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不会啊，爱泽多好的姑娘啊，她说她那个叫陈爱恩的妹妹是个比她更好的姑娘，这话不应该有错啊。

　　“爱泽的妹妹有这么糟糕吗？我不信。”

　　眼瞅着亲妈都要误会了，林建国连忙解释：“不，人姑娘挺好的，爱泽没骗你，那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啊！林妈的眼睛亮了亮：“既然是好姑娘，那你什么时候把人给我娶回来？你年纪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让妈抱孙子了？”

　　“妈，大哥的那些孩子，你还没抱够？”

　　林妈没好气地打了林建国一下：“我想抱的，是你的孩子，不是你哥的。你说这话，故意气我是不是？”

　　“又跟大嫂吵架了？”林建国皱了一下眉毛，“大哥没管一管？”大嫂总跟妈闹矛盾，身为小辈，也不说让一让，敬敬长辈，在这一点上，林建国对自己的大哥和大嫂都非常不满意。

　　林妈不太乐意提这些糟心的事儿，她跟大儿媳妇的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于大儿子，林妈更是没啥指望。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不光只是说说而已。

　　就因为已经出了这么一个例子了，林妈才希望林建国将来娶的媳妇儿可以脾气好一点，跟她的关系好一点。

　　大儿子已经被大儿媳妇给拢过去了，她老了肯定是要让小儿子林建国养，跟小儿媳妇处得更多一点的。

　　本来，林妈见过陈爱泽，和陈爱泽处过之后，可喜欢陈爱泽了，特别想让陈爱泽嫁给林建国。反正这两孩子的确是有婚约的，结婚在一起正好啊。

　　谁知道，陈爱泽对林建国没那个意思，把林建国看成哥了。

　　让林妈生气的是，二愣子一样的儿子也真的把陈爱泽当成亲妹子一样护着，一点搞对象的意思都没有。

　　两孩子都是这个态度，光林妈一个人有想法有什么用。

　　这不，林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了儿子的战友，还给对方生了一个胖小子。

　　想起阳阳原本应该是自己小孙子的，林妈就嫌弃林建国不争气。爱泽多好的姑娘啊，建国怎么就看不上？这不，害得她没能抱上孙子。

　　不都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咋建国的战友那么容易看上爱泽，建国就只拿爱泽当亲妹子呢？

　　陈爱泽嫁人生孩子到人都没了，林妈除了可惜陈爱泽的短命和苦命之外，再提陈爱泽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不过，有一件事让林妈特别上心，那就是陈爱泽的妹妹陈爱恩。

　　娘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陈爱泽经常把陈爱恩挂在嘴边。

　　陈爱泽说，陈爱恩是这世上最懂事的妹妹，最可爱的孩子，最好的姑娘。

　　连着被套了三个“最”，林妈对陈爱恩挺好奇也挺有好感的。在知道陈爱泽死前，把阳阳托付给陈爱恩养，还让林建国娶陈爱恩时，林妈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别给我扯远了，你老实跟我说，爱泽的妹妹真的好？”小儿媳妇的挑选比大儿媳妇重要多了，林妈时刻记得林建国军人的身份。给军人当妈和给军人当老婆，那是两回事儿。

　　她经常见不到小儿子都想得厉害，那换成小儿媳妇肯定更想啊。这个小儿媳妇，她必须得好好看，一点马虎都不能有啊。

　　“人是好的，脾气也不差。”林建国实事求是。

　　“看上了？”林妈笑，有门儿啊！“那姑娘看上你没有？”

　　听到林妈嫌弃的语气，林建国叹气：“妈，这事儿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别以为你真的条件好，世上的姑娘都能看上你，爱泽不就没看上你吗？你这拖拖拉拉的，一会儿说人家姑娘好，一会儿又不告诉我这事儿成不成。你是又把人家当妹子看了，还是对方姑娘跟爱泽一个脾气，只当你是哥？”

　　“……”林建国沉默，原本他真当人家小姑娘对自己没意思，还因为陈爱泽的死对自己有意见。

　　只是吧……

　　林建国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再想起陈妈告诉自己陈爱恩说过的话，林建国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陈爱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看上他了呀，还是没有看上？

　　“啥情况啊？”小儿子从小都是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问个答案这都老半天了，也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可是你亲妈，有什么是你不能跟我说的？”

　　林建国苦笑，不是不说，是说不清楚。

　　林妈都快被林建国急死了，在家顶多待一个晚上，还问不出个情况来：“这么说吧，你觉得人家小姑娘怎么样，你看上没有？”

　　林建国皱着眉毛，思考了一下：“印象不坏，说不上看上没看上。”

