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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李孝信:“……”

  崔英道:“喂喂,干吗不理我就走啊。”

  于凛凛&李孝信:“真不想和他说话,会被拉低智商的。”

  再度回到校园后,李孝信虽然没有什么异常,但于凛凛还是看出他沉默了许多,可能是家里已经骂过他了吧。当初李孝信阻止崔英道和金叹打架的时候有说过一句“就因为投胎投的好,有了个好父母,生活在富裕的家里,这世界上就没什么能放在眼里了?”那时候的李孝信身上裹着怒气,于凛凛却莫名觉得那时的他有点悲哀。

  有钱人家的孩子固然比穷人家的生活得更加富裕,但却是也背负了许多。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必须承担的,旁人没法帮忙。

  在训练营过后很快就爆出了刘Rachel母亲要和崔英道父亲公布婚期的消息,两人在学校地位立刻十分尴尬,一次赤裸裸的联姻,再加上刘Rachel在学校的不对付,她和崔英道表面被大家恭喜,但那话语里却全是奚落,都在议论纷纷这样的家庭只怕是各过各的吧。

  ……说得好像自己家就没有过联姻似的。

  倒是因为流言的影响,刘Rachel情绪挺低落,虽然崔英道竭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眸子里流露出的黯然却不似作伪。

  不过,这学校也是这个世界的小小缩影吧。亏得如此,落在于凛凛身上的注意力登时少了很多,于凛凛轻松了许多,而要从金叹家搬出来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将存折和这消息一起告诉哑巴妈妈时,对方吓了一跳,不过也并没有拒绝——看来她自己也认为搬出去比较合适吧。再者,这期间于凛凛一段时间,就会上交一些钱来还家里的债,已经在日复一日中建立了威信。

  没有太大的挫折,两人成功地从金叹家搬了出去,金叹也并未阻止,只不过……他站在楼上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抓住了栏杆。

  他知道的,他守护不住的她,早就知道这一点,远离了他,并走得越来越快了。起初的他,并不明白,执着地追在后面,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现在……还不迟,学校还能再看见,他还有机会。

  虽然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自我安慰的,但他们两人之间本就遥远的距离,随着她搬出了他们家,只怕会愈发遥远吧?他一直想着的就是追上她的脚步,但她永远都比他快,他一直都只能望着她的背影。

  金叹张开双手颓然躺回床上,窗上挂着的捕梦网被风悄悄吹动,他抬头呆呆地望着那个捕梦网,心头沉甸甸的。什么时候,那个送我捕梦网的你,已悄然变成了另外的人,那个有如小松鼠般可爱惊慌的她已经消失不见,一开始可能只是有兴趣而已,但日复一日的他却愈发被她所吸引,无论何时都认真、全力以赴的姿态,令他心之所向,趋之若鹜。若是问金叹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车恩尚,可能是因为那一眼吧,他站在楼上望着看着游泳池的少女,紧接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带着冷意,却悄悄地打开了他的心扉——

  在搬出金叹家后于凛凛终于松了口气,那位哑巴妈妈犹豫地忘了她半晌,突然给她打了手势,她这“话”却让于凛凛惊讶不已。

  哑巴妈妈洞若观火,用手势“说”道:“是因为那家二儿子缠着你,你才急着搬出来的吧。”

  于凛凛没想到这位妈妈竟如此眼神锐利,居然将她和金叹之间看的这么明白。不过……现在的金叹已经放弃了,不再是她搬家的原因。于凛凛坚定地抬手按上她的手:“妈妈,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你要相信我。”她避过了这个问题没谈,这并不是需要诉苦的事情,金叹年纪还小,喜欢的又突然,况且他已经说了放弃,两人再无交集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哑巴妈妈望着她,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于凛凛怔愣半晌,终于犹豫地回抱了她。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女儿真的对不起。她缓缓闭上眼睛,将酸涩的泪意逼回眼眶。

  野营之后于凛凛就进入了紧张的高三复习中,李英哲说是为了她的高考着想,不再给她翻译的工作,于凛凛也不纠结,倒是李英哲很好奇她想考什么样的学校。

  “恩,我想考韩国外国语大学,那里可以输送外交部对吧。”

  “……你要进外交部?!”

  于凛凛点了点头:“嗯,是。”以一己之力要改变整个国家的情况太困难,韩国与中国的关系有目共睹,韩国羡慕嫉妒恨中国的文化,所以将其盗用为自己的,起码……她要从自身开始,一步步的,能够做到多少就做多少。为了祖国,她想要在外交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将中国的古典文化宣传给韩国的同时,告诉韩国,也告诉全世界,那些韩国人自认为是自己的,其实都是中国的东西。即便只是微薄的力量,也一定要为之抗争。

  李英哲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可要知道那有多难进……”

  “我会的语言种类很多,我知道这世上比我天才的人太多……不过,我坚信勤能补拙。”既然拥有了出类拔萃的能力,那怎么能不物尽其用。

  “你真是……”李英哲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赞叹,即便是这帝国高,能进韩国外国语的又能有几个,不只是成绩,还需要面试外语能力……起码要精通五门语言,但是看着于凛凛淡然的表情,李英哲有些震撼。虽然知道她精通西班牙语和德语,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更精通的语言……吗……?

