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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太子一刀后 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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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圣上继位,对他尚且不如现今的百般防备,命他领兵驻边疆。待回京,少年太子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邺,笼络了民心。

  他自幼被宠惯,皇位传了今上颇有微词,仍记手足之情按下不谈,谁知腾空又多了个太子。

  再怎么不承认,可他终究对龙椅还是动了一点心思。

  班师回朝后正逢秋猎,他吩咐手下将马厩里太子所马下了发作癫狂的药物,为的就是看这位清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出的洋相。

  少年裴琅堪堪与他一般高,看人的时候习惯性垂着眼皮,一副再怎么不过的温顺模样,听着他的激将也只不过是弯了下唇,应一声“好”。

  再然后,便是常王此生都不愿回忆的噩梦。

  被发狂的马从马上甩下来的时候,他甚至还疑心不过是自己一场错梦,为何受伤的不是裴琅!

  他惊愕不已,一双眼血丝遍布,足上骨裂的痛感无孔不入,要将他活活疼死。

  少年裴琅已经能八方不动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他恰好的忧虑、担心、难过。

  都叫常王无数次疑心——莫不是真是那小厮动错了手?

  和裴琅的清谈在他伤痛未好全的阴天。

  他带着众多补品,推门而入,眸中的情绪和现在一般——无悲无喜,只是带着凉意,冰得人浑身打激灵。

  他冷静而冰冷地开口:“江太医和孤说了,常王腿伤落了病根,后半辈子怕是都骑不了马了,皇叔节哀。”

  茶杯碎裂落了一地的碎片,旧事重忆叫常王又怒不可遏起来。

  裴琅扫了眼落了一地的瓷碎,收回视线的时候语气已然正常,他兴致不高地开口:“皇叔心情不佳,孤叫侍从将徽墨送去了库房,改日再来与皇叔探讨一二。”

  常王没有心情听他讲话,将桌面上的东西全稀里糊涂摔了一地,常王妃忙不迭带着婢女进来劝阻。

  裴琅与她擦肩过,垂眸停顿片刻,复而离去。

  *

  章落殿前种了不少植株,梅花也有,竹子也多,更遑论兰和莲了。

  全是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送来的,裴琅懒得管,全扔殿前种着了,乱是乱了点,可看起来倒颇有一点无心插柳的错落感。

  “日上三竿了,还没出来,别进去触霉头了。”郑朝鹤拦下十七,手里捧着一碟绿豆饼,自己吃了一个,又问十七要不要。

  十七不吃,他生硬开口:“有人找,怎么办?”

  裴琅性子 不好,喜静,没事的时候能把自己关殿里一日不出来,谁进去叫人都是触霉头,事后要被他整的。

  郑朝鹤实在没这个胆子,想了想,文:“正事?”

  十七摇了摇头。

  郑朝鹤将手上落的糕点残渣拍得干干净净,他说:“那就得了,听我的,见机行事。”

  十七犹疑片刻,见他满脸正色,只好应下了。

  两人于是在殿门前转了几圈,兴许是脚步声太大了,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

  裴琅眉眼间好似有霜雪,嘴角也拉着,手指敲在门框上,一副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将他俩打包打包扔出去的模样。

  郑朝鹤可算等到人开门了,三下五除二地将话说完:“子时果然有刺客动手,那人已‘死’,送到京外去了。”

  裴琅点了下头,眉眼间的霜雪没消,只说:“不是常王动的手,连书房的墨什么时候被人换了都不知道。前几日的画上还是两处不同的墨,这一步棋下得久。”

  郑朝鹤“啧啧”称奇:“你们裴家能养出这么笨的也不容易。”

  裴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盯得郑朝鹤都要发毛了才视线一转,问十七:“你来做什么?”

  十七试探性地看了一眼郑朝鹤,才回他:“殿下,你正厅那副山水没了。”

  裴琅狠狠跳了下眉:“什么?”

  “姜府小姐,不小心将墨滴上去了。”十七一板一眼回他。

  “怎么不早说!”郑朝鹤比裴琅还急,那副是好不容易收来糊弄皇上寿辰的。

  十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叫我别说,万事听你主意的么?”

  郑朝鹤:……

  他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裴琅,迫切希望他不要让自己死太惨。

  裴琅眉间覆的霜好似淡了一点,他弯了下眼睛,因为常常用笑糊弄人,郑朝鹤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真笑。

  总而言之。

  他不算很生气地拉开门。

  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一室明亮。

  他说:“果然是篓子。”

第07章

  姜君瑜觉得自己大抵真的和裴琅命里犯冲,算来算去,和他见的那几面要么就结了梁子,要么自己就倒霉上了。

  连这次被姜善中逼着来东宫找裴琅抄书都不小心将人的墨宝弄脏。

  姜君瑜愁得不行,手指点点那块墨迹,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样遮住才可以让裴琅满意。

