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第35章 盛怒之下【六更】

　　纪若晴没料到, 纪若余说要将夜千辰给她买的东西全都重新给她买一遍的豪言壮语, 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纪若余带着她沿着她来时的原路走回去, 竟真的沿街将先前她买过的所有东西都重新买了一遍。

　　当然纪若余并不知道之前纪若晴买了什么, 所以她随口胡诌了一番，买了些其他不同的东西，同样是收获满满。

　　纪若晴甚至还美滋滋地想着待会儿苏全会不会吩咐小太监们将她落在那儿的那些东西一并带回宫来。

　　若真是这样有了双倍的收获，那她这趟出宫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纪若余未再带小太监出来提东西, 他便吩咐着每间商铺的老板待会儿将这些东西都送到王宫外, 他再带着纤云殿的小太监去拿便是。

　　大买特买之后，纪若晴兴高采烈的和纪若余一块回了王宫。

　　明月皎皎, 纪若晴和纪若余并排走在羊肠宫道上, 他们都未提宫灯出来，只有如霜的月色照着他们脚下的小道。

　　纤云殿是王宫中较偏僻的宫殿, 宫道里走起来原就比王宫中央要黑上一些，再加上今儿的王宫里不少当差的宫人们都得了假, 都上外头的夜欢节去热闹去了，所以今夜的王宫便格外静谧。

　　只听到晚风穿过羊肠宫道呜咽着, 再无人声，静到有些诡异，唯有脚下踏着的影子相伴。

　　纪若晴不由自主地往纪若余身边靠了靠，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 心下才安定了些。

　　纪若余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薄唇微微勾了勾, 嗓音比月色清冽：“晴晴今日玩得可开心？”

　　“嗯, 很开心。谢谢哥哥！”纪若晴甜糯的语气微微上扬着，努力刷着纪若余的好感值。

　　纪若余唇角微弯的弧度更深了些，轻笑着说道：“你若喜欢，等以后哥哥得了空，时常带你出去玩。”

　　“……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得了空？”纪若晴歪着脑袋看向纪若余。

　　他清隽的侧脸在月光下似微微盈着光，治愈空灵又美好。

　　他抿着唇，眸色比月色动人，笃定而郑重地说道：“等哥哥复国后……”

　　纪若晴：……那她只怕是等不到了。

　　她记得原小说里面，纪若余是没有复国成功的，似乎……还死在了夜千辰的手里。

　　纪若晴轻叹一声，语气怅然若失地说道：“哥哥大概是将复国当成最重要的事吧……所以才会将我献给……”

　　说到这，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哥哥，没关系的。哥哥想复国，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只是……”

　　她抬着眸子看向纪若余，秋水似的杏眸中氤氲着今晚温软的月色，还有委屈与小心翼翼的请求：“哥哥以后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纪若余微微垂着头看着她，清越的眸子霎时又有些恍惚……

　　今夜，为何他总有这样的错觉……总觉得她又回到了小时候，不再是那个处处与他作对胡搅蛮缠又对他敬而远之的纪若晴了……

　　他的晴晴……

　　如果她真是他的晴晴，他又怎会丢下她一个人……

　　可是……他的晴晴真的还能回来么？

　　纪若余开口，嗓子变得有些哑，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纪若晴观察到纪若余有些异样的神色，却装作没有发现，只笑吟吟地说道：“那哥哥不许骗我哦……”

　　她知道，纪若余的身上有太多秘密，而想要知道这些秘密，直接问他是最蠢的做法。

　　所以，她什么都没问，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通过蛛丝马迹来慢慢观察……

　　……

　　回了纤云殿，纪若晴沐浴完毕，换了个衣裳，便搬了软凳到廊下看星星。

　　今夜的星星格外多，晚风也温柔，吹在脸和身上都格外舒爽，若是有碗夜宵吃就更惬意了。

　　纪若晴正打算开口问问葡萄小厨房这会儿可有什么能吃的，却被庭院门口的一声巨响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夜千辰一身血污的站在门口，庭院的红漆朱门竟被他一脚踢裂成了两半。

