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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他猝不及防的吻间吓得宁离开始踢打挣扎,她欲张口高呼,却想到呼来了别人,二人的事被撞破日后该如何在画院立足,随后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挣扎间,佛珠被孟岁檀扯断,佛珠登时散落了满床,他在肖想已久的脖颈处落下重吻,宁离挣扎间才摸到他的身躯烫的吓人,和在慈光寺毒发时一模一样,心中一惊,意识到今日那酒似乎有问题。

  朔州府尹竟这般大的胆子,可孟岁檀说过无人知道他中了毒,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离又急又气,气到崩溃:“你现在不清醒,得冷静些,你若是想……那便找旁人去。”

  殊不知,这一句话另他滚烫的薄唇从脖颈移到了她的唇上,孟岁檀吻得又重又深,密集而强势,舌关灵巧的撬开她的唇,吻得她仰起了头,疯狂的汲取气息。

  “别……别这样。”呜咽声骤然响起,她下了狠劲儿咬在他的肩颈处,丝丝血迹沁了出来。

  兴许是细若的哭声唤回了他的理智,毒发的痛苦和谷欠望中孟岁檀抬起了头,望着身下不停哭泣的女郎,他沉默着把人揽在怀中,任由毒血沁润了身子骨。

  他唇边沁出一丝血迹,看着宁离难受和抗拒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无力,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爱我。”

  夜色冲垮了他的掌控和游刃有余,他是人,不是神,也有伤口,也会做错事,他拥有爱人的能力后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让他们错过了。

  如今看来,他不会爱,也不知如何爱,但他从未怨过宁离,自始至终都在想办法重新拥有她。

  宁离的抽噎声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对上了他受伤的神情,似乎在今夜窥见了他冷漠强势皮子后面浓重而疯狂的情谊。

  他真的爱自己,这样一个念头冒出来,盖过了一直否定的念头。

  她从未想过他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宁离不断的摇头:“可你以前说过……”

  她还未说过便被打断,孟岁檀又抵上了她的额头:“那是以前,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你恨我对不对,恨我把你送到普华寺,对你不闻不问三年。”

  他嗓音低哑,手无力的拢在她的脑后,宁离怔愣着,完全没发现孟岁檀对她的桎梏已经松开。

  “不恨。”她静默了半响说。

  说不恨是真的,但失望和伤心也是真的,失望太多,便已经没了感觉。

  他轻轻的凑近,唇宛如羽毛一般落在她的唇上,宁离仍旧想挣扎,却尝到了一丝铁锈的气味儿。

  她愣了愣,身上的躯体倒在了她身上,沉甸甸的,似乎没了声息。

  宁离拍了拍他,声音惊惧:“孟岁檀,孟岁檀,你……没事罢。”

  屋内并未有回应,她慌了,试着把人推到一旁,屋内昏暗,只有月色透过窗纸落在他紧闭的眼眸上,她陡然想到他的毒被激了出来,没有药也没有……

  “你别吓我。”宁离喉头发干,生怕真的出了人命,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便赶紧跑出去起一去寻怀泉。

  怀泉一听,脸色一白,赶紧着人把他扶回了院子,燃起烛光后他瞧孟岁檀沉睡不醒,把脉后又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他扫过宁离凌乱的发髻和散乱的衣服,也没问今晚发生了什么,只是识趣别开了视线,解开了孟岁檀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开始扎针放血。

  有条不紊的手法叫宁离禁不住想他大约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怀泉做好这些后又起身拱手:“小宁大人见谅,大人他毒发本就是神志不清,本意并非伤害您。”

  宁离扯了扯嘴角:“他还能活着吗?”

  怀泉眼角抽搐:“自然是能的,只是这次没有吃药导致解毒过了那个关头,身子还需好好将养几日,怕是再启程得四五日之后了。”

  “知道了。”她淡淡道。

  她回到屋子后,脑袋一阵阵发涨,那一声质问还停留在脑海中。

  太荒唐了,孟岁檀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在求自己,就如同当初的宁离一样。

  他在用她的方式表达情谊,宁离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可她心中混乱,仍然想不到孟岁檀是来真的,他对自己真的有情爱的心思。

