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要是个好的就帮衬一点，若是不好”老夫人眼睛微眯，要是不好，哪怕林明宇是自己的孙子，该折断的还是得折断。

　　林明轩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他们侯府前世被抄，今生即使已经分家，但能避免的危险还是避掉。

　　实际上，林明宇也不蠢，因为二夫人掌管二房诸事，那些侍妾姨娘总是流产，就算有生下来的，也有早夭的。张氏怕儿子遭到二夫人的毒手，就只能让儿子藏拙，藏拙之余还得捧着二夫人生的嫡子。前世，林明宇没帮助老夫人是薄凉些，他认为家里本就已经过不下去，老夫人又没怎么帮衬过他们母子，自然不愿意去帮衬老夫人，他没仗着摄政王妃庶出兄长的身份跑去摄政王府找帮衬，这已经极为难得了。

　　林明宇不知道老夫人的打算，就算知道，他也会平心气和地接受，这代表他有用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彼此有益，这才能长久。要是对方没有得到利益，那他绝不敢跟他们走近。早年作为庶子，林明宇看过太多事情，心思也重。

　　用过晚膳后，二老爷就去二夫人那边，张氏也没拦着，儿子都那么大了，拦着做什么，二夫人才是正经的嫡妻。

　　“春试就快开始，可准备妥当？”张氏最在乎的就是林明宇这个儿子。

　　“有七八分把握。”林明宇不求高中头名状元，只想要一个进士身份，即使不能进翰林院，外放也不错。届时再多努力做出政绩，混得也不会差，至少能安居乐业，不用在家里看二夫人和嫡出兄长的脸色。

　　二老爷虽然看重林明宇不少，但要是他没有考出成绩，估计不会再那么重视他。

　　林明宇明白二老爷的想法，父亲那些年都没重视过自己，如今再重视又能重视到哪里去，只因嫡出兄长林明诚废了，自己也算是嫡出了，父亲才重视他，希望他出人头地。

　　“夜里别看太晚，别累着。”张氏确实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也怕儿子不顾虑身体健康，“若是这一次考不上，还可以等下一次。”

　　“娘，您放心，孩儿这一次一定考上。”林明宇不可能再等三年，因为三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他们在府里的地位可能发生改变，倒不如一鼓作气。

　　张氏眼睛微红，到底是自己身份太低，累得儿子如此辛苦。

　　第二天，林明轩又见了林明宇，分家后，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虽然少，却也是见过的。林明轩之前未把话说得明白，但眼看就要春试了，他干脆跟林明宇挑明，要是对方心性不好，就算对方考上了，那也有操作的余地。

　　“宇弟，你看清和郡主如何？”林明轩跟林明宇坐在一处小院，这一处的宅子是林明轩重生回来后买的，他当时想着七妹妹林婉清今生应该不会再跟摄政王在一起，就买了一处宅子，等着日后送给她，还为她攒嫁妆。

　　“极好。”林明宇认为林婉清这个妹妹在府里过得比自己还不好，至少自己有娘亲疼爱，而林婉清被亲娘说是不祥，府里虽然没有短过她的吃穿，但到她手里基本也是别人挑剩下的，甚至一些奴仆过得比她还好。这也是张氏一开始说让他想办法跟清和郡主多走近，他又放弃的原因。

　　即便皇帝给清和郡主和摄政王赐婚，但清和郡主终究是孤女，不见得两个人成亲后就能过得幸福。

　　“我们这样也极好。”林明宇不想靠裙带关系上位，而且这也会让摄政王瞧不上清和郡主，“当初未雪中送炭，今日又何必在春暖花开时再相迎。”

　　林明宇的话让林明轩颇为满意，别跟二夫人和她的孩子一样总想占好处就成，“这一次宅子，原是要送清和郡主的。如今，她不需要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林明宇明白林明轩话里的意思，他们之前也见过，他也听闻长宁侯府世子上清和郡主府送礼的事情。他还当侯府想巴着清和郡主呢，但他们若是只是想对清和郡主好，那无妨。

　　“世子为何找上我？”林明宇明说。

　　“因为你撑得起来。”林明轩起身，长宁侯府落魄，林家其他何尝又好，没有能立得住，那只会越来越差，“这一处宅子便送于你，宇弟若是成亲，也得有个像样的住处。”

　　林明宇虽然成了二房的嫡子，二房家产也不少，但能落到他手里的必定没有那么多，因为二夫人生的是嫡长子，不出意外，是嫡长子继承家业。二房嫡出庶出不少，他要是成亲了，只怕家中会有更多矛盾，不如搬出来。

