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孟安高兴的爬下凳子，跟在哥哥们后面快步走，能吃两顿，太开心了！过年可真好！

　　茹宝则牵着老赵头的手，缀在最后慢慢的走，一点也不着急，大伯家的菜又不会长脚跑喽。

　　等走到老宅，张氏刚好将最后几道菜给端出来。

　　“弟妹没来？这马上就可以开吃了”，没见到李氏，张氏便顺嘴问了一句。

　　“一会儿就来了”，赵忠禄回答道，声音刚落下，就见李氏踏进院门，赶得正好。

　　老宅的菜色和赵忠禄家差不多，不过没有鸭子和猪大肠，倒是多了一小锅羊肉和凉拌猪头肉。

　　孩子们在赵忠禄家虽然已经吃过一大半了，但是看到桌上的菜还是胃口大开，尤其是羊肉，很是受大家欢迎。

　　“要添些饭吗？”，张氏见一群孩子都只吃菜，不由得问道。

　　大家一致性的摇头，还是茹宝停下来解释说：“大伯母，吃多了饭就吃不下好吃的肉肉了，不划算呐！”

　　“那你们就多吃些，今天都管够啊”，张氏一听也是，小孩子肚子小，又在弟妹家已经吃过一回，确实要注意些，也就不强求他们吃主食了。

　　才吃了一小碗各种肉菜，茹宝就吃不下了，肚子都已经稍稍鼓起，可不能再吃了。于是放下碗筷，自个儿从凳子慢慢上蹭下去，也不要大人帮忙。

　　在大厅里走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意思，茹宝打算去前院看看。

　　拿脚拨着地上的爆竹，见也没什么好玩的，便蹲在地上看爆竹。别说，仔细扒拉了一会儿，还真被茹宝找到了一个。

　　等钊哥他们也吃完下桌，就见堂妹一人蹲在院子里，不时用手拨弄地上的东西。

　　“怎么样妹妹，找到了么”，正哥儿他们围过来，出声问道。

　　“喏，只找见一个”，茹宝摊开小小的一只手，上面只孤零零的躺着一个爆竹。还别说，自己和一这个数字挺有缘，在自个儿家里也只找到一个。

　　“咦，竟然还真的有”，钊哥儿脑袋过来一看，还真是有硝的，看来自己和大哥中午没捡干净啊。

　　于是一群孩子又开始满院子找爆竹。

　　“茹宝，过来娘回家给你洗澡”，李氏吃完饭出来，将女儿女儿从孩子堆儿拉出来，今天在厨房看火的时候给弄得有点脏，等会儿还得给女儿找身干净的旧棉衣，新衣服要等明天才能穿。

　　回到家中，茹宝自觉得去澡间等着，不一会儿李氏就拿过干净的衣服来，将水倒进孩子们用的洗澡盆里。

　　给女儿剥光了，赶紧放盆里去，可不敢再让她受冻着凉。

　　茹宝坐在木盆里，热水刚好到肩膀上 ，热乎乎的很舒服。

　　享受着娘亲的全方位温柔服务，茹宝差点舒服的睡着。

　　等洗好澡，李氏将女儿抱到火盆边 ，顺便用干燥的布巾子给她擦头发，擦到不会滴水就让她自己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烤火，等干透了才能去玩。

　　接下来李氏还得清洗碗盘，还有自己和丈夫也得洗个澡，一大家子的衣服也需要洗干净，等李氏将这些都做完，天色已经昏黄。

　　“爹，大伯家一家开始烧旺火了！”，孟平急急忙忙跑进院子里，后面跟着小尾巴孟安。

　　“嗯咱们家也可以开始了”，将昨天砍的粗木柴给搬到屋檐下，然后先扯过几根堆成一堆，引火点燃，让它们慢慢烧，之后只需要陆续加柴火，保持不灭就行。

　　火越烧越旺，大厅里现在不用点油灯和蜡烛也能看得见。

　　李氏准备好祭灶果，今天是灶王爷下界到各家的日子，按照习俗需要贴上新的灶王像，不过这次的祭果只需供一刻钟就行。

　　“娘，什么时候包饺子啊”，茹宝搬着小板凳走到李氏旁边，刚刚坐的地方正好处于下风处，弄得她被烟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好换个方位。

