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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关里小番报进:“启上平章爷,唐兵已到关下了。”黑连度说:“方才关外放炮之声,想必唐兵到了停营。若然有唐将讨战,前来报我。”番儿得令,在关上观望。再说唐营元帅出令:“哪一位将军出去讨战,闪出先锋秦怀玉,道:“小将出去讨战。”元帅大喜说:“西番鞑子甚是厉害,第一关开头,须要取他之胜,才算得唐将英勇,今驸马出去,必定成功。”命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为左右翼,若驸马胜了番将,二人乘势抢关。秦怀玉骑了呼雷豹,手执提罗枪,挂剑悬鞭,顶盔擐甲,一声炮响,大开营门。尉迟弟兄俱结束停当,随了秦怀玉,金鼓声响,豁喇喇豁喇喇,一直冲到关下,小番兵看见,好一个唐将,乱箭纷纷的射下来。天子御驾亲征,叫他早早出关归降。“秦怀玉关下大叫,早有小番报进:“启平章爷,南朝蛮子在关外讨战。”黑连度听报,传令诸将和大小三军同本镇出关,杀那唐兵片甲不回。黑连度脱了袍服,顶好盔,穿了甲,拿了刀上马。出了总府衙门,来到关上,往下一瞧,晤呀!好一个蛮子,但见他头顶闹龙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面如银盆,三鬓长须飘扬脑后,左悬弓,右插箭,坐下呼雷豹,好不威风。远远的有二员恶像唐将在后面。黑连度吩咐把都儿,发炮开关。一声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黑连度出得关外,诸将一同出关,后拥有三百攒箭手,射住阵脚。秦怀玉抬头一看,见一个鞑子,望吊桥直冲下来,见他头顶双凤翅金盔,斗大红缨,画如红砂,狮子口,大鼻子,朱砂脸,一双怪眼,短短一脸连鬓胡子,身上穿着一领猩猩血染大红袍,外罩龙麟红铜铠,左悬弓,右插箭,手执一柄九连环大刀,坐下一匹乌黑点子马。直奔阵前,把刀一起。秦怀玉执提罗枪架定,说道:“那守关将留下名来。”“晤,你要问本镇之名么?俺乃西凉国驾下,红袍大刀国舅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界牌关,总兵大将军黑连度。你可晓得本镇的刀法厉害么?”秦怀玉说:“不晓得你无名之辈。今天兵已到,要将你们一国蝼蚁,杀个尽尽绝绝,何在你这胡儿霸住界牌关,阻大兵去路。顺吾者生,挡路者死,快快献关,方免一死。若有半字不肯,那时死在秦爷枪头之上,悔之晚矣!”黑连度大怒,喝道:“你这狗蛮子,有多大本事,如此夸张么?俺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俺家好斩你。”秦先锋说:“你要问爷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大唐驸马,大元帅薛麾下,加封护国大将军、前部先锋,姓秦名怀玉,难道不闻秦驸马之名么?”黑连度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秦琼之子,我也晓得中原有你之名,到西凉就无奇了。

  唐主尚要活捉,何祝你狗蛮。”秦怀玉说:“休得多言,照秦爷的枪罢!”即挺枪照黑连度面门刺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9 回 界牌关驸马立功 金霞关尉迟逞能

第 9 回 界牌关驸马立功 金霞关尉迟逞能

  黑连度忙把手中大刀噶喇叮当还转几刀,战到二十个回合,怀玉这条提罗枪神出鬼没,阴手接来阳手发,阳手接来阴手发,不即不离,在连度两肋里刺进,左肋上,右肋下,一枪分做八八六十四枪。这黑连度舒动连环刀,迎开来,挡开来,抬开去,还转刀来,左插花,右插花,苏秦背剑,月里穿梭,双龙入海,二凤穿花,左上右落,却砍不着。他二人战到四十个回合,并无高下。黑连度大喊一声,诸将快与我上前擒捉秦怀玉。众将齐声赶到,花智鲁达不花等数十员将官,一齐上前,围住秦怀玉。唐将尉迟兄弟二马冲到阵前,叫声驸马休得着忙,兄弟来助战。秦怀玉见二人来到,方得放心。

  黑连度提刀就砍宝林。宝林急来相迎,敌住黑连度。宝庆把数员番将尽皆杀散,番兵死了大半。单有黑连度一口大刀厉害,战住秦怀玉、尉迟宝林二人,不分雌雄,一场好杀。三将又战有四十回合,黑连度刀法渐渐松下来,回头看那自家兵将,多被宝庆杀死,好不慌张。此时却被秦怀玉一枪,兜咽喉刺进来。黑连度叫声:“呵呀,我命休矣!”要招架已来不及了,只得把头一偏,但肩膊上已中了一枪,大叫一声,带马就走。宝林一纵坐马上前,叫声哪里走,提起竹节钢鞭,夹背心儿一击。

  黑连度大喊一声,口吐鲜血,马上坐身不稳,被秦怀玉兜心一枪,跌下马来,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即吩咐军士取了首级,迅快抢关。秦怀玉一马先冲上吊桥,宝林、宝庆兄弟二人把枪一招,令诸将快抢吊桥。周青、薛贤徒、姜兴霸、李庆先、周文、周武、王心溪、王心鹤,八位总兵官,上马提刀,抢过了吊桥。

  那些小番儿闭闪不及,被秦怀玉一枪一个刺死。宝林兄弟同众将把刀乱斩,斧劈的,枪挑的,杀死不计其数。杀进帅府,检查钱粮国课,粮食丰盈,仓廒充足。遂请关外大元帅同贞观天子,大小三军,陆续进关。

  百姓香花灯烛挂灯结彩,迎接天子。又将粮草钱粮,开清在簿,送上元帅。怀玉、宝林兄弟上前奏道:“小将们杀却番奴,已得关了,钱粮开写明白,献上元帅,奏请缴令。”薛仁贵说:“三位贤弟取了界牌关,西辽丧胆,其功不小,果称英雄。”太宗大悦:“王儿御侄,真乃将门之子,比那秦王兄,尉迟王兄更狠。”传旨备办御筵,庆贺大功,过了一宵。次日清晨,把关上哈迷王旗号毁除了,升起大唐帅旗,驻扎三日,令发炮拔营。三军如猛虎,众将似天神,离了界牌关,一路往前,人马向金霞关进发。番兵探马听说失了界牌关,飞报进关去了。

  行兵三日,地广人稀,青草不生。又行三日,来到关外,将人马扎住。后队大元帅人马已到,吩咐安营,放炮三声,安下营寨。

  再说金霞关守将名忽尔迷,身长一丈,头如笆斗,面如蓝靛,发如朱砂,颔下黄须,力大无穷。这一日升堂,有小番报进,说:“界牌关被大唐打破,夺取关头,黑平章阵亡。现有败伤把都儿在外。”忽尔迷闻说界牌关失了,大惊说:“快宣进来。”把都儿走进跪下说:“大老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骁勇,界牌关已打破,不日兵到金霞关了。”忽尔迷一听此言,吓得胆战心惊说:“本镇知道,速去锁阳城报与苏元帅知道,早早发兵救护。”吩咐关头上多加石子灰瓶炮石,弓弩旗箭,小心保守。大唐兵将到来讨战,即报与本镇。“再说关外元帅升帐,聚齐众将两旁听令,尉迟宝林披挂上帐,说:“启元帅,界牌关驸马立了头功,如今金霞关,待小将出马取此关头,以立微功。”仁贵说:“好,贤弟此言,真乃英雄,但要小心向前。”怀玉听了,说:“启上元帅,界牌关多亏二位贤弟助战,取这关头,今日原是我去枪挑番将。”元帅说:“将令已出,驸马可去押阵接应。”尉迟宝林顶盔擐甲,挂剑悬鞭,提枪上马,带领军士冲出营门。来到关前,大喝一声:“着关上的快报与关主知道,今南朝圣驾亲征破番,要杀尽你这班胡儿。界牌关已破,早早出来受死。”关上小番急忙报进:“启爷,关外大唐人马已到,有将讨战。”忽尔迷闻报,忙取盔甲,上马提刀,披挂结束,打扮停当,带过马跨上雕鞍,提刀出府来到关前,吩咐开关。哄隆一声炮响,大开关门,放下吊桥,一字摆开,豁喇喇一马冲出。宝林抬头一看,此将甚是凶恶,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红缨亮铁盔,身披龙鳞铁甲,面如蓝靛,发如朱砂,眼似铜铃,两耳招风,一脸黄须,坐下一骑红鬃马,大刀一把,亮光闪烁,枪刀双起响叮当,喝声霹雳似雷鸣。宝林大叫道:“来的胡儿羯狗,通下名来。”忽尔迷说:“你要问魔家的名么?俺乃红毛大刀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元帅,忽尔迷便是。”宝林说:“看你尽是西辽羯狗。今日天兵已到,不迎接献关,反阻抗去路,分明活得不耐烦了!”忽尔迷大怒,也不问姓名,提起刀来,向宝林头上劈将下来。宝林叫声来得好,把枪呱哒一声,便一枭,忽尔迷喊声“不好”,在马上一仰。宝林把手中枪紧一紧,一枪当心刺进来。忽尔迷避闪不及,枪中前心,将身一仰,跌下马来。宝林复一枪刺死,即吩咐诸将抢关。众人听得抢关,骑马争先冲上去了。秦怀玉在那里押阵,见宝林刺了番将,急把枪一招,说声:诸将军快去枪关。麾下尉迟宝庆、周青、王心溪、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这六骑人马,带三军在后赶来。宝林赶上吊桥,小番扯起也来不及了,忙发狼牙箭乱射,被宝林枪拨开,从箭中赶进,刺了几个小番,一拥赶上,俱过了吊桥。

