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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祝宵像记呈堂证供一样,把邬咎说的话记下来,并且给出了主观评价:“喜欢装聋,扣十分。”

  “等下,怎么就扣十分?”邬咎狡辩道,“我听清了,我只是问是什么意思。”

  祝宵瞥了他一眼,继续写:“理解能力差,扣十分。”

  “这怎么也扣?”邬咎抗议,“这不公平!”

  祝宵无视他的抗议,给他罪加一等:“不合理质疑,扣十分。”

  “再问一遍,”祝宵停下笔,掀起眼帘问,“你是喜欢我吗?”

  “可以回答是或者不是。”

  邬咎偏不回答“是”或者“不是”,他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喜欢你你别问这么搞笑的问题。”

  “答非所问,扣十分。”

  “这也能扣……我服了,”邬咎整张脸都红透了,像个加湿器一样冒着烟,“你等我思考一下总行吧!”

  他注意力全放在祝宵的评分表上——全然没想过祝宵扣的分其实对他毫无影响,根本不用去在意。

  “多久?”祝宵看了眼时间,“两分钟够不够。”

  邬咎咬牙切齿地说:“祝宵,催债的都没这么急……!”

  接着他又想到刚刚因为抗议而被扣掉的十分,辩解道:“我这是合理质疑。”

  “那就五分钟。”祝宵接受他的合理质疑,并且慷慨地加了三分钟时间。他拿出手机,设了五分钟后的闹钟。

  在五分钟倒计时的压力下,邬咎的大脑被迫飞速运转。

  喜欢祝宵?

  邬咎本来是想认真梳理一番的,可惜他的脑子一碰到“祝宵”两个字,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自动浮现出许许多多画面,每一个都是祝宵。

  祝宵笑的样子,祝宵生气的样子,祝宵认真的样子……

  邬咎的思绪陷在这些纷乱的画面里,不知不觉在脑子里剪完了一个祝宵单人向视频。

  认识祝宵这么多年,他脑子里素材实在是太丰富,剪完单人的他又开始剪双人的。

  祝宵面无表情让他滚的样子,祝宵心疼他掉眼泪的样子,祝宵着急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样子……

  BGM他都选好了,就放《悬溺》。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激情剪辑。

  五分钟时间到了。

  邬咎的思绪强行拉回现实,他回过神,祝宵正注视着他。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答案就在嘴边,差一点点就要说出来了——

  祝宵:“超时未作答,扣十分。”

  无论在阴间还是在阳间,邬咎从来没有得过这么低的分,再这样扣下去他要比老男人的分还低了!

  “停,停!不准扣了!”

  邬咎急眼了,伸手盖住祝宵的评分表,不让他往纸上写,“是是是,我说是了!”

  祝宵把笔放下了。

  “真有你的祝宵,这跟逼供有什么区别。”邬咎哼了一声,又警惕地道,“不许扣我分,就当我突然想说句鬼话。”

  邬咎这话好像提醒祝宵了,干脆逼供到底,验证真实性:“你刚刚说真话吗?”

  邬咎嘴硬道:“哈哈,骗你的。”

  然后邬咎看见祝宵又拿起了黑笔。

  祝宵扣分就像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划名字似的,干脆利落,不留情面。眼看又要被扣掉十分,邬咎一下就把什么矜持矫情都丢掉了,急忙道:“真!比真金还真!我真的喜欢你!”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话。

  邬咎别过脸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沙发边。

  气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冷场了。

  邬咎的视线从沙发飘到桌子,又从桌子飘到天花板。

  在视线乱飘的时候,他用余光偷偷看了看祝宵。

  祝宵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泰然自若,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不自然的薄红。

  他暗自镇定下来,尽可能保持平静地开口:“那——”

  邬咎转了转眼珠,突然喜上眉梢:“祝宵,那你跟我相亲。”

  他喜欢祝宵,所以他可以挤掉老男人,跟祝宵相亲。

  祝宵:“……”

  邬咎越想越觉得他的想法十分正确,他眼睛都亮起来:“你不要和他相亲了,我比他好,你跟我相亲。”

  “……”

  祝宵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分数奇低的评分表糊在邬咎脸上,“不要。”

  理由是智商太低,扣一百分。

  -

  “祝宵,为什么老男人可以我不行?”

  祝宵问完问题就去做自己的事了,而邬咎像个背后灵一样粘在他身后,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

  “我比他年轻,又比他帅,钱也——我的钱全都在你这了,虽然我不一定,但你现在肯定比老男人有钱。”

  邬咎的嘴就没停过,絮絮叨叨地在祝宵耳边吹风:“再加上我这个人温柔体贴,幽默风趣,成熟稳重……啧,我才是真的成熟稳重,老男人差远了!”

  “哦,我还有一米八八点八八。”

  祝宵无语,“最后这句不用说。”

  “我就要说。”邬咎锲而不舍地继续推销,“我跟你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错过我就会后悔一辈子。对了,要不要给你念我的履历王——”

  话完没说还,他的嘴就被祝宵捂住了。

  “唔唔唔唔!”

  祝宵想到邬咎墓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所以在邬咎开口把它们背出来之前就截断了它。

  祝宵问他:“你明天还来不来?”

  邬咎指了指覆在自己嘴上那只手。

  祝宵松开手。

  “干嘛不要转移话题,先回答我的问题。”邬咎说,“你都跟老男人相亲了,为什么不能跟我相亲?”

  “而且我都表白了!”邬咎想想还有点生气,怨气冲天地说,“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

  祝宵说:“那你明天过来。”

  “来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祝宵说,“跟你相亲。”

  -

  邬咎回到地府之后还在一直冒烟,看得白管家忧心忡忡。

  “少爷,你不舒服?”

  邬咎扶着额头,“是有点晕。”

  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踩在云端一样,感觉随时都要飘起来。

  从未听说反噬还有头晕的症状,白管家担忧地想,难道反噬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要不这段时间还是先别去阳间了……呃,少爷?”

  邬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衣帽间,又拿出了那套隆重的礼服。

  白管家困惑道:“少爷你要睡了吗?”

  他记得之前有一天邬咎也是这样,非要穿这套礼服睡觉。

  “不,我明天去找祝宵,提前准备一下。”邬咎想起来白管家刚刚好像一脸便秘有话想说,“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白管家默默地将他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不,没什么。”

  邬咎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熨烫好,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躺上了床。

  他想着祝宵的脸,闭上了眼睛。

  然而没到三秒,他又睁开了眼睛。

  已经回到地府好几个小时了,他的脑袋还在冒烟。

  这与他的情绪波动有关,而且现在已经是经过控制的结果了——不然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冒出心形的烟。

  邬咎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干脆起来又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熨一遍,熨到平平整整,一条微乎其微的褶皱都没有。

  做完之后,他从枕头底下摸出祝宵上次烧给他的照片,握着照片,终于感觉心定了些。

  他拉开抽屉,拿出他画了很久的画。他一边想着今天见到的祝宵,一边对着照片,又给画中人填充了许多细节。

  最后他的画以一种极繁主义的状态完成了,就连祝宵衣领上的纽扣都画上了花纹。

  实在没有事情可做了,邬咎又躺回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默默地数“一个祝宵两个祝宵三个祝宵”,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倒数到一。

  折腾了一通,邬咎还是毫无困意。

  凌晨三点的时候邬咎还是没睡着,眼睛睁得比铜铃大。

  他盯着天花板,勉强忍了三秒,终于还是拿出了手机,点开了阴阳通里祝宵的对话框。

  -

  祝宵昨天吃了点感冒药,睡得比较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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