　　“对啊，娘我们帮你包饺子”，孟安虽然还不饿，但包饺子自己还是乐得参与的。

　　“行，那我先和面，等和好你们再给帮忙”，李氏起身去拿面粉，顺便把等会儿要用的东西全拿大厅里来，现在这里亮堂，做事方便。

　　“大哥，爆竹呢？”，不是说留着晚上玩呢吗，现在有火正好啊！

　　孟平听妹妹提起，以为茹宝想玩了，也不拒绝，回身在客厅的角落里拿出捡来的十二个爆竹。

　　“喏，都在这了”，摊开两只手，给弟弟妹妹看。

　　孟安拿过一个，看着大哥，“直接扔火堆里？”

　　“臭小子！你要是直接扔进来我就把你人都给扔出去”，赵忠禄没想到小儿子竟然这么虎。

　　“爹，你给一根烧透了的细柴火，我们用那个点”，弟弟今年才第一次玩，不像他，已经跟着两个大堂哥玩过两年爆竹了，所以知道在家里该怎么玩才不会挨训。

　　等爹拿火钳钳出来放院子里，茹宝跟着哥哥们凑过去，不过没接大哥递过来的爆竹，还是有些怕，自己从前也只玩过烟花和摔地炮，这种是真不敢上手。

　　孟安见大哥将爆竹伸过去一点，然后迅速扔远，就听到啪的一声爆竹响！

　　点了一个，孟平转身和弟弟说该怎么做：“你得点着儿就扔，可千万别傻乎乎地拿手上，不然在手上炸开疼死你！”

　　听大哥这么说，孟安反而不太敢了，转而一脸认真地问：“那我能把爆竹直接扔柴火上吗，这样就不会炸到手了。”

　　额，孟平被弟弟一噎，面露惊愕，原来还能这样？但大家都是点着然后再扔的啊，“也行吧，反正都会响，不过等你再大些就不能这样了。”

　　茹宝听这话也觉得可乐，二哥的脑回路有时候可真清奇。

　　十几个爆竹一会儿就没了，孟平有些遗憾的拍拍手，要是再多些就好了。

　　“先去洗个手，可以吃祭灶果了”，见已经没声儿，赵忠禄就猜到爆竹被他们玩光了，便喊孩子们过来吃糖果。

　　茹宝站起来，走过去直接啊的张开嘴，让爹直接扔一颗糖瓜到嘴里，然后才去厨房打水洗手。

　　孟平孟安见了也有样学样。

　　“你们真是，懒成这样，赶紧的去洗手”，一人给喂一颗，赵忠禄催着他们快去洗干净了。

　　等他们出来，这边李氏已经和好了面，接下来就可以擀饺子皮包饺子了。

　　“当家的，过来擀饺子皮了！”

　　茹宝他们这会儿已经爬上了凳子，跪坐在上面，孟安还想伸手去拿面剂子，被李氏拍了下才老实。

　　赵忠禄先去洗手，回来才接过擀面杖，开始擀皮。

　　李氏拿过一张饺子皮，给孩子们示范，“这样，舀一勺馅放中央，然后捏起来，可以直接捏上，也可以捏有三个褶的，但一定要捏紧才行，不然一煮就成肉汤了。”

　　茹宝点头，装模作样的学着李氏的步骤，不一会儿一个圆胖的饺子就成型了。

　　李氏见女儿一个饺子马上成型，有些惊诧，茹宝这是一学就会了？

　　转而又有些自得，看来女儿是遗传了自己，学做菜这方面容易上手！

　　茹宝在爹娘的目光下镇定自若，继续淡定地包饺子。

　　孟安看着妹妹轻轻松一个饺子就包好，以为包饺子很容易，自己也开始动手。

　　但不是馅多了就是少了，好不容易刚刚合适，但一捏起来却软塌塌的，压根立不起来。

　　孟平也好不到哪去，不明白饺子在自己手里咋就不听话呢？！

　　李氏见兄弟俩包的几个饺子都不成样，越帮越忙，就赶他们下桌，到别处玩去，别再嚯嚯皮和馅了。

　　恰好两人如今也没什么兴致了，被娘赶下去也不伤心，拍拍手就溜下凳子去吃糖。

　　☆、拜年

　　因为要守夜，所以赵忠禄家到亥时正才开始吃饺子。

　　可算能吃饺子了，茹宝感觉自己现在能立马睡过去。

　　自从来到这里后每天都是天黑就睡觉，第一次熬到这么晚，一时还不太能适应。

　　家里包的饺子个头大，只吃了五个茹宝就饱饱的了，推开碗筷，“爹、娘，我吃好了。”