  六骑人马杀进关中,鼓响如雷,叫杀喧天。这关内偏将、牙将、麾将们,顶盔擐甲,上马提刀,前来抵敌。宝林弟兄两条枪,好不了得,来一个刺一个,这番兵俱被杀伤。周青使一口铁剑,逢见兵将逃走不及的,尽皆杀死。尉迟宝庆、王心溪等,提大刀杀人如切菜。进入帅府,盘查钱粮,迎请唐朝大元帅,同天子及御军进关。

  宝林上前启奏,说:“小将缴令。”元帅说:“贤弟取此关头,其功不小。”天子说:“御侄少年扫北,本领还与秦驸马一样。”立即传旨:在帅府设宴贺功,称赏恩犒。次日清晨,把西辽旗号去了,竖了大唐旗号,养马三日,放炮起行。三军浩浩荡荡,行兵三日,望接天关进发。来到关外,人马扎住。

  后队大元帅人马已到,吩咐离关十里安营。尉迟宝庆上前说道:“驸马与哥哥取了二关,元帅且慢安营,待小将出马取关,先开一阵,倘胜了番将,就此冲进关去,马到成功,岂不为美。

  若不能取胜,安营未迟。”秦怀玉说:“此番将厉害,我自去罢!”尉迟宝庆说:“驸马何轻视我,未曾与朝廷出力,此关决要让与小将去破。”元帅说:“将军若果然要去,必须小心,待本帅与你押阵,靠着陛下洪福,将军胜了番将,本帅领人马冲进关中,这也是你之功。”宝庆领命,顶盔擐甲,挂剑悬鞭,上了乌骓,把马一催,来到关前,大喝一声:“守关的快报进去,说天兵到了,速速献关。若有半言阻抗,本将军要攻关了。”不知宝庆如何胜得番将,且看下回分解。

第 10 回 空城计君臣受困 宝同一围锁阳城

第 10 回 空城计君臣受困 宝同一围锁阳城

  不讲外面宝庆攻关,且说小番报进来道:“启总爷,大唐人马已到,有蛮子讨战。”总爷大惊道:“中原人马几时到的?可曾安营?”小番启上道:“平章爷,才到未曾扎营,走马抡枪讨战。”总爷说道:“连取二关,又要取接天关。”吩咐带马过来,结束停当,挂剑悬鞭,手执琅琊棒,却带领众把都儿,一声炮响,大开关门,一马当先冲过吊桥。宝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员恶将,十分凶险。怎生打扮:头戴一顶四凤双龙亮铁盔,身穿锁子黄金甲,手执惯使琅琊棒,坐下一匹千里银驹马,好一位鞑子番将,黑脸黄须,直到阵前。宝庆大喝一声道:“来的胡儿住马,可通下名来。”总爷把棒一起,噶喇架定说:“要问魔家名来,你听我说,我即镇守接天关总兵段九成便是。

  可晓得大将军厉害么?还不速退,休来纳命!”宝庆便把枪直刺过来。段九成把棒一架,回手就是一棒,喝声打来,当头向顶梁上打将下来,好厉害,果然泰山一般。宝庆把枪往上一挡,噶喇一声响,架开在旁,回手一枪,正中咽喉,跌下马来,即死于非命。小番儿见主将已死,晓得金霞关内杀得厉害,大喊一声,各自逃生,往锁阳城去了。元帅好不快意,领人马随宝庆进关去了。兵卒一齐到总府驻扎。宝庆进帐缴令,勇猛取关,朝廷大悦,说:“其功非小,御侄英雄更胜父兄,果然将门之子。”宝庆见朝廷称赞,好不快活。即传旨改换大唐旗号,盘查官库钱粮,养兵三日。元帅与军师商议取锁阳城。

  再言锁阳城,乃西辽地方人烟稠密之处。周围百里,三关十门,元帅苏宝同镇守,帐下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他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罗通扫北将他父亲杀死,但逃走了苏凤。

  后来他投在西凉国,招为驸马,其姊纳为皇后。苏宝同幼年投师在金凤山李道符仙长处学法,炼就九口飞刀,飞镖三把,一纵长虹一千里。时时切齿,要报祖父之仇。差官下战书到中原,不料唐主斩了差使,苏宝同大怒。正欲兴兵夺取长安,不料唐主拜仁贵为帅,御驾亲征。失了三关,告急文书飞报锁阳城,苏宝同大慌,忙请二位军师商议。你道这两位军师是谁?一是扫北野马川李道人,名唤铁板道人。他用铁打成一尺长半寸阔铁板,共有十二块,块块有符,要与他交战,念动真言,起在空中,打将下来,要打为灰泥。他身长一丈,头如笆斗,眼似铜铃,尖嘴大鼻,颔下红须,根根如铁红,惯用古定剑。当年被尉迟恭杀败,在西凉投在苏宝同帐下,拜为军师。另一僧乃敖来国出身,名唤飞钹禅师,用两副金钹,与人交战,起在空中,打将下来,头儿打得粉碎,自称西天活佛。长不满四尺,阔有三尺,似石敢当。

  这两位合契投机,都在元帅帐下。闻知元帅相请,二位来到帅府,见了宝同,主客坐定,铁板道人说:“不知帅爷唤吾二人到来何干?”宝同说:“二位军师,你还不知,本帅欲取中原报祖父之仇,不料唐王拜薛蛮子为帅,兴兵前来,征伐西凉。前日小番来报,已夺了三关,不日来攻锁阳城。吾与军师商议,今唐兵到来,必要一网而擒,拿住罗通,活捉薛蛮子,然后兴兵杀上长安,夺了中原国位,狼主为君,将罗家满门抄灭方休。吾实不知二位军师有何妙计,以为本帅雪恨。”飞钹禅师与铁板道人道:“只要我二人略施小计,总教唐兵百万一网兜尽,钱粮兵马尽归我邦,唐朝君臣尽将诛戮,直上长安,狼主身登龙位,帅爷十大功劳,可以报仇雪恨。”苏宝同一听此言,欢喜大悦,开言说:“二位军师有何妙计?早说与本帅知道。”铁板道人说:“一些也不难,若薛仁贵遣将讨战,不必与他交战打仗,现在元帅统领三军出城,退至寒江关,留此空城,这薛仁贵必赶进城来,只要一进城中,我们即将百万雄兵,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此时十门攻打,任教他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插翅也难飞出去,不出三月,尽皆饥死。彼若出城交战,帅爷弄起飞刀,吾二人相助,杀他片甲不留,能人亦难出营,然后慢慢攻打,岂不是拿唐皇如反掌矣!”元帅说:“军师计算甚高。”众将无不欢欣,传令大小儿郎官员人等,尽搬到寒江关安营,把座城池调空。宝同同了二位军师及诸将,离却锁阳城,竟往寒江关居住,点齐数十万人马,暗中埋伏,专待合围城池,不许漏泄。

  再说薛仁贵在接天关,传令发炮起行,进兵几日,乃陆续到了锁阳城。有探马报进,上前禀道:“启知元帅,前面就是锁阳城,但见城头上旌旗展荡,又无兵卒,大开城门,吊桥并不扯起,不知什么计策?故此禀上元帅。”仁贵哈哈大笑:“诸位将军,你们莫轻视,料此苏宝同无能,大开关门,兵卒全无,内中有计。今日圣驾征讨,谅无大事,你们大家须要小心进关,看他使何诡计?”那徐茂公开言声称:“元帅,那苏宝同不出关门交战,竟带三军去了,留此空城,吾军兵马休要乱动,不可进关。不然,又是征东三江越虎城故事。”程咬金叫声:“军师非也,我们的秦驸马并尉迟二位将军,英雄无敌,连夺三关,不用吹灰之力,锁阳城之将,难道不晓得么?决然是闻此威风,谅他不敢迎敌,所以弃城逃遁。即闻我老臣之名,他亦胆战心惊,哪里有什么计?分明是怕我们,逃走去了。”薛仁贵说道:“老千岁之言不差,他这班都是犬羊之辈,何足虑哉!我大唐天兵一到,他便望风而走,此关又非建都之地,怕什么?且入锁阳城,然后进兵取西辽,吾皇洪福齐天,西辽必定该灭。”遂吩咐大小三军开进城去。元帅一声令下,众军齐望关内而走。

  军师徐茂公屈指一算,却是圣上该有几年灾难,将官有此一劫,天机不可预泄。元帅命尉迟宝林四处查点明白,恐防暗算奸计,盘查钱粮,原实充足,意有数年之粮。百姓安顿如故。军师传令军士,先运粮草进关,然后请圣上进城。元帅及诸将远远出城,迎接天子,进入关中。天子身登银銮宝殿,众臣朝参已毕,大元帅传令,把三十万人马扎驻营头,把十门紧闭,商议取寒江关。

  再言苏宝同暗点人马,探听飞报,今见唐王君臣已进城中,四面号炮一起,有百万番兵围绕,十门齐扎营盘,共有十层白帐,旗幡五色,霞光浩荡。吓得城上唐军急忙报入帅府,奏上万岁道:“不好了,城外有百万辽兵,围住十门,密不通风。”吓得天子魂不在身,众大臣冷汗淋漓,知是中了空城之计。天子道:“薛王兄,这便如何是好?中了他们诡计了,这一个城池有什么坚固,若他们攻打进来,岂不要丧性命?快快拨备人马出关,杀退辽兵,以见英雄。”薛仁贵说:“陛下宽心,且往城上看虚实,如果然厉害,再定主意。”圣上说:“是。”同了军师、元帅、程咬金及众将上西城一看,围得密密重重,枪刀威烈森森。唐主见了,心慌胆丧,诸大臣无不惊慌。忽听得三声炮响,营头一乱,都说大元帅到了。这苏宝同又来围住西门,九门有能将九员,数百万雄兵,截住去路,凭你三头六臂,双翅能上腾云,也难杀出辽营城,如何是好?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11 回 苏宝同大战唐将 秦怀玉还锏身亡

