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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白锦欢听着青玄这仿佛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话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声笑消散了他心中淤积已久的忧愁,让他的心口清明了几分,竟也生了几分同青玄调笑的心思:“小孩子家家的,管得倒是宽,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嘴里虽是这样抱怨,可白锦欢手上动作倒是诚实。他将杯中茶水泼到窗外,上好茶叶泡出来的茶水未曾入口,顷刻间就便宜了屋外草木。泼完茶后,白锦欢站起身来,放下支起窗户的木轴,将窗户展开幅度关上了一些。

  “这样好了吧。”白锦欢重新坐下,一双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板着面孔装成熟的青玄,伸手在他们之间的桌板上敲了一下,语气揶揄打趣,“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倒是一副老大人的模样,青玄,你说说,你是不是和白澈学的坏习惯。”

  白锦欢本是无心一提,现下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先愣住了。他摇了摇头,收回自己发散的心绪,将话头重新放在青玄身上:“我倒是有些脑子不清醒,可是青玄,你可千万别学我七哥那冷面阎王的样,让人瞧着就心里发慌。”

  青玄没有说话,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白锦欢,仿佛审视般的目光倒是将厚脸皮的白锦欢看得有几分不自在。白锦欢移开目光,尴尬一笑,伸手拿起杯子就想要喝茶,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方才的窘迫和不知所措。

  可他忘了自己已经将茶水泼了,杯中空荡荡的。洁净的杯底与他眼眸相对,映照出了白锦欢眼中的手足无措。

  他自暴自弃地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玄。青玄没有说话,只这样认真严肃地盯着他。白锦欢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将视线投向窗外,一边逃避一边认命地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你问吧,我不会骗你的。”

  得了这样的承诺,青玄立即深吸一口气。他沉吟片刻,细细捋着自己心中困惑,这才下定决定抬眸望向白锦欢,缓缓开口道:“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墨公子的?七公子对此又是什么看法?”

  白锦欢苦笑一声,继而回过头来,微垂眼眸看着自己身前桌板,同时手指玩弄着空茶杯,不时拿起又放下。他的唇边漾起一抹怀念的笑,让青玄眼睛一痛:“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或许在青丘,或许在人间,又或许是在初遇的时候。”

  “至于七哥——”白锦欢拖长尾音,似在考虑如何表达,语气迟疑道,“你也瞧见了白澈的态度,七哥不喜我和墨璟交往过密,父王也不喜欢人妖相恋。我和他之间,虽然心意相通,可到底是有缘无分,只能无奈放手。”

  “公子喜欢谁都不打紧。”青玄眼眸微动,眼中尽是不忍,语气着急失望道,“可为何非要是他呢?若是妖族中人,不管是七公子还是狐王,想必都不会反对。可墨公子只是个普通凡人,你们天差地别,几乎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白锦欢摇了摇头,似在反驳青玄的天真:“青玄,你没有爱过人,自然不解其中滋味。情之一字,不是你想,便能轻易割舍的。”

  “若你有朝一日当真爱上一个人,不管他是何种身份,你只想要和他在一起。”白锦欢想起墨璟,唇角勾出浅淡的笑来,“青玄,我喜欢他,因此不在意他只是个凡人。也正因为我喜欢他,所以现在我才会这么难过。”

  看着白锦欢薄唇张合,吐出眷恋话语,青玄的心忽然毫无理由地开始肿胀跳动,一颗心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想要问一问自家公子,爱人的情感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为何墨公子和公子两情相悦,到头来却各自哀伤,劳燕分飞。

  夜明珠皎洁温润的光落在白锦欢的脸上,让他的侧脸如玉般细腻光滑。看着白锦欢淡淡的带笑面容,青玄突然无师自通地想清了一些他之前从未在意过的事情,也明白了心底的诸多困惑。

  公子说他没有爱过人,青玄看着白锦欢,眼底神情倏地柔和下来。他心想,公子错了。他是公子的贴身妖奴,他的所有情感,都寄于公子一身。他对公子不是情爱那般肤浅,却是这世上最珍贵,真璀璨的感情。

