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商人的本质就是获取利益、实现共赢，燕晏自然就变成了待价而沽的“联姻商品”。

　　从某个方面来说，那裴灏也跟他一样，是只可怜虫。

　　不过燕晏还是唾弃他。

　　燕晏叹息。

　　看看这个还在为游戏失败而抓耳挠腮的老同学，明明是同个年纪，所忧患所思虑的却完全天差地别，真就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呗。

　　他总不能真直溜溜说自己回国是因为要嫁人。

　　燕晏莫名有种背负秘密的小大人既视感，慢慢说：“回国能为啥，不就是国外太无聊了嘛，就回来了呗。这有什么。”

　　周寻觅撇了撇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周寻觅又问：“那你回来去哪读？去私立吗，我记得某某也去了私立。”

　　燕晏摇头：“私立太远了。我爸让我去一中。”

　　“一中？”

　　不正经，燕晏瞥了他一眼：“怎么？”

　　周寻觅故作谦虚，说：“那个实不相瞒，咳咳，其实我现在也在一中读呢。”

　　燕晏喜悦染上眉梢：“真的？”

　　他适应陌生环境的能力很快，但如果能有相熟的朋友在，那肯定最好。

　　周寻觅骄傲无比，说：“你这是瞧不起我吗，虽然我当初是擦线过的，但我们初中就只有十二个人被录取诶。嘿嘿。”

　　“对了，你知道裴灏也是吗？”

　　“也是什么？”

　　“也在一中读，还和我同班。”

　　“我知道。”

　　燕晏说。

　　*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周一。

　　燕晏进学校报道的那天。

　　这些天，燕晏在家，躺床就翻阅着那些或是书店或是网络上有关高二的习题，事先有心理准备，可真当看到的时候，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燕瑶如的人设是善良清纯小白花，所以期间不是没有来找燕晏，问：“燕晏哥，我成绩不是很好……但需要我帮你补习吗？”

　　燕晏没出国，在学校好歹也是前三甲，这跟什么事啊。

　　他直接关门谢绝。

　　“埋头苦读”。

　　他发现，物化生的进度倒和他在国外学的一致，至于数学嘛……

　　“二项式定理？”

　　“元线性回归模型？”

　　“离散型随机……”

　　一些数学专有名词他根本看不懂。

　　燕晏睡了。

　　然后他一睡就睡到了开学那天。

　　早上。

　　燕瑶如已经换好校服，在楼下同母亲坐在一起吃早餐。

　　燕瑶如小声委婉说：“妈妈，我已经帮你向燕晏哥道歉了，他说没关系了，你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

　　张晓丽倒哼声说：“我可没生气，他一个小辈难不成还要生我的气？”

　　这些月来，衣食无忧的奢侈生活已经让张晓丽圆润许多，丝毫不见当初在贫民窟苦过日子的模样。

　　张晓丽又说：“我看他就是心眼小，这些天吃饭次次没见到他人，肯定是躲着人不想见。”

　　燕瑶如拉了拉她的衣服：“妈妈……”

　　楼上传来哒哒哒的响声。

　　燕晏穿了日常的T恤和五分短裤，左肩上斜背着空荡荡的书包下楼。

　　燕瑶如眼睛一亮，说：“燕晏哥，早上好！”

　　张晓丽想，燕晏虽然是燕正明前妻女人的孩子，但在法律上还是有继承权，同在屋檐下，关系还是不要搞这么僵硬，她在燕正明前得扮演好贤良淑德的角色……

　　便忍着面子，屈尊降贵说：“燕晏终于起来了啊，过来吃早饭吧。”

　　燕晏对她转变的态度视若无睹。

　　但他蹲在玄关换好鞋后，走过来说：“不用了阿姨，现在时间太晚了，待会过去就迟到了。”

　　张晓丽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屁孩没给她甩脸色，至少有回她话，没让她尴尬的下不来台。

　　张小丽说：“不会迟到，去一中的路司机很熟，他之前就送过瑶如不少次。过来吃吧。”

