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江夏本来头发颜色就比常人浅，又带一点自然卷，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整个人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谢谢。”江夏礼貌性地道了谢。

　　他还是想赶紧离开，他已经明白自己对顾一凡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也知道顾一凡厌恶同性恋，和对方这样面对面地聊天，让江夏感觉十分不舒服。

　　正好这时付岚岚补完妆出来，江夏眼睛一亮，头也不回地对顾一凡说：“不好意思啊，我找朋友有点事，下次再聊！”

　　才没有下次呢！

　　顾一凡：……

　　他目送江夏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下示意握紧。

　　“小夏，你认识那个人啊？”付岚岚大喇喇地挽着江夏的胳膊，和他咬耳朵。

　　“我高中同学。”江夏实话实说。

　　“那你同学可不得了。”付岚岚笑得古怪。

　　江夏疑惑。

　　“你不知道吗？他和学生会秘书在谈恋爱。”付岚岚一脸八卦。

　　舒妤原来是学生会秘书，按照惯例，极有可能就是下一届学生会主席。

　　在大学里学生会主席怎么样也算得上风云人物了，能和这样的人谈恋爱，顾一凡也挺厉害的。

　　江夏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淡淡说：“顾一凡确实很优秀，长得也很帅。”

　　“那我觉得还是你叔叔比较帅。”付岚岚一说起闻晦，就像个小迷妹。

　　江夏有些好笑，又听付岚岚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叔叔了。”

　　江夏：？？？

　　“在哪里看到的？”江夏以为付岚岚眼花了。

　　“礼堂门口。”付岚岚说。

　　江夏赶忙跑出去，结果那儿只有纪律部的学生们在维持秩序。

　　果然是看错了吧……

　　江夏微微失望。

　　很快到了晚上七点，主持人说完场面话，晚会正式开始。

　　文艺部快节奏的舞蹈立即燃炸全场，江夏坐在琴凳上反而是最平静的。

　　这首曲子有好几个炫技的地方，对演奏者的要求很高，江夏练了整整一个月，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弹。

　　起初，底下的观众都以为放的伴奏带，结果看到江夏和舞者们一起出来谢幕，才知道并非如此，不少人顿时都朝他投去惊艳的目光。

　　“一凡，那是你同学吧？他琴弹得真好！”舒妤和顾一凡坐在学生会专属的席位上，前面是校领导的位置。

　　顾一凡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小夏的妈妈是汪茹，他五岁就开始学琴了。”

　　“汪茹，是那个音乐女神汪茹吗？”旁边有其他学生会成员闻言忍不住插嘴。

　　“嗯。”顾一凡的目光还停留在江夏身上，江夏却没有看他。

　　江夏越过黑压压的人头，与最后排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闻晦笑起来。

第29章

　　江夏谢完幕，跟随其他人从舞台侧面下去，然后一溜烟跑去了后台。

　　闻晦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江夏却一眼就望见了他。

　　闻叔叔冲他的小侄儿笑。

　　江夏走过去问:“你怎么进来的?”

　　闻晦把他往柱子后拉了拉，解释道:“我请你们纪律部的同学喝奶茶，他们觉得我是个好人，就让我进来了。”

　　江夏:……

　　山大学生会的作风问题首先要从纪律部查起!

　　“你今天真漂亮，琴弹得也很棒，我都被你迷住了!”闻晦对他不吝赞美。

　　江夏被夸得脸红，低下头看脚尖。

　　闻晦捏住他的下巴，在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江夏惊得立即去看四周，还好这地儿够偏僻，没人注意到闻叔叔的不轨行为。

　　毕竟是在学校里，闻晦没有再做什么，而是问:“你的个人秀什么时候开始?”

　　江夏看了眼手机:“大概还有半小时。”

　　两人于是又说了半小时的话，直到前台主持人报幕让法学院的表演者准备，江夏才去了等候区。

　　大礼堂的舞台布置得简洁大气，三角钢琴被摆在正中央，周遭的光线很暗，一道圆形追光从头顶打下来，落在江夏的发梢，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滤镜。

　　江夏弹了久石让的《天空之城》，琴音悠扬空灵，弹琴的人气质卓绝，十八岁的江夏演奏技法已经相当醇熟，倾注在其中的感情具备这个年纪所独有的青涩与干净，无论哪一点对观众而言都是一场听觉与视觉盛宴。