　　纪若晴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怖的神色，一双赤红的眼眸嵌在满脸的血污之间，眸色翻涌着暴风骤雨，仿佛刚从修罗地狱爬回来，找她索命。

　　他死死的盯着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似是踩在了她的心尖，一下一下，让人心悸得很。

　　纪若晴不怕死，但面对夜千辰的时候总觉得胆颤心惊，大抵是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煞气太重，不自觉地影响了她。

　　而纪若晴发现，夜千辰此时的模样，比他在床.上折.腾她的时候，恐怖了无数倍。

　　夜千辰走到纪若晴的面前，赤红着双眼，身上的血腥味极重，浮在鼻尖熏得纪若晴有些反胃想吐。

　　他眸中的暴戾之色愈来愈浓，直接伸手钳住了纪若晴削瘦的下颌，用力到似乎要将她捏得粉碎，丝毫不留情面。

　　“痛！”纪若晴嫩葱似的玉指搭上他的手背，莹白的指腹瞬时沾满了血污。

　　可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纪若晴只顾着惊呼喊痛，苍白无力地用小手去拨开他铁钳似的手指。

　　旁边的宫人们都吓傻了眼，却都不敢上来劝，夜千辰杀人他们已见得习惯了，就算是曾侍奉过的美人又如何？

　　宫人们都颤抖着身子跪了一地，唯恐小命不保。

　　纪若晴苍白着小脸，秋水似的杏眸中已满是奕奕而动的水雾缭绕，只消扑簌一下乌睫，便会有断了线的泪珠子滑落。

　　正当她憋不住要哭的时候，夜千辰蓦然放开了手，死死盯着她尖尖的下巴上他手掌留下的血污，冷声怒笑道：“纪若晴，你也知道痛？”

　　“……”纪若晴不敢吱声，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颇为无辜地看着夜千辰。

　　夜千辰看到她这湿漉漉的眸子，澄澈纯真且无邪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便生气也似一团铁打在棉团子上，反倒是憋得他难受。

　　他眸中怒火能喷出来一般，咬牙切齿地问道：“孤让你在那等着，你去了何处？”

　　“……”纪若晴有些理亏地低下头，心虚地说道，“妾……妾的兄长来了，所以妾就同他一块回宫了……”

　　呵，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回宫了！说得如此轻巧。

　　她可知他们差点将整个王都翻过来寻她，等到宫里传来她回宫的消息他才匆匆赶回来！

　　夜千辰胸中燃起三丈怒火，望着她那细白的脖颈，忍不住抬手捏了上去，拢住她雪白柔嫩的脖子，恨不得稍稍用力将她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视线微微一移，夜千辰这才发现她已经沐浴更衣，换了身轻纱似的白色长裙，玲珑有致的曲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伴随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惹得人血脉喷张。

　　他摒弃掉脑海中那些旖旎的幻想，漆黑的眸中怒意更盛，她竟还有心思沐浴更衣……？

　　被钳着脖子的纪若晴正对着庭院被踢坏了的红漆朱门，正好看到纪若余领着几个小太监从王宫外将她采买的东西都提回来了。

　　心大的纪若晴不由分心想到先前落下的一大堆东西：“王，您给妾买的东西不知道苏公公提回来没有……？”

　　夜千辰怒火攻心，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在外头一口气未歇找了她一个多时辰，这没良心的女人关心的居然都是些什么东西……？

第36章 你选一个【加更】

　　夜千辰紧紧擒着纪若晴的脖子, 拼命抑制着想要拧断她细白脖颈的冲动, 漆黑一片的眸中尽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因为太过于生气, 所以夜千辰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丁点。

　　可他没料到就这么一丁点儿力气, 纪若晴杏眸中蕴着的泪珠子竟然就这么断了线似的全接二连三落了下来，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砸到了他的手背上，染着他手背的血污晕开。