第 11 回 苏宝同大战唐将 秦怀玉还锏身亡

  不表城上君臣害怕,单表苏宝同全身披挂,坐马持刀,号炮一声,来到西城。两旁骁将千员,随后旗幡招展,思量就要攻打城池。忽抬头一看,见龙凤旗底下,坐着唐天子。怎生打扮?但见:头上嵌宝九龙珍珠冠,面如银盆,两道长眉,一双龙目,两耳垂肩,颔下五绺花须,长拖肚腹,身穿二龙戏水绛黄袍子,腰围金玉碧带。下面城墙遮蔽看不明白,坐在九曲黄罗伞下,果然好福相。南有徐茂公;北有程咬金;还有一个头戴白银盔,身穿白绫显龙袍,三绺长须。苏宝同在城下高声大呼道:“城上的可就是朝廷李世民么?可晓得在木阳城之时罗通将我祖父杀死,吾祖有功在朝,吾父苏凤被打百下,奔入西辽,生我兄妹二人,正欲兴兵到长安,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已到此邦,我把尔等君臣,尽归一网。快把罗蛮子送下来,万事全休,放你君臣回去;若不放出,休想回国。”扬声喝叫,吓得圣天子毛骨悚然。

  薛仁贵、秦怀玉奏道:“万岁休要慌忙,待臣发兵出去,擒此苏贼。”圣上依然回帅府。元帅来教场,聚齐诸将,说:“如今苏宝同在城下猖獗,本帅起兵到此未曾亲战,他口口声声要拿罗通,此情可恨。待本帅开关,与他交战,立斩番将,方消此恨。”闪过先锋秦怀玉,说:“元帅未可,待小将出去开兵。”元帅说:“驸马出城,待尉迟兄弟与你押阵。”顶盔擐甲,准备停当,吩咐放炮开城,金鼓一响,大开城门,一马争先,来至阵前。抬头一看,见一员大将十分厉害,他头戴凤翼盔,斗大红缨满天威,身穿铜龙甲,内衬绿绫袍,绣金龙凤腰,左有宝雕弓,右插琅琊箭,坐下乌龙驹,四蹄发炮声如雷,手持大砍刀,左手提刀,右手抚三绺长须,果然是中原人物。

  苏宝同提刀,一声喝:“蛮子,少催坐马,通下名来。”秦怀玉说:“我乃唐天子驸马,世袭护国公,大元帅薛仁贵帐下前部先锋秦怀玉便是。你可知驸马枪法厉害么?还不速退,休来纳命!”苏宝同哈哈大笑,说:“原来是秦琼之子,大唐有你的名,本帅只道三头六臂,原来是个狗蛮子,不要走,看本帅的刀罢!”把刀一刺,秦怀玉拈起提罗枪,串一串噶喇一声响挡住,说:“且慢!我这支枪不刺无名之将,通下名来。”苏宝同说:“本帅乃西辽国王驾下之舅,加封灭寇大元帅,苏宝同便是。你君臣快快投降。”秦怀玉说:“原来是你这逆子,你的祖父受唐朝厚恩,却不忠反叛了。你休要走了。”穿梭一枪刺来,苏宝同手持大砍刀,噶喇一声挡过去,一连几枪,都被苏宝同架在一旁,怎肯让了一毫。还转几刀,前后隔架。好刀法,秦怀玉一架上手,彼此一场大战,鼓响如雷,炮响震天,二人战了五十回合,马交五十个照面,杀个平手。

  宝同暗想:待我诈败下去,暗放飞刀伤了他。乃虚晃一刀,带转马就走。秦怀玉哪肯放松,把杆提罗枪压住,不容他放出飞刀,大叫一声:“苏宝同你乃堂堂好汉,不要暗器伤人,与你战几百回合,分个胜负。”宝同兜起缰,又把手中刀一架。

  喝声:“秦蛮子,难道本帅怕你不成,暗器伤人,非为英雄,你是中原驸马,我是西辽国舅,你晓得我刀法,我尽知你的枪势,皆是英雄好汉,你后面所背的何兵器?且看毫光直透,耀日争光。”秦怀玉叫一声:“胡儿,你还不晓得么?此乃露骨昆仑锏,是我父亲双锏打成唐朝天下,灭十八路诸侯,扫北征东,都是这二口宝锏,此锏重一百二十四斤,外裹赤金六斤,共一百三十斤。你闻知了应畏惧,卸甲倒戈,早降归唐。今不投降,却要送死?”宝同道:“原来是金装锏放光。可借我一观,未知肯否?”怀玉说:“宝同,你要借观么?也应承借与你看。”怀玉十分好心,向背后解下,把双锏拿在手中,叫一声:“宝同,借你拿去看罢!”宝同接在手中,仔细看,连声称赞说:“好锏,果然名不虚传,我父也曾说起,此锏曾挡李元霸双锤。”越看越好,说:“秦蛮子,此锏送与我罢!”兜马就走,驸马看见,大叫:“无信的番奴,本不过借与你看,你倒骗了去,难道不还我不成。”打呼雷豹一鞭,追上来了。

  那宝同听见说无信二字,都是自己不是,哈哈冷笑说:“秦怀玉,你好小器,本帅不过取笑,难道果然要你的不成。双锏在此,还了你。”便把双锏抛在半空,叫秦怀玉收锏。岂知怀玉命该归天,此时抬头一看,双锏跌将下来,刚刚打在面前,大叫一声,翻身跌下马来。宝同回马,正要取首级。尉迟兄弟在这里押阵,看见先锋落马,奋勇齐出,抢了他尸首回来。一双宝锏失落沙场,被宝同拾了去。

  尉迟兄弟回城,吩咐军士闭关,来见元帅。元帅闻报,惊得魂飞魄散,叫苦连天,众将劝解,速报知天子,说:“驸马与苏宝同大战,取去宝锏,还锏身亡。”天子闻报,失声哭倒龙床之上,叫声:“王儿,你为国亡身,十大功劳,麒麟阁上图名,五凤楼上画影。必要活捉苏贼,以祭王儿。”龙目滔滔下泪。徐茂公闻言,说:“驸马命数归天,望圣上不必悲伤,恐损龙体。”天子依言,传旨将驸马收殓御丧,文武挂孝三日,开丧祭吊。那孝子秦梦闻知父亡,哀号大哭。来向元帅说:“我父亲死于苏贼之手,侄儿愿为先锋,亲提人马,杀死苏贼,以报父仇。”薛仁贵听了,说:“贤侄虽然忠孝,武艺高强,但年轻少力,不是那叛贼敌手。待吾另点别将,为你父报仇。”元帅传令:点尉迟兄弟出城,杀那苏贼。二将顶盔擐甲,提枪上马,一声炮响,开了城门,放下吊桥,直到阵前。宝同抬头一看,见来两位大将,怎生打扮?头戴双龙盔,双龙串珠,面如锅底,一脸黄须,身穿乌金甲,铁扫眉,内着玄色衮龙袍,左插弓,右挂剑,腰边悬竹节钢鞭,手执乌缨枪,坐下乌龙马。

  这二位尉迟兄弟冲将过来。宝同喝声:“住了,你两个蛮子留下名来!”尉迟兄弟道:“你反贼要问俺家名么?吾乃大唐天子驾前,征西元帅帐下,左右先行,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便是。

  你前日将我那秦驸马打死,今日奉元帅将令,特来取汝首级,与驸马报仇。”宝同说:“前日秦蛮子何等厉害,尚死在本帅之手,何惧你两个狗蛮子。你在中原,有何本领?况在西辽,哪有你的话说,看刀罢!”持大砍刀往头上砍来。宝林把手中枪一挑,宝庆手持长蛇矛枪来刺。宝同这把刀挡住两支枪,亦不在心上。二枪也是厉害,上一枪禽鸟飞奔,下一枪山犬惊走;左一枪英雄死,右一枪上将亡。宝同这把刀也厉害,架住了两枪,望着头顶面两肋胸膛分心就砍。正是三马冲风,各分上下,三人打仗,各显高强。大砍刀,刀光闪烁;二条枪,枪似蛟龙。

