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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田大壮的脸皮红得发烫,对上田小满明亮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你别听那小崽子胡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

  田大壮心里一急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暗暗叫苦,小满爱生气,上次那医生说了那么一句话还招他记恨呢,斧头这小鬼头胡说八扯,把自己说成个不坏好心的坏种子了,小满还不得要……天地良心,自己可真没坏心啊。

  田大壮没想到的是,田小满居然一点生气的模样也没有,看着他红头涨脸的窘相,反而是弯着眼睛一笑,说:“瞧你那傻样!”

  ☆、第15章

  雪白晶莹的米粒混上姜黄的牛肉汤汁,还有黄灿灿的炒土鸡蛋和咸鲜适口的醋溜白菜丝打底,没想到田大壮做的这几样家常菜居然意外地很好吃,特别是牛肉,软烂适口,酱香浓郁,鲜香得简直叫人连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难怪斧头那小孩为着没吃过瘾还闹开了,吃得高兴,田小满便也不吝啬表扬,对田大壮竖了竖大拇指,说:“看不出来,你还有一手啊,有这手艺,在农村种地可惜了,不如去城里开个馆子。”

  田大壮略得意地说:“还不错吧?我有时候想,要是什么时候镇上的医院食堂要承包出来,我就去试试。妈的,每次我去医院食堂打饭的时候就想骂人,那群猪头一样的厨师只知道养肚子上的肥膘,弄出来的饭菜简直就是猪食,还十块钱一份!白瞎了那么多的好材料,做出来的是啥玩意儿啊。”

  一高兴,田大壮还告诉田小满他的拿手好菜还不止这点呢,他得了妈妈的指点,连电视上展示的国宴菜肴都会做几样!

  田小满倒是有点吃惊了,说:“真的假的?你妈以前是厨师吗?”

  田大壮说,“那倒不是。不过,我妈确实很会弄吃的,也爱琢磨这些。记得小时候偶尔在外面吃饭吃到什么好吃的,她去人家厨房转悠一圈就知道是怎么做的,回家学着做给我和我爹吃。后来有了电视,我妈喜欢看厨艺节目,也是看看就会,而且比电视上的做出来还好吃,又好看,比我这强多了。后来她病得瘫在床上动不了了,就指点我做。嘿嘿,我这厨艺算是得自我妈的真传,猫儿抓耗子——祖传手艺!”

  田小满笑着说:“这样的话,以后可以开个私家菜馆了,妈妈的手料理!哎,有这样的祖传手艺别埋没了,怎么才只想着承包医院食堂这点出息?干嘛不想着去大城市里开个馆子?或者,索性去澳洲美国之类的地方开中国餐馆?若只是承包医院食堂的话,那破医院可以增开一个营养科的门诊了,得了厌食症的患者吃一顿田大厨的国宴菜,就菜到病除了,哈哈。”

  被表扬得过了,田大壮又有些腼腆了,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也就是顺口吹吹牛。会做不等于做得好,自家吃吃还行,要到外面开馆子挣钱就不一定了,再说,开馆子要本钱,等以后吧。”

  “太谦虚了。”因为好吃,田小满几下就把拌了汤汁和菜的米饭吃完了,田大壮又给他盛了一碗鸡汤来令他喝下。虽然没有香菇墨鱼这样的浓香型配菜来提味,不过因为鸡是散养的真正土鸡,个头也小,故而汤味十分鲜美,叫田小满痛饮了一大碗。

  喂饱了伤员,田大壮将他又挪回去躺在床上,然后去吃自己的,同时和田小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安谧和祥。

  田小满回味着刚才的美味,说:“这牛肉真的太好吃了,你怎么做出来的?不像卤牛肉,倒是有点像酱香牛肉的做法,汁儿很浓很香,是你们这一方的特色菜?还是你娘教你的?”

