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喂，愿赌服输啊！”章璋又站了一会儿，见梁谨辉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就伸腿揣了下桌角。

　　梁谨辉闷着头，模模糊糊的说了什么：“......”但显然没人听的懂。

　　章璋挑着眉，道：“怎么？输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梁谨辉闻言怒了，“嗖”一下抬起头，愤愤的盯着章璋，说：“我又没全输给你！你得意什么呢你！”

　　章璋似笑非笑的看着梁谨辉，也不说话。

　　梁谨辉估计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丢脸的事情，不管从心理还是身理上都没法接受。眼看着章璋那模样可不就是嘲笑他的样子么？于是他也就豁出脸，硬着头皮，杠着脑袋说：“我是没完全输给你啊！我语文成绩可比你好！”

　　章璋听了又是挑眉看着梁谨辉，还是不说话。

　　梁谨辉涨红着脸，困兽似的围着椅子转了两圈，就差没朝章璋吼着说：“你看我干嘛？难道我还说错了？你语文成绩是没我好啊！”

　　章璋侧头，欣赏着梁谨辉的模样，一副笑咪咪的样子。

　　梁谨辉见状给气的，恨不得上前就给章璋那么几拳。

　　直到这时候，章璋才悠悠说：“明天开始，我要小笼包和打卤豆腐脑。别忘记加香菜。”说完，他又悠悠的转身走了。

　　梁谨辉忍不住冲着章璋的背影咆哮：“我又没完全输你！你......你这混蛋！你听到没有啊！喂！”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不论梁谨辉如何安慰自己他并没有全输，但事实就是事实。梁谨辉黑着脸把小笼包和打卤豆腐脑重重往章璋面前一放，豆腐脑顿时碎成几块。

　　章璋一副完全没瞧见的样子，笑咪咪的拿过豆腐脑用小勺子搅的更碎，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豆腐脑太烫，吃不快，半道上还要夹个小笼包......

　　梁谨辉咬牙切齿的看着章璋，心里念着：吃！吃不死你！可是这都连着吃了十天了！这人怎么都吃不腻味呢？一般的豆腐脑也就罢了，学校旁边就有买，可这打卤豆腐脑那得跑老远了。他现在天天一大早狂骑自行车赶来回，每天一进学校就是一身汗的。梁谨辉还是个爱干净的，天天顶着这一身汗，觉得自己人都发臭了。可他也不能让顾家弄个车天天接送他去买打卤豆腐脑啊！这事是个丢人的事，他哪里肯让别人知道，就算顾少聪，他都三令五申的不让说出去。

　　章璋吃饱喝足很满意，站起身伸个懒腰，看着梁谨辉正好还站在旁边瞪着他，就伸手拍拍梁谨辉的肩，说：“干的不错。明天再接再厉啊。”

　　梁谨辉都快气吐血了。班上的同学们看着这一幕也是生生觉得好笑，不过好笑的人多半是男生，女生们看着章璋的眼神那可就不一样的。一个个都恨恨的。梁谨辉多好啊！这章璋算个什么人，还让梁谨辉替他跑进跑出的买早点，看看这一圈下来，梁谨辉人都黑了不少，早上的太阳多烈啊！最主要的是她们这群女生里都没哪个有这么好的待遇吃上梁谨辉带来的早点呢！

　　女生们的反应多少都是被章璋看在眼里的，可章璋该怎样还是怎样，根本没当一回事。就算有时候碰上女生们故意刁难，章璋也不会多说什么。一群高中生，能想出来的事也就这些了。他还能在乎这个？

　　就这样又过了那么几天，梁谨辉终于忍不住了！他在给章璋又带了一份早餐之后，说：“章璋！下周有数学测验！”

　　章璋边搅动着打卤豆腐脑，边挑眼看了看梁谨辉，嘴里还嚼着一只小笼包，就这么呜呜囔囔的说：“里还护胡气？（你还不服气？）”

　　梁谨辉鼻子里重重哼一声，道：“服气个屁！我跟你杠上了！章璋！这回，你等着哭吧。”

　　章璋没半点介意梁谨辉的粗话，只咽下了小笼包，咂咂嘴才说：“行啊！不过，这学期的早餐，你已经是要给我带了。我也不高兴再赌下学期的。这样吧，就赌以后早餐我定啥，你带啥。”虽说打卤豆腐脑是好吃，可也禁不住天天吃呢，这会儿嘴里都发酸了。章璋心知这是梁谨辉故意的，抓他话里的把柄，那现在梁谨辉这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可就怨不得他了。

