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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待看清是谁才舒了口气欠身,“三公子。”

  叶南容颔首又问,“怎么了?”

  凌琴抿动着唇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叶南容不禁皱眉审视起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动了动,“可是表妹出了什么事?”

  凌琴立刻说不是,见叶南容眉头折的更紧,她神色闪烁了一下,才犹犹豫豫的说:“回三公子,是姑娘咳症又犯了。”

  叶南容斥问:“那怎么不去请大夫。”

  “请了。”凌琴抬眼看了看叶南容,轻声说:“只是恰好三少夫人也病了,姑娘本也不严重,就让陈大夫先去给三少夫人看,只是不料姑娘突然就咳得严重起来,陈大夫又迟迟没来,奴婢这才想去巽竹堂请。”

  几句话看似没有问题的话,被凌琴这么说出来,再落到叶南容耳中,就变成了是她们先请的大夫,反被沈凝烟要了去。

  凌琴注意到有人自石径过来,定睛一看,正是陈大夫,她欣喜道:“陈大夫可算来了。”

  陈大夫见凌琴在此处迎自己,歉疚的笑了声,“让楚姑娘等久了,我这就同你过去。”

  陈大夫的话让叶南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先前心中生出的动容立时就退了下去。

  凌琴开口告退,“奴婢就先赶回去了。”

  叶南容抬眼望向楚若秋住的院落方向,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担忧,半晌颔首说:“照顾好你家姑娘。”

  凌琴应声和陈大夫一同离开。

  楚若秋住在西边的松溪院,凌琴将陈大夫请进屋,楚若秋已经坐在桌边,“辛苦陈大夫又跑一趟。”

  “欸,不妨事。”陈大夫摆摆手,替楚若秋把脉,半晌收回手笑道:“姑娘脉象从容缓和,比之前已经大好许多。”

  “那就好。”楚若秋掩着嘴轻咳两声。

  陈大夫又道:“不过还需切记不得受凉操劳。”

  “我再给姑娘开上一幅温补润燥养气血的药,调理上几日也就不打紧了。”

  “多谢陈大夫费心。”楚若秋一一应下,让凌琴松陈大夫出去。

  凌琴送走陈大夫,又很快回到屋内。

  楚若秋拿了装有槐蜜的罐子,舀了一茶匙放到杯中,慢悠悠的将蜜化开,淡声问:“可见到表哥了?”

  “见到了。”凌琴掩了门走上前低声说:“我都按姑娘交代的说了,公子担心姑娘,让奴婢务必仔细照顾。”

  “担心?”楚若秋扯着唇哼笑了一声,笑容苦涩也不甘,“他若真担心,岂会看也不来看我一眼。”

  凌琴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姑娘自幼住在叶家,和三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姑娘无疑倾心三公子,可三公子对姑娘的好,究竟是出于表兄妹之间的情意,还是男女之情,她委实说不准。

  “三公子也是情非得已。”凌琴挖空心思劝她,“姑娘明知道三公子最在意的就是你。”

  楚若秋不否认,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表哥怜她疼她,若不是因为这门亲事是叶老太爷的遗愿,而表哥又极重孝道,不能违背,如今嫁给表哥的人,该是她!

  “若不是那个沈凝烟,三公子娶得必定就是姑娘。”凌琴同样忿忿嘀咕,“要我说,姑娘那时就不该忍让,得让三公子知道他亏欠你,干脆生米。”

  凌琴对上楚若秋斥责的目光,立刻闭紧噤声,懊恼自己口无遮拦。

  楚若秋重新低下视线,搅着杯中的蜜水,“你觉得如果在那种时候,让老夫人知道我对表哥有情,她会怎么做?”

  凌琴低下眼,老夫人说一不二,恐怕会直接将姑娘送回楚家。

  “至于你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你是要我颜面尽失,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不成?”

  凌厉的言语砸向凌琴。

  凌琴一惊,顿时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这般口不择言,当初夫人就是因为犯了糊涂,在与老爷有了肌肤之亲后,非要嫁给老爷,还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随老爷嫁去青州,可是成亲没两年,老爷就纳了妾室,宠妾灭妻……

  “奴婢再也不敢胡言!”

  凌琴作势就要跪下,被楚若秋制止。

  她看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才又说:“我若真这样做了,表哥今日厌弃的就该是我了。”

  表哥纵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礼教使然,他就是再不喜,也会为了顾全大局而照做。

  所以他在知晓自己有婚约后,哪怕一直与老夫人抗争,却还是恪守的与她疏远了距离。

  她若真的使计,只会让他和叶老夫人生嫌隙,不仅她会被老夫人看不起,姨母恐怕也会对她失望,到时她不但只能落个妾室,还会表哥之间有隔阂。

  可现在是表哥对她有愧疚,她要好好利用这愧疚,只要让表哥对沈凝烟彻底厌恶,再到那时候,她就可以登堂入室。

  母亲离世后,她就被姨母接来养在身边,好听点说她是叶家表姑娘,可事实上就是个外人,她因为母亲的事被人瞧不起,她已经尝够了什么是寄人篱下。

  若不是沈凝烟,她有信心笃定自己可以嫁给表哥,嫁进叶家。

  楚若秋捏紧手里茶匙,柔静的眉眼变得冰冷。巽竹院里,宝荔和宝杏还在进进出出的忙碌。

  “你去打热水给夫人擦身,我去拿衣裳。”宝荔说着走到衣橱前翻找衣裳。

  宝杏点点头走出屋子,掩上门一回身就看到了自中庭走来的叶南容。

  她心上一喜,迎上前行礼,“郎君回来了。”

  叶南容看向亮着烛的屋子,“夫人如何?”