  “你到底有多少是我不曾知道的。”李英哲望着她,轻声感慨,目光有些闪烁。

  这日晨跑难得地遇见了金叹和李孝信。于凛凛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长椅上并排坐着的两人一眼,这一眼饱含的含义太多,大约是“没想到深藏不露的是你们这一对”、“可怜的崔英道和刘Rachel”、“这样看来正好两对了呢”之类的意义,金叹没能读出她这眼神的意思,只觉得她的目光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倒是同处一个班里的李孝信很快理解了她的含义,表情顿时纠结起来。

  就看了两人无比复杂的一眼之后,于凛凛就继续了自己的长跑,而李孝信和金叹则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怎么那样看着我们?”金叹搓了搓手臂之后看向旁边的李孝信,却见李孝信站了起来:“阿叹,我先走了,你保重。”丢下这句话,他很快跟上了于凛凛的长跑路线。

  两人并排跑了一会儿,李孝信终于忍不住先一步开口:“……总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凛凛始终目不斜视,间或拿起毛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哪样?”

  “无论你想了什么,都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孝信坚定地丢出这句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已经决定志愿了?”

  “嗯。”

  “韩国外国语?”

  “嗯。”

  李孝信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跑完全程,在换衣服去上课前,两人走在林荫道下,于凛凛状似无意道:“你呢?”

  于凛凛抬头看向身侧的李孝信:“法律大学……要去吗?”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李孝信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看透了一般,不过……去不去,这种事又怎么是他能下决定的。

  “撒……会怎样呢。”李孝信露出个苦笑:“如果我的未来是由我支配就好了。”

  “孝信xi,没有谁的未来不是由自己支配的,你也一样。”于凛凛收回了目光:“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心,这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丢下这句话后,于凛凛先一步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留下李孝信一人,呆呆地望着她的背景,目光却渐渐暗淡下来。他忍不住抬手,五指插入发中,苦笑地弯了弯唇:“啊……居然被小我一岁的女生看透了,真是失败。”

  这时候的李孝信显得格外孤单脆弱,与平日的他相去甚远。他无神地凝视着于凛凛的身影,却见对方忽然转身走了回来,将他还凝在脸上的苦笑与惊异撞了个正着。

  “忘记锁柜子。”于凛凛解释似的多说了一句,将柜子上的锁推紧,侧脸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孝信xi,你其实早已经有了选择了,在你想要支配未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么,我先走一步。”

  说完这句话,于凛凛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36章 〇叁肆又见面了

  

  高考如期来临,于凛凛踏上了考场。在考场上居然还看见了举着牌子齐齐叫着“李孝信”的亲友团,这让于凛凛都不由震惊了一瞬。

  等她走进考场后,李孝信也很快坐着车到了。送走了母亲的车后,他朝着考场的方向走了几步,却顿住了。周围叫着“李孝信”的声音一点也没进入他耳朵里,而他反复想着的都是于凛凛的那句话。

  “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心,这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就这样高考,大学,走上父母期待的法律专业,继承父亲检察总长的位置……按着既定的人生这么走下去吗?但明明他喜欢的不是法律,他喜欢着社会人文,建立广播室也是为了这个,可为什么要背负着父亲的梦想,好像……未来只剩下了法学——他厌恶的法学。

  于凛凛之所以会和李孝信说这么一句,归根结底还是想起了入江直树。他们两人可真像啊,只是……李孝信背负的压力更大,直树的父亲终究深爱着他,并未强逼他一定要学习经商,不过李孝信是正好相反吧。他受到家人的逼迫,不得不选择自己讨厌的道路,本来身体就不好,受到这么大的压力,却仍然笑得这么若无其事,为了父母,一点点的妥协屈服,磨圆了棱角。

  人的一生这么短又这么长,如果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该有多么痛苦啊。还好,直树最后做了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呢。

  于凛凛记得曾经和李英哲谈论过关于李孝信的事情:“李孝信他应该不想学习法律吧?”

  “表叔和表婶一致希望他能继承表叔的梦想,去考LEET,成为一名光荣的检察院长。对于他们而言,孝信本身的想法并不重要,这就是官二代的悲哀,因为需要一个继承者,而孝信,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将自己的愿望强加在他人身上……吗。”于凛凛淡淡道:“这也是李孝信需要自己挣脱的枷锁吧。……现在想想,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一件事了。”

  但若拿不出勇气,便只有这么活着吧。李孝信,你能有这样的勇气吗。

  在高考结束之后,于凛凛才听说了李孝信并未参加高考的消息。班级因为这件事都沸腾了,一向令人尊敬的前辈,转眼就变成了令人望而生畏、议论纷纷的对象。

  不够李孝信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广播室照样去,剩下的课也照样去上,好像没去高考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影响而已。

  “你该不会是怕输给我才不去的吧。”于凛凛笑眯眯地反问他。

  “不。”李孝信微笑:“你的话点醒了我,我要……彻底挣脱这个枷锁。”李孝信微微一笑:“我呢,想要去参军了。”

  “嗯……不错嘛。”于凛凛思索着弯唇一笑:“不过,你确定你的身体状况能通过检查?”