  ……

  过了两日,孟岁檀病了的消息传了开来,走水路的议程推后了几日,给了众人更多的修整时间。

  宁离心不在焉的作画,黎从心为了避免他们手生,每日都要有一个时辰来练习、作画,也算做考核中,学生一片唉声叹气。

  朔州府尹被叫去了孟岁檀那儿,听闻出来时脸色涨红中带着一丝青白,显然是被批狠了,府尹人没什么坏心,就是脑子缺根筋,自以为是罢了。

  宁离听黎从心絮絮叨叨,除了府尹被批以外别的话都听不进去。

  “皎皎?皎皎?”黎从心在她眼前晃了晃,宁离一回神:“嗯?师兄怎么了。”

  “我是说我们得探望一下孟大人。”他温和道,殊不知宁离的样子宛如被猫踩了的尾巴,登时就摇头:“我……我还是不去了,师兄你去就好了。”

  黎从心见她不愿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宁离在作画时发觉手腕上空荡荡的,才惊觉那晚似乎佛珠被扯断,落在了床榻上。

  那屋子是一处空屋,她匆匆忙忙的进了那屋子,只是床榻上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宁离不死心,矮身在床底下、柜子里四处都寻了个底朝天,均未发觉她的佛珠在何处。

  那佛珠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却是陪伴了她许多年的物什,又由圆真师父所赠,意义非凡,宁离心头急慌慌的,像无头苍蝇般不知如何是好。

  她去询问了打扫驿站屋子的小二,也没有找到。

  一个念头缓缓浮起,宁离想,她的珠子指不定在他那儿,不得已下她寻了黎从心:“师兄,你去看望孟大人时可能替我询问佛珠手串可是在他那儿?”

  黎从心蹙眉:“佛珠手串怎会在他那儿。”他知道这珠子是宁离的贴身之物,这样随意落在一个外男手中并不合适。

  宁离硬着头皮:“不知道……只是丢失的地方他恰好去过罢。”她扯了个谎,不怎么心虚道。”

  黎从心信了,晚些时候便去瞧了孟岁檀,人靠着床榻把着书卷静静翻阅,若非是唇色极为苍白,还真瞧不出他又有一点生病的模样。

  “大人?听闻大人卧病在床,下官特意看来探望。”

  孟岁檀淡淡颔首,起身叫他坐下,黎从心受之不起的摆摆手,随意寒暄了几句,孟岁檀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闲聊,看他带病坚持坐在床边的模样,黎从心不敢再扰。

  “大人,我想替我家师妹一问,她丢了一串佛珠手串,您可见过?”

  孟岁檀神色淡淡:“并无。”

  黎从心不疑有他,放心的把这个消息递给了宁离。

  珠串真的不见了,宁离又陷入了新的纠结,是就此放弃还是再努力找一找。

  晚些时候,怀泉又敲响了她的屋门,随后在宁离不解的目光中呈上一颗佛珠:“这是主子让小的拿来给女郎瞧瞧。”

  宁离心里一咯噔,佛珠手串当真是在他那儿,她急急说:“还给我。”

  怀泉安抚道:“女郎莫要担心,珠串断了,郎君说珠子是他扯断的,待修好后再还给女郎。”

  “不必了,把珠子给我罢,我自己去修。”她冷着脸,一点都不想再见他一面了,除了徒增尴尬和不自在,没什么再见的必要。

  怀泉为难:“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做不了主,不若女郎亲自去同郎君说?”

  宁离却摇了摇头:“还是你去帮我同孟大人说一声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怀泉同意,她便转身走了。

  阿寰瞧见她心不在焉的走着,便叫住了她:“皎皎,过会儿晚市有灯会,你去吗?”

  宁离胡乱点头:“去。”

  朔州的晚市充斥着北地的风俗,粗犷、热闹,风沙刮在脸上隐隐作痛,阿喜左左右右的跑着,一会儿想买这个,一会儿要买那个,丘晏如淡定为他们掏钱结账。

  逛了没多久宁离便说:“阿寰,我先回去了,你和师兄继续逛罢。”

  阿寰瞧她今日确实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自然是惦记着她的佛珠,手腕上空空总觉得有什么不安,但解释起来略麻烦,她便只说身子不适。

  和二人分开后,宁离没多逛,而是回了驿站,心头萦绕着不知怀泉转达了她的意思没有。

  晚些时候,门被敲响,她以为是怀泉,便小跑着去开了门,结果入目一道修长的身影,身着玄色外袍,踏着月色在门前淡淡的凝着她。

  宁离笑意微僵,下意识就要关门,他小臂登时伸进来门框夹在了他的手臂上,门没有关上,却让他顺势挤了进来。

  对上她警惕惊慌的神色,孟岁檀张了张唇,随后掏出串好的佛珠:“我修好了,还给你。”

