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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府兵熟稔地把稻草塞进首饰间,头一直是抬着的,在审视她。尽管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容,她却能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真不是小偷,我举人能偷东西?”温萦有些气愤说,这些宦官随扈还真是瞧不起人,她快步走到最近的窗户下,借着外面朦胧灯火,扒拉自己袖子以示清白。

  他好像信了,伸手往右后方向的狭窄过道指了指,顺手扣上箱盖。

  “多谢!”她话还没说完,府兵已经转身走往另一个方向,走路有些不利索,原来是刚才那人。“你脚受伤还是少走动巡视,免得将来落下残疾,另外我觉得那名黑衣女不像凶手,至少不是割脸的人,真凶对脸皮有癖好,不会蓄那么长指甲还染色,你可以委婉提醒一下你们公公。”

  他停下脚步,略微侧过头,在夜色里给人一种奇异感觉,像一只眈眈逐逐的苍鹰,还是最强健那种。“不必客气,就当交个朋友,我叫甄圆!”她笑盈盈说。

  “甄...圆。”他声音低沉,笑了笑。“我记住了。”

  她刚一转身,脚踢到什么东西,捡起来一只玉坠,“诶,掉...”人已然消失不见,算了,做件好事,她放回箱子轻轻盖好。

  喵,喵,屋顶上空,突然传来猫叫,吓得她一个激灵,全身寒毛竖立。“你在哪儿,喵?”重重桁木上并没有猫的身影。

  叫声来自右后方,她沿路走过去,一股浓烈的桂花味,再是板鸭咸香,白酒的醇香,前面散冒寒气,果不其然,仓库里有一间冰窖。

  方才听辜鞠说虾肉鲜美,便猜测可能是以冰块运送,她找到装虾的箱子,每只虾都仔细藏在冰块间,旁边还放着一只砸冰用的小锤。

  凶屋作案手法,她大致知道了。

  只是还要一点,最关键的一点...她凝视连排窗户,廊檐的灯笼光芒照洒进来,临近屋顶上的横木清楚可见,只有一处光中断了,两条相交的横木间有一团黑影。

  喵...猫再次发出虚弱叫喊。

  兴奋从她血管里荡漾开来,“卫妈!”她走到光线中断的窗户前,冲着楼上大声喊道。

  “诶!”卫妈回应。

  “我知道了!”她笑说。

  忽然一根棍子,从身后朝她脑勺袭来。

第4章 :真凶

  温萦瞬间蹲下,棍子挥了个空,她快速扑向对方双腿,将其拽翻在地,抢过掉落的棍子就往头一敲。“这点本事,还敢送上门来?”她讥讽道。

  从小到大,她和萧椯不知互整过多少次,经常趁对方和人聊天分心时从背后使坏,对后背尤其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

  “说,你为何杀人?”这双眼睛就是先前在门缝处窥视她的。

  男子略微爬起身,嘴唇张开似要招供,突然上手猛拽温萦衣摆,也想使她摔倒,却未想她是有意站在他腹股旁,一脚朝他最柔软的地方踢去,接着又是几棍子招呼。

  痛得他蜷缩一团,原地打滚,嗷嗷直叫。“饶...饶...命...我招我招”

  外面伙计听见动静跑进来查看,见状帮忙制服男子,走到过道明亮处,方才认出这个满脸鼻血的人。“李举人!”

  辜鞠他们也从二楼下来,看见这一幕震惊不已。“李明,甄圆,你们怎么回事?”

  温萦拍了拍身上灰土。“这个人方才试图偷袭我,并认了自己是杀人凶手。”

  “是他突然拿棍子打我,还企图屈打成招。”李明矢口否认,伸手指向温萦说。“这个人执意住凶屋,在仓库里鬼鬼祟祟找猫,大有问题!”

  “凶案发生时,我人在明州客栈,有那里掌柜为证,难不成还有分身奔袭来行凶?”温萦看见他手背抓痕,冷冷一笑。

  李明身体颤动,转瞬又咬牙发狠瞪她。

  众人对他们两人为何深夜出现在仓库疑惑不解。“那女子不是自杀?”掌柜慌慌张张过来问。

  她微微摇头。“我已经找到猫在何处,也知道它为何会在那里,掌柜劳烦让两个伙计取一副高梯帮我抱它下来,顺道把缠绕它身上的布绳一同取下。”

  “把这个人带回凶屋,我自会解释清楚。”

  一时间,往日避之不及的凶屋,挤满了好奇的人们。先是卫妈抱上来一只满身血痕、瘦弱不堪的橘猫,而后掌柜又拿着房册进来,温萦却迟迟没有现身。

  “该不会他打伤人跑了?”一名围观的举人惊觉说,见友人李明被打得鼻青脸肿很是不忍,楼上的朱衣男子也带人下来凑热闹。

  “况且陆公公早已断明真相。”他见到朱衣男子,略微提高声量,“当时我们都在现场,这窗户爬不出去,外边走廊又有伙计在,横梁上凌乱绳痕也符合《洗冤集》的自缢特征,不是自尽是什么?”语气略带气愤,企图寻得认同。

