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它成了江夏十八岁生日里无法忘却的梦魇。

　　他以前是有多傻才会把这种难堪误以为是喜欢，还为“脚踏两只船”而感到愧疚，他一点也不喜欢顾一凡，他喜欢闻晦，他想和闻晦在一起。

　　他忽然很想见闻晦，想得不得了，想和他说话，喂猫，看综艺，想和他接吻，做/爱，抱在一起睡觉。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视频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了，闻晦大概以为他有事便没再打过来。

　　但他可以打过去，不，打电话也无法满足他此刻的心情，他要去小别墅找闻晦，现在就去！

　　闻晦本来在厨房里煎牛排，煤球闻到香气在他脚边蹭来蹭去，视频的另一头江夏熟练地弹奏着那首开场舞曲，气氛浪漫又温馨。

　　闻晦无比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与安宁，直到那两人出现。

　　大学时期的顾一凡比闻晦后来见到的要稚嫩得多，却一样的臭屁，一样的自以为是。

　　在得知他是江夏的初恋男友，以及两人分手的原因后，嫉妒与鄙夷淹没了闻首席，曾经十分坦然地滥用职权各种刁难顾一凡。

　　NL员工众多，本身就是个小社会，其他人或看不惯顾一凡自命清高，或为了讨好闻晦，都愿意有意无意地踩他一脚，那段时间顾一凡的日子相当难过。

　　闻晦后来和江夏在一起幸福美满，直至江夏死去，他再回过头来看之前给顾一凡使的绊子，忽然觉得好几把没意思，现在又看到这个小号的顾一凡同样觉得没意思。

　　而且闻晦感觉江夏应该也不希望他看到自己和顾一凡的碰面，就像在KTV洗手间那次一样，所以他挂断了视频。

　　闻晦站在料理台前发了会儿呆，连牛排煎糊了都没察觉，煤球急得咪呜咪呜叫，小爪子拼命扒拉他的裤脚。

　　他回过神，把糊了的牛排丢进垃圾桶里，正装备洗锅，门铃响了起来。

　　他这几天没买淘宝，也没叫跑腿，有些奇怪，却还是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江夏。

　　“闻晦。”江夏软软地叫了他一声，比煤球还奶，琥珀色的小鹿眼却亮晶晶地望着他。

　　他全身都湿透了，栗色微卷的短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长而浓密的睫毛挂着水珠，白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青春的轮廓。

　　闻晦惊讶地把他拉进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脸：“这么大的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江夏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闻晦，我喜欢你。”

第24章

　　闻晦一愣，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着急地赶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江夏诚实地点点头。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闻晦蹲下身，把他湿漉漉的裤子往上卷了卷，又摸摸那条受过伤的右腿。

　　“那不一样。”江夏说。

　　“有什么不一样？”闻晦抬头看他。

　　“我想亲口跟你说。”江夏一脸认真。

　　闻晦笑起来，又问：“疼不疼？”

　　江夏摇摇头：“应该已经好了。”

　　闻晦不置可否，问他：“晚饭吃过了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闻晦推着他去洗澡，自己继续回厨房煎牛排，这一次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江夏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餐桌上放着两份煎好的牛排，配半熟的小番茄，电视里在播放往期的明星真人秀推理节目，闻晦正往煤球的猫碗里倒猫粮。

　　江夏走过去趴在他背上，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出来，闻晦托着他的屁屁，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似的把猫粮放回柜子里。

　　“不饿？”闻晦笑着问。

　　“饿。”江夏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去吃饭？”闻叔叔又问。

　　“不想吃。”小侄儿别别扭扭，相当难伺候。

　　闻晦把他放下来，两人面对面，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转过来，认真而羞涩地看着他，琥珀色地小鹿眼里像是带了小钩子。

　　闻晦瞬间就被看硬了，他咳了一声：“可是我想吃，夏夏你要是有事，先等我吃完好不好？”

　　江夏眼中明显流露出失望之色，但闻叔叔饿了要吃饭，自己总不能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不让他吃。

　　江夏垂头丧气地走到餐桌边，像株被霜打了的小白菜，盘子里鲜嫩多汁的牛排都不香了。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闻晦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闻晦是不是喜欢他了？