　　赵中禄点点头，看女儿没什么精神头，想必是困了。

　　“嗯，先别去睡，等会儿午时正家家户户还得打爆竹呢”，现在睡了等会儿也得被吵醒。

　　茹宝揉揉困乏的眼睛，还得打一次啊！唉，赶紧到午时吧，或者有什么可以玩的也好啊，感觉自己都能就地睡着了。

　　“爹，大哥什么时候开始入学啊”，为了不让自己瞌睡过去，茹宝只好找话题聊天了。

　　“过了元宵，正月十六就得去学堂了。”

　　“只有十五天可以好好玩了啊”，茹宝可怜的看着大哥。

　　“没关系，我放学了也可以玩啊”，孟平到是一点没感觉。

　　“到时候可得认真学，也不求你去考举人考状元，最起码学的字要认全，不然可就家法伺候了”，赵忠禄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

　　李氏也点点头，一年束脩有三百文呢，不能白白浪费了。

　　“嗯，我一定好好学”，见爹娘都一脸正经，孟平也不敢在这事儿上打哈哈，连忙表示自己会认真。

　　吃完饺子，大家一起围坐在旺火边说话。

　　茹宝坐在小靠椅里，听着听着，眼皮就不自主地上下打架，起先还会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后来实在熬不住，就干脆歪在靠椅上睡了过去。

　　等李氏发现女儿睡着，茹宝已经睡得脸上微微起了印子，轻声喊了几句，见她实在睡得香甜，也就罢了，起身抱她回屋。

　　等午时正一到，赵忠禄去院外打爆竹，村里接连不断的响起爆竹声，一刻钟后方才彻底停歇。

　　茹宝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但实在是太困了，稍微蒙了下耳朵就又睡沉过去。

　　李氏带着两个儿子回房，先看了下女儿，整个人已经躲到了被子里。害怕她透不过气，遂将被子稍稍向下扯一点儿，好露出头来呼吸。

　　“你们两个也赶紧睡觉了，小心别将妹妹给吵醒”，李氏小声叮嘱两个儿子，给他们脱好衣服就塞到被子里，又将自己和丈夫用的汤婆子给放到他们脚边，免得猛然凑到女儿那边会冻到她。

　　安顿好孩子们，李氏还得和丈夫一起守岁，大人一般都得守通宵。

　　大年初一一早，李氏就来将孩子们给叫醒了，今天得早点起来，睡懒觉可不行。

　　拿过旁边的新衣服，茹宝是一套鹅黄色的上襦和下裙，两个儿子则都是蓝色的夹袄加棉裤。

　　等穿好了，今天给女儿梳个整齐的双鬟髻，再绑上缀着珠子的红头绳。

　　茹宝晃了晃脑袋，感觉这个发型还挺好看，笑得眉眼弯弯。

　　李氏看着女儿，弯弯细眉，一双杏眼明亮水润，挺翘的小鼻子，红红的小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白亮的小米牙，整个人容光焕发，看起来分外惹眼。

　　也不知道这小女儿怎么长的，尽挑着自己和丈夫的长处来。

　　要是不比对着看，还以为是别家的小闺女呢。

　　“娘的小茹宝可真好看”，李氏满脸自豪，村里再找不出比自家女儿容貌更出色的小娘子了。

　　“嗯嗯，妹妹好看” ，孟平孟安也猛点头，他们平常在外面看到的小女孩都没有妹妹漂亮。

　　茹宝被家里人夸得有些飘，两颊都红了起来。

　　不过到底要沉稳一些，很快调整过来，岔开话题道：“娘，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