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行，都去吧”，这样还能让俩孩子也早起，挺好。

　　元宵节晚上，赵家是吃的饺子，白菜猪肉馅儿的。

　　茹宝吃着元宝状的饺子，问爹娘：“家里还有肉肉啊？”

　　“这是最后一点，今天已经全吃光了。”

　　李氏摇头回答，家里留的那半扇年猪，做腊肠用了一部分，做熏腊肉又用了一大部分，吃到今天已经没有了。

　　“啊？没了呀......”

　　孟安听着娘的话，耷拉着脸，有些不敢置信。

　　唉，又要回到十几二十天才能吃一顿肉肉的日子了。

　　于是格外珍惜眼前的饺子，也吃的更卖力了。但到底人小，只吃了八个就再吃不动了。

　　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茹宝放下碗筷：“我吃好啦。”

　　挥开爹爹伸过来的大手，然后便自个儿趴着溜下凳子。

　　“这是着急去哪？火急火燎的。”

　　茹宝被娘给叫住，也不好继续往外跑，只好停下来老实说：“我要去茅厕。”

　　说完便眨巴着大杏眼看向爹娘，小脸有些羞红，一副我可以走了么的模样。

　　李氏被这话一噎，这孩子真是，早该说出来的。

　　难道还会拦着她不成，“快去吧，快去吧，注意小心着点啊！”

　　“好勒”，然后便一骨碌跑没影了。

　　等茹宝回来，爹娘他们已经全都吃好了。

　　大厅里没见人影，不过澡间里有嬉笑声传来。

　　十六这天一大早，吃完朝食，李氏将丈夫给大儿子做的小书箱拿出来。

　　这书箱有两层，上层七寸，用来放纸和书。

　　下层只有两寸，是用来放笔墨砚台的。

　　不过里面现在只有两张纸和笔墨砚台，书暂时先不买，看倒时需不需要再另说。

　　“这些东西得省着用啊，不可以随便浪费了”，示意大儿子张开手臂，李氏将书箱给他背上。

　　孟平点点头，虽然他有时也挺皮，但还是知道农家人读书不易的。

　　“好了，走吧！”

　　看李氏给儿子整理好了，赵忠禄就催着赶紧走，要是晚到了影响可不好。

　　茹宝牵着爹的手，这时的早晨还有点冷。一股寒风吹过来不禁让她缩了缩脖子，不过走了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

　　村里的村学还是比较近的，走上一刻钟就能到。

　　等到了地方，茹宝就见学堂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不过只来了三个大人，看来除了自家大哥，这会儿新入学的只有三个孩子了。

　　赵忠禄让孟平带着两个弟弟妹妹，自己去学堂后院给周先生交束脩。

　　茹宝环顾左右，这个院子还挺大。

　　院中间搭建了整齐的一排屋子，应该就是先生教学的地方了。

　　好想看看啊，不过胆子有点小，还是算了，这样应该不太好，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忌讳呢。

　　孟平这会儿已经和小伙儿伴吴浩聊上了

　　两人是同一年生的，从小就在一块儿玩。

　　现在上学还能在一起，都开心的不行。

　　虽然说同村的应该没有不熟的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很要好的，和只打过一两次照面的当然不能比。

　　等赵忠禄再回来，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一看，原来是二哥孟安。

　　刚刚孟安看妹妹在院子里到处走，感觉没什么新奇的。

　　自己之前和大哥也来学堂里玩过，这会儿也没什么新的能吸引他。又见大哥和吴浩聊得起劲，便觉得有些无聊。

　　看着爹走的那个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等赵忠禄从夫子那交完束脩出来，就看到自家小儿子在屋檐下到处晃荡。

　　“怎么跑这来了？”

　　“前院不好玩。”

　　赵忠禄摸摸他的脑袋，也没说什么，只牵着他往回走。

　　茹宝见爹回来，也不到处看了，好像也没什么新奇的。而且看样子离夫子上课还有一会儿，自己还是跟着爹回去吧，下次再挑个好一点的时间来这边看看。

　　“孟平，我们这就回去了，课上认真听夫子话啊！”

　　赵忠禄最后嘱咐一遍大儿子，便牵着一双小儿女走了。

　　“妹妹，上学一点也不好玩。”

　　刚刚院前院后都给转悠了一遍，孟安觉得也没什么有趣的。

　　这话让茹宝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在，不用她给反应，赵忠禄已经出手了。

　　“谁让你上学去玩的，那是学东西去的！花钱去玩，想得倒是挺美？！”

　　☆、小竹马

　　到了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二哥这会儿还在外面玩没回来呢，茹宝自己呆着也无聊。不知道大哥放学了没有。