第053章 狐狐墨璟树屋亲吻

  既然离别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么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相处的时光都显得分外珍贵。白锦欢在对青玄哀伤了一个晚上后,忽然振作起来,不让自己再沉浸在分别的伤感中,脸上重新扬起熟悉又温暖的笑容,想要带墨璟走遍妖界。

  青丘狐族只是妖界偏安一隅的一小块地方,妖界中还有许多神奇瑰丽所在。不管是上古龙族所居的龙神渊,还是云上鹤族所在的朵朵白云,都各有精彩之处。白锦欢想,剩下的时光若是只在青丘消磨,不免有些可惜。

  距离狐王回宫还有一段时间,白锦欢便理直气壮地拿了腰牌,带着墨璟早出晚归,想要用自己的脚步踏遍妖界。他们在龙神渊偏僻安静的一处水域潜水,看深渊中无数叫不出名字来的妖类生物,紧接着飞到白云上去俯瞰妖界,感慨妖族领域地大物博。

  他们去找栖息在妖族最大的梧桐树上的凤凰一族, 第一次去梧桐林时不懂规矩,差点儿被凤凰族人当做心怀不轨的坏人,赶鸭子似的被驱赶了好几里路。最后还是白锦欢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青丘公子腰牌,这才让怒目而视的凤凰族人缓了脸色。

  白锦欢牵着墨璟的手,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走遍了妖族大大小小的地方。每到一处都留下了青丘狐族小公子和一个普通凡人游览妖界,举止亲密的趣闻轶事。白锦欢一边用自己的力量阻止这些传闻流出,一边又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名字和墨璟的名字共同提起,还真是相配。

  他人不在青丘,自然没有闲心逸致去想白澈知道了自己这一路的见闻会如何跳脚。虽然知晓如此处理会是最好的安排,可一想到白澈的发难威胁,白锦欢还是心有怨怼。他几乎是赌气一般带着墨璟游历名山大川,既是为了不负时光,又存了几分报复白澈的心思。

  离别前夜,他们披星赶月,从龙潭虎穴离开,千里迢迢回到青丘。白锦欢不想在此时回地宫去,他知道在外面的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和墨璟每到一处都有专人报给白澈。如今回来,自有好事者去禀报七哥,又何须他费劲告知。

  他带着墨璟来到树精老人面前,老人这个时间该是在睡觉,白锦欢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三番五次打扰他,轻手轻脚上了他当初在树冠上建造的树屋。在这段不短的旅程中,墨璟见多了稀奇古怪事物,已从当时的局促不安变得沉着稳重。

  他牵住白锦欢的手,紧密地跟在他身后。这棵千年古树枝繁叶茂,树枝粗壮,树冠遮天蔽日,里面自是别有洞天。白锦欢当年突发奇想,在这枝干相连处建造房间,有树精老人妖力庇佑,自是避免了风吹日晒的损耗。

  树屋不大,里面倒是堆砌了许多孩童用的小物件,想是白锦欢当初亲手为自己打造的秘密基地。墨璟左看右看,随手拿起一个形状像人间玩具样的拨浪鼓,好奇地摇了一下,想要探究这不起眼的玩意儿到底有何种妙用。

  白锦欢进入树屋四处环顾,本在到处感慨儿时年华,见拨浪鼓声响,便回头去望。只瞧见墨璟神情好奇,眼神探究,不由得嗤笑一声,笑意盈盈地朝他走过去,接过手上拨浪鼓。

  白锦欢空着的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着淡紫色的妖力,随即施法点在了拨浪鼓鼓面上。鼓身骤然发出莹莹亮光,同时在掌心自动旋转起来。垂着的两根鼓穗在鼓面上敲打出悦耳音乐,让人听着就渐渐平静下来。

  白锦欢的五官在鼓面发出的皎洁光泽下更显温润,他眉目如画,望向手中拨浪鼓的眼神温柔又怀念。他的声音清雅低沉,同拨浪鼓的鼓声一起,落在了墨璟心上:“这是妖族常见的哄小孩儿的玩意儿,只需要一点法力,就可以运转很久。”