　　燕晏扫了眼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西式早餐，拒绝的很不动声色：“可我也吃不惯这些橙汁肉排什么的，还是阿姨在这边慢慢吃吧。”

　　原本对这话，张晓丽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等燕晏走了有一会儿，她从恍然意识到对方是不是在嘲讽自己？嘲讽自己是只想用物质欺骗美化自己的土鸡？

　　可想起那张软萌无辜的面孔，张晓丽喝了口那杯自己压根不喜欢的美式咖啡，也被迷惑的不确定。

　　*

　　时间还来得及。

　　骑上自行车，燕晏顺拐去了一个卖手抓饼的早餐街摊。

　　“老板！来份七块钱套餐的手抓饼！”

　　夏天的早晨还有些闷热，街市人头攒动，看着老板熟练的摊鸡蛋、放肉松等配料，他就极其满足。

　　从小爸妈管他严格，不允许吃外面街摊的食物，但像伊甸园的苹果，燕晏机缘巧合吃过一次后，就忘不了。

　　但今天不同。

　　他想吃饱饱的再去面对今天的腥风血雨。

　　一中校区只有初中部和高中部。高中部近五千师生，所占面积极为广阔，到处都是人。

　　因为人多，就算是同个年段也不一定认的全对方，但还是有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个默默无闻的帅哥。

　　女生结伴成群。

　　“看，那个穿黑衣服的人。”

　　“哪个班的啊，我怎么没见过！”

　　“没穿校服，老师还放过他了？”

　　“卧槽，好帅，我们学校以前有这么帅的帅哥吗？！”

　　不仅她们，也有很多人注意到燕晏。因为他那一抹黑的穿着出众，更因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晨曦下，树叶剪裁的光斑稀落在少年身上，他身形高挑，浅灰色的短发微微扫过秀气的鼻尖，一双独特的圆润猫眼在逡巡着这处陌生环境。

　　不是一般的帅。

　　他气定神闲，像听不见周遭嘈杂的一切。

　　学生人这么多，不乏有胆大的，直接上去问：“同学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迷路的燕晏很感激这位同学，礼貌问：“抱歉，那个巡逻老师说教务处在左边，我想知道是那栋楼吗？”

　　面对那张正脸，同学没回答。

　　卧……槽……

　　还真特么是个帅哥！！！！

　　这个小同学很热情，他脸蛋红扑扑的就在前面带着燕晏领路。

　　送到了，连句感谢也不要的就急匆匆跑走。

　　……

　　燕晏在教务处等了有一会儿，负责他去处的班主任就来了。

　　班主任姓卢，他是个很典型的数学老师模样，穿着条纹衬衫和短裤，那发型和胡子也是全国统一。

　　班主任从地上搬了一套教材和校服上来，拍了拍说：“这些就是你这学期要用的书了。”

　　燕晏额筋一跳，有立起来的一巴掌厚……

　　班主任像个慈祥的老爷爷般，笑道：“刚回来看见这么多书，压力很大吧。”

　　燕晏舔了下唇，说：“还行。”

　　班主任笑起来，眼尾多了几条纹路，仿佛在说，你这小子嘴硬什么，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懂得很呢。

　　他说：“虽然我们班不是火箭班，但是进度和普通学校也不一样，会更快一些。然后呢，我们学校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搞得是‘走班制’。”

　　燕晏在国外的学校也是走班制，这点他知道，说：“就是根据学科不同去不同的班级上课？”

　　这时，那班主任却像个怪蜀黍般笑起来：“不是哦，是靠学习成绩来的。”

　　“火箭班、一班、二班等，按顺序排列。每个学期有三个大考，开学考、期中考、期末考，根据成绩决定你的去留，第一名，去前面，最后一名，去后面——我看了下，因为你出国的时候还有回国特地去中考，所以按照你中考成绩就去了三班。”

　　“至于之后是不是能继续留在三班，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燕晏：“……”

　　他恍然想起了原著的一段情节。

　　不过，这位老师还真是一点不客气，都不担忧下自己的学生会不会被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