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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明明当时没发脾气也没表露出不高兴,甚至还选择了给他铺路。

  结果一晚上过去,人都没了。

  谢凌秋意识到不好,摸不准顾杨的态度,也不敢随便开口,最后就是乖得不像话。

  他重新捡起了之前顾杨给他定的课程,一个不落的完成了。

  那些总是被顾杨批却撒着娇说什么都不改的毛病,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被毫不犹豫的舍弃掉了。

  就连他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做了哪些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谢凌秋都巨细无遗的汇报给了顾杨。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顾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他怕顾杨还多梦见了什么,于是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向顾杨和盘托出,以此来换取顾杨的几分回顾。

  但这些都没有用。

  顾杨在跟他见面的时候态度正常,批改作业的时候态度正常,唯独就是不回家。

  谢凌秋堵着门:“老师,回家吗?”

  顾杨抬眼看他。

  “老师都快一个月没回来了。”谢凌秋软绵地抱怨,“再不回来我就该走了。”

  “哦。”顾杨点头,低头看了一眼终端上刚收到的消息,“今天是要回去一趟。”

  谢凌秋两眼一亮。

  顾杨把被谢凌秋堵在外边的勤务兵解放了,转头上车,带着谢凌秋一起回了家。

  “欢迎回来,中将,五号为您服务。”

  顾杨点了点头,转头走进书房里,把刚刚收到的文件印出来,订好,直接交给了跟在他后边的谢凌秋。

  谢凌秋喜滋滋地接过:“什么东西?”

  “是关于你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以及起诉书。”

  顾杨看着笑容倏然消失地谢凌秋。

  谢凌秋将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

  “你要送我进监狱?”

  谢凌秋那对蓝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顾杨,带着浓烈的委屈。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比如顾杨很生气,顾杨无法接受他的作为,所以顾杨选择视而不见。

  又或者,顾杨还梦见了一些什么事情,觉得他还有所隐瞒。

  再或者,顾杨只是想要外界喧嚣尘上的桃色八卦沉淀一些。

  谢凌秋唯独没想过,顾杨这段时间竟然在计划着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的被告席,让他蹲进监狱里去。

  他做的事情,有这么令顾杨嫌恶吗?

  有让他无法忍受到,要以这样的手段来将他甩脱吗?

  谢凌秋嘴唇翕动:“你是……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最期待的画面出现了!

  我不管,反正我爽了![你他妈

第三十一章

  这话说得,就好像顾杨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似的。

  我也没有要过你啊。

  ——暂时来说。

  顾杨这么想着,对于谢凌秋的视线不闪不避。

  谢凌秋头一次感觉顾杨这种油盐不进的性格竟然这么难搞。

  本身,顾杨被动,他主动就好了。顾杨不爱说话,他来说就好了。顾杨冷冷清清的,他来热闹就好了。

  本身应该是这样的。

  谢凌秋注视着顾杨,挫败无比的意识到——也许他根本没能对顾杨产生丁点的影响。

  不过也是。

  共同相处才两个月出头的时间,还大都是自己忙自己的,没那么多时间相处,又哪来的影响。

  谢凌秋垂下眼,看着被他扔在书桌上的文件,深吸口气,还是重新拿了起来。

  谢凌秋做实验的证据并没有那么好搜集,尤其是顾杨并没有通过情报部门去做这件事。

  顾杨用的是他自己的人手。

  好歹扎根军部和帝都这么多年,说没点自己的隐秘人手,那肯定是骗人的。

  顾杨暂时还没准备让帝国方面知道谢凌秋的事情。

  他说了,等事情发展得差不多了,才会将这份起诉书送出去。

  但等到事态成熟的时候,谢凌秋大概已经不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一个小小的少校了。

  顾杨给足了谢凌秋准备时间。

  但谢凌秋却从手里这份文件里看到了过河拆桥和卸磨杀驴的味道。

  “你准备等我把研究成果都交出去之后再告我?”谢凌秋几乎要气笑了,“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得出来?”

  顾杨不为所动。

  他掀了掀眼皮:“人得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谢凌秋问:“既然你认为这是错误的,那你为什么还帮我?”

  “因为你的成果可以帮助到大部分人。”顾杨十分冷静,“但为了大部分人牺牲小部分人群,本身也是错误的。”

  谢凌秋笑了一声。

  他想起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曾经小心护持着他,教会他行为常识的顾杨。

  谢凌秋从未想过,顾杨的刀尖有一天会指向他。

  ——明明时至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杨。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

  顾杨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是。

  谢凌秋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撑着面前的书桌,凑到顾杨面前,面上浮出几丝宛如浓稠蜂蜜的甜腻神情。

  但与脸上的笑容相反,他再开口时不再是那副软绵绵的甜蜜语调。

  而是顾杨记忆之中的那种无机质的、充满金属质感的、没有活气和波动的音调。

  “你的变化真是令我惊讶,顾杨。”谢凌秋这样说道。

  顾杨掀了掀眼皮,慢吞吞地:“不,我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是你的变化令我惊讶,凌秋。”

  谢凌秋愣了两秒。

  而后意识到顾杨这话的意思,惊愕的睁大了眼。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顾杨说。

  他想起搜集来的谢凌秋的罪证。

  人体试验也好,违规洗钱也好,发展私人警备势力也好,进行一些灰色和黑色的交易也好。

  也许是因为做得太多,这些事情已经被谢凌秋当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甚至都不值得跟顾杨提上一嘴的那种。

  就好比人不会特意去形容自己吃饭的时候是如何咀嚼吞咽一样。

  谢凌秋也丝毫不觉得那些能够让他在死刑和终身监.禁的边缘反复横跳的罪名,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我从来不曾教过你这些,凌秋。”顾杨抬起眼来,“我是教过你,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小小的违规无伤大雅,但你这已经超出正常的违规范围了,这是犯罪。”

  树挪死,人挪活。

  这并不是顾杨在重逢之后教他的。

  这是顾杨在贫民窟的那一个月里教他的,是作为塑造谢凌秋个体行为逻辑的基准之一教给他的。

  但在后来,谢凌秋一次次跨过了这根准绳,得到了利益,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任何东西。

  于是这条准绳就渐渐的变得可有可无。

  最终还留在谢凌秋心里,作为一切的出发点和落点的绳索,只剩下了顾杨本人而已。

  顾杨想起来那时候的事了。

  谢凌秋感到了几分超出掌控的慌张。

  他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做的那些事情,顾杨又已经悄悄了解多少了?

  谢凌秋张了张嘴,眼中闪过退让与心虚,颇为紧张的站直了,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我……”

  顾杨看看谢凌秋倏然改变的态度,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是错误的,你明明很清楚。”

  “我只是违反了规矩,但我做的事情并没有错。”

  谢凌秋仍旧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着顾杨,在意识到自己一路走来,扔掉了许多顾杨当初塑造他时定下的基准之后,心中便升起了许许多多的心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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