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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回到监狱之后,原本喋喋不休的秋荷已经被悄悄带走,只剩下空荡荡的囚房。可怜的秋荷,从执行这个任务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经挂在了刀锋上。

萧冠雪并不怕江小楼逃跑,因为这监狱的铁栏十分牢固、无法摧毁,监狱的院子里每隔几步便会有胥卒,监视着通往外界的所有通道。如果想要从监狱里出去,必须通过三道检查的关口,只要有半点试图越狱的表现,立刻就会被当场处死。

如果她是一个男人,一定能有办法从这里冲出去,哪怕十年、二十年,但她不是强壮的男人,她只是一个身体十分虚弱的女子,而且,她没有十年、二十年那么长,她只有十天。十天是一个赌注,关于她性命的赌注。现在她感到一种怨愤,如果老天爷给她一副强壮的身躯,她一定能找到最快的方法出去,而不是连走一步路都要喘息不已。

一抬头,蜘蛛丝不知为何断了一根,那蜘蛛正在锲而不舍地吐出新丝,一点点地把空洞补上。一只小小的昆虫不明所以撞上了蜘蛛网,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蜘蛛有条不紊地向它而去。

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既然一次不成功,那便重头再来。江小楼收回目光,脑海中迅速地盘算着,随即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仿佛陷入了沉思。在这样沉静的思考中,她如同一尊雕像,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在监视着她。

病入膏肓,恰恰是一种机会。她这样想着,不觉沉思起来。病情过重便必须要转移牢房,至少她能够寻找到更有利的时机。

当天送饭来的时候,江小楼只是躺在薄薄的床板上一言不发,哪怕胥卒把喉咙喊破了,她也毫无反应。胥卒不以为意,一顿不吃饿不死,这牢里多得是用绝食威胁的人,只要饿了这人就得屈服。她完全想错了,江小楼整整一天滴水不沾,只是躺在床板上仿佛一个死人。胥卒有些害怕,她知道这里头关押的是很重要的人,并不敢怠慢,赶紧把这件事汇报给了严凤雅,他立刻跑过来看,发现江小楼双目紧闭,脸色发白,肤色近乎透明,除了仍旧有呼吸之外,压根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他心头一凛。

当江小楼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严凤雅就在她旁边大声呵斥:“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不老实认罪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江小楼的眼睛动了动,神智很清醒,身体却没有力气。

“还不快起来吃饭!”严凤雅有些掩饰不住的恼怒,如果眼前这个人死了,第一个要吃排头的人就是他。

胥卒在旁边附和着,不停的催促。

江小楼眨了眨眼睛,语气恬淡:“我的老毛病又犯了,爬不起来。”

她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在水牢里待了一夜,她浑身躁热,四肢酸痛,身体热度已高得完全感觉不到囚室里冷彻骨髓的寒气。她明确的告诉他们,不吃东西不是为了和他们对抗,只是因为她没有这样的胃口和心情,甚至也提不起力气爬起来了。

胥卒悄悄地向严凤雅道:“大人,刚才我检查过,她身上好些旧伤口被冷水一泡都裂开了,不少地方开始流脓,十分恶心,如果伤口继续恶化,她可能会死的。”

胥卒没有说谎,更没有夸大事实,江小楼本来只有半条命,必须好好调养、精心呵护,可他们却为了逼供将她丢入水牢,使得她身上的许多伤口因为泡水太久而浮肿、膨胀,疤痕无法跟得上皮肤胀大的速度而只能崩裂,很多地方都变成一道道口子,脓血不停往下淌,膝盖以下的部位因为泡水最久,所以肿得很厉害。

严凤雅恶狠狠地瞪了胥卒一眼,又盯着江小楼看了好一会儿,梁庆没有得到答案,萧冠雪同样得不到她的认输,这场戏就绝对不能落幕,所以江小楼不能死,必须好好活着!不得已,他气哼哼地:“那就叫大夫来!快去,务必不许她死!”