  墨迹不均匀地晕开,一个手指头大小,突兀又明显。

  好吧,看来怎么样都难以满意了。

  姜君瑜收回手指,扫兴地想:那只能希望裴琅不要太生气。

  她还想出怎么解释合适,裴琅却已经推开正厅的门进来了。

  他脸上难得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带笑了,只是用一种很寡淡的情绪望过来。

  偏偏太子殿下喜欢穿白、青这类颜色的常服,不笑的时候浑身的寒意都外放了出来,冻人得很。

  姜君瑜缩了下脖子,又润润喉咙,跑到他面前:“表哥终于来了。”

  “来看看姜表妹的大作。”他说,眼皮垂下来扫着姜君瑜,强调:“姜君瑜,不要装哭,没用。”

  姜君瑜好不容易酝酿了点泪意,被他一说,硬生生憋回去,“哦”了一声。

  裴琅视线紧接着扫了一眼书案上的画卷。

  圣上这几年好悟道,颇爱前朝刘大师的书画,刘大师作画余白许多处,讲究的是一个空旷深远。卷上的墨点于是打眼起来,怎么也绕不开。

  姜君瑜小心地打量裴琅的脸色,小心嘟囔:“这事也不能全怪我,毕竟来东宫抄书也非我情愿的。”

  裴琅又扬手了。

  姜君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瞪大。

  裴琅无奈展眉,身子靠着书案,弯了脊背和姜君瑜平视。

  他鲜少有这么懒散的模样,脊背骨不再挺直,屈起的弧度恰好,衣摆散了一下,还真像个落拓洒脱的君子。

  “赔我。”他朝姜君瑜伸出手,语气难得带上一点无赖,叫姜君瑜以为是错觉。

  “赔不起。”姜君瑜一巴掌拍过去,指尖微不可查地与他相触,下意识觉得他手好凉,又有种酥麻的感觉顺着相触的肌肤一路蔓延下去。

  她微怔片刻,裴琅已经将手收起来,人也站直了起来。

  他点头,好似根本没将刚刚的插曲和亲近放心上:“好啊,那就和姜大人说,罚你半年的零花。”

  姜君瑜却忽然听到动静很大的心跳声。叫她一瞬以为是自己的——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按了下心口,紧接着听到裴琅的心声:“突然碰我做什么。”

  才惊觉原来是裴琅的动静。

  他心里这样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碰一下那块墨点,将画卷起来收好。

  姜君瑜想和他赔不是,然而裴琅看样子不想再聊的模样,只是推了张小几过去给她:“抄书吧。”

  姜君瑜只要应下,将带过来的宣纸展开,知竹在旁边给她磨墨,她奋笔疾书。

  太子也不好当,裴琅案上叠了厚厚的折子,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模样,不似之前那副见鬼都能有三分笑的模样,眉宇掩不住烦躁。

  她默默看了一会,直到片刻,裴琅伸出手。

  姜君瑜以为他要检查,将自己的宣纸亮给他看,示意自己有在很刻苦地抄书。

  然而裴琅看也不看,只是用纤长的手指绕开那份宣纸,只是将姜君瑜的小几又推过去了一点。

  姜君瑜:……

  她跟着负气,嘟囔着“谁稀罕这么近”,抽着小几往角落里又缩了一下,气鼓鼓地全心全意抄书。

  上午的时辰过得快,姜君瑜连半遍都没来得及抄完,郑朝鹤就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进来喊裴琅,同他说他约的赵大人已经在候着了。

  裴琅起身,收拾了下桌面的折子,就往外走去,末了回过头看一样姜君瑜。

  姜君瑜好奇,正探着脑袋往他那边的动静,看他回过身来,轻轻的“哼”了一声,脑袋一转就不打算理人。

  犹疑片刻,她又疑心裴琅又正事要处理,兴许是叫自己可以先回去了,便小幅度地尝试将脑袋转回来。

  然而令她失望了。

  裴琅几步站到她案前。

  他身量高,身形挺拔,站在前面遮住一小片的光景,姜君瑜艰难地仰着脑袋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总之,他敲了下自己的案前,声音平静:“好好抄你的书,不要偷懒,孤回来检查。”

  姜君瑜于是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神色了。

  她垂下脑袋,脸颊盖在宣纸上,也不管墨迹会不会盖在脸上了,只是惆怅地应了:“好,我会的,太子表哥快走吧。”

  姜君瑜太不在乎他此刻的表情了,以至于错过裴琅没忍住弯起一点弧度的眼睛,只能听到他因为笑发出的一点气音。

  稍纵即逝,几乎要叫她以为只是误听。

  *

  那位赵大人是朝中老官了,郑朝鹤怕被他认出,不敢陪裴琅一同去,加上对姜君瑜实在是十分好奇,于是留在了殿内看她对着宣纸发呆。

  郑朝鹤尝试去看她写了多少,被姜君瑜心虚地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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