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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宗衍还不太明白林乐天的意思,只知道林乐天生气了,他的小林子性子最好,鲜少与他红脸,宗衍忙又钻入林乐天的怀中,拿头来回拱林乐天,“小林子,你别生气,朕知道错了。”

  “陛下,皇帝是不会错的,”乐天温柔地抚了抚宗衍的耳朵,轻声道,“是杨鄂两位大人做得让陛下不满意了,奴才给您找了一位新的师父,”他抬眼望向韩齐,眼眸中的温情瞬间消散,又是古井无波寒潭一般,冷冰冰道:“过来。”

  态度判若两人。

  韩齐上前一步,按捺住激动道:“锦衣卫百户韩齐拜见陛下。”

  宗衍连个眼神都没给,仍是依恋地搂着林乐天,等待他的下文。

  “韩齐武艺高强,从明日起他会留在宫中教陛下习武,”乐天微咳了一声,宗衍立即神色紧张起来,乐天顺势道:“别让奴才担心了,好吗?”

  “好,朕依你,不过小林子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宗衍狡黠一笑,“今夜你陪朕睡!”

  韩齐猛然抬头,眼中对林乐天的杀意几近涌出。

第23章 督主千岁6

  林乐天出身贫寒,从洒扫太监做起,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先帝在时,已是先帝身边备受宠爱的亲信。

  他生得貌若好女,宫中传言他以色侍君,当年韩齐年幼也是不得宠爱的皇子,极难见到先帝,对先帝宠爱的宦官亦是印象模糊。

  韩齐在心中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会是那种色令智昏的君主,所以一直只将此当作宫中不入流的传言之一,单认为林乐天是依靠邪恶的内在兴风作浪。

  但亲眼所见林乐天之美貌以及他对宗衍异乎寻常的温柔态度令韩齐心中不得不警惕生疑。

  毕竟宫中确有不少太监与皇子之间不可言说的乱事,尤其是皇子年幼时,常有太监引诱皇子之事发生。

  乐天察觉到了韩齐投来的窥视目光,他有心刺激一下韩齐,微笑对宗衍道:“好。”

  宗衍欢呼一声,又深深埋在乐天腰际吸了口气,扬起笑脸,“小林子最香了。”

  说起这个,乐天就烦得很,林乐天是真的香,他明明已经很粗糙的三天都不洗澡了,林乐天仍旧肤若凝脂、体内透香,闻起来有点像乐天喜欢吃的一种草莓糖,淡淡的,甜甜的,害得他每天晚上梦里都在吃草莓。

  其实从前宗衍为皇子时,林乐天与宗衍也经常一起睡,林乐天的精神控制手段之一,幸好他虽然变态,却对男的没什么兴趣。

  宗衍拉着林乐天的手回去用膳,韩齐踌躇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跟着混了进去。

  宗衍嫌弃朱楚楚伺候得不好,要林乐天伺候他。

  朱楚楚委屈得差点掉眼泪,她已做得很用心了,可宗衍就是怎么样都不满意。

  乐天忍着腰疼伺候了宗衍一顿饭,深深地感觉到养儿不易!

  按规矩,林乐天是不能上龙床的,所谓陪宗衍睡,不过是在宗衍龙榻之下铺一层薄被让林乐天能蜷一夜。

  韩齐见状,稍稍安心,因无人指挥他,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在殿内保卫,实际是看着林乐天,以防他对宗衍有什么不轨。

  宗衍趴在龙榻上垂首望着林乐天,两脚在背后上下踢着,“小林子,你上来陪朕睡哪。”

  “陛下,这不合规矩。”

  林乐天躺在朱红锦被中,乌发披散,眉眼都带着沉静温柔,因怕冷,紧紧地团住被子,只露出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宗衍垂下手,撩起一缕林乐天的长发在掌心把玩,林乐天乌发柔顺如丝缎,冰冰凉凉的,宗衍团在手心边揉捏边与林乐天悄声说着小话。

