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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这些人呐,随时随地都要做好从高处落下来的准备,砸在地上再狠再痛也扛得住了。”

  朝术搓着手指的动作停滞住了,他知道这是李公公暗示自己,也是同他分析德公公现如今的处境恐怕不好过。

  他扯了扯唇角,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心里却不以为意,哪怕你身居高位时再怎么老实本分,但只要在高位上边,就有无数人想方设法把你拉下马。

  谁知道你能在那个位置上安坐多长的时日,倒不如趁着自己还有权有势时,该享受就享受。

  “那公公,就没想过在那个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吗?”朝术问得已经不算隐晦了,直接直白地把话摆在了明面上。

  李明觉斥道:“荒唐!”

  却没有反驳朝术的话。

  朝术身为太子殿下的人,绝无自己前去伺候皇帝的可能,安插探子这种事也只有殿下他们才有那么大的手腕和能力,所以让谁上,或者是助德公公重新复宠,他很焦灼。

  但李公公明显不那么想,似乎深入这个话题会犯了某种禁忌,他直接挥挥手让朝术离开了。

  任凭小太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不愿意说出半个字。

  朝术轻轻蹙起眉,他定然是不信太子殿下在此事上没有半分部署,只是他被排除在更隐秘的圈子之外,什么都不晓得罢了。

  心烦意乱之下,他都想去找裴照檐问个清楚了,不过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才摆脱那家伙,也不想再继续跳入泥沼,只好作罢。

  陷入困局的朝术吐出一口浊气,决定还是先出东宫,看看宫里头的人是怎么议论这件事儿的。

第25章

  许是濒临年节,各宫的主子们都在修身养性,或者说是在心里暗戳戳憋个坏的,等皇家宫宴时再一举惊艳众人,是以宫中瞧上去冷落寂寥了些。

  往日里还会想着穿红戴绿出来偶遇帝王的莺莺燕燕也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外面全是安排出来洒扫工作,或是急匆匆走过,去按自己主子的命令做事的。

  朝术竟也算是难得清闲的人了。

  不幸中的万幸,几乎没有人在明面上议论这件事——复起还是失宠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的事,万一德公公又受重用了呢。

  一只忠心耿耿的鹰犬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的。

  朝术思索着,却在御花园某处隐蔽的小亭子里发现了德公公的身影。

  那亭子许是藏得隐晦,宫中尊贵的主子往往不会踏入,于是年久失修,木漆都斑驳脱落不少。

  周围的花草稀稀落落,宫中的人惯会偷懒,既然主子不会来这,洒扫以及照料花花草草时自然不怎么用心。

  那一身绛紫的衣袍隐于朱木亭中,粗略一看就容易忽视过去。

  朝术乍一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如此凄凉萧条,还是当初那位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大总管吗?

  他没有要掩饰自己踪迹的意思,脚步声听上去还挺明显。

  德公公看见他了,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朝术于是主动凑上前去:“德公公怎的一个人在这坐着?”

  这个已到中年的太监慢慢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做什么?”

  朝术微愣,没想到经此一难,德公公说话变得这么不客气。

  他干笑了两声:“公公说笑了,现如今您还在帝王身边伺候,还是大总管,我自然要对您尊敬,问您身边怎么没跟个人也是心里好奇。”

  他不信那些人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了,如此迅速就与德公公撇清关系,而且对方身边就连一个心腹都没有么。

  德公公似有空闲,就跟他多说了两句:“不过宫中的人情冷暖罢了,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朝术其实挺恨这些人说话时咬文嚼字的,因为他进宫时就是七八岁了,读书读得不多,他们说些话一旦委婉点他就似懂非懂。

  他厌恶自己蠢笨的样子。

  狐狸眼尾高高地挑着,小太监的样貌愈发明艳,只是眉宇间的沉郁让人不敢太过直视。

  小太监开门见山,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公公放心,您早晚都会被帝王复用的。曾经的蔡丞相都被四起四废,您现如今也只是遇上了点小坎坷罢了。这个比方虽然不妥,但希望公公不必郁结于心。”

  德公公没问朝术哪里夸下的海口,他只是盯着小太监笔直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男生女相,又是个没根的,真不知是好还是坏。”这位常年手握重权的太监没有对自己即将失势的担忧,反而眸色复杂地盯着朝术。

  ……

  朝术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的大概雏形,只待实施便刻。

  但他也不晓得该不该骂一声晦气——竟然在回去的时候碰上了神色晦暗的四皇子。

  他本来想绕开对方,可惜对方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然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将他堵在了小石子路上。

  旁边就是御花园的珍奇花草,要不就是精心裁培的树枝,一边儿就是御花园里的池子,吹皱的绿水下还有锦鲤浮动,池底不知沉了多少具无名尸身。

  这下是彻底避无可避了,朝术无法,只能跪下行礼,心里盼着最好对方完完全全忽视自己,让他快些离开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老天爷没听到他心里祈祷的声音,四皇子阴恻恻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你方才是在躲着我?”

