，她就抓了两个抢劫犯，不至于派个大官来见她吧，除非……

　　楚青心念电转想到刚刚女民警提到那两人是通缉犯，不由得挑了挑眉。她悟了。

　　“刚才在外面就听人说楚小姐年轻漂亮身手利落，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中年男人友好地笑了笑，这个笑容有效缓解了他身上逼人的威严感，带了点慈祥地感觉。他伸出右手道，“鄙人姓汪，是这儿的副局。”

　　“汪副局好。”楚青与他握了握手。

　　“是这样的楚小姐，您抓到的那两个通缉犯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狡猾。最近多次嚣张犯案，我们怀疑他们背后还有什么牵扯。您这次见义勇为也算帮了我们大忙，所以……”

　　汪副局对上了楚青的眼睛继续道：“局里决定给您颁个奖。”

　　楚青的眼神像防狼手电一样“蹭”得一下亮了，声音不自觉拔高：“颁奖？有钱吗？！”

　　汪副局没想到楚青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才道：“啊，这个，有五千算是我们感谢楚小姐见义勇为的奖金……”

　　“那真是太好了！”楚青立马放下二郎腿，上半身热情地前倾，两手握住汪副局的手上下摇了摇，“能帮到你们是我天大的荣幸，如果还有类似的奖金……啊不，类似的通缉犯，请务必告诉我！这种荣幸务必让我多碰碰！”

　　“……还有一万的通缉奖。”汪副局眼角抽搐地把手抽了出来，有些艰涩地将后半句话补齐。

　　站在旁边的女民警抬头望天，假装没看见汪副局投来的诧异询问眼神。

　　“我们这边还有一些程序要走，楚小姐想要领奖的话，您留个电话和地址，三天后我们去接您。”汪副局在楚青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表情把话说完。

　　“唉呀您实在太客气了，就在今天出事那地方就好。”楚青现在看汪副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万五千块钱，乐得见牙不见眼。

　　汪副局又叮嘱了一下女民警做好后续的事情，就在楚青亮晶晶的眼神中浑身不舒服地离开了。

　　女民警沉默着帮楚青登记了一下时间地点电话，沉默着送楚青出了屋子。

　　刚才提醒楚青受伤的花白头发老奶奶等在门外的长椅上，看楚青走出来，慈祥地笑道：“小姑娘也要回医院那边吧，我们正好同路，警察同志说等会儿把我们和另一个姑娘一起送回去。”

　　楚青点头应声，坐到老奶奶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咔嚓咔嚓”啃。

　　女民警看到苹果愣了一下，扭头看屋里桌子上为了缓解被审讯者压力而摆的果盘，那里果然少了一个苹果，她竟然完全没发现楚青什么时候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