胥卒的动作很快,迅速请来了一位姓傅的年轻大夫。

囚犯一旦被关进监狱,不仅会遭受种种非人的凌辱、折磨,而且生命也根本得不到保障,常常因狱中的酷刑或虐待致死。这种情况在监狱里比比皆是,不足为奇。虽然大周法律对虐待和随意处死囚犯的行为严令禁止,凡典狱官吏滥用刑讯等导致囚犯死亡的,以故意杀人罪论处,但事实上这些规定往往只是一纸空文。

若是寻常犯人死了,大多数都是以病亡论处。可江小楼不是,萧冠雪不是好性子,严凤雅若是敢用这种陈腔滥调来糊弄,怕是不出两天也得跟着病亡,这就是他同意请大夫的原因。监狱里当然没有配备专门的大夫,但对于特别重要的病人却可以花钱出去请,只是江小楼的身份特殊,对外一律封锁她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国色天香楼的桃夭早已死了,却不知道她被秘密关押在这里。所以这回请来的傅朝宣,医术十分高明,还是专门为梁庆治病的大夫,绝不会向外透露机密。

年轻的傅大夫不仅有祖传医术,而且长得非常俊美,要说女子过于美貌是祸水,这位傅大夫更是祸水中的祸水。他因为去京城一富豪家中看病,结果被这家小姐看到,顿时觉得这大夫长得太俊俏了,一时动了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吩咐家人把他抢进了府。仆人给他头上插了花,然后说我们家小姐看上你了,现在就成婚,你就别走了。面对如此生猛的场面,傅朝宣当天晚上趁着外面喧闹办喜事就爬出了墙,一路奔逃回家。那家人还是不肯放弃,非要闹着上门抢婚,好在傅大夫声誉卓著、人人皆知,一时引得群情激奋,众人对那户人家群起而攻之,这才能够彻底摆脱。

此刻,傅朝宣一路走进来,引来无数人眼光。他个子高挑眉眼舒朗,眼神清亮风采奕奕,的确是个出众的美男子。

“傅大夫,请你帮她看一看,务必不能让她断气!”严凤雅赶紧说道。

“那就开门吧!”傅朝宣立刻这样说。

“不必开门,把她挪到铁栏旁边来就能看病了!”严凤雅阻止道。

“不开门怎么搭脉!不搭脉怎么对症下药?纯属胡闹!”年轻的傅朝宣明显不吃对方这一套。

严凤雅有些不耐烦了:“哎呀,你看着情况随便开点药方就行了,反正只要人不死,又不是非得治好!”

傅朝宣一听,顿时皱起眉头:“我从来只问如何治好病,不知道怎么拖延人不死的法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严凤雅顿时急了,正要上去拦着,却突然瞧见梁庆走了过来。他一身官府,文质彬彬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道:“傅大夫,里面关押的是重犯,不让你进去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要生气。”

傅朝宣对梁庆一向很信服,当下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梁大人,大夫的职责是救人性命,里面不管关押着什么样的犯人,哪怕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也不可能昧着良心马马虎虎的应付。你们让我来看病,却又不让我进去,这病真是没法子看——”

梁庆对傅朝宣像是很尊重,当即道:“凤雅,立刻开门让傅大夫进去。”

“梁大人”严凤雅一脸的别扭,他知道傅朝宣对治病很有一套,梁庆很看重他,所以也不敢多言,只好吩咐胥卒去开门。

江小楼明明听见了一切,却一直保持着十分的安静。直到她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前面的一人脚步很轻,动作沉稳,而另外一个人却明显带着些踟蹰和不耐烦,走过来的速度很慢。

傅朝宣看清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一愣,他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个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可怕女人,却没想到江小楼身形瘦弱,容颜清丽。

她的目光正关注在他的身上,不由自主让他心头一跳。

这样的脸,实在是个天生的美人。

梁庆似乎看出傅朝宣的困惑,指着江小楼说道:“傅大夫,这个女子长得是很漂亮,可她却不是一个秉性善良的人。过去她曾经有未婚夫,但在未婚夫移情别恋后她立刻对新人痛下杀手。她最擅长用这张极为漂亮的脸来诱惑男人,很多人都受不住这样的勾引犯下错误,现在你要为她治病,将来每天都可能见到她。也许她会用同样低贱的招数来勾引你、诱骗你。傅大夫,你可得小心了,千万不要被她这张如羊羔一样纯善的面孔给欺骗了,否则你也会和别人一样死在她的手上。”

“我不会的,”傅朝宣轻轻蹙起好看的眉头,他本来是上门为人看病,可那些年轻的姑娘却因为看中他而想方设法陷他于不义…抢婚的事情不止一次,所以他如今很厌恶女人,尤其是花言巧语、心藏不轨的女人。年轻可爱的少女本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可当她们心怀不轨、意图欺骗男人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比招人讨厌。

“她是一个很恶毒的女人,千万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不管她向你说什么话,千万别信。”梁庆是一只老狐狸,他很审慎地观察着傅朝宣,确定他的确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才放下心来。