　　梁谨辉这会儿恨不得上去就给章璋两拳，听他这意思，是自己输定了？

　　“章璋！有的你狂！这回少爷打死都不会再给你带早餐了！”梁谨辉就这么吼着走了。

　　章璋笑咪咪的一边剔牙，一边眯着眼看梁谨辉的背影，他这火爆性子早晚得改改了，否则将来不定吃多少亏呢。

　　一周后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章璋挺高兴的就给梁谨辉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是这星期的早餐清单。

　　梁谨辉接过的时候，手都抖了。一言不发的就捏着纸条回位子上生闷气去了。

　　章璋还好心在后面喊了一声：“小心别弄丢啊！”

　　梁谨辉生生就想把那纸条给撕了，可是，愿赌服输啊！

　　梁谨辉闷着气就说：“章璋！期末考试的时候！等着瞧！”

　　章璋说：“行啊！就下学期早餐呗。”

　　梁谨辉干脆就不说话了。他的同桌吴小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顿时觉得梁谨辉还挺自找苦吃的。经过这几回的考试，全班同学总算是信了章璋那是真有实力的。

　　很快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梁谨辉已经熟悉了G市高中的生活，除了每天被章璋奴役着去买早餐之外，其他时间过的都挺潇洒的。甚至连给章璋买早餐这种挺丢脸的事，到最后学校里的人也基本都接受了，见怪不怪。至于他和章璋之间为了第一的争夺而厮杀的这件事，也以梁谨辉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而作为学期的终结。

　　按着梁谨辉的话说，下学期章璋，你等着吧。就有梁谨辉交到的不少朋友在一旁说，干嘛和章璋这么较劲呢！值得么？一个犯人的小孩罢了。

　　而梁谨辉一听到这话，就顿时来了火气，好一通的发怒，挺吓人的。他那意思就是他还不如一个犯人的小孩了？自打这回之后，梁谨辉的那群朋友也就消声了。这事就是梁谨辉的逆鳞，摸不得啊！只有顾少聪在旁冷眼，说：“他丫的是有病！你们管他那么多！”

　　梁谨辉对顾少聪的话也就是哼了一声。这两人这学期走的很近，可就是为了章璋的事，闹过几回不愉快。顾少聪觉得梁谨辉这他妈的就是魔障了。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寒假了。过年的日子也临近。梁谨辉过年要回国都，后来因为这半年顾家对他的照顾，所以梁家老爷子发话了，让顾家都去国都，一起过年。因此，梁谨辉和顾少聪连成绩单都没拿就直接去了国都。梁谨辉的意思是好好在国都招待一下顾少聪。这学期顾少聪对他也确实照顾不少。再者，梁谨辉在G市虽然过的潇洒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到了国都，那可就不一样了么！

　　不过不论梁谨辉和顾少聪在国都如何潇洒，让梁谨辉颇为郁闷的是，才回来的那几天，每天几乎一到点，他就自动醒了，还迷迷瞪瞪的想着要去买早餐。这事好歹是被梁谨辉自己给家人忽悠过去了。可架不住这人心里面的怨恨啊。章璋啊章璋！这都放假了，你还折腾人呢！

　　远在G市的章璋愣是打了几个喷嚏，章璋揉揉鼻子，拎着行李包就上了长途车。他要去看他爸。

　　原本许久没出现的乔敏贞终于在章璋开始放假的时候出现了。章璋看着乔敏贞神情里露着一抹不耐烦，就道：“过年我想回X市。”

　　乔敏贞愣一下，道：“你回那儿干嘛？”

　　章璋没去看乔敏贞，只说：“过年去看我爸。”

　　乔敏贞顿了顿，皱眉道：“你去看他？”

　　章璋转眼看向乔敏贞，点头，淡淡道：“是。为什么不去？”

　　乔敏贞被章璋看的一下有点噎住，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看到章璋的这种眼神，漆黑的，没有情绪起伏的，冰冷的......这让乔敏贞本能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乔敏贞变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就道：“你要去见你爸，我可不会去！他那样的你，亏得你还惦记！”

　　章璋闻言笑笑，道：“随你。”他本来就没指望乔敏贞会去。

　　可乔敏贞被章璋这么一笑，弄得莫名的来火，她冲着章璋就大声的说：“章璋，你可给我弄明白了！现在这里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我供你念书！要是没我，就你那个爸，他有屁的能耐养活你？你还惦记他！惦记他点什么！”