　　可他才刚向闻晦表过白啊，难道就要失恋了吗？

　　想到这儿，江夏沮丧得都快哭了。

　　闻晦坐在对面，原本是想逗逗他，觉得他的夏夏连皱眉都这么可爱，结果看着看着江夏的眼圈红了。

　　闻晦知道自己玩脱了，赶紧放下刀叉，在他面前蹲下来：“怎么哭了？”

　　“闻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江夏声音里带着哭腔。

　　闻晦：……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简直爱死你了！

　　“没有，我当然喜欢你，非常喜欢。”闻晦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珠。

　　“可是，可是……”江夏可是了半天，脸比盘子里的番茄还红，他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可是你刚刚都没被我勾引到！”

　　闻晦噗地笑出了声。

　　江夏恼羞成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下一秒被闻晦按在怀里。

　　“有，夏夏，你成功勾引到了我。”闻晦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不信你摸摸。”

　　江夏没有摸，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脏咚咚跳得如擂鼓。

　　偏偏某个老色批还在他耳边不停讲荤话：“你不需要勾引我，只要看见你，我就想干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干到你哭，听你求饶，想把你弄坏……”

　　江夏被他露骨的情话弄得脸红到爆炸。

　　闻晦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把他压在餐桌上亲吻，与以往的温柔不同，这一次的吻凶狠又激烈，江夏几乎喘不上气。

　　黑金暗纹的大理石餐桌承受了它作为桌子本不该承受的重量，盘子里的牛排冷得早已没了热气。

　　坚硬的桌面硌得江夏的蝴蝶骨有点疼，闻晦把他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

　　“闻晦，闻晦……”江夏忍不住叫他的名字，想让他轻一点慢一点，但闻叔叔显然理解错了小侄儿的意思。

　　（卑微拉灯……）

　　煤球吃完猫粮，趴回到自己的猫窝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堂而皇之在客厅里搞黄色的狗男男。

　　江夏越过闻晦的肩头，无意间与小猫对视，一紧张……

　　“夏夏，老婆，别那么用力！”闻晦开玩笑似的求饶。

　　江夏羞得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

　　事后，江夏先去浴室洗漱，闻晦收拾完客厅才上楼。

　　江夏洗完澡躺在床上，掏出手机先跟404寝室的三只说今天不回去了。

　　东北鹏于晏：[在你叔叔那儿？]

　　江夏有些吃惊：[鹏于晏，你怎么知道？]

　　东北鹏于晏：[猜的，小夏你又没谈恋爱，不可能跟人出去开房。]

　　江夏在聊天栏里输入才不是，我就是谈恋爱了，然后又默默删掉。

　　东北鹏于晏：[明天上午的马原课还打算来吗？]

　　江夏想了想，好学生怎么能翘课？还想不想拿奖学金了？！

　　于是回复：[来。]

　　关了和齐鹏飞的聊天框，江夏切回微信主界面，结果发现有个好友请求，点开一看，居然是顾一凡。

　　名字还是顾一凡，头像却不是空白的，而是一只雪白的炸毛小奶猫，很萌很可爱，却绝对不是顾一凡的画风。

　　江夏以为是同名同姓，或者顾一凡被盗号了，所以并没有理会。

　　之前他加了顾一凡那么多次，对方都没通过，现在又怎么可能主动来加他好友？

　　江夏内心毫无波动。

　　“明天上午有课吗？”闻晦穿着浴袍靠在门框上，头发还湿漉漉的，没有完全擦干，水珠滴到胸肌上，留下一道性感的湿痕。

　　闻晦真的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啊！

　　江夏想。

　　“有。”他点点头。

　　“那我明天早点叫你。”闻晦说。

　　“嗯。”江夏窝在被子里，乖巧地又点了点头。

　　因为小侄儿明天还要去上课，两人今晚没再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头挨着头地用平板看那档明星推理真人秀。

　　江夏其实都看过了，但他愿意陪闻晦再看一遍。

　　闻叔叔是个好观众，看节目不爱说话，只有到每一期的中间，才会跟江夏说他认为哪个嘉宾是凶手，小侄儿万分惊讶，因为闻晦基本都猜对了。

　　“你大学学的是推理专业吗？”江夏震惊。

　　“国内的大学有这个专业？”闻叔叔比他还震惊。

　　“没有。”江夏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忽然想起闻晦建模时的模样，忍不住问：“所以你真是首都大学的嘛？”

　　“不是，我只是个初中肄业的小混混。”闻晦笑着说。

　　江夏：……

　　他那时候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吗？

　　江夏看着他，琥珀色的小鹿眼又清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