  “听父王说,我小时候总是闹着不肯睡觉,一天天皮得独一无二,浑得很有水平。若是没个人监督看顾,怕是要在地宫里上房揭瓦。”白锦欢拨弄着拨浪鼓鼓穗,唇角含笑,同墨璟一起回忆自己的儿时时光,“玩累了后,只有这东西能哄我休息。”

  说完,白锦欢仰起头来,鼓面光芒落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极亮,仿佛缀了点点星子。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拨浪鼓上的妖力停了,随即将其放回原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长大后见多了更精美的物件,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也就抛之脑后了。”

  见白锦欢兴致缺缺,墨璟也不好让他一人难过。他走上前去同白锦欢并肩,在高耸入云的树屋上远眺天边圆月。虽然一道法力屏障分割了妖界和人间,可两地仍旧共享一个月亮。今日是十五,自是月圆人团圆的好时候。

  可即将分别的两个人,谁都没有那般闲情逸致去欣赏。

  墨璟牵住白锦欢的手,竟被他手中冰凉吓了一跳,恍惚间竟感觉自己好似在握着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块。他一边帮白锦欢暖手,一边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对白锦欢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锦欢,我倒是同你不同。”

  “襁褓婴儿被人遗弃,虽然安安稳稳长到了上学的年纪,可小孩子心思浅,不经意的恶意总伤人。”提到这事,墨璟唇边弯起一抹轻笑,他眨了眨眼,对白锦欢缓缓说道,“上学时总有人当面喊我野孩子。”

  一听这话,白锦欢顿时坐不住了。他没想到墨璟小时候还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怒上心头。可墨璟语气缓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当时心中难过,总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连带着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后来养父母知道后,同我说了好长一段话。”

  “那话我现在也记不清了,想来真是遗憾。我本以为等我功成名就,就可以接他们享福。可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日不过寻常离别,从此后就阴阳两隔。”墨璟脸上表情堪称平淡,好似岁月打磨后的温润暖玉,再没有先前棱角。

  “我只记得他们说,人贵自重。无论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们当面或者背地里如何诋毁你,这些都不要紧,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内心强大。只有内心强大起来了,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才会不忧不惧。”墨璟眨了眨眼,将眼中伤心掩去。如今他可以从容自若地提起当年往事,可有些时候,仍旧会哀伤。

  “你的养父母是很好的人。”白锦欢手腕一转,反客为主地将墨璟的手拢进自己掌心。他摸索着分开墨璟手指,同时将自己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形成个十指相扣的姿势:“他们将你养得很好,你温和知礼,或许普天之下,我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

  听到白锦欢这话,墨璟忽然笑了起来。他脸上笑容真诚自然,仿佛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看着墨璟那俊秀的笑模样儿,白锦欢忽然觉得,自己心头聚集着的离别阴云,也因为这如同暖阳的笑意,渐渐消散了些许。

  “我是父王最小的一个孩子,从我母亲怀孕开始,就是所有人备受期待的存在。”明明说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白锦欢的语气却并不快乐,反倒透露出隐隐约约的低落来,“我年纪小,与上面许多哥哥姐姐差的岁数大。他们大多不愿意陪我玩,只要七哥白澈。”

  “小时候很多事儿我都记不太清,可是因为这份陪伴,让白澈成了我这么多兄弟姐妹中关系最好的一个。”白锦欢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惆怅驱散,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那时候我年纪小,白澈年纪也不大。他还是个少年模样,可举手投足间却渐渐能窥见日后的沉稳。”

  墨璟听得认真,他着实对白锦欢的童年好奇,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样的儿时时光,才能水到渠成地养出他这么个娇蛮活泼的性子。虽然他不喜欢白澈,可单从白锦欢口中言语,白澈的存在对他来说,应当是意义非凡的。

  “小时候七哥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很多时候不愿同我胡闹,甚至会斥责我不懂规矩,可我却并不在意。”白锦欢摸着树屋栏杆,用手感受着上面凹凸不齐的痕迹。小时候的他在栏杆上面歪七扭八地刻着许多字样,如今倒是一个都分辨不清了。