　　章璋没有和乔敏贞争论什么，他根本就懒得去看她的模样，所以就是默默的坐在客厅，手里无意识的摆弄着一个小汽车的模型。这玩意在高中男生里貌似还挺火的，梁谨辉有一次就带了一大摞模型到学校来显摆，他老娘惦记他，特意从国外邮寄的，各个都十分精美。就这小汽车掉了扇门，被梁谨辉嫌弃，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随手就给了章璋。

　　章璋没丢，带回家把那小汽车的门又给黏上了。放在客厅里，倒还挺好看的。

　　“章璋！你听见没有？”乔敏贞看着章璋无动于衷的样子，怒火更盛。

　　章璋这会儿才抬头，只说了一句：“他是我爸。”

　　“我还是你妈呢！”乔敏贞吼道。

　　而章璋在听完这句话后，突然站了起来，看着乔敏贞。这时候的他还没有乔敏贞来的高，偏偏就这样子，还是让乔敏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你......你要干什么？”乔敏贞脱口而出。

　　章璋闻言却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你是我妈，我能对你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去看我爸，就不用去。没人逼你。我明天就走。过年就不回来了。”说完，章璋揣着那小汽车，又招呼了一声二狗子，出门遛狗去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二章

　　章璋再度见到他爸的时候，和上回完全不同，已经很平静了。倒是章建军，看着又长大一点的儿子，激动的不行。因为是快过年的关系，监狱也有规定，直系亲属探视，可以给一个会面房间，有一小时能一起吃饭，这也算是监狱的人性化管理。这两年人.权问题叫嚣的厉害。所以这回章璋带了点好酒好菜进去，一来分给狱警，二来也给他爸带了点能分的东西。他坐过牢，知道在牢里很多时候都要孝敬。要是外面没人给你撑腰，那就该多惨有多惨了。所以这年来，章璋从来都没少往监狱里送东西。太扎眼的不敢送，但烟是肯定少不了的。

　　章建军喝了两口酒，或许是因为这半年突然有了儿子的信，而且因为那些东西，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点，章建军看上去就没第一回见他的时候那么憔悴了。他抖着手就着儿子给他夹的菜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看着章璋。

　　章璋没在意，只管给他爹夹菜，嘴里还说：“爸，你吃。我回味楼现买的，可好了。”

　　章建军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他哑着嗓子说：“儿子，是爸没用。”

　　章璋手里顿了顿，抬头朝他爸笑笑，道：“爸，你说什么呢。”

　　章建军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忍不住，说：“要是那会儿我没那么个心思，也就不会......”

　　章璋一听这话，就把手里筷子放下来了。他大声道：“爸！那事和你没关系。”

　　“章璋......”章建军愣了一下。

　　章璋就说：“爸，我也不小了。那会儿不懂事，现在还能不明白么？况且......我现在在G市，顾国权这里。”

　　章建军回过神，看着显然是长大的儿子，心情有些复杂，那些事并不是一个高中生应该去明白的。可是，他的儿子却......“政治这东西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过，你现在跟着你妈在顾国权这里......你......”

　　章建军欲言又止。很多事情，章建军在牢里不可能不想，但是就算是想到了，现在的他又能怎样？顾国权和他曾经同是X市市府里担任要职的。表面看，他和顾国权关系非常好。直到那时候，上面突然传了个消息，说是G市挑选副市长，里面就有顾国权和章建军两人的名字。后来发生点什么事，章建军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章璋，他的儿子！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到告诉章璋的时候，现在的章璋甚至才刚开始念高中。大人们的事，怎么都不到孩子来扛的地步啊。

　　所以，想到这里，章建军不愿再去提顾国权，只是问章璋平日里和顾家接触多不多，顾国权对他又如何。

　　章璋说他现在只是住顾国权给的房子，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来往。在学校和顾少聪是同学，但也很少搭话。基本是各过各的。至于乔敏贞，章璋并没有说太多。这样的回答让章建军心里稍定，至少顾国权没有去为难孩子。

　　不过章建军恐怕也想不到，顾国权之所以会这样，完全也因为乔敏贞的关系。否则他怎么可能去照顾章建军的儿子。但是对外的话，乔敏贞毕竟是章建军的妻子，而她和顾国权关系又不一样。顾国权想要保持和乔敏贞的关系，那么势必就会借用他和章建军曾经是好友的名头。这样一来，顾国权面子和便宜不就都占了。