  朝术心中一惊:“奴才没有,只是方才有急事,步伐急了些。让殿下误会了,还望殿下能够饶恕奴才的愚钝。”

  四皇子喃喃低语,“是么。”

  他也不是非得要个答案,伸出手探过来。

  朝术还以为萧子宴是要打自己,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却没想到对方的手贴上了他的脸。

  冰凉的双手好似失了人的体温,覆盖在面上时冻得朝术狠狠打了一个激灵,那手沿着自己的脸颊缓慢抚摸,触碰他的眼皮、嘴唇。

  “当真是生得一张好脸。”萧子宴的声音压得又低又阴沉,但朝术跟他挨得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涌上古怪的想法:单说自己生得好看,四皇子不是同样也有一张好皮囊么。

  但朝术是没胆量说出来的。

  四皇子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不似从前那般正常,自打那处受了伤之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每日阴晴不定,皇帝仿佛愧对他,对他竟是相较从前还要疼爱。

  跟在四皇子身后的奴仆战战兢兢,跟那鹌鹑没什么两样,缩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现在伺候四皇子无论如此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是一个不小心,挨打都算轻的了,常常是只能被暴怒的四皇子失手打死,然后叫人用席子草草裹着扔去乱葬岗。

  反正这位暴虐的皇子不需要任何贤名。

  他们原本还以为眼前这个小太监也逃不了必死的结局,眼里俨然是看死人的同情了。却没想到四皇子在最后放过了对方,还像是对待珍贵宝物一样拉起对方的手。

  朝术又是一抖,四皇子拉的那只手正是在之前被烫伤的那只,让他免不了想起此前不好的回忆,身体不自觉地痉挛。

  然后四皇子的眼珠突然转到他身上,两人贴得很近,说话好似情人间呢喃:“是我不好,当时不该用那滚水烫到你,我现在已经悔了。”

  朝术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却还是忍不住狐疑看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皇子好似不在意他的疑惑,又是轻轻揉着他的手,又是愧疚地说:“自打那以后,我就想着一定要补偿你。放心吧,朝术,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冬月的天,冷极了。

  呵出来一口气都是团团白蒙蒙的水雾,四皇子穿着一身狐氅,脖颈处有一圈白毛领子,蹭得他又痒又不舒服。

  朝术现在更觉冷得厉害,他的心脏狂跳不止,感觉手都在失温。

  他萧子宴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萧子宴是不会为一个小太监解惑的,他摸着朝术的手,像是感觉不到对方的紧张僵硬一样。

  “不必想那么多,我只是在为曾经犯下的错而表示歉意罢了。”说完,不管朝术信与不信,还是放他走了。

  小太监如蒙大赦,步履不停地急急忙忙离开。

  等朝术离开后,萧子宴才掏出帕子细细擦拭自己方才触碰过对方的手,仔仔细细,连指缝都没放过,就好像朝术是什么让人嫌恶的洪水猛兽似的。

  ……

  朝术信萧子宴的话吗?

  自然是不信的。

  他对太子那么恨,怎么会可能来帮殿下的人。

  他若是一直天真,恐怕早就在这深宫中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回去之后,朝术就用湿帕子狠狠搓洗萧子宴抚摸过的地方,皮肤都被搓得快红肿了,生怕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剧毒。

  朝术原本想着,只要借助太子助德公公重获圣心就好,演一场苦肉戏,再拍须遛马两句,上头那位脑子不清楚的帝王还不反悔吗。

  老皇帝现在可没有多少精力再去识辨可用之人了。

  他已经年迈了,只要心里头有点儿上进心的都在偷偷摸摸找下家,早就将视线瞄准到了年轻的皇子们身上。

  大臣们同样如此。

  这事儿也好解决得很,不过是看人脉,看有无皇子帮扶罢了。

  朝术又耐下性子等了两日,便去寻了李公公,反正他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某些胆大包天的想法完全可以直言不讳讲出来。

  他把自己的想法删删减减,粉饰之后说给了李公公听,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对方:“区区浅薄见解,还望公公提点。”

  李公公不似朝术所想的那样肯定他的话,而是用警告的口吻告诫他:“朝术,不可妄自揣测圣意。”

  语罢,他让李公公给赶了出去,还嫌他要是无事可做的话,就多给他安排些活,免得他想东想西,成日里都在撺掇别人。

  朝术不满极了,他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若是嫌他的主意差,可以跟他说清楚,而不是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他还觉得李公公裹足不前,总是这样缩手缩脚,实在是难成大器。

  尤其是在知道后面德公公又恢复圣宠之后,这种不满简直达到了顶峰——

  德公公重获圣心之路,不正是和他出谋划策想的一模一样么?!

  如果李明觉早就按他的想法呢,不说他自己能不能掌握更多的权力,至少又为东宫收获一员大将,彼时太子殿下的助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一切都是因为李明觉的胆小怕事。

  朝术不胜其怒,还被他指使着去领冬日时节东宫的份例。

  内务府的人不少,他是个生面孔,总管太监还嘀咕着:“往日里东宫都是安排另外一个太监安宝过来拿么,怎么换了个新的,这小胳膊小腿的,真的能搬得动吗。”

  此话一出,朝术心中的怨念更深,他觉得李明觉就是在故意折腾他,又在心里祈祷着太子殿下最好快些回来,他这日子过得实在苦闷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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