“替她好好治病吧,毕竟还没有审讯,不能叫人死在这里。对了,诊治完别忘记开我的药方,你的药总是很有效。”梁庆这样说道,对旁边的严凤雅使了个眼色,只吩咐胥卒留下,便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江小楼把刚才梁庆说的话全都听在了耳中,不觉好笑。听听,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秦家背信弃义夺人钱财他不管,紫衣侯残忍自私草菅人命他也不管,偏偏打死了她的大哥江晚风,现在还要逼着她交出江家的财产。

像对待秦家人一样,她无比憎恨梁庆,因为他是杀死大哥的直接凶手,更有甚者,是他揭开了她真实的个性——过去的很多年里,她一直按照父亲的希望生活,做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秀,做一个贤良淑德的未来媳妇,可这个世界如何回报她的?

事到如今,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回报这位高高在上的京兆尹,比如撕裂他的心脏、叫他在烂泥地里挣扎呻吟…无数的主意在她的脑海中疯狂的碰撞、旋转。当闻到年轻大夫身上浓浓的檀香味道时,她突然回忆起梁庆刚才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瞬间,她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非常有趣的计划。

胥卒上前把她扶着坐了起来,然后道:“把手伸出来!”

她很听话地伸出白皙的手腕,此时此刻,她眼底的仇恨之火早已熄灭,变得无比温柔,无比顺从,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大夫,谢谢你为我诊治。”

文雅,有礼,声音温和,语气矜持,处处显示出一个年轻小姐的温柔与礼节。

这绝对不像是个意图谋杀别人的杀人犯,倒像是个不幸沦落的无辜女子。

傅朝宣并不看江小楼的面孔,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他心中暗暗想着,梁大人说的没错,眼前这个女人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并且能够非常有效果的将它作为利器来对付男人。问题的关键在于,哪怕明明知道这一点,他也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抵挡这样美丽安静的目光。

江小楼一直注视着这个年轻俊美的大夫,她的眼光隐隐带了一丝微笑。

他一直低着头诊脉,压根都不肯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看来他是十分相信梁庆的,而且梁庆刚才说过,要他去开药方…

江小楼轻轻叹口气。

“你受伤很严重,所有的伤口都溃烂了,还有许多水泡,如果不想办法把脓血挤出来,你真的会死的。”

江小楼只是道:“如果大夫觉得肮脏,我可以自己来。”

傅朝宣对这样的小瞧显然十分不悦,他的脸孔微微一沉,口气极端厌恶地说:“谁告诉你说大夫会嫌弃自己的病人?再说你连动一动都很困难,能自己来吗?!”

“可麻烦你,我心中不忍。”她再次这样说道。

傅朝宣冷冷地道:“我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如果你以为光凭着漂亮的脸和花言巧语就能勾住我,那你就想错了,恐怕你还得多费点心思。”

他年轻的面孔看起来很古板,一副温文尔雅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江小楼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些微的神经质,如此看来,他很明显对她产生了警惕之心。

胥卒从牙缝里叽咕说:“大夫,您尽快看诊吧,我还得去巡视别的牢房!”

傅朝宣不客气地道:“我在看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多嘴多舌,你要去就去吧,人在这里还能飞了不成?”

胥卒对眼前这位年轻大夫无可奈何,只能关上牢门走了。

江小楼只是微微一笑,眼前的人如今是一块冰、一尊雕塑,可她很快会融化他的,只要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傅朝宣只是按部就班的诊脉,然后取出银针冷冰冰地吩咐道:“不是要自己来吗,我教你怎么治疗。先用银针挑破水泡,挤出脓血,一定要清理干净,不然伤口发了炎你的病情会加重。”

江小楼看着他一丝不苟地处理完手臂上的伤口,便点点头:“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她是病人,却也是个女子,按照道理来说大夫看病不分男女,可傅朝宣对于这种喜欢耍阴谋诡计的女人没有兴趣,所以压根就不愿意多跟她接触,以免她又动什么歪脑筋。于是他便递给她用火烤过的银针、消炎的药水还有包扎的干净布条。因为腿泡在水里,伤口最严重,所以她轻轻挽起裤脚,露出洁白的皮肤,上面红肿的水泡触目惊心。

傅朝宣皱了皱眉头,把咬在口中的木塞递给江小楼,然而对方却向他摇了摇头,随后便低下头,用银针挑破了一个水泡,尽可能快的将脓血挤了出来,整个过程虽然痛苦无比,她却没有呻吟痛骂,更没有撒娇卖俏,甚至没有向他多说半句话的意思。

