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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沈瑞面色上难得显出几分怔愣,他抽出被压在身底下的手,顾不上手上还沾着尘泥,急切又艰难地摸向自己的脖颈。

  皮肉剥离的伤口和不断延绵而下的湿热触感让他有了霎时的愰神,脑子也逐渐由清醒变得昏沉,他抬起头看向马背上的人。

  江寻鹤垂眼瞧着他,神情在火光和浓烟的映衬下有些难以分辨。

  沈瑞想看清些,却最终只是无力地将头重重地砸在石砖上。

  “公子,公子……”

  沈瑞猛地睁开眼,春珰正站在他面前,边小心地用帕子擦去他头上的冷汗,边小声地唤着他。

  见他醒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公子可是又魇着了?”

  沈瑞接过帕子擦去了额上大片的冷汗,他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地厉害。

  “我睡了多久?”

  “大约小半个时辰了。”

  沈瑞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穿书没见几日,倒是在梦中死了许多次,尤其梦里的江寻鹤偏还能将白日里的事凑进梦里,一并混着应对着他。

  沈瑞将帕子丢到案桌上,将手伸到颈后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将其重新扎成一束。

  午后的空气略有些燥热,清风拂过,起了汗的后颈泛起一丝凉意,倒催得他神思清明了些。

  他一条腿曲起撑在榻上,一条腿半悬在榻边,小腿悬垂着,面无表情地想着,再漂亮也得死。

  “取腰牌,进宫。”

  沈瑞能在中都横纵跋扈,不全是依仗着沈家的势力,即便暗地里的龌龊沈家能将他护个囫囵,也总有些东西是要过明面的。

  沈家比之中都其他世家有所不同的便是,抛开世家这层外衣,单算起来也是个皇亲国戚。

  沈瑞的母亲便是当今陛下的长姐,彼时说是下嫁,实则不过是为皇帝谋个支撑,一晃二十年早成了共生的境地。

  若非如此,凭着沈瑞在中都横行多年,估摸着半夜想要去抹他脖子的,能将院子堵个水泄不通。

  沈瑞少年时同诸位皇子在宫中读过一段时间书,为了方便,陛下便赏了他一块可通行的腰牌。

  但沈瑞早几年就不曾跟着皇子读书了,偏他脸皮厚,遮遮掩掩地不肯上交腰牌,陛下也总没法子真舍着脸同他要回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沈瑞进了宫直奔着东宫便去了,他前两天只顾着叫秦太傅病一病,倒还没来得及把江寻鹤见缝插针地塞进去。

  若非今日重复地梦到被杀的场景,只怕还会再拖上两日。

  毕竟等到小太子彻底放飞自我后,再寻个人来管着他,才会成效显著。

  萧明锦这两天都快要玩疯了,太傅抱恙告假,除却父皇非押着他去探病外,再没人管束着他。

  且他可是真真切切地去瞧了,太傅病的面色苦黄,估摸着还要折腾几日,若不趁着这段时间玩,待他回来了,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理明白了的萧明锦顿时将那劳什子的治国之策、圣人书著一股脑地全抛到了脑后,整天在东宫里不是放风筝就是抓蛐蛐。

  但宫里能玩的东西到底有个限制,不过三两天就玩腻了。沈瑞来的时候,萧明锦正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盘算着能不能爬上去将花都揪下来,送到小厨房去做点心。

  “表兄来了!”萧明锦一骨碌坐起身子,满脸惊喜道:“快请进来!”

  沈瑞刚一踏进来,就被萧明锦撞了个满怀,沈瑞垂眼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小太子,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原书中的评价。

  ——顽劣的小屁孩。

  “表哥怎么都许久不来了?”

  沈瑞扯着他的胳膊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闻言面无表情地睁着眼胡说八道:“你那太傅太唬人,逮着个人就恨不得讲一箩筐的圣贤道理,我身子弱,听不得。”

  萧明锦却仿佛伯牙见知音似的,张着刚被扯开的手臂又抱了上去,沈瑞身子一僵,看着挂在身上那个黑咕隆咚的头顶,试图讲和道:“殿下,先起来。”

  “不要!”

  萧明锦到底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每日里转着脑筋想得最多的便是扛起反叛大旗,但奈何父皇和太傅的暴力镇压,叫他始终有贼心没贼胆。

  天知道他又多羡慕佩服沈瑞表哥,在这中都城里再没有哪一个同他表哥般风流的人物了。

  “他们都只会压着孤去读书,成天不是这个圣人讲的道理,便是那个圣人讲的道理,若是孤生在那个时候,必叫人看管着,半点字句都不准许他们留下来!”

  萧明锦越说越气,抱着沈瑞的手臂也收拢地愈发地紧,他仰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沈瑞。

  “只有表哥最懂孤了!”

  沈瑞瞧着他那副泫然欲泣的小媳妇样就觉着头疼,头一遭怀疑起自己来。

  他现在就想掉头回去,偏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漂亮鬼梦中索命的情景,甚至这几日还多了点新花样,上一刻还“多谢沈公子搭救”,下一刻就恨不得送沈公子归西。

  半点由不得他缓着。

  沈瑞合了合眼,耐着性子诱哄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为殿下解忧。”

  “当真!”