  朱衣男子却是神色漠然,不为所动。

  “是啊,李明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其他举人也帮忙说。

  “额...”辜鞠犹豫一阵,终还是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甄圆是程翰林看好的学子,不至于会乱来,还是先等他过来再说罢。”同时也递上一张白帕,让人给李明擦血。

  程翰林三字有着巨大魔力,在场的举人或惊或嫉,仿佛被他看中的人,就能青云直上,官运亨通。

  “当真?”朱衣男子问。

  “我老师都说,还是第一次看见程翰林被人逗笑。”辜鞠说。

  这下大家都默不作声,继续安静等候,唯有李明额头渗汗。

  楼道传来急促的跑动声,温萦抱进一个捆缚长绳的包袱。“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见众人疑惑,她清了清嗓说:“先前住在此屋的女子是被人谋杀,凶手利用冰和绳伪造了自缢假象。”

  “如何做到?”辜鞠不禁走近,好奇问。

  “只需分别在三个地点放置冰块,掌握好融化时间,随着它们依次融化发出声响,就能制造出无人在场的证明。”她向朱衣男子做了一个揖,随即开始还原现场。

  先在屋内柜子边沿放置第一块冰,再在冰块上面放一个哐当响的首饰盒,紧接着把拿来的包袱,仔细垫在几案脚下,反复对着窗台调整位置,把包袱上的绳索抛扔出窗外,楼下仓库里的伙计接过,很快将绳索绷直。

  全部做完后,她拍了拍手。“你现在可以上来啦!”

  待店伙计出现在房间门前,长绳突然将包袱外布拉扯出窗外,几案也随之翻倒在散落出的衣物上,发出轻微沉闷声响。

  “凶手应该是先对死者下迷药一类,此类药物很难用银针验出,也不会在尸体上呈现中毒症状,待死者昏迷后,将其吊挂在绳圈上,在桁木表面留下指印及绳索痕迹,并在脚下放置几案及包袱,使她不至于马上勒死。”

  温萦见有举人隐隐不服,解释道:“之所以说痕迹是凶手伪造,是此桁木年岁已久,勒挂百来斤的重物极易留痕,”

  随即指出木头侧面一条明显的绳索勒痕,人们纷纷走近查看。“若死者生前挣扎,不会只留这一条勒痕,若完全没动弹,则不会出现这么多凌乱灰痕,乍看之下的自缢特征,细察反倒成可疑之处。”

  “确实...”谷舫站上几案观察后,表示赞同。

  她惴惴不安的心略微放下,继续分析说:“在布置完房间后,凶手快速赶到仓库,将从窗户垂落下来的绳索捆系在重物上,并放置在存放布匹上方的桁木表面,再在重物下搁第二块冰。

  待冰块融化,重物从桁木上倾斜掉落,绳索就会迅速把房间里的包袱布扯下,使得几案翻倒,死者脚悬空被勒。

  不得不说这个杀人方法,设计得很聪明。

  仓库的布匹外包装的油纸防水,冰水滴溅在上面,不会对其造成毁损,且重物掉落在布上的声音,也远比落在别的货物要轻,只需事后及时将它们销毁,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说到此,温萦略微停顿,估算时间差不多了。

  走廊突然哐啷一声,柜架上的花瓶掉落在地砸个粉碎,人们赶出去看,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朱衣男子见状,背着手笑了笑,他头不时会望向楼上,似乎还有别的事记挂在心。

  辜鞠也明白过来,兴奋指出:“第三块冰就是放在花瓶底下,待冰块融化花瓶掉落,就可吸引店伙计过来打扫,制造无人经过的证言。”

  她点了点头。“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此时,屋里最先置放的冰块也化了,首饰盒掉落在地,发出哗啦声响。“原本凶手是打算利用房间内的响动,吸引店伙计过来察看,却未想他用的冰块实在太香,太好吃。

  猫闻到仓库桁木上的冰水虾味蹿上去舔舐,结果被扯落下来的包袱布兜裹住,一同卡在桁木间的狭窄缝隙发出惊人惨叫,掩盖过其他声音。

  不仅使这桩案子增添鬼魅色彩,同时也成为凶手的心头大患,如若不及时把布绳都处理掉,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真相。

  然这个缝隙实在太中间,没有人帮忙扶住梯子根本无法取下,他只能靠墙攀爬上桁木尽可能地接近,但猫卡得太死,每次拉扯都会引来猫痛苦叫喊,只能暂且先割断绳索。

  之后,每到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潜入仓库尝试,这猫身上几道伤口就是他所刺,由于距离太远,力有不逮未能成功,手背也被猫抓伤。”温萦抢过李明试图遮掩的手掌,举起来给大家看。“只要对比这猫爪痕迹,就能证明他是凶手。”