按照常理讲,她如果想要博取男人的同情,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可是江小楼却异常安静,只垂着长长的睫毛,低头做自己的事,压根没有别的意思,这让全身拉起警报、肌肉紧绷的傅朝宣有点困惑。

他并不知道,从他进来开始,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江小楼都看在眼睛里,并且不易察觉地对他进行了分析和审视。她的表情很安静,大脑却在急速运动,迅速拟定了一个合适、精巧的方法。通常情况下,女人的武器便是眼泪,但江小楼认为每一滴眼泪都是有用的,不需要浪费在一个对你起了戒心的人身上,因为根本没有作用。可他只要是一个人,就一定会有弱点,有突破口。哪怕他无坚不摧,铜墙铁壁,找到了突破口,就等于掐住了他的软肋。

傅朝宣当然看见江小楼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与温柔的笑容,她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杀人犯。她的身上血迹斑斑――在监狱里一定受了极大的苦楚。他越发不安,皱紧眉头。

消炎的药水是特别配制的,洒上去令伤口更加疼痛,江小楼脸色不由变得苍白,额前刘海微微垂下。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他不由道:“还是我来吧。”

她抬起头,冲着他笑:“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傅朝宣心口微滞。

花言巧语的女子,能忍得住这种痛苦?

但梁大人是不会说谎的,他这样想着,神色又变得冰冷,看江小楼把水泡都挑破了,他便收回了银针,淡淡道:“药水和布条都可以留给你,明天我来换药。”

江小楼目送着年轻的大夫离开,嘴角浮现起一丝微笑。

这一晚她终于能安然入睡,梦中她捏紧了梁庆的咽喉,割断了他的喉管,这甜蜜的梦境使得她睡得很香甜。

十天,已经过去了第一天。

头顶上的蜘蛛网被风吹散了,蜘蛛再一次吐出绵长的细丝,在风中摇摇晃晃。

第二天,傅朝宣如约而至。这一次他带来更多的药物和布条,因为他知道她需要这些。江小楼不等他要求,便自己接过了药水,预备解开原先的伤口换药。傅朝宣站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盯着她,那眼神与其说是在看着病人,不如说是在监视。

她的外袍早已划破,一束青丝洒落,额角隐隐微汗,面上泛出红潮,怎么看都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她一抬头,便能从他眸子里能看清他情绪的变化,但她只是继续低下头,沉默地解下布条。

“你不太会处理。”他看着她略显笨拙的动作,终究想到自己是一个大夫,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尽管充满了厌恶,他还是不得不尽责地半跪她的身边,道:“伤口这几日不能再沾水。”

她苦笑道:“这恐怕由不得我”

他眉头一皱,道:“我会告诉他们。”

她垂下眼睛:“多谢你,不过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多说什么,因为他们只想要保住我的性命,并不希望我康复,我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傅朝宣有些不高兴:“如果继续泡水或者受刑,就会要了你的命!我不想浪费自己的心血。”

他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夫,而具有责任感的人也一样具有同情心,只要良心未泯,对她的处境就十分有利,江小楼只是微笑着再次道谢。

从看到她开始,她说的最多是谢谢,而不是帮帮我,可怜我——如果她真的这样说,傅朝宣连理都不会多理她的,他厌恶那样总是楚楚可怜的女人。傅朝宣冷漠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这样想着。

他的十指已经熟练地解开了布条,一层层揭开,直到最后两层,血肉和布条已经纠缠不清,理不下来,撕下来的时候傅朝宣都觉得头皮一紧。

她却强忍着疼痛,额头冷汗滚滚:“大夫,请你动作快一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充满了鄙夷之情。

江小楼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你咎由自取,早从你杀人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今天的下场。”

“我没有杀人。”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只是这样平静的回答。

他继续洒药粉,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抬起头,一对眼睛灼灼逼人,明摆着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没有杀人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至少你也是意图想要谋杀别人!你知道我救活一个病人需要多久,可你想也不想就因为一点私怨要杀死别人,你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很显然,他对于自己要治一个杀人犯的事实十分厌恶,却因为大夫的天性不得不接下这种活,所以十分愤慨。

江小楼闻言,淡淡一笑置之:“你看过杜七娘那出戏么?”

这出戏说的是被抛弃的农家女子杜七娘奔波千里、状告负心人郑如玉的故事,故事脍炙人口、流传多年,人人皆知,但江小楼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傅朝宣有些不解。

“当然看过,那又如何?”

“这位抛弃糟糠的郑公子其实影射的是前朝丞相郑浩。”江小楼娓娓道来,声音婉转。

傅朝宣微微惊讶,面上有了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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