  佛珠在夜色中闪着莹润的色泽,宁离迫不及待的接过,爱惜的抚了抚,佛珠上的檀香沾染了几分药香,但她没在意,带回了手腕上,带有几分冷硬的说:“佛珠已经送到了,大人该走了。”

  “我……那夜……”他刚要解释,宁离便急急打断,“那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必再提。”

  孟岁檀定定的看着她,半响笑了笑:“是,我与那名舞姬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与你……”

  在宁离无措震惊的视线中,他一步步逼近,轻轻的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双手捏着她的后颈,把人逼近高挺的鼻梁轻柔的蹭着:“我到是后悔忍得毒血险些冲入肺腑。”

第52章

  宁离忍不住想后退,眸色发怯,笼罩在她身前的身躯却桎梏着她无法后退,手掌锢着她后颈发疼:“……大人,疼。”她咬着唇挤出一丝泄音。

  后颈的手掌力道一松,孟岁檀把她整个人都横抱了起来,在宁离惊惧的视线中抱回了院子,进了寝居,放在床榻上,他像一只要把她吞吃入腹的野兽,胸腔溢出粗喘的气息,叫她无处遁逃,浑身散发着不安。

  宁离羊入虎口,才发现自己太天真,她面对他的步步紧逼,无所遁逃,那股怯意过去后便开始疯狂捶打,孟岁檀的大掌只轻巧一攥,害怕疼痛的宁离便停了下来。

  “你昨天说你不恨我,那会不会……”他把人困在臂弯里,低着头带着期冀问。

  “不会。”宁离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垂着头,躲避着他的注视,手攥着身下的褥子,抢先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态度并未抗拒,也没有很生硬,说出的话却是软刀子扎人:“我不恨,但我会难受,但是难受多了,便没了感觉,已经习惯了,到现在已经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她迟疑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又伸手抱了抱他,微凉的体温隔着衣衫忍不住让他的身躯一紧,刚欲回抱她却收回了手:“看吧,我抱你没有感觉的,你……亲我,我也没有感觉,所以,我真的对你没了别的心思。”

  她话语平静,带着淡泊的凉意,孟岁檀纠缠她,说爱她,宁离从最开始的荒唐不信到抗拒然后到现在,她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她没办法给出回应,那份情感已经成了一滩死水,再去拨动也得不到回应,她有了亲人、朋友、和自己想做的事,推着她前进,爱情像是隔了一层罩子,曾经的敏感和细腻变得迟钝,兴许她被太多事占据了注意,对接受这样的情感也变得敷衍和抗拒。

  意识到这一点,宁离反而没那么惊慌抗拒,她抱着膝盖垂下了脑袋,孟岁檀收紧了在她腰间的手,喉头发紧:“没关系,没关系。”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没关系,手却一点都没松,越抱越紧,勒得她愈发的紧,宁离不适的往后退,神情微蹙:“我不喜欢你,你难道还要纠缠吗?若你继续这样,也只会徒增恶劣,我花了很久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孟岁檀当然不会因为她几句话便放弃,对他来说如果从未拥有,也许不会这般难受,难受的是拥有过他没有珍惜,待他后悔却已经没有了办法。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不愿意回孟府,那便不回,你……祖母说的那些我都能答应,你不用委屈的,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只一点,不要拒绝我。”他额头抵在她的侧脸,声音暗哑。

  当自己设身处地时,才发觉过去那一份情感何其的弥足珍贵,这世上有人喜欢他,或是因为家世、或是因为地位、或是因为利益,但绝不会因为他是孟岁檀,那时的宁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现在他才明白这样的难能可贵。

  从最初面对虞少渊的危机,他承认那时候慌了,想着要比虞少渊对她更好,后来发觉她并不喜欢虞少渊,他便步步紧逼,试探她的底线,直到那晚,他发觉她真的不再耽溺过去。

  无论他怎么做,似乎都不会有任何波澜,也承认了自己的内心,这回换她高高俯视。

  他仍旧不愿放手,对,不会放手,他想找回那时候的皎皎,只会叫她阿兄的皎皎。

  宁离愣了愣,高傲强势如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没觉得感动,只是无措、惶恐。

  她不需要他这样。

  “有关系的,我不喜欢你,你要把我们二人绑在一起,我不想。”她认真的同他说。

  这是二人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说话,看着孟岁檀深纠结过去,宁离也有些无奈:“日后只是简单的做同僚、兄妹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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