  “放心吧,总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李孝信一脸轻松地打趣:“你呢,怎么样,有信心考上吗?”

  “手下败将,你觉得呢?”

  “哦,看来你不会闲了呢。”李孝信抬头望着楼梯的方向,打趣地说了一句起了身。于凛凛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崔英道走了过来。

  李孝信起身离开,崔英道正好停在她座位面前。

  两人一坐一站,谁也没开口说话,于凛凛莫名地盯着他,却忽然看他朝她伸出手来,堪堪在她眼前停下:“你高考完了呐,稍稍有点伤心啊,一想到这学校没你了,一点意思都没了。”

  不习惯被人用这种姿势对着,于凛凛站起身来准备走:“你不还有金叹吗。”

  “你要去哪。”崔英道跟着她一起迈了一步,正好挡在她面前:“不到一个月就见不到了,给我多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

  “不,怪毛骨悚然的。你就像一个月没吃肉似的。”

  “那一定不是我,我比较喜欢吃面,不用担心。”大白牙露在眼前。

  看来他还是压根不明白形势。于凛凛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她大多能了解像崔英道这类人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当即淡淡地问道:“崔英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喜欢你呗,还能为什么。不用太感动,我早说了你是我的。”

  于凛凛停下步伐,转身看向亦步亦趋的崔英道,一字一句道:“可我不喜欢你。”

  崔英道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不说话,像是被魔法定住似的,动也不会动了。于凛凛一点都没有被他动摇,比起之前的道明寺来说,她对崔英道目前还是“熊孩子欠调教”的看法。此时看崔英道与平时的嬉皮笑脸大相径庭,一脸不知所措的无助表情,她也能无比冷酷道:“首先我不喜欢笨蛋,然后我讨厌用家世来欺负别人的恶棍。”

  “很不幸,你两样都占了。”

  这话说得极重,之所以于凛凛开始不说,只是为了学校生活能过得平静一些不要多生事端,但如果崔英道真不是因为熊孩子的恶作剧或者好玩之类的恶趣味,而是真的“喜欢”她的话,那就没有任何缓和余地了——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毕业了,不用思考那么多有的没的。

  崔英道没有再动弹的意思,于是于凛凛不再理会他干脆利落地走了。

  被落在后面的崔英道忽然开了口:“……真是残忍。”

  于凛凛脚步都没停,笔直向前,好像压根就没听见他的声音似的。

  “我会报复的。”崔英道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喊道。于凛凛……还是没理他。被落在后面的崔英道垂了眸子,掩下微红的眼眶。

  李孝信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办完毕业手续之后就准备参军去了,好歹同班又受到了他的帮助,临行前,于凛凛去送他,意外地在那里看见了金叹。

  李孝信见她过来,微笑着对金叹道:“叹啊,你能去帮我买瓶水吗?”

  金叹虽有些狐疑,却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于凛凛看着金叹走后,缓缓走近:“其实你也没必要特意支开金叹的。”于凛凛以为李孝信是觉得她和金叹撞见会尴尬才这样的,没想到李孝信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这个,我有话想和你说。”

  “?”于凛凛疑惑地看向他。

  “祝贺你,真的考上了啊,韩国外国语。”李孝信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于凛凛,在感觉到女孩子身体的温度时,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多么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贤珠,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受伤,他也坚定地认为自己还陷在苦涩的单恋中。

  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打破了一切。给了他反抗的勇气,给了他挣脱枷锁的冲动,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是从俊永告诉他她去赴了崔英道约的时候呢,还是更早一点,从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

  他一直在犹豫。人在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喜欢上另一个人吗?多么荒谬,他李孝信怎么可能?但是,没想到,现实却真的发生了。

  不知怎么的,虽然只是个祝贺的拥抱,于凛凛却敏感地嗅到了一点异常。不过很快,在她还在猜测这异常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这个怀抱就已经松开了。于凛凛懒洋洋地冲他笑了笑:“我不认为这能有什么悬念。”

  “还有,谢谢你。”李孝信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是你,可能我没法坚持走这一步吧。”他抬头露出了个略嫌惆怅的表情,知道他去参军了的话,家里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糟糕。”于凛凛打断他45度仰望天空的愁绪:“要是被孝信xi你的家里知道了,我可能会被追杀。”

  “噗。”李孝信乐了。

  “看,幸灾乐祸地乐呵呵的样子比较适合你,背后黑手先生。”于凛凛微笑。

  李孝信缓缓敛起了笑容,深深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深邃,情绪掩藏在黑棕色的眼眸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于凛凛微蹙起了眉头,在她就要开口催他进站前,李孝信忽然开口了:“也谢谢你,让我从初恋里走出来了。”

  “……?”于凛凛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不,什么都没有,金叹回来了。”

  “恩尚?你也来送前辈吗?前辈,水。”金叹缓缓走近,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

  李孝信接过水,“谢了,叹。恩尚是来送我的,好歹也是同桌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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