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在线阅读
穿越 重生 架空 总裁 青春
修仙 耽美 玄幻 都市 惊悚
风月错 TXT下载  
上一页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护眼

第39节


  元一刚从袖子里捏到信,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照壁下,叶南容站在那里,正看着他们。

  似笑非笑,不知站了多久。

  元一赶紧把信又塞了回去,朝着叶南容福了福身,“见过叶大人。”

  凝烟闻言侧身看去,见是叶南容回来了,眼里印上喜色,“夫君。”

  而叶南容脑中反复闪动的,全是凝烟收到陆云霁送的礼物时,感动欢喜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急急忙忙处理完事情,赶回来,就像是个笑话。

  叶南容走上前,视线滑过元一的衣袖,“倒不知陆大人还有什么要给凝烟的。”

  元一自然不可能这时候把信拿出来,只能干笑一声,“是我记差了,没有了。”

  欲盖弥彰。

  是因为他出现的不是时候,所以不能给吧,叶南容心彻底沉进谷底。

  元一眼看今日东西是给不了了,“东西已经送到,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元一离开后,凝烟便同叶南容一起往巽竹堂走。

  两人并肩走着,凝烟明显觉察叶南容的情绪不对,仿佛在死死压抑克制着什么,明明早晨离开时,还不是如此。

  “夫君。”她试探着出声问:“我们可还要出府。”

  “你想与我一起出去么?”叶南容转身看着她,声线凉薄到近乎锋利。

  凝烟鼻子发酸,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又变了模样,“夫君为何这样问,我,我自然是想的。”

  她逐渐泛红的眼圈和不知所措,都让叶南容生出想要呵护怜惜的冲动,然而一切全在看到她紧握在手里的木匣时化作泡影。

  他压制着的情绪,让自己平静开口,“我们的婚事本就是应着长辈的要求,并非你我真心。”

  “我是真心。”凝烟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怎么会不是真心,在确定自己要给他为妻后,她就期盼着能与他琴瑟和鸣。

  “那便当我不是真心,勉强下去,于你于我都不会快乐。”叶南容这番话说的有多冷硬,心里便有多沉重。

  “夫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凝烟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意。

  叶南容差一点就要心软,可话已经说出口,便不能再收回,他握紧双拳,竭力忽视心里的挣扎,“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凝烟一人站在原地,浑身如同掉进冰窟没有一点温度。

  宝杏原本是陪着凝烟一同来的,路上被府上交好的丫鬟找去帮做糕点,这才过来迟了,没成想会看到凝烟这样一幅模样,抿紧的唇在颤抖,眼里凝满了泪,却强撑着不准自己哭出来。

  “夫,夫人。”宝杏声音都乱了。

  凝烟试着呼吸,心口疼的不行,她想要找个方法缓解,都说一醉解千愁,她也想试试,“宝杏,我想喝些酒。”

  “夫人,到底怎么了?”宝杏说这话时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

  凝烟把眼泪逼回去,开口几乎带了央求,“今日是我生辰,我想喝些酒。”

  ……

  叶南容气愤离府后就去了永珍楼。

  “难得啊,以往都是我三番四次请你,你才肯赏个脸。”高怀瑾笑说着,挑开雅间帘子,正要打趣叶南容今日怎么有闲情邀他来此,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立马就噤了声。

  叶南容独自坐在桌前,神色冷峻,双眸里则已经噙了醉意,还在一杯杯的斟酒喝。

  高怀瑾何曾见过他如此没有节制的饮酒,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问:“你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叶南容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提着酒壶倒酒。

  高怀瑾按住酒壶。

  “怎么?”叶南容掀起眼帘。

  “我问你怎么才是。”高怀瑾简直二丈摸不着头脑,在脑子里摸索一翻,才不确定的问:“又是为你那夫人和表妹心烦。”

  叶南容嘴角一压,夺过酒壶给自己倒酒,仰头一口饮下后,勾唇自嘲道:“之后倒是不用烦了。”

  “什么意思。”高怀瑾满脸狐疑的看着他,旋即转过弯来,万分稀奇的挑眉戏谑:“你这是终于肯承认,自己没抵住温柔乡的攻陷?”

