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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他不觉着这其间有什么不对劲,毕竟陛下这安排也是实实在在按照科考结果划分的,可沈瑞却嗅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前三甲听着好似一视同仁般,实则对于江寻鹤来说便已经是一种厚待,否则他这般出身的,不必沈瑞动手,自然会有人想将他塞到最贫瘠的地界去,叫他这辈子翻不了身。

  明着不在意,可暗地里为了将人护着,只怕费了不少心思吧。

  沈瑞指尖揉搓的那颗葡萄渗出一点汁水,红紫色的汁水沾染在莹白的手指上,显出些不可言的靡碎感,好似他整个人都要随着被捏烂的果肉一并绚烂到腐败般。

  他却好似忽而没了兴趣般,将葡萄抛回盘子里,本就有些破碎的葡萄猛地撞上瓷盘,更是摔成一滩烂掉的碎泥。

  “先搁着,我自有安排。”

  孙闵闻言连忙应下,心中松泛了些,原还有些犹豫,倘若沈瑞当真要他出头,他当如何保全自己。

  现下却无非是寻些说辞将事情搁置下来,总好过要他在这其中作梗。

  便是有人有心想要细究,这责任也轮不到他来背着,思及此处,他心底莫名生出些奇怪的感受。

  或许,沈瑞并不如外面所传的那般要捏人命脉,也许在这之间,他能为自己博出一点转圜的余地。

  可还不等孙闵趁机和沈瑞攀上点什么关系,沈瑞面上便显出几分倦怠来,春珰立刻会意走到他跟前,柔和却又态度强硬地要送客。

  他张了张嘴,很快又识趣地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左右这江寻鹤是死是活都得需要些时日来分辨,不急在这一时。

  倘若他将人惹恼了,被府中仆役拖着丢出去,那才真是要将脸丢尽了。

  待孙闵走了,沈瑞褪去在外人面前的那点伪善,他焦躁地舔了舔犬牙,试图消磨掉那点刀架脖子的紧张感,却始终是徒劳。

  江寻鹤寒门出身,在原书中能冲破世家的势力阶级登上相位,可见不简单,只怕一步行差踏错,自己便要白白沦为供给他的养料。

  可偏偏若是由着他折腾,依他行进之路,他日也迟早会操刀到沈瑞头上来。

  而今他头上如悬三尺青锋,终日惶惶不可安。

  横纵盘算几番,都是个死生不能周全的结局,因而他不仅得想法子周旋,还得叫这周旋不见光。

  否则,一个根除不尽,他就不仅仅是给那倒霉催的原主背锅,而是自己作死了。

  他需得尽快给抵着江寻鹤心脏的那柄刀寻一个合适的操刀人出来,好叫他被钉死在地上,不得动弹。

  沈瑞垂着眼思量了半天,按着原书的信息,将中都城中能操纵的人挨个拎出来,还真就叫他找到一个人来。

  “听闻秦太傅近日病了,要寻个接班的?”

  春珰闻言一怔,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公子许是记错了?奴婢不曾听闻太傅抱恙。”

  沈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春珰却莫名觉着那目光里写满了两个字:蠢货。

  她抿了抿唇,总觉得公子今日与平时有些不同,她带着些试探的意味小声道:“还请公子明示。”

  “你带着我的名帖去,烦请太傅病上一病,且少则半月,多则一季,这病是不能大好的。”

  春珰心中揣测着,若是按照公子从前的做法,只怕现下便应当叫人去秦太傅府上将人打出个病症来。

  他一惯这般行事,春珰也早就将这般事做惯了,可今日……

  她小心地看了沈瑞一眼,随即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抿了抿唇,小声道:“还请公子明示。”

  “你带着人去。”沈瑞扯了扯织金毯子,懒散地合上了眼道:“他又不是个蠢的,风寒和伤残,该选哪个他自己拎得清。”

  沈瑞明明是合着眼的,可春珂莫名觉着自己这点心思都被看透了似的,没由来地叫人脊骨发凉。

  她敛下了心神,没再多说,颔首应下。

  屋子里逐渐恢复安静,沈瑞掀开眼皮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屏风处,目光有些晦暗,半晌嗤笑了一声,重新合上了眼。

  发现了些端倪又能如何,难不成还真能将他从这具身体里驱出去不成?

  从今往后,他就是沈瑞。

  ——

  “东家,老家那边寄了信来。”

  江寻鹤提笔的动作一顿,随即神色未动,继续在账册上勾了几笔。

  “念。”

  清泽展开信件,粗略地扫视了一眼,面上显出了几分犹豫,信上的说辞着实有些不中听。

  他偷偷抬眼看向江寻鹤,想要从中分辨出些情绪来,却发觉他根本半点猜不透。

  清泽只能无奈咬了咬牙,将信中长篇大论的斥责警醒含混着捏成了一段,磕磕绊绊地说道:“家主的意思是希望东家不要忘记此番前来中都所求之事,诸事皆不可懈怠,勿使家中失望。”

  屋中一片安静,只有江寻鹤翻过账册时一点不大明显的“嘶啦”声。

  清泽将手中的信件重新叠起来,收进信封中,强行将已经撕开的蜡印摁了回去。

  直到清泽将信件放至江寻鹤手边时,他才仿佛被这点细碎的声响惊动了一般,笔锋在账册上洇湿成一个不大规矩的墨团。

  江寻鹤伸出拇指,将那点未干的墨渍蹭在手上,又细细碾开,全然不在意指尖。

  可即便黑白叫他混迹了个透彻,也到底是难以遮掩。

  他垂下眼轻声问道:“夫人呢?”