  林乐天宠溺地仰头望着宗衍,时不时地点点头回上一两句。

  从韩齐站立的角度,只能看见林乐天两片浅色的唇微动,偶尔牵出一个带有笑意的弧度,看上去如斯温柔无害,韩齐实在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痛下杀手,将他们兄弟十一人屠戮殆尽。

  忽然,林乐天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瞥眼轻瞟了他一眼,那一眼才是韩齐熟悉的九千岁,冰冷无情毫无情绪,充满了威慑,韩齐忙撇开了眼。

  他心中忽然明白了:林乐天的柔情蜜意全是给宗衍的,所需要展示温柔的对象只有皇帝。

  宗衍毕竟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困了,抓着林乐天的头发就已经垂着头睡着了。

  林乐天轻轻从他手中抽回发丝,费力地坐起身向韩齐招了招手。

  韩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弯下了腰。

  林乐天裹着被子,活像只怕冷的小猫,他的声音也像幼猫一般又细又软,附在韩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抱陛下就寝,当心着点。”

  最后四个字,韩齐隐约听到了埋怨的意思,他嘴唇轻轻勾了勾,又马上拉平了唇线,拱了拱手,轻手轻脚地将宗衍抱起,将他唯一的弟弟放到龙床中央,盖好寝被。

  做这些事时,韩齐心怀柔情,他并不怨恨登上皇位的宗衍,他认为一切都是林乐天的错,宗衍只是被蒙在鼓里。

  韩齐很想怜爱地摸一摸幼弟熟睡的脸庞,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唯有果断地抽身向林乐天回礼。

  林乐天又招了招手,韩齐再次俯身,便听到那猫叫一样的声音,“抱我。”

  韩齐浑身一震,心中犹豫了一瞬,立即乖乖地连薄被带人的抱起林乐天,怀中的人极轻,即使是连着薄被也没有多少分量。

  “出去。”

  韩齐依言抱着林乐天踏出紫宸殿的内殿。

  林乐天微咳了一声,韩齐迅速地俯身去听,“传太医,让他们悄悄的。”

  乐天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林乐天的皮肤比豆腐还嫩,腰部的疼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轻,反而越来越疼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果然是悄悄的,踮着脚溜了进来,见韩齐怀抱着林乐天,一时不知所措,“九千岁,您病了?”

  乐天探出一张素净小脸,“张院判,我腰疼。”

  他说话时平静无波,韩齐却从中诡异地听出了可怜兮兮的味道。

  张院判常调理林乐天的身子,没听说过他有腰疼的毛病,疑惑道:“何时起的症状?”

  “夜里,左腰处,疼得厉害。”

  张院判对陌生的韩齐道:“这位大人,麻烦坐下。”

  韩齐抱着林乐天坐在了贵妃椅上,按照张院判的吩咐解开了被子,林乐天里头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单衣,隐隐透出莹莹肤色,韩齐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仰头望向头顶腾飞的五爪金龙。

  张院判在乐天叫疼的地方轻按了按,乐天差点叫起来,幸好他憋住了,只是紧抓住韩齐的臂膀轻哼了一声。

  韩齐顿时如坐针毡,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起了劲。

  “九千岁,这伤恐怕要脱衣查验……”张院判小心翼翼道。

  按林乐天的性子,他宁愿疼死也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袒露肌肤,乐天森冷道:“都闭上眼睛。”

  太监宫婢们都慌张地转过了身,抱着林乐天的韩齐依言闭上了眼。

  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韩齐能清晰地闻到林乐天身上传来的丝丝香味,不腻人,但甜得韩齐心头发慌。

  剥开衣服,林乐天腰间果然有一块刺眼的青紫。

  “这是外伤啊,千岁爷,”张院判大吃一惊,“这……谁伤了您?”

  乐天瞟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韩齐,发觉他额上冷汗都流下来了,汗水从他英挺的下颚角滑落,落入高束的领口中,嗨,长得帅就是有特权,乐天淡淡道:“被野狗撞的。”

第24章 督主千岁7

  野狗?无论皇宫东厂都是万万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张院判也不敢多问,只道:“那野狗可否咬伤千岁爷?”