  那宝同是个西辽掌兵权第一元帅,怎怕你两个小蛮子;我邦乃是天朝英雄盖世。二位将军,何惧辽蛮一个狗胡儿。大砍刀如猛虎,两条枪似双龙。

  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12 回 尉迟弟兄遇飞刀 苏宝同大战仁贵

第 12 回 尉迟弟兄遇飞刀 苏宝同大战仁贵

  再言苏宝同这把刀,焉能挡得住二员大将的枪?战了四十余回合,实在来不得了。倘一时失措,会被他先伤了性命,不如先下手为强。即一手提刀在那里招架,一手掐定秘诀。背上插一个葫芦,他把葫芦盖开了,口内念动真言,飞出两口柳叶刀,长有三寸,阔如蒜叶,倒有一丈青光。尉迟兄弟见了,不知什么东西,只听得一声响亮,犹如霹雳,哗喇喇一响,那尉迟兄弟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两口飞刀,好似两条火龙。宝林、宝庆大叫一声:“我命休矣!”即把手中枪来挡,哪里挡得住?但听得浩浩长声,向头顶上斩将下来。二人把头闪侧一偏,但左膊上已斩了一刀,忽然间右膊上又斩一刀,满天火气焰灭。番兵来取了首级。军中来抢尸骸,却被他用挠钩钩去,将头号令。宝同大胜,即来到关前大骂道说:“快快押出罗通来,万事全休,若然不放出来,本帅要杀进城中,踏为平地。”探子报进城中,道:“元帅爷不好了!尉迟二将被飞刀杀死,敌又来讨战,请元帅爷定夺。”元帅一听此言,深惜二位将军死于飞刀之下,传令本营将官,抬戟备马,要亲身出去杀此番贼。此时闪出尉迟号怀,放声大哭,说:“二位哥哥死得好惨。”轰隆一声,撞倒地下,晕死过去了,吓得众将魂飞魄散,连忙扶起,好言劝解。仁贵泪如雨下,说:“贤弟不必心伤,待本帅为你二兄报仇。”尉迟号怀道:“此仇不共戴天,乞令出城。”吩咐备马。元帅阻不住,尉迟号怀即上了雕鞍,把鞭一加,猛勇抢先,一马飞奔,冲将出城去了。元帅点起三千铁骑,一同出城。号炮三声,尉迟号怀奔到阵前,大骂:“狗鞑靼杀我二兄,今来报仇!”不问因由,劈面就是一枪,说道:“将我二兄飞刀斩死,我与你势不两立,将你西番踏为平地,方雪我胸中之恨!”用枪乱刺过来。苏宝同呵呵大笑说道:“这乳臭小儿也来送死。”把手中大刀噶喇一声,架住旁首,两马交锋,二人在战场上战到三十回合,难胜号怀。这宝同暗想,唐朝来的将官都是能人,这个年轻人本事如此厉害!待我诈败下去,用飞刀伤他。算计已定,兜回马,把刀虚晃一晃,叫声:“小蛮子果然骁勇,本帅不是你敌手,我去了,休要来追。”带马收缰,望营前就走。号怀喝声:“胡囚哪里走?”即时要追,只听得城上鸣金乱响,号怀听得鸣金,知元帅要自己回军,心想:罢了!不与二兄报仇,要命何用?如今只得违令了。把马一加鞭,望前追上,这宝同又将柳叶飞刀要伤号怀。号怀一见,魂飞魄散,大叫:“二位哥哥,兄弟不能报仇了。”说罢放声大哭。

  适韦驮菩萨在云端,看见宝同飞刀要伤号怀,知号怀后来要为唐天子代主出家,佛门弟子,不该死于飞刀之下。即忙使法令,把降妖杵一指,那飞刀便不见了,依旧云开见日。宝同大惊,不知此飞刀哪里去了?叫声:“小蛮子,本帅飞刀被你一阵哭往哪里去了,还我的宝贝来。”那尉迟号怀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了飞刀,心中暗暗称奇,开言叫一声:“狗蛮子,我本将军自有神通,哪怕你飞刀,快快下马受死!”宝同道:“休得胡言。”听得一声响,又是一口飞刀下来。韦驮又把降妖杵一指,飞刀又不见了。一连三把,妖刀弄得无形无影。那苏宝同慌张,心中一想,我九口飞刀,连失三口,如若再放,依然失去,便怎么处?没有了飞刀,怎报得杀父之仇,倘有疏虞,全功尽弃。罢了,如今且自回营,另生别计杀退唐兵。主意已定,传令鸣金收军,兜回丝缰回马就走。尉迟号怀飞马追赶,只听得空中大叫一声:“尉迟将军,你快快收兵,不必恋战,若追性命难保。”尉迟号怀抬头一看,见空中有金甲尊神,手中执着降妖杵,立在云端内面。原来是天神相救,不免望空拜谢。只见天神冉冉向西而去。再说尉迟号怀收兵进城,来见元帅回令。贞观天子传令:将二位将军衣冠礼葬,必要灭杀西辽方雪朕恨。薛仁贵奏道:“龙心且宽,臣明日发兵出城,擒此番贼。”天子说:“王兄出城,须要小心,征西辽全靠你,切莫失着于他。”“臣领命小心。”不表君臣商议。

  再说探子次日报进说:“元帅爷,苏宝同又在外讨战。”元帅闻报大怒,连忙打扮结束停当,同帐下八位总兵官,并程铁牛、秦梦、段林、王君一、尉迟号怀等,上帐启元帅出阵破贼,小将等同往。薛仁贵说:“众位将军要守城,本帅有八员总兵随阵,不劳诸位将军相随。”众将齐声道:“哪里话来,元帅出阵,末将相随听调。”元帅上了赛风驹,放炮三声,大开城门,鼓响如雷,二十四面大红威勇旗左右分列,冲出城来。

  你看他怎生打扮?但见头上戴亮银盔,双龙蟠顶,身穿一件银丝铠,中央护心镜,内衬暗龙袍,背插四杆白绞旗,左挂着宝雕弓,右插着狼牙箭,腰间挂上豹皮虎鞭,坐下一匹赛风驹,手执画杆方天戟。后面白旗,大书天朝招讨元帅旗号。那薛仁贵来到营前,抬头一看,但见这宝同怎生模样:头顶青铜盔,两边高挑雉鸡尾,粉白面,颔下微胡须,身穿一件青铜甲,衬着龙麟五色花,内衬一件绿柳袍,绣成二龙争珠,前后护心镜,背挂葫芦,暗藏飞刀,插箭飘旗,左边悬弓,右边插箭,足穿虎头靴,坐下一骑白龙驹,手持大砍刀,后面扯起一面大红灭寇大元帅旗,果然来得很有威风。薛仁贵把马扣住,喝声:“你这狗鞑靼,可就是苏宝同么?”宝同道:“然也,既晓得本帅之名,何不早早自刎!献首级过来。”仁贵大怒说:“你乃无名小卒,擅伤我天朝大将,本帅不来罪你,汝怎又在关前逞武扬威。今本帅奉旨要为三将报仇,难道不闻本帅方天戟厉害么?曾破高丽国,有百万雄兵,盖苏文自割首级,不如卸甲投唐,见圣上方保首级。不然,捉住你时,将你斩尸万段,以祭驸马尉迟二位爵主。若有阻挠,半句不从,本帅就要灭尽了。”苏宝同回说:“你口出大言,敢就是什么元帅薛仁贵么?”仁贵道:“你既晓得本帅之名,就该下马请罪。”宝同说:“薛蛮子,你不晓得,我与大唐有不共戴天杀父之仇,恨如切齿,我亦晓得你的本事骁勇,今日一刀两段,何等畅快。”手持大砍刀,往头上一挥,喊--声:“薛仁贵照我的刀罢!”这一挥刀,向仁贵头上砍将下来。仁贵把画杆方天戟望刀上一枭,刀反向苏宝同头上砍转过来。宝同称赞,果然名不虚传,这薛蛮子好厉害,立时冲锋过去,圈转马还,把刀挥起,望着仁贵又砍将过来。仁贵把刀枭在一边,来持戟望着苏宝同的前心刺将过来。宝同说声来得好,把大砍刀望画戟抬一抬,仁贵两臂振一振,说:“这狗蛮子抬得我戟,果有这本事。”转马交锋过去,二人交战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又战了十合,杀得宝同吁吁喘气,马倦人乏,刀法甚乱,汗流浃背,浑身酸麻,口称厉害。这苏逆贼抵挡不住,带转马就走。薛仁贵喝声:“哪里走!”随后赶来,天子在城头看见元帅得胜,十分喜悦,乃对徐茂公道:“军师你看王兄得胜,苏逆贼果然被他杀得大败。”遂吩咐三军擂鼓。只听得战鼓擂动,薛仁贵不得不追。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13 回 苏宝同九口飞刀 薛仁贵受害沙场

第 13 回 苏宝同九口飞刀 薛仁贵受害沙场

  话说苏宝同回头看见薛仁贵追上来,心中大悦,把葫芦盖拿开,口中念起法语,飞出柳叶刀,青光万道,直望薛仁贵头上杀将下来!薛仁贵抬头一看,知是飞刀,连忙把戟按住判官头上,拔出震天弓,扯出穿云箭,搭在弦上,望飞刀上面飕的一箭射将过去。只听得括呖一声响,三寸青刀化作青光,散在四面去了。这番吓得苏宝同魂不附体,飕飕飕一连发出五口飞刀,阵上都是青光,薛仁贵手忙脚乱。当年九天玄女娘娘曾对他说,一口飞刀射一支箭,前年在摩天岭失了一支,于今只剩得四支,他今一连发五口飞刀,就得五支箭,且亦难一齐射上,所以浑身发抖,料此时命休矣!仁贵只得总把三支穿云箭拿起,望青光中一撒,只听见括呖括呖数声响,五口飞刀尽皆不见,四支箭仍在半空中不落下来。薛仁贵手一招,四支箭落手中,取来藏好。那边苏宝同见已破了飞刀,魂不在身,说道:“罢了!罢了!本帅受李道符大仙炼就,你敢弄些邪术破我飞刀,与你势不两立。”只得扯腰间飞镖祭起,轰雷闪电,日色无光,不辨东西南北。薛仁贵十分慌张,抬头一看,影影绰绰,似那怪蟒一般飞奔前来,张牙舞爪要来吃人。薛仁贵忙将手中画戟照定飞镖舞跃,十分沉重,如泰山一般打将下来,抵敌不住,兜回丝缰,往城下逃避。那飞镖好不厉害,紧紧追赶,追至吊桥边打将下来了。薛仁贵把头一偏,正打在左边膊上,仁贵大叫一声,仰天一翻,跌下马来。周青等八员位兵看见元帅落马,一齐上前抢了元帅,抬入城中。苏宝同后面追来,城中发起乱箭,扯起吊桥。宝同看见城中箭发如林,只得带了三军回营。