  田大壮一听这话题又绕到他娘身上了,不过,却还是忍不住得意,告诉田小满说,大田村这一方做牛肉的惯常做法是用五香、八角等大料来卤,收汁起锅的时候还要沥干汁水,所以一般是干香干香的,而田大壮则是先卤后烧,最后用黄豆酱烧得软?入味,酱香味足,特别下饭。

  田小满有些诧异地说:“烧一份牛肉还要买一罐黄豆酱,你妈教你这手艺还很讲究嘛。”据田小满的常识,城里人烧菜用黄豆酱甜面酱沙茶酱之类的佐料是平常不过的,而农民则一般舍不得,肯用酱油的都是讲究的了,别说几块钱一罐的黄豆酱。

  田大壮解释说:“黄豆酱是我们家里自制的,不花钱。一般夏天的时候做,一次做一大缸子,全年的都有了。先把豆子煮熟了,然后摊开在竹簸箕上,放在太阳底下猛晒,直到豆子流出浆水儿,还长白毛,闻起来有些臭哄臭哄的,就是发酵好了,然后放盐巴、白酒之类的拌一拌,装到泡菜缸里收好,每半个月记得拿筷子进去翻搅一次,好叫它继续发酵。大约两个月就全好了,可以拿来烧菜,或者偷懒不想做菜的时候直接拿来拌饭吃。不过,有时候兴致来了,会做点好吃的来犒劳自己,我还会几个拿手的好菜,只是一个人懒得弄,以后慢慢弄给你吃。”

  田小满听了若有所思地说:“咦,黄豆酱这样做的?我怎么好像有印象我老家的人也是这样做的?你妈不是这大田村的本地人吧?说不定我们是……老乡?”

  因为已经作古的妈妈总是对她自己的过往忌讳莫深,不喜欢被提及,尽管她现在已经不在了,田大壮还是本能地不想触犯妈妈的忌讳,便有些不悦地说:“恩,我妈是别的地方来的,到底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她不爱说以前的事。哎,你别老问我娘的事情了,死了的人也许不喜欢被人议论,再说,你不是害怕吗?你还问个不停?”

  说着,田大壮故意比了个恐怖的手势,说:“小心……好奇害死猫哦……”

  田小满笑得一双眼睛晶亮,说:“有你在呢,我怕什么?哎,大壮,还是回家好,看你人都活泛了,不像在医院的时候,老是闷头闷脑不说话,要么就是那个讨厌的老太婆扭着你,看你跟个小学生一样,她问一句,你答一句。”

  田大壮不以为意地说:“我那是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田小满躺在床上,却侧过头,看那边独自吃饭的田大壮,只见他的一双长腿在小桌小凳下局促地缩着,端着饭碗斯文地吃饭,又发现了一个现象:田大壮吃饭的速度算是快的,却全程几乎没发出什么咀嚼的声音,更没有吃饭时吧唧嘴的声音,全然是一副斯文而教养良好的样子,和刚才斧头那狼吞虎咽的可怖吃相完全不同。

  田小满心里还是很好奇,心想,这一定是田大壮的娘从小言传身教的吧,文雅有范的仪态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还有,田大壮没怎么上过学,却会说很标准的普通话,吃相优雅,做的饭菜还很考究精致,都是他娘在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教给他的。田大壮他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小山村的?为什么田大壮不爱说他娘的事情?不过,这些疑问不好刨根问底,田大壮明显不配合,再问下去可能会翻脸,田小满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吃了饭,田大壮收拾碗筷出去厨房那边涮洗了一番,又端了盆热水来给田小满擦洗,例行公事一般解开了他的衣服。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都是弄惯了的,并不觉得什么,再者,田大壮服侍了他娘五年,早就习惯了护理病人,没把他娘当女人看,对田小满自然更没啥旖念,就是单纯的洗洗涮涮干活儿。可是,这天被斧头那么一说,田大壮便自觉心里有鬼似的,眼神也躲躲闪闪地不敢直视田小满,直到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你干嘛呢你?怎么不看人啊?”

  好吧,看人看人!老子心里没鬼,怕个屁!田大壮毅然抬头,对上田小满坏笑着扬起半边眉毛的脸,在黯淡的灯光下漂亮得像个发光体一般,叫田大壮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脑子里不能自控地跑出乱七八糟的念头:真他妈的,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么漂亮干啥呢,还老是对着我笑,笑得我都……草!硬了!