  乐天冷淡道:“索性是只幼犬,牙还没齐全,别废话了,给我医治。”

  “千岁爷您这是积了淤血,待臣烧一副热药给您敷上,将药力推开,连用七日便好。”

  七日?!乐天抓着韩齐的的手更用劲了,听到没你这野狗!七日!

  乐天脸色沉得快滴水,冷冷道:“赶紧熬药。”

  跌打药都是现成的,张院判请太医院的人将药送来,在偏殿快手快脚地烧热了药,拿玉刀替乐天敷药。

  乐天在脑内大叫:“疼疼疼疼疼疼疼,顶不住了!救命救命!”他紧抓住韩齐的手臂,苍白失血的面容因难忍的痛楚而皱成了一团。

  系统平静道:“忍忍吧,当以后跟韩齐虐身虐心的排练。”

  乐天:“……”

  实在忍不住了,乐天拉过韩齐的手臂,张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韩齐猛地受到啃噬,瞬时张开了眼,林乐天的身体立即暴露在他眼下。

  火红的热药敷在苍白若冰雪的肌肤上犹如大片红梅绽开,那画面昳丽可怖,竟有一种受虐的美丽,一时之间,韩齐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张院判见他睁眼盯着看,忙道:“这位大人,你的手劲大,劳烦你运力助千岁爷将药力推开。”

  乐天嘴咬着韩齐的手,自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韩齐一手被乐天咬住,一手依照张院判的意思贴向乐天受伤的腰际,药是热的,林乐天没伤到的肌肤却是冰凉沁人、柔软滑腻,犹如上好的绸缎,烦是触摸过的人定会爱不释手。

  韩齐闭上眼,将脑中胡乱的思绪赶走,放空心思用力去揉。

  他一用上劲,乐天马上疼得更厉害,抓着韩齐的手咬出了满嘴的血腥味。

  待药上透,乐天只感觉去了半条命,韩齐依照张院判的吩咐替乐天拢上内衫,卷好薄被,乐天痛得有些意识模糊,在彻骨疼痛结束前,已张开了嘴。

  韩齐抽回手,虎口被咬得血肉模糊,乐天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好似抹了胭脂,鲜红浸润,雪白的贝齿齐整得藏在两片红唇内,一样沾染着丝缕血迹,瞧着脆弱可怜的很。

  “大人,你这手?”张院判轻声道。

  “不碍事。”韩齐抱起蚕蛹一般的乐天走入内殿,轻轻将他放回龙榻下头。

  乐天全程悄无声息任他摆布,披散着一头乌发,歪着头沉沉昏了过去。

  韩齐凝视了一会儿,心想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也怕疼,还怕得紧。

  夜也不必守了,乐天这病秧子的模样,怕是爬也爬不起了,韩齐退出内殿,对仍守在外头的张院判道:“九千岁不欲陛下担忧,劳烦院判大人明日一早过来替九千岁换药。”

  “是,都听千岁爷的,”张院判轻叹了口气,“大人,我替你包扎下手?”

  “不必了,一点小伤。”韩齐将手收入袖中,拱手转身离去。

  张院判远眺韩齐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好似什么时候见过。”

  宫道寂静,守夜的宫人犹如一尊尊塑像般安静,仿佛已长在了宫墙上,韩齐受伤的是拿刀的那只手,伤口碰着冰凉的刀柄微微刺痛,韩齐面无表情地走着,步子越迈越大。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走过冗长宫道,到了无人处,韩齐才终于停下脚步,一手贴上冰冷宫墙,眸中情绪翻涌。

  韩齐为皇子时,住在博海阁,那是宫中诸多楼宇中不甚起眼的所在,他的生母沈贵人生了他不到三月就死了,他与宗衍的经历何其相似,可惜境遇全然不同。

  十二岁之前,他是默默无闻的皇子,虽无九五之命,亦平安喜乐,然而十二岁那年,他背负着克母之命被封地出京,在驿站遭遇截杀,他心口中了一箭,腿也险些被烧残,上了战场之后,更是经历了无数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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