　　林妈眼睛亮了亮：“当初你见着爱泽说，那是你妹子。你见了陈爱恩之后，有没有觉得，那是你的小妹子？”要知道，陈爱恩比爱泽年纪小两岁呢。

　　“没。”林建国摇头。

　　想到陈爱恩倔强的小脸和坚持的眼神，林建国表示很难把陈爱恩当成亲妹子那样疼。

　　林妈心里一算，没当妹子看，又觉得印象不坏，有戏啊。

　　直到这个时候，林妈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脚上穿着一双崭新：“这鞋子，不是我给你做的呀，谁给你做的？手艺挺好的。”

　　林建国看了林妈一眼，觉得他妈今天挺奇怪的，总问一些他不太好回答的问题，而且还是一问一个准。

　　林妈则气得想捶胸，生儿子有什么好的呀，问三句答一句，啥都要靠她猜，以为元宵玩猜谜游戏呢？

　　“……陈爱恩给做的？”

　　“……”

　　林妈这个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的林建国。像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儿子，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儿，以后就交给媳妇儿头疼去：“人家小姑娘做的鞋，你可不能白穿。主席还说了，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你可是当兵的，你做事得对得起你身上穿的军装啊。”

　　“陈爱恩对我有意思？”

　　“没意思给你做什么鞋，以为不花功夫不吃力啊？”林妈忍住抽人的冲动，“人家姑娘表态了，你啥个意思啊？我可告诉你，不带欺负人家姑娘的。你要把她当妹子，以前你怎么对爱泽就怎么对爱恩。反正你部队有不少好小伙儿呢，给人介绍一个。毕竟爱泽死的时候，你答应过她既要替她照顾好阳阳，也要替好疼爱恩这个妹妹。”

　　林建国听了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不高兴：“介绍什么对象啊，陈爱恩年纪又不大，不急着结婚。她还想好好学习呢。”

　　那么刁的一个小姑娘，就他部队里的那些傻兵蛋子怎么可能收服得了她，还是不祸害那些新兵蛋子了。

　　林妈呵呵笑，儿子是她生的，冲林建国这态度，要说林建国对人家姑娘一点好感都没有，林妈表示这个妈换人做。

　　现在不抓紧，别等到时候小姑娘成了别人的对象再后悔可就晚了啊。

　　知道小儿子的性子又独又犟，林妈干脆不劝了，怕自己劝啊劝的，反把林建国劝起劲儿，弄得林建国又把陈爱恩当成妹子看，没法儿发展成结婚对象。

　　在林家睡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林建国就坐上车往部队里赶。

　　====

　　林建国回部队了，这对陈爱恩来说是件好事儿，可对徐丽英来说却是一个打击。

　　知道林建国已经不在陈家，自己再想办法也不可能再跟林建国碰面了，徐丽英咬咬牙，干脆做了别的打算和安排。

　　这么一来，对于陈爱恩来说，她一下子可以不用面对最大的两个麻烦人物，生活一下子变得美好了起来。

　　“在做什么呢？”陈妈从地里回来，看到陈爱恩又在捣鼓东西。

　　以往，陈妈担心陈爱恩糟蹋粮食，后来陈爱恩做了几次新鲜的吃食，味道都还不错，家里的人可喜欢了，陈妈就不再怎么管陈爱恩。只要陈爱恩不乱来，琢磨点好味道的东西，陈妈现在是举双手赞成的。

　　“阳阳估计要长牙了，总流口水，还喜欢乱吃东西。我给他做点能磨牙的，免得他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塞，太脏了。”

　　最让陈爱恩难受的是，阳阳长牙估计是真的痒，每次她抱着阳阳的时候，阳阳就喜欢竖着身子，然后叼着陈爱恩的耳垂不肯放，又咬又啃的，弄得陈爱恩老难受了。

　　不过，没多久，陈爱恩就知道了，父子不是白叫的。

第17章

　　虽说没有啥血缘关系，这儿子有的毛病，老子也有。

　　等陈爱恩知道林建国也有这个习惯后，她气得直接把父子俩教训一顿，特别是林建国。陈爱恩表示，阳阳绝对是受了林建国不良的影响，才跟着有这个坏毛病的。子不教，父之过，要罚必须带上林建国这个老子。这种言传身教，知不知羞？

　　当然，还不知道未来发展的陈爱恩这会儿一心一意当个好小姨，利用手边现有的材料给阳阳做磨牙棒之类的东西。毕竟在阳阳的小米牙全长出来之前，这东西阳阳接触的时间和次数是比较多的。

　　“对了妮子，你做的那个辣白菜啊，很爽口。天儿越来越热了，啥东西都没味道，再多做点那个辣白菜啊。”