  田大壮受不了这视觉诱惑和浑身的燥热,只好调转目光往下,心想,田小满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比村里有名的漂亮小姑娘都好看,才害得我胡思乱想,赶紧往脖子下面看,等看到小满跟自己一样的老爷们专属的平坦的胸膛,腹肌,还有黑毛丛中的老二啥的,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谁知这一往下看,就更糟了。

  平坦是平坦,却一片耀眼的白,白而细腻,白而光洁。

  两点淡色的茱萸点缀在上面,随着呼吸轻缓起伏。

  田大壮的眼睛直了一下,随即感到喉咙里自动冒出了许多口水,拿着毛巾的手哪里还敢按上去?

  这这这……这可叫人怎么干活啊?

  ☆、第16章

  田大壮拼命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男的!这还是兄弟!兄弟妻还不可欺负呢,何况兄弟自个儿呢,更不能了!

  可是,从视觉处开始鼓动的刺激,叫他全身的血齐齐往脐下三寸处奔涌,叫他口干舌燥,喉结涌动,。

  田小满本来看田大壮这一付神情异常,呼吸粗重的样子,心里还挺乐呵的,心想:哟,这家伙有反应了!说明他不是纯粹的直男!

  田小满这段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养伤,身体丧失了自由,思想就格外灵活,将自己的爱情和爱情对象都在脑袋瓜里分析了一遍:田大壮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而且是真心真意、一点儿不带掺杂的好!就比如刚才他做的那一份酱香牛肉因为田小满赞了几句便一口也不肯吃,说是留给田小满第二天煮牛肉面吃,还有在医院里的时候他成天为了交住院费发愁,到处打零工挣钱,无非就是为了让田小满能多住院几天,而他自己手臂被砸伤了,却大不咧咧地说没事,连换药都不肯去,为了怕多花那一百多块钱,最后还是被田小满骂着逼着去的。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田小满都记着呢。

  非亲非故,素昧平生,田大壮救了自己,还对自己好得不得了,难道不是因为爱情?田小满对自己颜值的自信心很高,觉得只要田大壮是弯的,或者半弯不直的话,对自己坠入情网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和田大壮相处了一个多月,他还愣没有觉出田大壮爱上自己了,因为田大壮对他的好是一贯如一的,没有明显的急速增温或者急速降温的现象。

  难道田大壮真的是直男?还是个不求回报的活雷锋式的直男?要是笔直笔直地,田小满也就算了,真做兄弟得了,不过,田小满觉得这一位能把“总裁”听成“种菜”的兄弟极有可能是一直以来的生存环境太单纯也太艰苦了,叫他没有空儿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脐下三寸那点子事,连他自己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也不知道,所以,可塑性相当大!

  田小满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个问题,很想试探他一下,可是,那时候和那老太太同一个病房,一个屋里住着四个人,怎么敢乱说乱动?

  所以,今天出院的田小满忍不住亮一爪子试试,没想到,一试得手!这家伙还是有反应的!不是直男就好办,不然,硬生生把人给掰弯了还说是报恩,多缺德!现在就顺理成章了哈哈哈。

  不过,鉴于目前田小满身负重伤,既不能上也不能下的状况,他也不敢把人撩拨狠了,于是见好就收,故意装做很冷的样子缩缩肩膀,蹙起眉头,问道:“还没好吗?这样敞着被子和衣服,我很冷。”

  田大壮如梦初醒,忙胡乱挥舞了几下手里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掩上他身上的被子,说:“好了,你自己扣扣子。”说完,端起水盆,挡住自己下面已经兽化的某器官,急匆匆地走了。

  田大壮这一出去,许久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脸颊上却还有点红晕,田小满顿时觉得有些心虚,看这情形多半是去冲冷水澡去了,这大冷天地!唉,这家伙还真是实诚啊。

  田大壮看他一眼,说:“你还没睡着?”