　　看着桌上的房契，又看向林明轩离去的背影，林明宇没有拒绝，他知道哪怕自己日后高中状元，对方也没必要如此对待自己。三年一个状元，状元又不是稀缺货。他在侯府时，就看出侯府在走下坡路，堂兄有意整治侯府，也想让林家发展起来吧。

　　林明宇看得清楚，却也感谢林明轩，或许别人会认为是林明轩看到他要起来了，才对他这么好。林明宇却知道，这样的自己在权贵遍地的京城，什么都不是。

　　出了院子，林明轩走在大街上时，看到一位老婆婆再卖兔子，见那小白兔长得极为可爱，心下一动。

　　“她会喜欢吧。”林明轩看着小兔子小声道。

　　“这兔子，本王买了。”还未等林明轩开口买下兔子，他就听到他人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不就是摄政王吗？

第59章 胖宠物

　　大街上,两个大男人站在卖兔子的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只是一个普通农家人,见着面前两个穿着华贵的人,就怕得罪他们。她现在一点也不高兴,不怕兔子卖不出去,就怕得罪人。

　　“王爷。”林明轩没敢跟摄政王争,对方一定也是买给清和郡主的。摄政王前世那么喜爱婉清妹妹,今生必定也一样吧，他忽然有点害怕，怕他们的重生,影响了摄政王和清和郡主的感情，怕摄政王没有那么爱林婉清。

　　邢晟拿出一锭银子交给老太太，拿起放在地上的篮子,兔子很小只,估计才满月。听说满月兔很补，篮子里有三只,正好两只给婉清当宠物,还有一只炖了给她补身体。

　　“王爷可要去郡主府？”林明轩没求摄政王给他一只兔子,而是道,“那下官改日再去郡主。”

　　林明轩原本打算去郡主府的,可是摄政王要过去,他还是别过去打扰他们独处。摄政王已经和清和郡主定亲，林明轩不认为对方买兔子是为了其他人，或者是为了吃。

　　邢晟瞥了一眼林明轩就离开,这个林明轩还算识相。

　　“公子。”老太太见摄政王离开后,也回过神，忙道，“不需要这么多银子。”

　　“王爷赏你的。”林明轩道。

　　老太太本就找不出这些银子，听到贵公子那么说，也没再说找银钱的事情。而是藏好银钱，好在这些银子在京城里也不算多。老太太是个知理的，随即拉着一旁的小孙女准备回去，“来，奶奶去给你糖葫芦。”

　　林明轩看着被老太太牵着手的小女孩，老太太似乎没有因为小女孩不是孙子，就瞧不上小女孩，没有对她不好。这样的人家极少吧，天底下重男轻女的还是占大多数，兴许老太太对家里的孙子更好。

　　当林婉清看到竹篮里的兔子，首先想的就是她不是嫦娥，她对养兔子不感兴趣。

　　“虽然它们很可爱，但王爷下一次还是不要送了。”林婉清戳戳小兔子的耳朵，“看到它们，就想晚餐该吃什么。”

　　“原本有三只，还有一只已经送到厨房。”邢晟真诚地回到，“满月兔比较补。”

　　“不是让养的？”林婉清疑惑，要做成菜的，那还送到她面前做什么。

　　“这两只可以养大一点再吃。”邢晟原想兔子那么可爱，很适合做宠物，兔子不可能一直窝在婉清的怀里，又或是趴在旁边，兔子好动。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只胖猫总是趴在心上人的身边，兔子多合适，要是婉清嫌弃兔子乱跑，就把兔子送去厨房。

　　“有了感情，再吃掉吗？”林婉清嘴角微扯，到那时候还吃什么吃。

　　邢晟忽然想他就得跟婉清多培养培养感情，才能让对方真正跟自己在一起，成亲生子，轻咳一声，“厨房那边再买过兔子就是。”

　　“下一次别送了。”林婉清不想家里成动物园，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宠物玩。至于已经送到厨房的小兔子，她没让人去阻止厨房做兔肉，食物链本来就是如此，她又不是素食主义者，植物也有生命，只是人们听不到它们说话的声音，看不见它们移动。

　　“好。”邢晟点头，“养兔子的成本比养猫的低。”

　　林婉清皱眉，一时不能明白对方的话，反正她不缺养猫的银钱。

　　“那只猫都胖成那样了，很重。”邢晟继续道，恨不得把那些猫扔出郡主府。那只猫现在厉害了，一点都不怕他，还总喜欢跑到婉清的身边。

　　“胖点没关系，又不用它抓老鼠。”林婉清看向趴在一旁装毛团的猫，轻轻地揉了揉猫咪的头，“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