  萧明锦的眼睛登时比天上悬着的日统头还要亮堂些。

  “先松开。”

  萧明锦瘪了瘪嘴,最终还是顺从地将手松开了,大不了套出计谋来再抱回去就是了。

  沈瑞顺手在果盘里捡了颗蜜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里上下抛着。

  “秦太傅德高望重,在朝中备受推崇,故而陛下放心由着他来教导你,无论殿下究竟是怎样的实境,陛下只会听信太傅之言。”

  “没错!”萧明锦恼怒道:“这老古板惯会告状,一个月里有二十九天要去父皇面前讲孤的不是!”

  沈瑞闻言下意识瞧了他一眼,秦太傅的确古板严厉了些,但一个月告二十九天的状,可见萧明锦的顽劣。

  萧明锦还一心记挂着他呢,见他转头看过来立刻警惕问道:“表哥该不会以为真的都是孤的错吧?”

  沈瑞懒得和他争辩这个,况且他今日是来坑人的,由着他得理又能如何。

  “没有。”沈瑞随口胡诌道:“那老古板惯来如此。”

  “就是!孤给你说……”

  沈瑞只觉着额角被他吵得一跳一跳的,当即打断道:“我给殿下想个好法子如何?”

  “秦太傅年岁已高,殿下何不趁着这个时机换一个太傅?”

  萧明锦等着听他那一劳永逸的好法子呢,却不想只是换个太傅,他苦着一张脸道:“便是换个太傅,也不还是要替父皇管着孤。”

  沈瑞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微微压低了声音引诱道:“当然不止这么简单,这人选也是有讲究的。”

  “我先前说过了,秦太傅所能仰仗的无非是他在朝中的名望,倘若换做的一个毫无根基的,难道还会这般舍得身家性命吗?”

  萧明锦眼睛一亮,扒着沈瑞的袖子就不撒手,沈瑞被他扯得手一抖,险些没接住掉下来的蜜桔。

  “表哥竟然这般说了,定然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快同孤说说。”

  沈瑞不动声色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将要开口时又想到了那漂亮鬼被一众掌柜围在中间拉扯的样子。

  分明瞧着是叫人恼怒的情景,可他却好似远山孤鹤般,分明是陷在污泥里,却半点不沾身的样子着实漂亮。

  “新科进士里有个商贾出身的,现下朝中还没个落脚地儿,不仅在朝中没有根基,家世上也没有依仗。”

  寒门出身、新科进士,短短八个字,就叫萧明锦觉着前所未有的舒坦。

  “新科进士里竟还有此等妙人!是谁?”

  沈瑞因着他那句妙人怔愣了一瞬,随即垂着头笑起来,这漂亮妙人的手段估摸着能叫萧明锦过上好一段昏暗无头的日子。

  但总归,同他没什么关系。

  沈瑞坦荡地对上萧明锦的视线,弯起眼睛,没什么慈悲地说道:“新科探花,江寻鹤。”



第008章

  “诸位大人且跟着老奴,宫中行走多有规矩,烦请诸位大人勿要多看乱走。”

  和春微躬着身子,脸上挂着笑,小声地提点着身后列成一队的新科进士们。

  他从陛下还在潜邸时便跟在陛下身边,从来做事进退有度,进士们大都是世家子弟,宫里什么秘辛不见得知晓,但人还是能认个大概的。

  因而此刻听了他的话便顺从地拱手应答,这些人家世多显赫,往后无论是入了翰林院还是外派皆算得上个好前程。

  这般举止对于太监而言算的上某种尊荣,但春和仍是挂着温和的笑意,神色不动。

  一行人过了一座小石桥,迎面正撞上甫从东宫里出来的沈瑞。

  沈瑞换了一身薄青色的暗纹长袍,面色如玉,平白就消去了点午后燥热的暑气。

  他刚诓骗了萧明锦,此刻不仅不见愧疚,反而心情大好地上下抛着那颗蜜桔。

  这宫中人人规矩着,只他一个举止放肆又热烈,招摇得紧。

  春和一见了他便立刻端着笑问安道:“沈公子安好。”

  “嗯”沈瑞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划过春和衣料上的绣纹,轻笑道:“春公公安好。”

  “公公这是?”

  他虽嘴上问着,眼睛却仿佛已经寻到了味儿似的盯着江寻鹤瞧,烫人似的,半点不遮掩。

  春和却恍若不觉般笑道:“陛下传新科进士进宫面圣。”

  随后他略压低了声音道:“当面考察一番,也好对之后的安排做个盘算。”

  “公公所言极是。”

  沈瑞弯着眼笑起来,瞧着好似个再天真不过的少年郎,他捏了捏手中的蜜桔略一颔首:“既如此,便不耽搁公公了。”

  说罢,他自己个儿从一侧先行走了过去,几个进士生怕自己拦了路,连忙侧过身子避让,显得好不狼狈。

  江寻鹤看着那小霸王好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实则唇角却恶劣地悄悄弯起来。

  他垂下了眼,看着那双绣金的翘头靴子从他身前经过,半点停顿也不曾见,好似方才那轻佻的目光全然与他无关似的。

  江寻鹤很轻地弯了下唇角,还真是将那点跋扈装点齐全了。

  待到沈瑞走了,几人间才冒出了一点细微的讨论声,左右逃不掉这小霸王一贯的行事。

  春和看着沈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转角处的枝条掩映下,才缓缓收回了目光,他看向几位进士,见他们面上或嗔或怒,神色不改道:“诸位慎言。”

  ——

  沈瑞出了宫门,忽然脚下一顿,转头看回去,却只见层层宫闱和守在宫门口阴沉着脸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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