  田小满指指头下的枕头,找了个借口,说:“这枕头里面垫的什么,一直沙沙作响,我不太习惯。”

  田大壮抖了抖枕头,说:“是银杏树叶。我妈说,把晒干的银杏树叶装枕头里,晚上好睡,对身体也好。”

  这一点田小满倒是相信,只是,一转头,就“沙沙”的响声,听起来特别像脚步声,还真叫人有点胆寒,想着这枕头又是田大壮的妈用过的,田小满能睡得着就怪了。

  田大壮心下了然,挠挠头,说:“是声音有点大。我明天去买点新棉花,给你另外缝两个新枕头,今晚上,就将就睡吧。”

  田小满答应着说“好”,可是,熄了灯之后还是睡不着,瞪着眼睛看头顶。

  农村的黑,是真的黑啊,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不像城市里灯光璀璨,再怎么都有一丝光亮。在这样完全的黑暗中,传来外面的风吹动窗棂的声音,“呜呜呜”地像小孩的哭声,加上头稍稍一动就带出来的枕头发出的“沙沙”声,叫本来就有些择床的毛病的田小满越加睡不着,想翻个身吧,胸口的伤又叫他轻易动弹不了,只能活动活动没伤着的腿啊胳膊啥的,郁闷地吐着气。

  忽然,身边的床铺一沉,一副高大的身体就倒下来卧在田小满身边,田小满抬眸望去,一片黑沉中,亮闪闪的是他的眼睛,闪着温暖的光芒,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说:“这枕头叫你睡不着?我看你都折腾半天了。来,不要那个了,睡我胳膊上吧。”

  田小满从善如流地靠了过去,枕在他的臂弯里,身体却小心地保持距离。

  两人很快就昏昏欲睡,恰在此时,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嚎,叫田小满打了个激灵,吓得醒了。

  夜半三更地,这声音……莫不是真有女鬼?

  田大壮安抚地摸了摸田小满的脸,低声说:“别怕,是隔壁春山哥在打他媳妇呢!唉,农村的房子隔音不好……”

  果然,女人哭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却很清晰,同时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哭?你有脸哭?都生三丫头片子了,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都拿去交超生罚款了,还生不出个带把的来!老老实实躺床上去挨操,等老子给你操出个儿子来才是正经,你倒好,还不许!还夹着!夹你妈|逼的!不为了生儿子,你当我很乐意操|你吗?都松成啥样了!”

  田小满听明白了,倒是田大壮挺不好意思的,好似他自己干了亏心事似的,说:“春山哥肯定是喝醉了酒了,好好地打起老婆来了,我去看看去,好叫他们别打了……”

  田小满急忙拖住他的胳膊,说:“你去看什么去?莫非,你是她奸夫?所以看不下去了?”

  田大壮呆滞了一下,难得地带上了点怒气,说:“小满你乱说什么?怎么可能?我就是去拉个架,再说,还不是看你才睡稳了就叫他们吵醒了……”

  田小满听这后半句话,心里有点甜,果然他还是为了我,不过,要是这家伙这么直不楞登地去,会拉架不成,反而招得一身腥的!便又问他:“好吧,你不是奸夫,那么,你是村支书,或者,村干部?”

  田大壮茫然地摇头,说:“不是啊。”

  田小满笑着说:“既然你既不是奸夫,又不是管理干部,你凭啥管人家的家务事,还是被窝里的家务事?于公于私都没资格吧。”

  田大壮一时语塞,半天,说:“那就算了。估计也打不了一会儿。”

  确实没打一会儿,后来春山嫂的哭声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高高低低地,似痛苦,又似欢愉。

  田小满嗤笑一声,说:“农村人还挺开放的嘛,居然还玩□□!”

  即便是田大壮,也听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心跳得厉害,胳膊上又枕着个田小满,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先前给他擦洗时看到的,他那白豆腐一般的肌肤,还有……

  黑暗中,近处可闻的是田大壮有些急促的呼吸,稍远的是那陌生女人的声音,叫田小满听得心里怪不得劲儿地,终于,幽幽然地冒出一句:“那个女的,长得漂亮吗?”

  “啊?!”田大壮不明所以,却很诚实地回答说:“不,不漂亮,还有点丑,眼睛鼓得像金鱼一样,别人都叫她金鱼嫂。怎么问这个?”

  田小满提起膝盖,在他那里蹭了蹭,戏谑地说:“那你怎么听着她的声音就硬了?想着她呢?”