  “那时的七哥虽然不苟言笑,可到底心底单纯,心里藏不住事儿。他的严肃模样都是色厉内荏地装出来的,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许是想起小时候同白澈玩闹的趣事,白锦欢没忍住,忽然短促地笑出声来。

  他将小时候自己和白澈之间的故事对墨璟娓娓道来,语速不急不缓,是个很好的说书人的料子,墨璟不知不觉间就听得入了迷。在白锦欢的讲述里,他好似看见了一大一小两兄弟,在青丘地宫相伴成长的少年时光。

  可是说着说着,白锦欢的语气便逐渐低沉起来,好似晴朗白日突然乌云盖顶,让人忍不住想要深究其中缘由。白锦欢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又或许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在单纯出神。墨璟没有出言打扰,想让他自己想明白。

  白锦欢闭上眼睛,缓之又缓地叹了口气,呼吸绵长细腻,连带着心上好似都多有负累。他掀起眼皮,视线看向墨璟,想要在他的身上寻找安慰:“自从父王将青丘权利放了一部分给白澈后,他就变了许多,再不是小时候那个一眼就能望得到底的人了。”

  “现在,我渐渐看不清他了。”

  白锦欢上前一步,将自己的下巴垫在墨璟肩上,顺势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白锦欢双手环抱墨璟,力道大到好似要将身前人揉入自己骨血。墨璟什么也没说,垂下头来用鼻尖蹭着白锦欢的额发,同时也将他拥入自己怀中。

  白锦欢闭上眼睛,呼吸间尽是墨璟身上那浅淡好闻的清香,让他浑身疲累一扫而空,就连原本空荡荡的心也充盈了起来。他语气哀伤,却尽量撑着从容:“只有你,墨璟,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我终究是要放手的。”

  说完,他松开墨璟,踮起了脚,朝着那柔软的唇,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第054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别离那日是个不折不扣的阴天,或许因为这样伤感的气氛,就连天公都不作美。灰沉沉的云低低地缀在天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雨来。微凉的晨风吹拂过脸颊,落在眉眼边,让白锦欢的眼睛久违的酸痛起来,好似有些发红。

  青丘狐族地宫宫殿门口站满了人,白锦欢和墨璟,青玄和白澈,还有身边服侍的小狐妖们几乎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墨璟一人背对大门,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狐族众人,最后将缱绻依恋的视线放在白锦欢身上。

  他和白锦欢心意相通,只这样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就让白锦欢涌起了一腔泪意。可是白锦欢不想哭,至少不想当着墨璟的面哭。他借着撩额发的小动作隐秘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将眼尾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尽数揩去。

  白锦欢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墨璟的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腕,空着的手则朝身后示意性地挥了一下。墨璟不明所以,抬头望向他们身后,只见青玄得了命令,接过身旁小狐妖手上托盘,而后微垂脑袋,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

  白锦欢将托盘中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打开,墨璟被他动作吸引,跟着也去瞧那盒子里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随着盒子打开,墨璟瞳孔因为惊讶而张大,他定睛一看,在那丝绸绒布上躺着的,是一枚雕刻精致的青玉簪子。

  簪子通体碧绿,簪身上雕刻着翱翔云间的玉龙,簪头则是一朵盘卧休憩的狐狸。龙身和狐狸雕琢精致,栩栩如生,让人不敢轻易上手触摸,端得是一副飘然出尘的高贵模样。

  随着白锦欢将簪子拿出来的动作,墨璟听到了簪上缀着的圆珠吊坠随风吹动时发出的声响。那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玉簪雪亮剔透,玉色浓郁,簪体隐隐约约透着几丝乳白色的光泽,让整根簪子更显温润透亮。

  白锦欢一手拿着簪子,一手则搭在了墨璟肩膀上。墨璟知他心中所想,垂眸望了白锦欢片刻,眼神中盛着几乎要满溢的温柔。他忽而清浅地笑了一下,随后乖顺地弯腰俯身,同时朝一旁微微侧了侧脑袋,露出脑后束发用的木簪和发带。