　　这只猫果然深受婉清的宠爱！邢晟感慨，看来他很难让那只猫滚远一点。

　　由于林婉欣昨天犯蠢，二老爷再一次禁她的足。张氏不好说，那就让他来说。二老爷认为林婉欣就跟她亲娘一样蠢，总顾着她们个人利益，一个做亲娘的说亲生女儿不祥，一个做妹妹的总诋毁亲姐姐，亲姐姐的名声毁了，做妹妹的名声还能好吗？

　　二老爷以前也忽视林婉清，但是人就喜欢推卸责任，把责任往别人的身上推，二老爷现在就死命把责任往二夫人的身上推，越看她越不顺眼，还有他们的嫡长子。嫡长子不能科考了，现在也没成亲。

　　“明诚的婚事该提上议程了。”二老爷交代张氏。

　　“妾本不应该推脱，但姐姐在那儿，只怕姐姐不满意妾选的。”张氏直言，她没有那么好心，不想帮助林明诚找到一个好妻子，而且林明诚的名声那么糟糕，又有哪家千金愿意嫁给他呢，愿意的人家只怕也是贪慕是他们背后的长宁侯府，那些人家都是小门小户，二夫人怎么可能会满意呢，“姐姐是公主。”

　　二老爷皱眉，发妻以前就总是强调她是公主，全侯府上下都敬着她。为了两国情谊，他还不敢怎么生发妻的气，哪怕被她弄死好几个妾室和庶出的孩子，他也只能忍着。

　　“出嫁从夫，出嫁了，那她就是我们大夏的人，明诚更是大夏的人。”二老爷不是不知道嫡长子不好找妻室，可总不能一直放着不管，找个人管着他也好，“不用总盯着名门世家看，放低一点。”

　　“老爷，这就更加不可了。”张氏不怕林明诚没成婚，她儿子就不能成婚。只要她儿子科举考上，那就成了，“原本明宇不打算考这一次的春试的，您也知道，因为明诚的事，他得退避。要不是世子劝了他几次，他现在还不打算考的。老爷就当妾自私，这一段时间总想多顾着他一点。”

　　当初林明诚出事时，林明宇确实说放弃这一次科考，这也成功地让二老爷产生内疚。但二老爷本就没有多疼林明宇，那点内疚很快就会消失，因此，张氏不希望儿子真的等三年后再参考，正好世子说过几句，正好用来堵其他人的嘴。

　　“那就顾着他点。”二老爷想到这儿，就没有再强求张氏帮着长子相看对象，“让厨房多给他炖些鸡汤，别累着。”

　　二老爷对林明宇还抱有一些希望，要是这个儿子能考上，那也就能弥补大儿子不能科考的遗憾，反正都是嫡子。要是差别，就是血统差别，一个有番邦血统，一个纯大夏的血统，相比起来，林明宇反而比大儿子更容易受到皇帝的重用。

　　“是。”张氏笑道，“有您这一番话，就没人敢说妾偏心。这也不是妾要偏心，到底明宇是妾的亲生的，总是不一样的。”

　　张氏不像是那些正妻喜欢说一视同仁之类的鬼话，嫡子和庶子本就不同，对庶子一视同仁，又不是把嫡子和庶子放在一个位置上。张氏也没能耐去挑战祖宗礼法，她本就是妾，哪怕也曾出生书香门第，但她更加明白如何在后宅生存。

　　二老爷没有责怪张氏，张氏原本就是妾，如今虽抬为平妻，但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

　　张氏十分懂得讨好二老爷，这让二夫人极为生气。二夫人原本一生气就喜欢砸花瓶砸杯子，但张氏掌管中馈，后来干脆送来铁腕木碗，说是他们已从侯府出来，吃喝都要银钱，得省着点。

　　“可恶。”二夫人得知丈夫又在张氏那边，非常生气。二老爷现在极少来她这边，几乎每次过来都是一脸愤怒地过来，二夫人看到愤怒的二老爷自然就更加生气，两个人就更加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公主。”吉妈妈近来极少劝说二夫人，要闹就闹吧。由于他们从长宁侯府搬出来，平日里见到的人身份更低了，得到的消息也越发少。她已经想了许多天，干脆屏退左右，怂恿二夫人，“您跟二老爷和离吧。”