  “原来如此!”众人感叹不已。

  “至于杀人原因,可能相当老掉牙。”温萦拿过掌柜手里的房册,李明和死者狄芳籍贯都来自定云郡,不过一个是新科举人,一个是贱籍乐伎,两人前后脚住进客栈。“就交给县令审问罢。”

  再次回到屋里,她头有些昏沉,辜鞠和谷舫硬拉着她庆祝几杯,还吃了好些青桔醉虾。

  真好,她躺回床上惬意想,既可以帮到死者,还能得到大家敬佩,独自出来闯荡也没那么难嘛,将来考中进士穿上官服,站在朝堂吓萧椯一跳,说不定官做得比他还高。

  眼皮越来越沉,梦回到小时候在自己家里,无忧无虑地奔跑,东摘一朵花,西逗一笼鸟,大大方方地盘腿而坐,和爹爹比拼食量,‘三碗...你吃了三碗白米饭啊,萦儿一点也不淑女,是个野孩子。’旁边的人笑话她。

  她不在乎,爹娘也不在乎,梦境却碎了,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洞,幽暗而虚无。

  夜很静,屋里漆黑一片,她听到外面滴答滴答的水声,雨快停了。

  一股松香味飘散进来,等她意识到已经无法动弹,高大黑影推门而进,门锁形同虚设,轻易就掉落一旁。

  他轻快走近,到床前坦然坐下,夜色下五官说不出的怪诞,浮肿而微微垂落,随即掀开了被子,解开她的上衣。

  她想要发声却发不出,喉咙里像有浓痰卡住,头昏沉无比,男子突然把她抱起,紧紧扼在怀里,原本就呼吸困难,现在几乎要窒息。

  “多好看的脸。”他低喃道,鼻息里带着强烈兴奋,在她脸上嗅了嗅。

  是在仓库碰到的府兵声音。

  “来人...”她试图叫喊,嘴巴却被大手捂住。

  “真的如此简单?”他轻抚她后背,拍呀拍。“对凶案真相的调查,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嗯?”黑暗中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调笑。

  她咬紧牙关,拿出能使的最大力气握紧拳头,扳指里的银针冒出,用力拍入自己大腿,针上沾有蜂毒,剧烈疼痛使她恢复自如。“来人!”她反手一推,又用银针扎进他脖子里。

  楼上楼下都有人跑来,链甲在楼梯道发出哗啦响声,男子站起身咧嘴而笑,露出残缺的白牙,转身从窗户蹿了下去。

  温萦浑身发麻,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事。

  朱衣男子带着人从门外冲进来时,她正举着蜡烛搜索柜子、床底、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人比她还高大,怎么挤得下去?

第5章 :冤家

  “有贼人闯进我屋,方才跳窗逃走。”温萦还举着火褶趴在床下检查,只见一双牛皮皂靴快步走向窗台,哐哐哐地大力拉扯窗门,突然砰的一声,拳头重重击在窗框上。

  “给我仔细的查,所有人不准离开客栈。”朱衣男子朝着窗下大吼。客栈外驻守的府兵纷纷拔刀,其余府兵则开始在仓库、马厩、厨房等处搜查,客人都被闹了起来,怨声载道。

  “我也不知他是怎么出去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后脑勺撞好大一个包,这个人看上去清俊秀雅,没想到音量如此充沛。

  他愤恨而又不甘地看向她,脸上忽然浮现出几分诧异,眼睛扫过她胸前,再盯着她脸...她顺着往下看,脑中电闪雷鸣,竟然忘记裹胸,单薄的中衣下有明显起伏。

  温萦连忙双手合十,目光楚楚看着朱衣男子,跟来的府兵在房间其他位置搜索,没有留意到床边发生何事。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问他。”他沉着说。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你究竟是谁?”朱衣男子像拷问犯人一般质问,颀长矫健的体格如一头精瘦豹子,微张的臂膀随时能把她控制住。

  “甄圆...”温萦心虚说,瞟过他严厉眼神,不得不继续交代:“这个人在瑶瀚堂上吊死了,我就拿着他的名帖来参加科举。”

  朱衣男子简直不可思议。“你随便捡一个人的名帖,就参加科举?”

  “真的,我父亲是私塾先生,以前教过我念书,他和我母亲过世后,前夫家待我不好,我跑了还到处派人抓我,只有男扮女装有官身在,才能摆脱他们追踪。”她语气极是诚挚,说完一两滴晶莹的眼泪滑落脸颊。

  他却是脸色一变,警觉问:“那你和贼人是如何认识的?”似全然没听进去她说的话,一步步把她逼退到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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