  因着这样方便的动作,白锦欢扶在墨璟肩上的手顺势下滑,顺利地摸到了他身后的发丝。或许是三千如瀑青丝如情丝,感受到掌心下柔如绸缎般的触感,白锦欢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有些不可言喻的紧张,好似这柔顺发丝悄然将他的心缠住了。

  他眨了眨眼,将心头绮念尽数摒弃,而后取下墨璟原本束发的木簪,将这枚精巧的玉簪簪了上去。白澈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将这亲昵的举动尽收眼底,眸中情绪晦暗不明,身上却渐渐散发出了一种旁人不敢招惹的低气压。

  他看的清楚,白锦欢送给墨璟的这支玉簪所用的玉料,是父王在他三百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块玉料价值昂贵,就连妖界都寥寥无几,因此意义非凡。白锦欢从来爱不释手,吝啬用来做饰品,没想到今日却出手大方地雕了个簪子送给了这个凡人。

  这个低贱的凡人,他怎么配。

  白澈越想越觉得心里窝火,看向墨璟的眼神也更加冰冷,可依依惜别的两个有情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阴暗心思。白锦欢将墨璟的头发簪好,这支簪子簪在墨璟发上,青绿与墨黑交相辉映,彼此更添几分光彩。

  看着墨璟眉目如画,面如冠玉的模样,白锦欢眼眸微动,心中更是不舍。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将心底酸涩压了下去,尽量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夸道:“你来青丘这么些天,我也没有送过你什么好东西,这个玉簪,就当是一种纪念。”

  “这个狐狸是我,怎么样,雕得可爱吧。”白锦欢摸着簪头上雕刻的小狐狸,忽而轻轻笑了笑,他的语气温柔眷恋,满腔柔情几乎要化成一滩水,“墨璟,往后时光,我希望你飞龙在天,能够过上一生无忧的好日子。”

  墨璟闭上眼睛,唇角漾起一抹略显苦涩的笑。他能感受到白澈望向他时不加掩饰的怨恨目光,可事到如今,他半点都不想因为闲人浪费他和锦欢相处的时间。今日一别,或许余生不能再见,而此时此刻,便是最后一面。

  他睁开眼睛,将眸中不舍掩去,同时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解了下来,塞进白锦欢的手心。墨璟的手拢住白锦欢的手掌,让他合拢掌心,握好玉佩,语气郑重道:“我身无长物,浑身上下找不出二两银子,而这些金银之物,你也不会在意。”

  他垂眸看向他们二人相合的掌心,眼睫轻颤,眼中尽是怀念:“这枚玉佩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上面的‘墨’字刻样,便是我名姓来由。”

  “如今我将这玉佩送给你,希望无论未来多远多长,我都能够在你心上拥有一席之地。你落在这玉佩上的目光,也会毫无保留地落我身上。”墨璟微侧脑袋,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没有离别的伤感,反倒显得有些可爱。

  可白锦欢再没能撑住自己强装出来的冷静模样,早在墨璟开始说话时,他的眼眶就逐渐泛红,如今更是仿佛要落下血来。他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眼泪不堪重负地从眼眶滑落,好似飞鸟划过天空,明明寂静无声,却震耳欲聋。

  “别哭,我们终有一天会再见的。”墨璟嗓音温柔,轻柔地用指腹擦去了白锦欢脸上的泪痕,“锦欢,你是青丘饱受宠爱的小公子,你未来的人生一定会花团锦簇,热爱非凡。相伴一路已是幸运,不要为了我哭。”

  白锦欢没能将墨璟的话听进耳朵里,不知是肚子里那个所谓孩子的影响,还是离别的伤感,他近日总是多愁善感,一人闲坐时总会莫名其妙落下泪来。在这分别时刻,他的眼泪落得越来越凶,好似暴雨时打落满地的梨花,徒留一地惆怅。

  他的眼泪落在墨璟心中,带来满腹心疼,可落在白澈眼里,却分外刺眼。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白澈再也看不下去白锦欢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上前一步,轻咳一声,唤回面前旁若无人的两人的注意力,同时面皮上扬起一抹不耐的笑来。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面上虽然笑着,眼底却毫无情感,仿佛一尊做工精美的人偶:“今日天色不好,想是风雨欲来。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小九,别再耽搁墨公子的行程了。”