  田大壮狼狈地后退,慌不择言地为自己辩解,说:“不是她!怎么可能?还不是因为你?想着你才……”

  话语遽然停住,田大壮心想,完了,一不小心又说了不得了的话!怎么这嘴就不带把门的,老是说出这种连想都不该想的东西!

  ☆、第17章

  田大壮生怕他会翻脸,没想到他是没听清楚呢,还是困意来了没留心听,反正,半天没言语,随后打了个哈欠,说:“那边消停了,咱们睡了吧。”

  田大壮琢磨了一下这个事儿,最后还是琢磨不明白,加上忙活了一整天也累,索性把脑子清空,睡着了。

  次日,鸡才叫了一遍,田大壮就醒了,本打算和往常一样起来的,却发现不成,因为有个人拿着他的胳膊当枕头还在呼呼大睡呢,田大壮试着轻轻地往回扯,发现胳膊麻了,有些无力,只好小声地喊“小满、小满……”

  田小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搞不清状况,听到说:“你松开点,我的胳膊……”

  田小满听话地微微抬高头部,感觉头颈部的灵活手臂蛇一般地一抽,脑袋就又重新落回了那个因为垫着晒干的银杏树叶而沙沙做声的枕头。随后是田大壮瓮声瓮气地说话:“我去煮早饭,你想吃什么?牛肉面好不好?”

  田小满转头看了周围一眼,屋里没点灯,还是漆黑一片,便说:“几点了?天还没亮呢,就起来了?”

  田大壮说:“六点了。今天很多事情,我得赶早出去,中午才好赶回来给你做午饭。要不然,我给你烙一叠子饼子,就放你床边,你好拿。我中午尽量回来,要是回来不了,你就先吃饼子。”

  田小满这才彻底醒了过来,还想问,田大壮却已经穿好了衣服,下了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你接着睡吧。”

  田小满睡不着了,可是,他人已经出去了,只好算了,瞪着眼睛看着还是漆黑的头顶,渐渐地有了一点光亮,但还是很暗,像是一个电灯泡被蒙了一块黑布后发出的那种光亮,暧昧不明。

  当那一团暧昧的光亮渐渐地成了透明的光亮,田大壮端着两个热腾腾的的碗进来,说:“还烫,我先吃,吃完了喂你就正好。”

  田小满问:“今天很忙吗?你要做什么?”

  田大壮随口说:“要去地里播萝卜种子,之前在医院里回家不着,地都没人侍弄,别人家的萝卜樱子都长出来了,咱们地里只一把杂草。我今天主要弄这个事,先除草后播种。可能还种点菠菜,菠菜耐冻,你们城里人天天要吃新鲜蔬菜的。”

  田小满歉意地说:“哦,是啊,耽误你好多时间……蔬菜那个,没关系,我也没有那么挑剔……”

  田大壮边吃边说:“没事儿,顺手就种了,不麻烦。还有,我琢磨着,”

  他放下碗,说:“你这伤,医生说了要疗养半年,也就是说,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好呢。过年的话,得在咱家过了。本来我一个人无所谓,没腊肉吃就算了,现在多了一个人,怎么也得弄头猪来。直接买太贵,不如买一头架子猪,一百五六就能买到一头,喂到过年,该有三四百斤,到时候咱也有年猪吃了,加上山里猎来的野兔野鸡啥的,咱过个肥年,怎么样?”

  明明说的都是下力气干活的苦差事,田大壮的眼睛却闪着光亮,脸庞上也是一层喜悦,注意到田小满的有些愕然的表情,他才低了头,说:“农民嘛,不就是图个吃喝吗?到过年的时候,一年忙到头总算清闲清闲,一家老小有新衣服穿,顿顿有肉吃,就快活得很了。你们城里人可能理解不了。”

  田小满笑着问:“你不说我是种菜的吗?现在又说我是城里人?”

  田大壮的脸上微红,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是种菜的农民?我虽然不知道总裁是啥官,但是,总经理这个头衔还是听说过,就是城里的有钱人,还有国家总理,都是总字辈的,总裁也差不多吧,反正,你是城里人,还是有钱人,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田大壮心下有些黯然,看昨晚上傻乎乎地想些啥乱七八糟呢,人家就是和男的好,也不能和自己一个农民好上!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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