　　然而在闻晦眼里，台上的少年双目微阖，眉峰轻蹙，似是笼着一层淡淡的哀伤与愁绪，这份哀愁顺着他的指尖流进音符里，让闻叔叔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演奏结束，安静的礼堂内掌声雷动。

　　江夏去后台换了自己的衣服。

　　闻晦在礼堂外等他，两人直接回了小别墅。

　　没有开灯，闻晦在客厅里吻他，吻得很认真，很动情，江夏被吻得气喘吁吁，腿也有点软，他感觉闻晦也有了反应。

　　他习惯性地蹭了蹭，却被闻晦按住，江夏有些羞恼，闻晦却吻得更深，让他的灵魂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战栗。

　　终于一吻毕，江夏的腰软得不像话，只能攀着闻晦的脖子勉强站立。

　　“夏夏，老婆。”他听见闻晦在耳边轻声唤他。

　　“嗯。”江夏低低应了一声。

　　闻晦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又让他坐到自己腿上，轻声问:“最近是不是不高兴?”

　　江夏的心小小的颤了一下。

　　他低着头没说话。

　　“为什么不高兴?”闻晦又问。

　　江夏还是没说话。

　　闻晦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是因为我吗?”

　　江夏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酸涩。

　　闻晦轻轻捧起他的脸，受伤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江夏:“……怎么会?!”

　　他分明是害怕闻晦不喜欢他!

　　闻晦见他终于开口，心里也是一松，嘴上却说:“我比你大十四岁，我一直担心你会嫌我老。”

　　江夏急忙说:“我没有嫌你老，你一点都不老!”

　　“现在的我确实风华正茂，可是夏夏，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后，你才二十八，而我却已经四十二了。再十年，你连四十都不到，我已经奔六，是个老年人了。那时候我须发皆白，而你依旧年轻。”

　　闻晦纯粹是胡说八道，他的真实年龄只比江夏大四岁，他老了江夏同样不再年轻，但此刻拿这一点示弱来打开对方的心防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夏从没想过两人的年龄问题，也没有想过闻晦会把它当成问题，一时着急起来:“你就算老了也是个帅老头，我肯定还是会被你迷得不行。”

　　“帅老头”闻叔叔心里美滋滋，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你现在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等我真的老了，你一定就嫌弃我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江夏眼眶发红，“我才是该被嫌弃的那一个，你那么好，我却那么普通……”

　　那么普通……

　　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落到闻晦腿上，洇湿了他的裤子，却烫得他心脏发疼。

　　如果闻晦不是他的男朋友，而是他的长辈，他真正的叔叔，或者其他不相干的人，江夏或许不会这么难受，他会羡慕对方，崇拜对方，甚至把对方当成一生追赶的目标。

　　可闻晦不是，他是他喜欢的人，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江夏怀疑自己与对方并不匹配。

　　他想努力变好，变得和闻晦一样好，却又为不可预知的未来而感到彷徨。

　　“夏夏，这不是普通。”闻晦用指腹替他轻轻擦去眼泪，“这是青春。每个人的成长都不是一蹴而就，就像枝头的果实，在成熟前都是又涩又小，并不好吃。更何况你一点也不涩，甜得不得了，你只是小了点儿。”

　　江夏以为他又在说荤话，脸颊忍不住发烫，然而这一次闻叔叔却是在认真发鸡汤:“夏夏，你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性格也软和，还会弹钢琴，刚刚晚会上所有人都在为你鼓掌。哇，我还感觉我太普通了呢!至少我就不会弹钢琴。”

　　而且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闻晦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江夏却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闻晦他在嘴角亲了一下，轻声说:“夏夏，相信我，你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人。”

　　江夏有点感动，又听他说:“优秀到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江夏:……

　　“还难过吗?”闻晦笑着问。

　　江夏严肃地看着他:“闻晦，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闻晦亲了亲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会，我会一直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也喜欢你。”

　　承诺般的口吻让江夏心里嘭——的一下，绽开了一朵烟花，他抱住闻晦的脖子，小声说:“我也一直喜欢你。”

　　两人互诉完衷肠已经晚上十点，闻晦去煮了点面当宵夜，吃完上楼说了会儿少儿不宜的悄悄话，就又亲到了一起。

　　闻晦一边解他的睡衣扣子一边说:“夏夏，你穿荷叶边的衬衫真的太好看了。”

　　“那我下次买件那样的。”江夏耳朵粉扑扑的。

　　“还是别买了。”过了会儿闻叔叔忽然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