  “夫人高烧了快半日,好不容易喝了药,才算好些。”宝杏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些替凝烟诉苦的意味。

  叶南容神色淡淡,“既然知道夫人病了,为什么不早早请大夫。”

  宝杏解释,“夫人睡下了,一直不醒,奴婢才觉得不对。”

  叶南容听后无甚反应,烧了半天,现在他回来,烧又退了。

  “郎君还是快去瞧瞧吧。”

  叶南容转过视线打量宝杏,只怕就是为了让他回来吧,不仅如此,才嫁进来就已经会借势拿乔,让本要去楚若秋那里的大夫先来她这里。

  宝杏被看得心里打鼓,动了动唇,“奴婢去打水。”

  叶南容神色冷漠,提步朝着屋子走去。

  凝烟虽然退了烧,身子却依然虚弱,半坐起身靠着床栏休息,眉头因为不适而轻轻蹙着,身上的柔纱被汗水打湿,湿盈盈的贴着身体。

  宝荔拿了衣裳走到床前,“夫人先将湿衣裳换了,免得病还没好又着了凉。”

  凝烟点点头,没力气抬手,就让宝荔帮自己褪衣裳,视线越过宝荔肩头望向窗棂,天已经黑透,约莫夫君也该回来了。

  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憔悴难看,她对宝荔说,“你替我梳发,再看看要不要抹些脂粉。”

  叶南容从外间进来,就听见凝烟这番话,眼中划过果然如此的讥嘲。

  宝荔闻言不解朝凝烟看去,夫人原就不爱抹脂粉怎么这时想起擦?

  见凝烟愁拧着眉,她就知道原因了,点点头道:“好。”

  身后珠帘被挑起,两人只当是宝杏回来了。

  “快把水端来给夫人擦擦。”

  宝荔说着站直身,正好露出了原本被她身体挡住的凝烟。

  叶南容黑沉的目光蓦然定住。

  妻子身上的衣衫褪了一半,堆叠在臂弯处,露出纤瘦的肩和忽耸的玉峰,雪白的肌肤上透着一层烧退后的薄红,而另一半软纱贴在细柔的腰枝上,朦朦胧胧。

  连带着昨夜的一幕幕,猝不及防就冲进叶南容的思绪。

第6章

  宝荔不曾想进来的会是叶南容,诧声道:“郎君。”

  凝烟眼睫迟缓轻眨,又惶然朝一旁看去,对上叶南容深暗的眼眸,只感觉呼吸紧了紧。

  空气里的凉意拍打到肌肤上,泛起细小的疙瘩,凝烟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衣衫不整,虽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她依旧难免羞涩。

  几乎是抖着手把衣服拢住,一双眼睛无措闪动。

  叶南容眼里也恢复了平静,这般故作的诱引,大约也是她的招数吧,毕竟昨夜她就很主动。

  只是原本想责问的话,不知为何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望着妻子问:“身体好些了吗?”

  凝烟不自在的拢着衣裳,湿潮的布料被她压皱贴紧在身上,几根手指头攥的用力,只有声音轻低不稳,“好多了。”

  “那就好。”

  说完,屋内就沉默了下来。

  凝烟咬着唇,一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可他是自己的夫君,似乎也没什么好觉得尴尬。

  叶南容看她用齿尖将唇瓣扯咬得微微泛着白,眉心不由折起。

  明知她是刻意所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也确实装的到位,若他没有听到凌琴那番话,如今只怕会后悔是自己做的太过分。

  “夫君可用过饭了?”

  凝烟想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自己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说:“若是还没有,我陪夫君一同用些。”

  “我吃过了。”

  一口回绝的声音清清冷冷,大约是现在病着,人也跟着脆弱,凝烟感觉自己捧起来的心被一阵冷风吹得瑟缩,无比落寞的哦了声。

  叶南容原本是要去见叶二爷,特意来这一趟却让他看了回戏,这会儿已然没耐心去管凝烟的那点情绪,准备要走,宝杏就端着水走了进来,随后而来的还有玉竹。

  两人欠了欠身,玉竹忽然关切开口,“陈大夫交代了夫人这两日要好好休息,不如郎君暂住东厢房,春闱在即,也免得夫人将病气过给郎君。”

  叶南容看了眼凝烟,今日的事他虽没有责问,但也不想纵容,视线扫过她被衣衫潮贴着的身段,他搬到东厢房,她大约就也能明白这些手段对自己无用,于是点头道:“也好。”

  叶南容一走,宝杏险些对着玉竹炸毛,玉竹一脸无辜的朝凝烟道:“奴婢也是为夫人着想,而且万一郎君染了病气,耽误春闱,可是谁也负责不起的事。”

  “夫人先歇息着,奴婢去帮郎君收拾屋子。”

  宝杏朝着玉竹的背影恨恨咬牙,扭头对宝荔抱怨,“她这哪是安好心的样子,还有白天指路也指的不清不楚。”

  凝烟心里也清楚,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的,夫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烟儿要嫁人了,往后祖母就护不住你了,烟儿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祖母就怕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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