  “信中……不曾提起。”清泽揣摩着江寻鹤的神情,小声安慰道:“东家不必伤怀,许是家主急着传信给您,未来得及传信给夫人也说不定……”

  清泽声音越来越小,他心中琢磨出那么些安慰的话,却最终只是在唇齿间转圜了一圈便又咽了回去。

  甚至无端地生出好些恼怒来,老家那些人不过是些凉薄的水蛭,任凭东家做到哪般,他们都不会满意的。

  江寻鹤在账册的空白处写上了批注,待墨渍干了,便将手中的账册合上递给清泽。

  “这些账册送到铺子里吧,若下月还是着般进益,便叫掌柜的亲自来见我。”

  清泽面色一凛,心中那点未尽的数落而今都变成了不大值钱的同情。

  中都的这些铺子原还能仗着路远得些自在,却不想东家一朝考中,头一件事便是查账。

  啧,往后指不定还要怎样受调.教。

  “乌州那批货明日便应当到了,我亲自去看。”

  清泽努力压了压嘴角,但最终还是翘起一点弧度,面上显出几分幸灾乐祸。

  中都的这些人,惯常借着往来货运的船为自己谋些便利,借着东家的势在这南北之间捞些油水,大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便放过去了。

  大约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东家明日会亲自去查货,清泽且等着看他们扯出怎样的鬼话来糊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清泽捧着账册出了屋子,长廊中的窗子并未关紧,露出一点浓重的夜色,他禁不住“嘿”地乐了一声。

  且睡着吧,今日之后,估摸着再没有这般的安眠了。

  ——

  沈瑞捏着白瓷碗的边沿,轻啜了一口梅子汤,艳红色的汁液在唇齿间滚了两圈后,消失在喉咙深处。

  剩余的汁水沿着白瓷碗壁重新滑回去,融成一处。

  中都偏北,这会儿的梅子大都是从江东运来的,路上又不知耗费了多少冰才能一路镇着,不至腐败。

  这点梅子,比金银还俏。

  可中都世家日日吃穿用度又岂止是一碗梅子?吃食绸缎、金玉首饰,这其间又隔了多少关卡,糟践了多少财帛。

  沈瑞上下滚了滚喉咙,眼底生出些躁动的兴致。

  他想搞死那个漂亮鬼,给自己寻一处生境,财权缺一不可,而今权势他尚且捏着,可钱财却远远不够。

  沈家再怎么兴盛,也不过是个依傍着供养的,那点家底远不够他翻次天。

  偏士农工商,商人最不入流,否则江寻鹤也不至于招原主那般不待见,更不必说中都这些世家,怕是刀架脖子,还要顾及着那点不值钱的仪态。

  中都数的出来的几个世家,除却由老夫人当家的楚家在走商,剩下的都还维持着那点破铜烂铁的脸面。

  沈肆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心里盘算着经商能带来的利益,他突然转头看向春珰问道:“近日可有南边来的货船?”

  “明日便有从乌州来的,公子不是还订了一批浮光锦,彼时也会送来府上。”

  “明日?”

  沈瑞勾了勾唇,桌边的烛火映进他眼中投出点星子似的光点。

  “爷亲自去。”



第004章

  中都城外绕着一条春祈河,南北往来水运皆走此处,每逢货船一到,岸边便能自发地摆出一片集市来。

  稍大些的世家尚且有人将好货送到府上择选,门第小些的再怎么把着那点矜持,也总得自己个儿到岸边来人挤人地买货。

  偏一个个又好面子,披衣服遮脸的,好点的不过是有些拘谨局促,仪态稍差一点便显得鬼鬼祟祟。

  偶尔有相识的人碰上,也都彼此周转着装作不认识,绕着圈子地遮掩,实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一圈逛下来,连旁人是哪个、买了些什么都一清二楚的。

  可这般荒唐的行事竟成了某种不可说的约定俗成——今日遮面在岸边采买,明日便可披着罗绮对行商者大行鄙夷。

  沈瑞掀开帘子的一角,目光穿过岸边已经早早用木箱横纵剥离开的路径,落在了那片揣着手互不搭理的人群中。

  春珂在马车外小声劝道:“公子何必亲自来这等糟污之处,此处鱼龙混杂,只怕要惹眼些了。”

  沈瑞松开手指,任凭帘子的边角垂下来遮挡住外面探究的目光,语调没什么起伏道:“在这中都城里,管不好唇舌,便留不住命。”

  春珂心头一惊,分辨不出沈瑞这话说得究竟是那些岸上的买家,还是她,便只能小心地抿紧了唇,生怕给自己惹来祸端。

  春珰目光发沉,带着些警示意味地瞥了她一眼,但终究还是顾忌着旁人,没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天水相接的地界。

  时辰尚早,水域上还沉着一层薄雾,货船只能隐约地透出一点影子来,但岸边的人明显躁动起来。

  “公子,船到了。”

  厚重的帘子被掀开,沈瑞从车内探出身子来,马车边立刻有人俯下身子充作脚凳,沈瑞垂眼瞧了片刻,神色难明地抬脚踢了踢。

  “一边儿去。”

  “脚凳”还正沉着气静等着背上的重量,闻言心里直犯迷糊,身子没动弹,却转过头扬起脸看向沈瑞。

  偏逆着光,他半点瞧不清沈瑞的神情,只能皱着一张脸试图仔细分辨出一二。

  沈瑞蹙了蹙眉,看着那张皱成一团的脸嫌弃道:“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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