　　反正也没事干，不如去接大哥回家，还可以顺便看看先生是怎样教书的。

　　茹宝起身，和娘说一声就往院外跑。

　　李氏也没阻止她，女儿四岁了，只在村里晃荡没什么不行的，乡里乡亲的都是熟人，大家见有危险肯定都会看顾下的。

　　而且也不会有人没事做特地欺负茹宝，惹恼了自家，除非他们家敢保证以后都不用木匠了，这十里八乡还真没有比赵家手艺更好的。

　　茹宝沿着大路走，时不时扯扯旁边的枯草，路上还遇到几个没什么印象的村民，见他们主动问自己，也都笑脸回答，然后才继续走。

　　等走到学堂外，院门大大的开着，果然里面还在上课呢，还能听到小少年们读书的声音。

　　走到院子里，现在的课室窗户都开着，能看到一些人晃悠的脑袋。

　　茹宝比对了下，朝看起来个子最小的那间课室走去，自家大哥今天才入学，按说也该是在个子最小的课室。

　　走到窗户下，先侧耳听了听，这间没有读书声，只能偶尔听到几句小声的说话声。

　　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啊，茹宝使劲踮起小脚，抬头看，但还差一点儿，只能看到屋顶。

　　才没过一会儿，就维持不住了，脚跟放下来，呼出一口气，好累啊。

　　看来光靠自己这个三头身是看不清里面啥样了，左右环顾了下，在院子里发现一个小板凳，不知道是谁带来的。自己只用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轻手轻脚的取回板凳，将其放在窗户下，然后扶着墙壁小心站上去。

　　茹宝扒着窗户，刚好到鼻子那，现在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全貌。

　　一共有八个学生，没人单独一张课桌，显得整个课室特别宽敞。

　　大家此时都在埋头写字，应该是先生布置的任务了。

　　再看先生，此时正坐在讲案前低头看书，茹宝不由抿嘴笑，幸好先生没抬头，不然自己可暴露了。

　　顾卫风写好了布置的大字，正无聊呢，想朝窗外看看歇会儿，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柳眉杏眼，两人显然都有些惊愕，瞪着眼睛互看着对方。

　　茹宝看着转过头来的小男孩，唇红齿白，皮肤白嫩，好一个帅气的小正太，村里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她从前怎么没见过。

　　对视一会儿后茹宝扛不住了，移开眼，但是说害怕的话其实也没有，只是想找找看大哥在哪。

　　顾卫风瞪视着窗口的小姑娘，从眉眼来看倒是长得不错，但是咋这么大胆呢，都被发现了还不下去，朝她皱眉，示意她赶紧下去。

　　茹宝见小正太一直瞪眼看自己，到底怕他等会反应过大引起先生注意，朝他眉眼弯弯的笑了一下，希望能感受到自己真诚的善意，然后小心的从板凳上下来。

　　见人终于肯下去了，顾卫风这才转移注意力，舒展眉头。这小女孩笑得还挺好看，自己姑且就不为难她了，也懒得向先生告状，不过如果下次还不知悔改的话，他可就说不准了。

　　四周看了看，其他人都还在埋头写字呢，哼哼，只有自己写完了！回家就可以玩咯，还有好吃的茯苓糕，娘肯定已经备好了。

　　但是转而又想到自家老头，便不由有些郁气，小嘴不满的鼓起。他肯定又要捉自己背书的，唉，要是大哥还在家就好了，不然自己也不用来村学了。

　　到了酉时，周先生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底下的学生们，对他们第一天的表现还挺满意，“好了，今天就到这，明天来上学都记得带着大字作业，没完成可是有处罚的，不可轻忽大意。”

　　“是，先生。”

　　然后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可以回家啦。

　　孟平小心地将桌上的物品一一收检好，这张纸回去还得接着写呢，可不能弄坏了。

　　顾卫风也在慢慢地收拾，之前满心满眼的都是回家，这会儿到是不着急了。这个习惯是跟着大哥从小养成的，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收检妥帖，不可急躁。

　　不紧不慢的，最后课室里竟只剩下孟平和顾卫风了。

　　孟平看着这个衣着鲜亮的小公子，知道他是顾地主的儿子，顾地主对村里人还是不错的，做了许多好事。

　　于是要走的时候便和他打了声招呼，但也没有多加攀谈，怕会惹人生厌。

　　茹宝站在课室墙壁外，那些孩子放学的时候都着急回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倒是周先生比较令人意外，他虽然看到了，但也没说什么，那眼神好像她在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好说道的。

　　看来这个先生还不错，至少不迂腐刻板，不然这会儿等着自己的就是一顿训斥了。

　　这会儿见大哥还没有出来，茹宝有些奇怪，便想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哥，还没好啊......”，先试探性地从门边探出一个小脑袋，四周看了看，待看到里面只有两个人这才敢走进来。

　　“茹宝，你咋来了，一个人来的？！”，孟平乍然听见妹妹的声音，还以为幻听了，转头朝门口看去，还真是茹宝。

　　“嗯呐，我和娘说了的”，点点头，意思是自己不是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