  叶南容眉头紧拧,“你在说什么笑话。”

  高怀瑾以为他嘴硬,不服气的哼笑,“我们朋友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你为谁心烦意乱过,别人多瞧一眼你就看紧的跟什么似的,你敢说你不是喜欢了她。”

  “笑话。”叶南容一口反驳,他怎么会喜欢沈凝烟,她就像弱不禁风菟丝花,粘人又爱作娇,举手投足宛如妖精……叶南容越想,心里的烦闷越浓。

  总之她与他期待中的妻子截然不同,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高怀瑾没回话,而是把头一歪,皱着眉问:“你既不是要跟你那表妹扯清关系,那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瞪直眼睛去看闷头喝酒的叶南容,“你不会是,你可想清楚啊!”

  “已经很清楚。”叶南容扯了扯嘴角。

  “你这样子要是清楚,我就敢把眼睛摘出来。”

  “你什么意思。”

  高怀瑾一改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真如你说的一点不在意,那在这戒酒消愁个什么劲儿。”

  叶南容握紧手里的酒杯,反驳的话却根本说不出口,岂止烦闷,酒水一杯杯下肚,非但没有让他纾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和陆云霁不对付,难道不是因为嫉妒他与你夫人是旧相识?”高怀瑾慢悠悠道。

  嫉妒这两个字在叶南容听来简直离谱到可笑,他睇向高怀瑾,“你吃错药了?”

  他怎么可能会嫉妒,他又为何要嫉妒,嫉妒陆云霁才是妻子心中之人,嫉妒她的似水柔情,其实不仅仅是对他,叶南容嘴角抿紧的凌厉至极。

  如此情绪外露,还敢说不喜欢,高怀瑾心下哼笑,又改了个问法,“若是你表妹,跟你说遇见了心意相通的人,你是什么心情。”

  叶南容先是拧紧眉心,可转念之后,若表妹真的能寻得与她心意相通,托付终生的人,他会为她高兴,甚至,他有种莫名松一口气的感觉。

  叶南容低压着眉眼,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和难看,高怀瑾问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他是想说他对只表妹是责任,对妻子才是喜欢。

  这等于亲手推翻他之前十多年的准则和自以为是,对着明明不是他所求的人动心沉沦,甚至嫉妒,这让他觉得自己可笑,而这个人心中另有所属,他更如同一个笑话。

  他视线冰冷的瞥向高怀瑾,“你何时这般聒噪了。”

  “成,我聒噪。”高怀瑾同样没好脸的点头,“我最后说一句,你最好想清楚,别等倒时后悔,多余让我看笑话。”

  后悔二字如锁链紧箍着叶南容的心脏,他握紧双拳,久久不语。

  ……

  梅林深处,凝烟坐在一处亭内,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面前的酒水,喝下一杯,提起酒壶发现倒不出来了,嘴巴一扁望向宝荔几人,喃喃哑哑的说:“没有了。”

  雪白的脸庞此刻酡红氤氲,双眸更是涣散不聚焦,宝荔赶忙劝阻,“夫人不能喝了。”

  “今日是我生辰,我只想喝酒赏花。”凝烟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低低的,无助说着,“这样也不可以吗?”