  话语最后,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仍在默默流泪的白锦欢,眼中蕴含警告神色。白锦欢知道白澈不喜自己和墨璟牵绊过深,同时也明白自己不该再拖延他的脚步,于是只能放手,后退一步回到青玄身边,哭得泣不成声。

  青玄没想到白锦欢的情绪波动会如此大,一颗心始终牢牢地吊在上空,没有片刻安稳。他扶住白锦欢软绵绵的身子,尽职尽责地当人形支架,同时将视线投向一直都针锋相对的七公子和墨璟公子身上,目光担忧。

  白澈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而墨璟离了白锦欢,面上少了那抹柔情,反倒透出些许无法言说的冷硬来。白澈伸手抬向大门,语气轻浮,姿态却恭敬,一肚子坏水的模样让青玄看着都不寒而栗:“墨公子,时辰不早了,请吧。”

  墨璟没有答话,反倒轻飘飘地觑了一眼身旁笑容虚假的白澈。他没有让那些小狐妖带路,反倒从容镇定地大步向前。白锦欢见墨璟转身离开,赶忙强撑着精神想要再送他最后一程。可他还没迈出脚步,就见白澈如鬼魅般飘到了身前。

  面前的白澈笑容温和,眼神却冰冷无情,一字一句阻断了白锦欢最后的希望。他没有看向白锦欢,反倒将视线放在了一旁的青玄身上:“你家主人今日忧思过度,伤心不已,先扶他回去休息,再请大巫来诊断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是。”面前白澈时,青玄总是紧张担忧,半点没有在白锦欢面前的放松肆意。他忙不迭地应答着白澈的话,而白锦欢却不想再忍气吞声。他拂开了青玄想要搀扶他的手,站直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双泪眼就这样看着白澈。

  “七哥——”他泪眼婆娑地盯着白澈瞧,用这副可怜姿态和熟悉的称呼去赌一丝一毫白澈心软的可能。可他失败了,白澈仿若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他所有的柔情攻势只换来了白澈淡淡瞥开的视线,还有一句对青玄冷冰冰的话语。

  “青玄,送你家主人回去。”

  白锦欢还欲说些什么,只见白澈伸手一挥,他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青玄没想到七公子的突然发难,一时惊恐不已,手忙脚乱地接住白锦欢即将瘫软在地的身子。他略显狼狈地抬眸看向白澈,只见白澈语气事不关己,仍旧是那副无情姿态:“青玄,小九伤心过度,沉睡不醒。这几天,你好好看好你家主人,莫要出了什么差池。”

  青玄敢怒不敢言,掩下眼底怨恨情绪,毕恭毕敬道:“是。”

  地宫里一场离别闹剧就此落下帷幕,随着青玄带白锦欢离开,其他的小狐妖也各自按部就班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白澈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一门心思记挂着白锦欢的青玄也没能分出哪怕一丝心神去想他可能的去处。

  而有一个人却不同。

  鹤羽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修炼的留仙洞里头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隐蔽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将这场离别大戏尽收眼底。他没想到短短几日,向来娇蛮矜贵的白锦欢竟然会对一个凡人情根深种,到了如今这要死要活的地步,当真是稀奇。

  他在地宫修炼的这些日子,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却没有真正见过墨璟这个人。鹤羽着实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让白锦欢这个好颜色的人对其死心塌地。他按捺不住心底好奇,于是在分别这日,悄悄出来凑个热闹。

  他不敢走近去看,生怕白澈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同墨璟一样,他也不喜白澈,因此不想要徒生是非。如今墨璟离开青丘,他正好能够跟随一路,仔细瞧瞧这人到底是个何方神圣,能够让青丘狐族两个身份高贵的公子为了他心生隔阂。

  在墨璟的送别队伍出了青丘地宫后,鹤羽掐了个决,身形再次隐秘在空气中。他在墨璟队伍后不近不远处跟着,一直从青丘跟到了即将靠近妖族人族的结界处。跟了这一路,他也没瞧出这个凡人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外,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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