　　爷俩又说了一会儿，章建军突然才问：“章璋，你有没有去找过你二伯？”

　　章璋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似乎当初章建军是让他去找二伯这样的事。章璋挠挠头，就对着他父亲说：“爸，我没去呢。我......根本不熟那二伯啊！你让我怎么找。”

　　章建军闻言，叹了口气，道：“唉，这事也是怪我。没和你说清楚。”

　　章璋想了想就问：“爸，我那二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让我找他，干嘛呢？”

　　想当初章建军入狱，章家也根本没来半个人啊。这样的章家，章璋当然没想过去找。

　　章建军又叹一声，道：“这事也都怨我。唉！当年我和你妈......”

　　于是，章建军就说了他和章家究竟是怎么到了不来往的局面。

　　章璋边听边觉得头疼，没想到他爸和乔敏贞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出狗血的戏。戏的内容很简单，章家本来就是个高门，那时候，章老爷子那就是个非常古板强势的人，而高门与高门的联姻自然是年年有的戏码。可偏偏章建军喜欢上一个农村进城的姑娘乔敏贞。然后就自然是一番轰轰烈烈的家庭斗争。最后老爷子说章建军要是娶乔敏贞，那他就不是章家的人了。那会儿，章建军还是个大学生脾气又硬，愣是带着乔敏贞自谋发展了。直接把老爷子给气到了。于是，章建军就和章家这么断了来往。章家也是老爷子说了算的，下面的小的，更没人敢违背老爷子的意愿和章建军多有联系的。

　　后来，章建军坐牢的事，家里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甚至后来章家也有人来见过章建军，那人就是章璋的二伯。但是章建军却最终还是没出去，那就是多方面的原因了。至于章建军为什么要章璋去找他二伯，为的倒不是让自己快点出来，而是想让家里照顾章璋。

　　终于明白章建军意思的章璋，这会儿就说：“爸，我现在也挺好的。没必要去找二伯。”

　　章建军就是不放心，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这样总比你现在寄人篱下强啊！”

　　章璋就笑笑，道：“爸，我上哪儿还都不是寄人篱下。现在在G市，除了我妈，其他也没人烦我。我还过的畅快。”

　　其实章璋心里还在嘀咕，他现在手里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而且又是做这又要干那的，要是再给自己找个管头管脚的亲戚，岂不是自找罪受？听着他爸这样说章家，章璋心里就不舒服，传统的高门大户，能容得下他这样的人么？

　　章璋嘴角微微带起一抹讽刺的笑，虽说重来一次，可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辈子估计都没法再走回正道了。他还是舒舒坦坦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罢了。其他人再和他没关系呢。

　　章建军见章璋执意不去见他二伯，心里也有些着急，毕竟这是他儿子，他担心么！所以有个念头，章建军就自己在心里记下了。毕竟章家也不可能真的放任家人不管。

　　探监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章璋和章建军道了别，就带着二狗子去了汽车站。这会儿离着过年还有那么几天，章璋不想一个人过年，于是就干脆决定去找赵天宇他们。只是章璋倒是忘记了这会儿正是春运的高峰，汽车站几乎就是人挤人。

　　章璋瞧了两眼，就觉得前途黑暗，不由得冲着二狗子就骂了一句：“都是要带你！否则，我就飞机啊！”这会儿的章璋已经不怎么愁钱的事了。最近股票涨势良好，好好让他赚了那么几笔。所以说，他跟梁谨辉说那就是个大富翁游戏，其实是真心实意的。完全没蒙他么！章璋就觉得自己厚道得很。

　　二狗子“呜呜”几声，蹭着章璋的裤腿。章璋无奈，只好带着二狗子一脸慷慨赴义的模样，走进了如潮的人群。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赵天宇对于章璋的到来显然挺惊讶的。还是白焂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推着赵天宇让人进来的。

　　章璋朝着赵天宇咧开嘴一笑，说：“新年好！我一个人，无家可归，就投奔你们了。不会不欢迎吧？”说着脚边的二狗子也应景似的“汪”了一声。

　　这一来，倒是把白焂怀里的小家伙给吓哭了。于是一众人都是手忙脚乱的哄孩子。章璋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屋，他来的时候买了不少年货。

　　白焂哄好了孩子，就让赵天宇帮着章璋收拾房间。这会儿他们已经没在棚户住了。租了一栋小区的房子，一排有好十来间都是他们的员工宿舍。经过这么半年的努力，运输公司已经是似模似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