　　不光光是哭，她竟还娇声软语抬眸朝着不远处的纪若余喊了一声：“哥哥……救我……疼……”

　　纪若晴嫩生生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一片湿漉的杏眸上纤长的鸦睫亦挂着熠熠的水珠, 盈白的脸颊渐渐泛红，宛如一朵绮丽的芙蓉花, 挂着清晨的露珠, 娇弱无依的承着风霜雨雪。

　　真真是可怜到不行，遑论谁看了她这幅模样都得生出些怜爱之心来。

　　“……”夜千辰气极反笑,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到底用了几分力气……

　　这矫揉造作的女人……！

　　夜千辰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用力，在她柔嫩的脖颈上留下带着血污的手指印：“纪、若、晴……！”

　　他念着她的名字, 一字一顿，抑扬顿挫, 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好。

　　可这个矫揉做作的女人却完全不看他，装得一副泪眼盈盈可怜兮兮的模样，直直看着纪若余一步一步走过来，她沁着水雾的眸子里映着的皆是纪若余芝兰玉树般的身影, 分毫不移。

　　仿佛纪若余才是她眼里的整个世界, 是她唯独可以倚仗的靠山, 是她拼命想要握住的救命稻草。

　　不知为何, 夜千辰心头的怒火更甚，在胸腔中烧成一团快燎得他五脏六腑俱焚。

　　夜千辰嗜血赤红而震怒的眸光落在纪若晴的脸上，手上的力气一点点不断加重，直逼迫得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身上。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占据了她澄澈湿漉的眸子，夜千辰才觉得心头怒意微消，这才松了力气作罢。

　　“纪若晴，刚刚这样，才叫疼。”夜千辰仍旧拢着纪若晴的脖子，直直逼视着她那双美得不像话的眼睛，薄唇之间溢出一抹冷笑。

　　之前都是装的，刚刚纪若晴是真的疼了，她小声低低呜咽着，哭红的眼眶也更红了些……

　　纪若余清冽又冷漠的警告道：“夜千辰，放开我妹妹。”

　　平日里，纪若余都是客客气气喊夜千辰一声“王”的，今日看来实在是心里不痛快，才这样直呼其名。

　　纪若余曾是纪国太子，后来纪国覆灭时还临危受命被迫登基，做了几天纪国的君王，然后便成了亡国之君……

　　现在，纪若余仍算是纪国的君王，只是纪国已无疆土，明面也只剩下纪若余和纪若晴两个人而已。

　　夜千辰侧首，冷眼看着纪若余：“孤与孤的美人说话，与你何干？”

　　“……”纪若余清泠的眸光不卑不亢，也丝毫不惧，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是我的妹妹。”

　　夜千辰嗤笑一声，松开手，讥讽着微微挑眉道：“你们倒真是……兄妹情深呐。”

　　说来倒是讽刺，夜千辰脸上讥讽的笑意愈甚，兄妹情深到将他妹妹送到他王宫里来当美人么……？

　　“纪若余，既然兄妹情深。柳巷口孤留下来保护纪美人的那几个侍卫，你为何动手杀了他们？”夜千辰挑眉眼底尽是挑衅之意，不屑地看着纪若余。

　　纪若余分毫不让，侧身挡在纪若晴的跟前，冷眸冷声说道：“我的妹妹，只需我来保护便可。”

　　“……”被纪若余挡在身后的纪若晴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她这具身体偶尔面对纪若余时会浑身战栗竖起寒毛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这一回，她也觉得凉飕飕的，可怕得很。

　　她一直以为纪若余人畜无害的，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谈及杀人之事。

　　而且还一下便杀了五人，这般无稽之谈的理由，他竟然说得冠冕堂皇……

　　正细思极恐，纪若晴突然被夜千辰伸过来的手拉了过去，到了夜千辰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