  再言天子在城上看见元帅落马,传旨鸣金收军,城上多加灰瓶炮石,弓弩矢箭,紧守城门。军士将元帅抬进帅府,安寝在床,衣甲卸下。此时薛仁贵昏迷不醒,只有一息。周青等忙到驾前奏知此事。天子大慌,同了徐茂公、程咬金来看视。只见仁贵闭眼合口,面无血色,膊上伤痕四围发黑。徐茂公说道:“吾主有福,若是中了飞刀,尸首不能完全,此镖乃仙家之物,毒药炼成,凡人若遇此镖,性命不保。今日元帅受此镖还算上天有靠,不至伤命。”天子说:“先生又来了,现在王兄这么疼痛,凶多吉少的,尚有什么可靠?岂不是荒唐之言。”龙泪滔滔。徐茂公说:“陛下不必悲伤,臣昨夜观天象,主帅该当有刀血之难,命是不绝的,少不得后来有救星目下凶星照耀,不能顷刻除根,只怕要三番死去,七次还魂,须待一年灾,自然病体脱了,救星到了。此乃毒气在心,必须割去皮肉,去此毒气,流出鲜血,方保无虞。”天子准奏,说:“先生所见不差。”即对仁贵道:“王兄养疾,徐先生为你医治,你须要忍其痛苦,莫要高声大叫,有伤原神。”薛仁贵说:“蒙万岁厚赐,虽死不辞,又蒙国公费心。”徐茂公说:“不敢,元帅且自宽心。”吩咐军土等人扶起中间,一人拿一把小刀在手,连忙将淤肉细细割去有二寸深,不见鲜血,都是淤黑的肉。圣上问为何不见血迹?徐茂公说:“此镖用七股毒药炼就,一进皮肤,吃尽了血,变成黑淤。必须割去一层,以痛而止,见血方能保命。”圣上道:“王兄如何当得起。”军师道:“不妨,决无妨害。”天子准信,叮咛再三,又是细细割去三层皮肉,方见鲜血流出来了。元帅大叫好疼痛,三翻四转,好不痛心,八个军人都扶不住了。徐茂公说:“元帅且定心忍痛,血不停的出来了。”薛仁贵就洋洋晕去,又醒转来,对徐茂公说:“先生如此,再禁不起了,负了圣上龙恩,碎身难报,如今恐要死了。”大喊一声,两足一直,呜呼哀哉,一命归天。圣上看见薛仁贵身死,大哭,对诸将说:“怎生解救?”徐茂公说:“圣上且宽心,他疼痛难忍,故而死去,少时即醒来了。”吩咐军士将丹药敷好伤痕,不可喧哗,请圣上回营,待他静养几天,少不得还阳活命,吩咐八位总兵小心看守。那周青等异姓骨肉,轮流通班伺候。天子无奈,同了军士回到宫中,日夜忧闷。

  再言薛仁贵阴魂,渺渺茫茫,出了锁阳城。身上觉得爽快,似骑了赛风驹,手中持了方天戟,把马一鞭,待去杀此苏贼,报此一镖之仇,大叫:蛮贼,快出来纳命!高声大骂,横冲直撞。杀到前边,抬头一看,见一座城池上写着阴阳界;只见牛头马面侍立两旁。望城中仔细一看,见城内阴风惨惨,怨雾腾腾,心中一想,此是阴间地府,我要杀苏贼,如何在这里,心中好不着急。带马忙寻旧路,只听得城中鼓震喧天,冲出一阵人马,为首一将大叫:“薛仁贵,你走往哪里去?还我命来!你当初征东,我在海中求你,你不肯放松,致我一命身亡。我已等久,各处寻你,屡遇不着,谁料今日在此相逢,你休想回去,决要报仇。”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此人青皮脸面,原来是盖苏文,说:“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不要走,本帅要取你命!”回转马来,说:“盖苏文你这狗蛮子,本领不堪,又犯天朝,自来送死,今日如何怨我,可晓得本帅厉害么?”盖苏文听了大怒,把铜刀一起,说声“照刀罢”,劈面砍来。薛仁贵把手中画戟,噶喇一声响,架在一旁,向前心刺将过去。盖苏文把赤铜刀一抬,砍将过去,两下交锋有二十回合不见胜负。

  一连又战了十余合,盖苏文有些抵挡不住,刀渐渐松了。薛仁贵戟法甚高,紧紧刺将过来,盖苏文说声“不好”,把赤铜刀向戟上噶喇的略略一抬,险些跌下马来。薛仁贵抽出一条白虎鞭,喝声:“看鞭罢!”三尺长鞭手中量一量,倒有二丈白光,这青龙星见白虎鞭来得厉害,说声:“不好!”连忙闪躲,只见白虎在首上,映照一影,痛彻前心,红血一喷,把赤铜刀拖落地下,一纵马,飞跑回城中走避了。薛仁贵说:“狗蛮子哪里走!”随后追赶。盖苏文进了城,牛头马面把城门紧闭,军士也不见了。薛仁贵十分大怒,说道:“城上的人听了,快将盖苏文放出来,若不放出,本帅要攻城哩。”一声大叫,牛头马面忙下城来,开了城说:“将军,这里且不见什么盖苏文,不必在这里查察。”薛仁贵大怒,一戟刺死了牛头马面,进了那阴阳界,要寻盖苏文,却哪里寻得着。

  他追赶有数里,远远听得吆喝之声,只得走向前边,抬头一看,见一所巍巍大殿,上面匾额上写着森罗殿三个大字。薛仁贵心中一想,森罗殿是阎君所居。不用管问阎君,只寻盖苏文便了。忙来到殿下。只见阎君正坐在殿上判断人间善恶。那崔判官立在东边,下面是那夜叉小鬼牛头马面,阶墀底下,跪着许多人犯,披枷带锁,实是可怜,都是生前造孽,忤逆不孝,瞒天昧地,使用低银,奸盗邪淫,不公不法之徒。正在那里发落这些人犯,亦有打的夹的,只听得叫苦连天。薛仁贵在大殿上看见,暗想说:生前原要做好人,死后免得地狱之苦。见发落已定,正要上前去问,不知有盖苏文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 14 回 薛仁贵魂游地府 孽镜台照出真形

第 14 回 薛仁贵魂游地府 孽镜台照出真形

  诗曰:梦魂杀死盖苏文,热血刚刚一路寻。

  马面牛头忽见欺,青龙白虎比输赢。

  闲言少叙,再讲阎罗君发落已定,抬头见了薛仁贵,说:“将军哪里人,因何到此,愿闻其详。”薛仁贵说:“阎君你不知,本帅住在山西绛州龙门县,姓薛名礼,号仁贵。蒙贞观天子赐封跨海征东,救驾有功,封平辽王之职。今奉旨征西,来到锁阳城,逆贼是苏宝同,用飞刀伤我邦三员大将,圣上大怒,命本帅擒拿苏贼,不料中了飞镖,故此追杀苏贼,不想错走了路途,谁知遇着盖苏文,方才与他大战,他败走退入阴阳界关,我随后追来,却无形无影无踪,所以来到宝殿。相烦与我拿那盖苏文,本帅好复旨。”阎王听了,开言说:“薛大人不知端的,盖苏文是上天青龙星降下来的,该有这番杀戮,即今阴间,这阴阳簿上,没有他的名姓。得罪了。”薛仁贵大怒说:“阎君不必瞒,他死故多年,转世投胎,岂有不知么?说什么簿上无名,不是阴司该管,这些胡说。快快放出万事全休,若再藏瞒躲匿,本帅就要动手了。”阎君说:“将军息怒。”吩咐判官,取阴阳簿过来,送与薛大人看。那判官领命,忙将簿子送薛大人,接来一看,从头到尾,果然没有姓盖的名字。

  薛仁贵说:“方才与他大战,追入至此,难道说不在这里?此话难信。”阎君说:“将军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本阴司这里铁面无私,判断人间善恶,岂能徇私将人藏匿,欺骗大人?委实其人不在这里,大人可速回。”薛仁贵说:“他既然簿上无名,要此簿子何用?将火焚了罢!”阎君听说,遍身冷汗出透,上前拿住道:“这使不得,本阴司奉玉帝敕旨,掌管阴阳簿子,一日一夜,万死万生,生前行善造恶,俱在此簿子上,将军若然毁了,世人善恶不能明白,上不能复旨天庭,下不能发落酆都地狱罪犯,由此皆判断不得,逆犯天条,罪该不赦。大人还要三思。”薛仁贵说:“既然不容我毁阴阳簿子,请还我盖苏文,吾就不毁了。”阎君听了,呵呵笑道:“大人,你既然要看这不难,同你到孽镜台前,一看就明白了。但是还有一说,只宜远观,不宜近观。大人阳寿来终,还要为朝廷建功立业,复还阳世。”薛仁贵说:“承命。”阎王出殿,上马同了仁贵来到孽镜台前。转轮大王吩咐鬼卒,把关门开了,请大人观看。