　　陈妈洗完手之后，帮着陈爱恩一起干。

　　作为乡下人，缺粮缺钱，但就不缺白菜、土豆、地瓜这些东西。

　　难得这么普通的东西做出好味道的菜，陈妈干脆把灶房这一块儿的事儿，全权交给陈爱恩一个人去处理。

　　辣白菜？

　　辣白菜就辣白菜吧，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东西，不过：“妈，我不是才做了一小缸子吗，怎么又要做了？”家人爱吃自己做的菜，陈爱恩挺高兴的，但这消耗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陈妈背对着陈爱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爽口，你爸，你哥，都喜欢吃。特别是你哥，没事儿就撕一块儿来吃。你爸又爱吹牛，难得你做了好东西，还非得分邻居尝一尝。这不，你老二婶的孙子最近不舒服，吃东西不香，她来我们家要了一整颗呢。这你吃我吃，东分西要的，吃得能不快吗？”

　　陈爱恩一想，好吧，这些都是事实：“那我再做一小缸子？”

　　“做呗，要有空，多做一点也可以。”陈妈的动作停了一下，扭头看陈爱恩，“除了辣白菜，你还会做其他的菜不？咱家地里头，什么土豆、地瓜还有长豆儿什么的，老多了。再不做，一个月后都老了不能吃了。你看看，有能做的，好吃的，都给做了吧。”

　　总得换个东西寄吧，老寄辣白菜，万一把人吃腻歪了怎么办？

　　“妈，你想什么呢？”看到陈妈在发呆，陈爱恩碰了碰陈妈的肩膀，“妈，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老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没怎么。”陈妈摇了一下头，“妮子，答应过妈的事儿，还记得吗？”

　　“记得，再喜欢看书也得等太平了之后再碰书。”问题是，一旦太平了，要不了多久高考就该恢复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再好好学习还来不来得及。

　　“记得就好。”看着越长越像朵水灵灵的花骨朵的女儿，陈妈只觉得自己幸亏只有一个女儿，要再多一个这样的女儿，陈妈觉得自家肯定吃不消，“行了，别聊了。刚才让你做的东西，多做一点。到了双抢，哪怕你带着阳阳，估计也得下地。”

　　“我知道。”双抢谁不累成狗，她可从来没指望过能在这种时候偷懒。

　　想到徐丽英不来找自己之后，竟然认真积极投入到生产队的劳动当中去，似乎只是一个错眼的时间，又黑了一圈儿。眼下，徐丽英的肤色跟他们这边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差不多了，这倒是让陈爱恩对她挺刮目相看的。

　　====

　　夜半，陈爸累得瘫在床上就不想动了，陈妈却一直窸窸窣窣跟只老鼠似的，忙活个不停，愣是把陈爸给吵着了。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又在干什么呢，干了一天的活儿，不累吗？”

　　“累？你就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不多费点心思帮你把这两个孩子护住了，到时候想累都累不了。”陈妈没好气地说道，她不累？她累得很，她也想休息。

　　可惜啊，她没那个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觉的命。

　　“咋了？”陈爸坐了起来，见到陈妈似乎在收东西。

　　“咋了？能咋了，当然是把你闺女做的那些东西都封封好，给林建国寄过去呗。”收拾好了一包，陈妈才捶了捶自己的腰，脸色微白地靠着床坐了下来。

　　陈爸犹豫了一下：“妮子跟宝国都不太乐意，要不这事儿，咱算了？”

　　闺女不喜欢啊。

　　陈妈板了板脸，拍了陈爸一下：“你怎么疼闺女我不管，咱家妮子是什么性子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当爸的也不知道啊。除了林建国，咱家还认识其他当兵的吗？冲咱家妮子的情况，你这样种男的汉子我信不过，不能把我们唯一的女儿交给他。”

　　宠闺女可以，但因为纵着闺女的性子，最后害了闺女，这事儿，她绝不答应。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谁要害她失去这个女儿，谁，她都不会放过的！

　　“林建国不是说快太平了吗？”陈爸嗓子眼里痒痒的，特别想抽烟。不过最近陈爱恩管得严，抽可以，但不能抽多了，“咱家闺女也没什么大毛病，爱念书，胆子大点，怎么了？”

　　要放在以前，没这大革命的时候，像他闺女这种性子和胆气，那可是女英雄的料儿啊！

　　“哼。”陈妈冷笑，“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是，天底下，就你闺女最厉害。你闺女臭的，你抱着的时候都能喊真香，是个香闺女。你说吧，你闺女还有什么是不好的？”

　　陈爸不高兴了：“我闺女是好啊！你倒是给我说说，我闺女哪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