  宝荔急的直跺脚,夫人分明都喝醉了,怎么还能再喝,而且现在也不是梅花开的季节,哪有花可赏。

  她拉住宝杏责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宝杏眼里全是懊悔,“等我过去时,夫人就已经不对劲了,问她也不说。”

  夫人只说想喝酒,可若是在巽竹堂喝,少不了会传到二夫人耳中,思来想去只有这梅林轻易不敢有人过来,这在躲到了这处。

  两人皆是忧心忡忡,只有丹枫没有出声,而是留心着梅林的入口。

  终于看到叶忱出现在视线里,她神色可见的松下几分。

  叶忱走进凉亭,丹枫欠身道:“六爷。”

  还在说话的宝荔和宝杏赶忙止住声音,慌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见过六爷。”

  始终低低垂着脑袋的凝烟在这时候抬起头,双一涣散的瞳眸望向叶忱,好像认出了他是谁,不敢展露的委屈在这一刻凝聚,“……小叔。”

  万般无助,如同被抛弃搬的哭喃,令叶忱忽感心揪。

  视线扫过桌上的狼藉,东倒西歪的酒杯,几颗散落的糖粒,空气里酒气和甜蜜揉掺在一起,可怜的小姑娘,在拿甜糖就着苦酒。

  “去煮碗醒酒汤来。”叶忱吩咐说。

  袖摆被两只素白的小手轻揪住,小幅度的扯了扯,好像不满意他的话,又怯怯不敢明说,唯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双湿红的眼睛,仿佛在说:怎么连他都不对她好了。

  叶忱示意几个丫鬟对下,又对着凝烟温声改口,“说错了,是拿酒。”

  凝烟已经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哄她的,但潜意识认为,只要是小叔说的,一定是真的。

  “谢谢小叔。”她乖乖说着,把脑袋点了点,悬在眼眶里的泪珠摇摇欲坠的轻晃两下。

  珍珠般的泪滴堪堪缀在眼睑,又竭力不肯掉下来的模样,愈发可怜的让人心疼。

  叶忱看了她许久,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凝烟哽咽着张了张口,又赶紧咬住自己苍白的唇瓣,低头缄默。

  她无意识的摇摇头,不能说的,不能让人知道她被夫君厌弃,不能让人知道夫君不仅不喜欢她,更想要与她和离,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狼狈,不能让祖母知道她过得不好。

  “我,我就是想喝酒……今日是我生辰。”凝烟重复着对宝荔宝荔的说辞。

  下颌被一只修长的手托起,凝烟无力随着仰头,细弱的颈项后仰出优美脆弱的弧度,话音随之哽咽在喉咙口。

  泪眼朦胧,破碎的极美。

  叶忱攫着她那双湿透的眼眸,似哄似慰的诱引着她开口:“我说过,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有我在这里。”

  凝烟呆呆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去理解他的意思,就仿佛有一双手,拖住了她伤痕累累,快要被冰冷吞没的心脏。

  每次她无助受伤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都是小叔,帮助她的也都是小叔,只有他会包容她的冒失,关心她的情绪。

  那她的委屈,是不是也可以对小叔说。

  酒劲催着凝烟心里漫天的委屈,以及对叶忱的信任依赖,统统一涌而上。

  她颤抖着眨了一下眼帘,两只手紧紧攥着叶忱的衣袖,泪珠终于再也撑不住夺眶淌落,“小叔……我好伤心……”

  两只攥着叶忱衣袖的手用力到失了血色,颤抖的呼吸连带着身子也轻轻打抖,连连淌落的泪水染湿了叶忱的指腹。

  叶忱将泪珠轻拭去,却赶不上她掉的速度,他略叹了声,“就这么难过?”

  凝烟重重点头,抽噎着无语轮次的哭诉,“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为何夫君如此讨厌我,我明明,明明很努力的讨好……”

  “不能同房,我以为,以为夫君是因为这个生气,我就学着话本子上……”凝烟已经醉了酒,吐露这番话时,依然觉得难堪至极,闭起眼睛,长睫颤抖着说:“夫君却不愿意。”

  知道,和亲耳听小姑娘说自己是怎么取悦的叶南容,是两回事。

  叶忱稍压下眉峰,漆黑的眼里涌起莫测的阴翳,口吻依然温柔,“那就说明,是讨好错了人。”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