  二位同上楼中,开了南窗,又是一个天地。分明是中原世界,桃红柳绿,锦绣江山,好看不过。阎王说:“你这边尊府见了么?”薛仁贵仔细一看,果然一些也不差,但见平辽王府里面二位夫人,愁容满面,坐在那里。旁边薛金莲,手内拈着一本兵书在那里。薛仁贵看这光景,放声大哭:“我想二位夫人,满心终日望我得胜班师,谁想受许多磨折,今落在阴司,你如何晓得?”阎君说,再随我到这里来。吩咐开了西窗,便请薛大人望西一观沙漠之地,说:“就是当今圣主了。”薛仁贵抬头一看,果然是锁阳城,见万岁愁容默默,军师徐茂公、鲁国公程咬金亦默默立在旁边。主帅营中寂寞无声,只见床上睡着一人,薛仁贵大惊,问阎君道:“本帅营中床上睡一死尸,究是什么人?”阎君说:“难道你忘了本来面目?睡的死尸,就是将军阳世。”薛仁贵道:“原来就是我,这般说起来,我身已脱凡尘,不能再回阳世了。我想,圣上如今休想朝会了。”乃号啕大哭。阎君说:“大人且免愁烦,方才本阴司说你阳寿未终,即送大人还归旧路。”薛仁贵忽然醒悟,说:“方才冒犯龙颜,请受薛礼一拜。”阎大王连忙扶起,说:“何出此言?大小不来责备就好了。”仁贵满面羞愧,开言相求:“望阎君放我还阳,保主征西,灭那苏贼,但不知秦驸马和尉迟二位将军如今在哪里,待我会他一会,可使得么?”阎君说:“这不能,天数已定,寿命已终,如今已上天庭去了,待本阴司开了东窗你看。”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楼台有数丈高,中间悬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孽镜台”三字,望着镜子里面看去,别有一天世界,龙楼凤阁,神鹤神鹿成群。内里亦有牛头马面判官小鬼在那里。看到半边,好作怪,囚车里内坐着一位将军,饿得犹如骷髅,脚镣手铐锁在那里。薛仁贵问道:“老大人,此人犯何罪,受此禁锁?”阎君说:“大人你今到本阴司寻人,就是他,今日此人当面,还来问我是何人。”薛仁贵道:“如此说来,这就是盖苏文。他为何这般光景?我明明与他交战,何等威势,如今弄得这样形容。”阎君说:“大人与他交战的,原非盖苏文,乃是大人被苏宝同飞镖所伤,疼痛难忍,真魂出现,梦游地府,转念死人,一霎时间即就来了,并非盖苏文来索命,这是大人的记心。”薛仁贵说:“原来如此。”又道:“老大人,这盖苏文犯丁何罪,在囚笼里受苦?”阎君说:“阴间判断,决无徇情。当初未遇大人之时,受奸臣张士贵之陷,探取地穴,金龙柱上用九条火链锁住的就是他。既大人怀恻隐之心,将他释放,来投阳世,他若改过自新,其罪即无了。不想他逆天行事,好杀生灵,伤害百姓,致死数十万人性命。虽蒙大人除却了他,他的罪过太重,虽是青龙下降,合当受此磨难,要等他罪孽完满,才放上天去归位。”薛仁贵想道:生前作恶,阴司察断明白,断断躲不过去。

  如今为人,必要正直无私。又问阎君说:“但不知我后来结局如何?伏乞阎君指示。”阎君道:“大人你平生正直,三年天牢,不忘圣恩,并无怨心,扶助紫微圣主,打成唐朝天下,并无罪孽,你何必心慌。”薛仁贵说:“虽是如此,究竟后来如何?”阎君说:“既然如此,开了北窗与你看就明白了。”吩咐鬼役开了北窗。鬼役听令,忙开了北窗,对薛仁贵说:“一生结局,都在里面。”薛仁贵抬头一看,全然不解,只见一座关头,高有数丈,十分坚固,刀枪剑戟如林,关前三个大字,写着白虎关。只见关中冲出一骑马,为首一将,生得凶恶,身长丈二,青面獠牙,赤发红眉,眼如铜铃,坐下一匹金猊狮,手持铁戟,直冲到阵前来了。一员大将,白甲白盔,手持方天戟与他交战,那白将军被杀败。贞见顶上一只白额虎张牙舞爪,随着将军一路赶上来。旁边又赶出一位少年将军,浑身结束,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光景,坐下一匹腾云马,手搭狼牙箭,扳满强弓,只听得飕的一声弓弦响,一箭正射中这猛虎,片刻不见了白虎。前面将军跌下马来,霎时飞沙走石,关前昏暗。少停一刻,天光明亮,只见仙童玉女,长幡皂盖,引了中箭穿白的将军上了马,送上天庭,冉冉而走。又见年少将军号啕大哭,一员女将,十分美貌,手舞双刀,接住恶将大战,不上十个回合,那恶将抵敌不住,被女将斩下马来,片时又不见了。薛仁贵看见,全然不知是何缘故,忙问阎君说:“老大人,这内中景界,全然不解,请详示。”阎君说:“此将名叫杨藩,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上界披头五鬼临凡。大人若遇此人,须要小心。”薛仁贵道:“关中赶出这一位青面獠牙使铁戟的,想是杨藩了。”阎君道:“然也。”不知后面还有何景象,且看下回分解。

第 15 回 薛仁贵死去还魂 宝同二困锁阳城

第 15 回 薛仁贵死去还魂 宝同二困锁阳城

  再说薛仁贵又问那边一员大将是哪一个?阎君道:“后面将军就是大人了。”薛仁贵问道:“既是本帅,为什么头顶上放出一只白虎来?主何吉凶?”阎君道:“这是你自己本命真魂出现。”薛仁贵道:“这般想起来,本帅是白虎星临凡。”阎君说:“然也。”仁贵又问:“那边一员小将,我与他前世何仇?今生何冤?为何将我本星一箭射死。但不知他姓什名谁,我与他宿世何仇?竟来伤害本帅。”阎君微微笑道:“大人,这小将就是你的令郎,名叫丁山。”薛仁贵想道:“生前尚未有儿子,此是龙门射雁的小厮。原来是丁山儿子,他为何伤我?”阎君说:“你当初曾将他射死,今日他来还报,你无心害子,他有心救父,白虎出现,故而射死白虎,怪他不得,只教一报终然还一报。”薛仁贵说:“我儿已被我射死,尸首又被猛虎衔去,本帅亲眼看见的。如何又得回生?竟来助战。”阎君道:“你令郎原是枷相救还阳,目下应该父子相逢,夫妻完聚。”薛仁贵说:“原来有这个缘故,我后将死于亲子之手了。”二位说毕,同下楼来。阎罗吩咐鬼役,送大人回阳世去,不可久留在此,恐忘归路。薛仁贵拜谢,同了鬼役离却森罗殿,来到前面。只见一个老年婆婆手拜香茶,请一声吃了。此时薛仁贵称言多谢,却不敢受领。阎君道:“莫要辞却,此茶有缘故,倘后还阳漏泄天机,为罪不浅耳,请大人饮了这杯茶,忘了阴司事情,好回阳世,享受人间爵禄。”薛仁贵听了,把这茶吃了一杯,辞别阎君回阳路。看看相近锁阳城,鬼役称说:“薛元帅,小鬼送到此间,阴阳阻隔,要去了。”薛仁贵说声还有话说,只听得一声大叫,元帅苏醒转来。那周青等八位日夜伏侍,听得元帅大叫,各人齐说:“好了!元帅醒来,快报与万岁知道。”薛贤徒即忙来到驾前奏知。圣上大悦,同了徐茂公前来询问,叫声:“王兄,你七日归阴,朕七日不曾安睡,今日王兄苏醒,朕不胜之喜,今要静养为主。”传旨煎茶汤。

  薛仁贵只得翻身转来说:“臣该万岁,蒙圣主如此隆重,浩大天恩只得在席上叩谢天恩。”徐茂公道:“只要安心保养为先。”薛仁贵说:“军师,这几天苏贼来攻城否?”徐茂公说:“自他失了九口飞刀,不来十分攻打。”薛仁贵对周青说:“你等不要在这里伺候。吩咐军校巡值,你等带领人马,十门紧守,多加炮石便了,免被攻打,勿惊圣驾。”这八员总兵听令前往,俱向城上紧守去了。又对徐茂公说:“待本帅病好,然后再出战。如今不必点将出城,枉送了性命。”徐茂公说:“这个自然,元帅且宽心。”薛仁贵说:“万岁请回营。”圣上再三叮嘱,同了徐茂公回宫不表。

  再说苏宝同为何不来攻打,因前日与尉迟号怀交兵,失去了三把飞刀,又与薛仁贵交兵,失去了六把飞刀。师父所赠九口飞刀都一齐失去;剩得飞镖三柄,哪里敌得住唐兵。吩咐三军把城池围住,倘然放出一人,本帅回来军法处治。众将得令。

  那苏宝同又往仙山炼飞刀去了。再言锁阳城中徐茂公,他善晓阴阳,晓得他营中飞钹和尚和铁板道人甚是厉害,不必出去枉送性命,惟日日到帅府看视仁贵。将药敷好,仁贵只日夜叫疼痛,亦无法可治。不觉耽搁了有三个月,君臣议论纷纷。

  如今再讲到西辽元帅苏宝同,他上仙山求李道符大仙又炼九口飞刀,辞谢下山。到狼主那里,又起雄兵十万,猛将千员,带领人马来到锁阳城。料城中薛仁贵不能就好,其余将官亦不冲杀,定是胆寒心惊,传令在那十城门周围安下营盘,又号令三军发炮,分兵四面团团围住,扎下帐房有十层营盘,扎得密不通风,蛇蝎亦不能通过。又安四方五色旗号,排八卦营盘,每一门二员猛将把守。宝同同军士围守东城,恐唐将杀出东关,到中原讨救,所以绝住此门。此时二困锁阳城,比以前更加厉害。

  再讲锁阳城中贞观天子正在银銮殿与大臣言谈,薛仁贵病体尚未全好。忽听得城外炮响三声,圣天子大惊。有一军士飞报进来,上殿启奏道:“如今这辽蛮苏宝同,又领兵十万,围住十门,营盘坚固,兵将众多。请圣上早为定夺。”天子闻知此报,吓得浑身汗流,诸大臣口呆目瞪。徐茂公奏道:“既有辽兵围城绕十门,请圣上到城观探光景如何,再图良策。”天子道:“先生之言甚是。”带了各将、各府公子,都往东城,望下一看,但见:征云霭霭冲牛斗,杀气重重满十门。风吹旗幡分五色,日照刀枪白似银。