　　“和离？”二夫人这一段时间以来，确实有想过和离。可是她为了和亲来的大夏，怎么能随随便便和离。

　　“正是。”吉妈妈点头，“您已经完成和亲任务，王一定非常乐意接您回去。”

　　公主回去后，王就不愁没有攻打大夏的理由。他们的国家虽小，但他们占理，大夏为了大国礼仪，一定会给他们赔大量的粮草。虽说冬日已经过去，但日子还那么长，多要点粮草也是极好的。

　　“闵公子至今未娶正室。”吉妈妈又加一把火。

　　二夫人年少时曾经爱慕闵公子，还跟他表白过。这一会儿听到闵公子至今未娶正室，就想对方是不是还在等她，脸颊微红，若是能跟闵公子再续前缘，那她也是乐意和离的。

　　“您已经帮二老爷生了嫡子，也算有了继承香火之人。”吉妈妈一看二夫人的神态，就知道她动摇了，“若您舍不得，大可以带小小姐回去，王定会封她做郡主的。”

　　“容本宫想想。”二夫人挥手。

　　二夫人虽已生了几个孩子，又跟二老爷生活那么多年，但少女怀春初恋难忘。二老爷如今又常常去张氏那边，还把张氏抬成平妻，弄得她这个公主过的日子越发艰难。

　　吉妈妈退出房间，只要公主愿意考虑，这就说明有戏。她很快就能完成王的吩咐，大夏朝的皇帝让张氏成为二老爷的正妻，长宁侯府又分了家，二老爷的官位依旧没有提升上去，这就说明大夏朝放弃了公主，等于放弃两国情谊，那么他们就得先下手为怪。

　　二夫人压根就不知道那些事情，他们的王从未跟她说过，因为他们都知道二夫人撑不起来。

　　不能科考后，林明诚没少在外面跟人在茶楼喝茶，说得好听是天妒英才，上天不护我，那我就放浪形骸。

　　“听说清和郡主又了长宁侯府。”一名书生道。

　　林明诚身边的人早就换过一波，先前因为他还在侯府，前景不错，不少人跟他高谈阔论。他出事后，那些人就不敢跟他再说话，深怕被牵扯入科举舞弊案。当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京城读书的那些书生基本都知道。因此，现在多是想通过林明诚巴着长宁侯府的，一个个都想得到利益。

　　“不如你跟她说说？”又有一名书生提议，“你到底是她的亲哥哥，男人都在外宅，不管内宅的事，她怨怪不得你。多跟她走近，说说，兴许她就能让摄政王允许你参加科考。”

　　“正是这个理。”其中一位书生附和，“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孤女，没娘家依靠。若是你能帮衬她，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年前，我路过清和郡主门口时，就看见长宁侯府的世子，你的堂兄过去了。”这些书生本就想通过林明诚上位，压根就不担心他没攀上清和郡主，没攀上就没攀上呗，那正好说明林明诚没用了，他们就不用再讨好林明诚。

　　大家都非常现实，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林明诚风花雪月，感慨人生不幸，寂寞如雪，无人懂得他。

　　林明诚拉不下脸，在他的眼中，林婉清就只是长得漂亮一点，这样的女子还不如他认识的那些青楼女子，青楼女子也有才华横溢的，她们样样都比林婉清好，只不过出身不好，容貌比不过她。

　　“说两句话就过去了。”一个书生笑道，“兴许清和郡主正等着你呢。”

　　“对，对，对，春试就要开考了。”那些书生不嫌事乱，都在附和，“大丈夫能屈能伸，明诚兄，为了我们大夏的未来，你可得用心一点。”

　　对，是为了大夏的未来，他才那般忍辱负重。林明诚拱手，“那在下便去试试。”

　　林明诚不同于林婉欣，他极要面子，有了一个台阶下，自然就顺着台阶下去。他是清和郡主的兄长，对方确实应该帮帮他，他若是好了，自然也会帮衬她。

　　只不过他想得太美好，清和郡主府的下人没通报就直接让他回去。郡主早就说过，不见林家二房的任何一个人。

　　“你并未进去。”林明诚道。

　　“郡主早已说过。”那人并不怕林明诚，“不见你们。”

　　林明诚拉不下脸，转头就离开，没有大吵大闹，心中极为不悦，林婉清的女戒女德都学到哪里去了。

　　此时，林婉清正拿着胡萝卜喂小白兔，而邢晟则坐在旁边，他时不时把爬上桌的胖猫给弄下去，见林婉清没说过，还暗中踢了胖猫一脚，不过很轻，不敢下重手，那只猫会痛会叫。

　　然而，猫没感觉到痛，它也会叫的，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