  帐前马铃叮当响,兵卒营前番语清。东门青是三春柳,西接旗幡白如银。

  南拥兵丁气炎炎,北边盔甲列层层。中央戊己黄金色,谁想今番又困城。

  果然围得铁桶相似,老将军搔头摸耳,小英雄吐舌摇首。

  天子皱眉道:“徐先生,你看辽兵浩勇厉害,如之奈何?薛王兄有病,不知何日得愈。倘一时失利,攻破城池,便怎么样?”徐茂公说:“陛下龙心且安。”遂领秦梦、尉迟号怀、段林、滕贤:“各带三千人马,同周青等八员总兵官保守十门,决要小心,城上多加强弓硬弩,火炮沙石,日夜留心守城,若遇苏宝同讨战,不许出战,彼有飞刀厉害。倘有十门攻城,只宜十门紧守,况城池坚固,必无失守,不宜造次乱动,四面受困,不可一门失利,汝四人一一齐心。”四将领命,各带人马,分十门用心紧守。圣上同老将军各退回银銮殿,高声大叫:“此事如何是好?”徐茂公道:“降一道旨意,到长安讨救兵来方好。”圣上说:“先生又来说混话了,城中多少英雄,尚不能冲杀番兵,即今殿前哪一个好汉肯冲出番营,只恐怕不肯去。”徐茂公道:“内有一员将官,他若肯去,辽兵自退矣。”天子道:“哪一位王兄去得?”徐茂公道:“圣上明白,讨救者扫北征东之人也。臣算定阴阳,此去万无一失。他是一员福将,病疾甚少,惟他可往,陛下只说不用,老臣自有办法,使将不如激将。”圣上知意,就叫:“程王兄,今军师保你冲出番营,回朝讨救,未知王兄肯为朕效力否?”程咬金跪奏道:“陛下在上,为臣子者,本应忠心效力,誓死以报国恩,但臣年有八旬,不比壮年扫北征东之时,如今疾病多端,况且到长安,必从东门而出,苏宝同飞刀厉害,若出去有死无生。军师借刀杀人,臣不去。”圣上说:“此话是真,程王兄年高,怎能敌得苏宝同。不如尉迟御侄走一遭罢!看他这枪法还可去得,况程王兄风中之烛,只好伴驾朝堂,可以安享富贵,若要他出去,分明送了一条性命,又被敌邦好笑。

  军师不要再说此混话,此事还要商议。”不知程咬金肯去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 16 回 徐茂公激将求救 程咬金骗出番营

第 16 回 徐茂公激将求救 程咬金骗出番营

  却说徐茂公说:“陛下,臣算就阴阳,天子洪福,料这程王兄乃一员福将,苏宝同虽有飞刀,有福者不致受伤,故此程王兄出去万无一失。尉迟小将军武艺虽高,怎当得番将飞刀之患,况且他兄长已伤,此去兵不能退,又折一员大将。程王兄当年扫北时,也曾保你出去讨救,平安无事,得其功劳,前在三江时,越虎城亦保你到摩天岭讨救,俱太平无事,今日倒要推三阻四起来。”程咬金道:“这牛鼻子道人,前年扫北,左车轮本事,系用兵不精。营帐还扎得松,可以去得。向年征东,盖苏文说道:'我决不放刀',还可敌得过,可以去得。如今老了,况且这苏宝同更加厉害,营盘又坚固,且又以邪术伤人。

  若要此去,只不过尽其臣节,误了国事大事,我之罪也。”天子说:“程王兄之言不差,他若出去,被苏宝同见笑,说城中并无能人大将,遣一个老将废物出城,岂不笑也笑死了。”程咬金一听此言,心中不悦,言道:“陛下何以视人如草芥?当初黄忠老将,年已七十五岁,尚食斗米,能退曹兵百万。况臣未满八旬,尚有廉颇之勇,何为无能?待臣出去。”天子道:“既然王兄肯去,朕另有密旨一道,你带往长安开读,讨了救兵到来,退得番兵,皆王兄之功也!”程咬金领旨一道,就在殿上装束起来,按了头上盔,紧索腰中带,辞别了天子,手持大斧。开言对徐茂公说:“你们到城上去看我武艺,杀进番营。

  如营头大乱,乃杀出番营;若营头不乱,我就死在营中了,另点别将去讨救兵。”茂公说:“我知道你是福将,自有灵助。”程咬金说:“诸位将军,今日一别,再不能会了。”众公爷道:“说哪里话来,赖陛下洪福,神明保佑老千岁,此去决不妨事。”程铁牛上前道:“爹爹,你是风中之烛,不该领了圣旨,到长安去。”程咬金说:“吾儿,自古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有难,情愿舍身报国。生死由天命,即死亦不为夭寿,况为父的受了朝廷大恩,哪有不去之理。”程铁牛纷纷流泪道:“孩儿保着父亲杀出番营,同回长安。”程咬金道:“这个使不得。你伴驾要紧,若一齐出去,倘有三长两短,就不妙了。”父子二人大哭,君臣见了均皆伤心,辞了天子,上了铁脚龙驹,不带一兵一卒,出了城门。

  但见徐茂公来到东城,天子同公卿上马,都到城上观望。

  程咬金叫道:“徐二哥,你念当初结拜之情,可照管小儿些罢!”徐茂公道:“这个自然,但愿我弟马到成功,归到长安,早讨救兵来,愚兄犒劳,切望切望!”程咬金说:“徐二哥,我出城冲杀,辽营不乱,你们把城门紧闭,把吊桥高扯。营头大乱,你们不可闭城,吊伊不可高扯,我或者逃进城来。”徐茂公说:“这不要吩咐,你且放胆前去,赠你三通鼓。”铁牛看了不忍,君命所使,无可如何?同徐茂公上城边头望着。一边放炮开城,吊桥落平。程咬金一马冲出城来,过得吊桥之时,徐茂公吩咐城门紧闭,吊桥扯去。程咬金回头一看,见城门已闭,吊桥已扯,心中慌张说:“徐二哥,怎样向你讲的?”徐茂公道:“程王兄放胆前去,我这里城门再不开了,休想进来,快往长安,我自下城去了。”程咬金心中大怒道:“罢了!这牛鼻子道人,我与你前世无冤,今日无仇,何苦要害我。”在吊桥边探头探脑,却被营前小番看见,放出弓箭,犹如雨点,炮响连珠。程咬金好不着忙,向前又怕,退后无门,叫声:“狗蛮子慢动手,借你口中言语,去报与胡囚鞑靼知道,说我兴唐鲁国公程咬金,有话面商。”小番听了报与营主:“启上帅爷,今日有城中走出一名奸细,口称鲁国公程咬金,要与元帅打话。”苏宝同说:“此人带多少兵马,用何兵器?”“启上元帅,那人并无兵将,单人匹马,手提着一柄大斧,其外并无什么。”苏宝同吩咐军士拉马。苏宝同上了龙驹,来到营前,大喝一声道:“老蛮子,你姓什名谁,有何话说?”程咬金开言道:“狗鞑靼,你要听真,只为你飞刀厉害,主帅命我程千岁到长安催取粮草,来杀你们。”苏宝同说:“原来程老蛮子,本帅也尽知,我亦不杀你,回去罢!”程咬金大叫道:“胡囚,我中原还有上天入地英雄好汉,我家老人家有孙子名叫程千忠,用十六个军人扛抬一柄板斧。一到西凉,你们-带犬羊,俱难逃生路了。叫一声苏宝同,你若怕杀,快把我程老爷爷杀了;你若是英雄好汉,不怕杀,放我过去讨取救兵,搬运粮草。”苏宝同听了此言,心中一想,哪有上天入地的好汉英雄?哪里有十六个军人扛抬的斧子?一派胡言。果然无粮草,一定运粮草去是真情了,我想这老头儿,杀他无益,不如放他去罢,倘然粮草取来,我就一网而收,乘机攻破城池,将仇人杀尽,捉住罗通,搜觅御印,杀入长安,功劳不浅,何等不美。主意决定,叫一声:“老蛮子,本帅放你过去。”程咬金道:“胡囚,你好奸诈,此回假意放我程爷爷过去,这前面关口俱被你胡囚移去,你差兵到关上,嘱咐他拿我,将程爷爷一刀两段,岂不是上了你的当,要杀就这里杀。”苏宝同道:“爷哪里话来!本帅乃堂堂好汉,岂是花言巧语。我不容你过去,一刀立斩你的头下来,不用一些气力,反将疏放,决无是理。你不用介怀,放心过去罢!”程咬金道:“胡囚,你爷爷此去,救兵到来,杀你鞑靼了,但要你请我一请,我好吩咐孙子程千忠将斧子磨快些,把你这班胡囚狗鞑靼一刀一个,杀快些,少受些痛苦。”苏宝同问军士,那老蛮呵呵噪噪,说什么话?小番说:“启帅爷,这蛮子要酒饭吃。”苏宝同道:“这个老匹夫,不知饿了几天,本帅做个好事。”吩咐小番,赏他一饭。军士连忙取出鱼肉好酒,送老南蛮子吃。程咬金大悦,将吃了有些酒意时,开言道:“狗鞑靼,快将令箭批文给与我,到关前做个执照。”苏宝同吩咐小番,将批文令箭与这南蛮前去。程咬金接令箭批文,出了营门,叫声多扰,打马加鞭,往前放起流星而去。

  再说唐王君臣正在城头看望。少停,只见远远流星放起。

  天子大悦,叫一声:“徐先生,看营后流星放起,程王兄想必无害了。”徐茂公道:“臣已算定,晓得不妨。”程铁牛在旁听了,不胜之喜,传旨回宫。

  再言程咬金到了关头津口,有了那批文令箭执照,俱皆放行。不一日到了玉门关,是中原地方,闻知钦差,俱来迎接。

  程咬金不敢耽搁,日夜赶行,一路上风餐雨宿,过了陕西,早来到长安地方。进了城内,来到午门,驾已退殿回宫去了。有黄门官抬头一看,说道:“恭喜老千岁,随侍天子御驾平征西辽,可是得胜班师了么?”程咬金说:“非也,快与我请驾临殿,今有圣上急旨到了。”黄门官听说天子急旨,钦差到来,忙传与值殿官。

  不知圣旨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17 回 赠宝薛丁山下山 柳夫人母子重逢

第 17 回 赠宝薛丁山下山 柳夫人母子重逢

  话说值殿官即忙鸣钟击鼓,宫监报进宫中。殿下李治穿着龙袍出宫升殿。宣进程咬金,俯伏金阶,口称:“殿下千岁爷在上,老臣程咬金见驾。愿殿下千岁千千岁。”李治叫声:“王伯平身。请御椅上坐。”程咬金谢坐,坐在旁边。殿下开言道:“孤父王前去破虏平西,未知胜败如何?今差王伯回朝,未知降何旨意?”程咬金奏道:“圣上龙驾亲领人马,一路势如破竹,连夺三关,如入无人之境。不料他设个空城之计,入了锁阳城,苏宝同调百万兵马,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日日攻打。驸马出兵,在阵前骗去昆仑,被他还锏身亡。次日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被他飞刀所害,尸首不能完全。

  元帅亲领六师自出,又被飞镖所伤,众将救回。死了七日,然后还阳,至今未好。折了兵马无数,大将数员,高挂免战牌。

  城中粮草将尽,事在危急,有惊天子龙驾,所以单人匹马穿出辽营到此讨救。现旨意一道,请千岁观看。”李治殿下出位跪接父王旨意,展开龙案上,看了一遍,说:“原来我父王被困锁阳城内,命孤出榜文招取能人,到朝领兵,前去破番。”遂对程咬金道:“父皇旨意要出榜文,不知是何意?”程咬金说:“这牛鼻子道人善算阴阳,所以得知。”殿下说:“事宜早行,救兵如救火,老王伯与孤调齐三军,操演阵法,一面张挂榜文。”程咬金说道:“老臣知道。”就此辞驾,午门已出,回到自己府中,裴氏夫人早已亡故,有孙儿程千忠接见。千忠亦是青面獠牙,使一柄大斧,有八十余斤,两膊有千斤之力。程咬金无暇细谈,自去料理。秦、尉二家公主夫人闻此消息,苦恨不已,悲伤哭泣,但见从驾而去,不见随驾而回。乃设立灵帐,殿下亲临吊奠,文武百官皆来亲祭。

  另言云梦山水帘洞王敖老祖,当年救了薛丁山留在洞门,收为门徒,教习兵法,不觉过了七年,晓得紫微星被困锁阳城,白虎星有难。目下应该父子重逢,是以唤徒弟丁山,前往西凉救驾,使他父子相会,而且又能建功立业,何等不美。叫声:“徒儿过来,有话要对你说。”薛丁山听师父呼唤,忙到蒲团前跪下,启问:“师父,有何吩咐?”王敖老祖道:“薛丁山,你今灾难已满,应该离我仙山。今有西凉苏宝同作乱,唐王有难,被困锁阳城;汝父为飞镖所伤,今命你下山,前往锁阳城救驾。你父子相会,平定西辽回朝,其功不小。”薛丁山听言启称:“师父,弟子承蒙师父相救,情愿在山上修道,学长生之法,不愿到尘世中走矣!”说着,泪流不止。老祖说:“徒儿呀!你命应享福禄也!焉能修道得成。”薛丁山说:“弟子练习兵法,才疏学浅,武艺低微,手段平常,如何能到西凉杀退番邦人马,倘一失手,岂不有坏师父仙名,又不能救驾,父子亦不能会面,如之奈何?”老祖点头说道:“果然不差,此去西凉,关关有猛将,寨寨有能人,焉能得到西凉,苏宝同又厉害不过。呀!有了。”吩咐仙童:“去取我十件宝贝出来,付与师兄。”仙童领法旨去取了法宝,送与薛丁山。老祖说:“此十件宝贝能破辽邦,你可收藏,后有用处。”十件宝贝:一顶太岁盔;一件锁子天王甲,刀枪不进;一双利水穿云鞋,穿上腾云驾雾;方天画戟;昆仑剑;玄武绣锦剑袍;一张宝雕弓;三支穿云箭;引出一匹驾雾行云龙驹马,给他坐骑。薛丁山受了十件宝贝,全身披挂。老祖道:“此十件宝贝,你带在身边,就能平定西凉。天机不可泄露。”薛丁山又问师父:“徒弟此去,不知何日再见师父。”老祖说:“我赠你四句偈言,日后富贵荣枯结局,都在其内,你须牢牢紧记。”偈曰:一见杨藩冤孽根,红丝系足是前生;两世投胎重出见,自家人害自家人。

  薛丁山说:“徒弟不知吉凶,乞师父指示。”老祖说:“不须问我,后自应验。”薛丁山谨承师命,辞拜师父,离了仙洞,上了龙驹。老祖又叫徒弟回来,我还有话说。薛丁山道:“不知师父还有何法旨。”老祖说:“今你父有难在西凉,被苏宝同飞镖所伤,我赠仙丹,你前去救父之命。”薛丁山道:“谨遵仙师法旨。”便将葫芦收了,辞别师父,问道:“弟子此去却往何地?”老祖说:“你往西南而行,原在龙门县,你父受职平辽王,镇守山西。你回去母子相逢,速往长安,去揭榜文,到西凉退贼。”薛丁山一听此言,心中明白,将弓箭挂在腰间,辞别仙师下山。这匹龙驹好不快便,但听风声,不消片刻,来到山西。

  到龙门县,按落云头一看,早到平辽王府前,说道:“我几个年头不在世间,但不知母亲妹子如何?”正在此想,只见走出一个人来,名叫薛青,抬头一看,问起原由,薛丁山细说一遍。薛青叫声:“小主人,你自从龙门射雁身亡,夫人终日痛哭,难得今日回来,使小人喜出望外。待小人进去通报夫人。”薛青来到中堂双膝跪下说:“主母,当年小主人未死,特来禀知夫人,现在辕门外边。”夫人听了此言,心中大喜,吩咐薛青说道:“快快出去请大少爷进来。”薛丁山一进门,跪下拜道:“母亲,孩儿拜见。”夫人抬头一看,果然是丁山,乃抱头大哭,说:“七年不见,今日相逢。我儿细细道来。”薛丁山道:“母亲,孩儿那时射雁,误被父亲射死,王敖师父即差虎衔去,救活儿性命,在山修道。今日师命孩儿下山,与我十件宝贝,说圣上被围锁阳城,父亲被飞镖所伤,无人往救,目下长安挂榜求将,孩儿要往长安揭榜,领兵前年西凉,救父要紧,特先来拜见母亲,随后就要起程。”夫人听了,大喜道:“难得仙师相救,飞年恩养,又前去救父亲,这也难得。”金莲小姐在内闻说哥哥回来,大喜,即忙走出中堂,见了哥哥,满心大悦。兄妹二人也有言语,回身拜见樊氏二娘,摆设团圆酒,与孩儿接风。饮酒之间,夫人下泪说道:“孩儿呀!闻得西凉兵将凶狠,不卜你父死活存亡?叫做娘的怎么放心得下?”丁山听了,忙跪下说道:“母亲不必愁烦,待孩儿明日到长安揭榜,前去救父,母亲放心。”夫人道:“孩儿你要上长安去救父也罢了!生死愿同一处,为娘的同你前去,免得挂怀劳心。”金莲小姐上前道:“哥哥,小妹亦受仙母教习仙法,炼就六丁六甲,金甲神符,武艺精通,凭他番兵百万,哪里在妹子心上。现与哥哥一同前去救父。”薛丁山说:“妹子果有仙法,一同前去更妙,但不知家事田园王府托与何人?”夫人道:“托樊氏二夫人便了。”母子兄妹三人谈了半夜,各自回房。未至天明,各自起身,将家事尽托与樊氏夫人。收拾齐备,兄妹结束停当,与母亲离了山西。百官相送,传令不必远送,放炮三声,径向长安大道而行。

  不一日到了长安进城,果见操演兵马。丁山来到午门,看见榜文张挂,有圣谕招将领兵到西凉救回圣上,官封万户侯,妻封一品夫人。薛丁山大悦,忙上前揭了榜文。守榜官看见,忙来见鲁国公程千岁。咬金听说,忙上马来到榜前,见一少年将军。程咬金大喜道:“昨日张榜,今日就有人揭榜。待我问他姓名,有何本事可退得辽兵。”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18 回 薛丁山领兵救父 窦仙童擒捉丁山

第 18 回 薛丁山领兵救父 窦仙童擒捉丁山

  却说程咬金留少年将军,来到自己府中,问小将军姓什名谁,有何本领,来揭此榜文?薛丁山启言道:“老千岁,我乃平辽王之子丁山,师父仙法救去,几年教习兵法,今命小将下山往西凉救君父,今连母亲妹子一齐至此,望老千岁奏明殿下,待我领兵征西辽。”程咬金听了大喜,说道:“小将军原来是平辽王之子,恭喜,待一同去朝见殿下。”二人齐上马来至午门,当驾官奏明李治,殿下升殿。程咬金同丁山上了金銮殿,朝见已毕,殿下道:“原来是薛王兄。

  卿家有何本领?受此重任去征辽。”丁山奏道:“千岁在上,臣父蒙圣上洪恩,拜将征西随驾番邦,不料被困锁阳城。今闻千岁招纳贤士,臣遇仙师传授兵法,岂怕辽兵百万,苏宝同之厉害。此去必要杀死苏贼,平定西番。”殿下举目一看:果然相貌不凡,人才出众,必然大将之才,心中大悦,封丁山为二路元帅。就当殿挂帅,亲赐三杯御酒说:“王兄领兵前去,一路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救了王父龙驾,得胜回朝,其功非小。”薛丁山谢了恩。程咬金说:“千岁,救兵如救火,殿下速降旨意,命各府爵主明日教场点起大队人马,连日连夜往西番救龙驾,要紧要紧!”殿下说:“老王伯,这个自然要紧的。”即降旨意,各府公爷回家,各自整理盔甲,殿下回宫不表。且说薛丁山威威武武,来到程府中,咬金设酒饯行,当夜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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