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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她失控了,她想,不该争口舌之利,把自己套进去。有时候,想赢比输还惨。

  郑祈还站在那里,只有他觉得她赢了,脸上洋溢着新奇和敬佩之色。辜鞠和璩欢的脸色难看无比,在走与留之间略微纠结,还是选择留下,毕竟他们三人是“同乡”,之前也是这样对外宣扬的。

  “李明确实杀了人。”辜鞠喃喃说。

  “以后我教你辩论!”璩欢扶额感叹。

  四人正要离去,温萦瞧见地上有一物件,莹莹亮亮的,是谁的玉坠掉了,咦?同先前在客栈仓库捡到的好生相似,都是玉蝉,果不其然,这是批量的。

  “你的东西掉了。”她递还给郑祈。

  郑祈疑惑一看,摇晃自己腰间佩戴的玉麒麟。“这不是我的。”两件玉器从色泽、雕刻精细程度都存在明显差别,一个是稀有珍品,一个只比市面卖的要好一些。

  “不是羽林左监的东西?”温萦问。“我之前在维福客栈的仓库也捡到过。”当时她还怀疑是公公走私。

  辜鞠凑上来一瞧。“这是太学里的,每届毕业的举人和进士都有,前者是青玉,翅膀合拢。后者是白玉,翅膀微张。”

  “你捡到的该是李明的,他曾拿给我们看过。”辜鞠说。“至于这块,应该是哪位进士出身的夫子掉的。”

  “李明在太学读书?”温萦尽量不使自己语气惊讶,难怪顾翰林对他的生平这么清楚。

  “他前年向中书令投书被赏识,征召进太学读书,毕业前一直借住在太学学舍里,后来搬到云思会馆暂住,说是经不住羽林卫三番四次敲门搜查,搬到郊外躲清静。”辜鞠说。

  郑祈停下脚步,认真看向三人说:“云思会馆前段时间住着文贵妃的亲眷,出入审核极严,我们未曾进去搜查过。”

  “我们只是在八卦。”温萦小声说,路过书斋后门时,宋浩正拿着书卷敲打走小差的人,转头看向她时,还带着笑意。她心稍安。

  “哦,是这样。”郑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璩欢紧接着,悄声说:“他住进去不久,那个女子就来了,头戴帷幕,神神秘秘,掌柜见她是单身女子,不免多问了几句。她说是从心都出来,要回定云郡老家。

  我们当时正拉着李明在大堂说话,谷舫还笑他,既然是老乡,何不叙叙旧?他脸色就变得古怪,勉强才笑了笑。

  谁能想到,那女子竟是追他出来的。”

  原来如此,温萦思忖着,隐隐好似有哪里不对?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从她的血管里荡漾开。

第19章 :关进笼子里

  朦胧的月色照在山间小路上,周围甚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唯有轻轻微微,嘎吱嘎吱,枫树枝干下捆系绳索的竹笼摇晃声。

  一只老虎死在里面。

  浓稠的血一滴滴落在枫叶上,将其印染得更为殷红。

  一双冰冷澄澈,如湖面反映月光的眼睛,躲在塞满枫叶的巨石缝隙下盯着。她从里面爬了出来,穿着一袭苍青色燕居衫裙,皮肤苍白,满脸稚气,警惕地张望四周,确定无人路过。

  上前把绳索放下,竹笼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每一根竹管都深深刺入老虎的身体里。

  小温萦扒拉出虎尸,用匕首切下一块肉,随即把它推落悬崖。

  伴随着飘飘旋转的枫叶、滚石哗啦啦的响声,她开心转过身,神医、老仆、萧伯母和萧椯都震惊看着她。“萦儿,你在干什么?”萧伯母面色苍白,强忍着咳嗽说。

  她不吭声。

  “是老虎吃了她养的鹿。”萧椯帮忙解释说。

  神医淡然笑了笑。“山下可不止老虎的尸体。”

  “萦儿!”萧伯母说。

  “豺、狼、野猪、狐狸也伤害小动物,还伤人。”她说。

  “那要是人路过这里,不慎踩中陷阱呢?”神医问。他目光如炬,神色却很慈祥,也很淡漠,对病人皆好说话,但从不动感情的人。

  温萦早已看穿了他,虚伪。“人不会那么傻。”

  “这些残暴食肉的,欺负温顺柔弱的动物,本来就该受到惩罚,我只是让它们相残相食而已。”

  “血是不是令你很兴奋?”神医好奇问。

  她狠狠瞪了神医一眼。“我也是在救人,救小动物。”

  神医笑了笑。“这个孩子心性冷,偏生又慧黠过人,若是不压制住,将来可就为祸一方。”转而对身边的人感慨。

  好啊,既然她危险,大不了走就是,她早就不想回萧府,拘禁在一个小院子里。她刚一转身,萧椯连忙上前抓住她。温萦甩开萧椯的手,肯定就是他告得密,昨天下午见着她削竹子了。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她个子虽小,又是女子,但每一次都用尽全力,萧椯不敢伤她,直至旁边的仆人帮忙,才把她抬回竹篱医舍去,五花大绑捆绑在床上。

  “她本质是好的,只是父母走得早,我又抱病疏于照看...”萧伯母坐在一旁垂泪说。

  “只需按时服药,让她拥有常人情绪就好。”神医说,他细细观察竹笼,用手拉开机括,笼内锋利的竹管缩了回去,外表看上去如一个普通竹笼。“真是聪明啊...”语气并不是在赞赏,仆人把熬的药端上来,热气腾腾泛冒着苦意。

  “孩子,别让人发现你本来面目,不然也会把你抓进笼子里的。”

  午后,小院笑声不断,卫妈和阿绫、水月边做着绣活,边闲话家常。

  见着温萦披雨回来,脸色苍白的像是被冰浸过,阿绫连忙给她解下了斗篷,递上装好的暖手炉。

  举人的手也比寻常人好看,修长白皙,除了握笔以外,干其他的都不合适,阿绫呆呆地想。

  温萦转头就放下暖手炉,自己倒了一碗热水,把药丸化开,一饮而下。

  “怎么了?”卫妈担心问。往常她嫌苦,只在白天皱着眉头喝一碗。这几日总是在加量,脸色也不大好。

  跟在后面的小可摇了摇头,几人随即把他拉扯到屋外小声询问,听闻事情经过气愤不已,口吐芬芳,用市井下流话骂了顾翰林几句。

  虽说都是翰林,但程翰林是给当今皇上、皇后教过书,启过蒙的,二圣见着他,都会尊称一声程老师,礼遇待之。而顾翰林,一辈子呆在翰林院写些陈猫古老鼠的文章,被发配到太学教书。

  两人全然不可相提并论。

  阿绫在布菜的时候,仍气不过说:“就那个姓顾的,也敢编排我家主人眼光,过阵子传到举人几个师兄耳朵里,随便参他一本,连太学也没得呆,看他还怎么傲?”

  “举人不必担心,你说的话极好,将来传到皇上那里,也是要夸的。”

  温萦敷衍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水晶脍、鹅油红糖饺儿等菜并无胃口,“阿绫姐姐,帮我倒碗热米粥罢,越烫越好。”

  须得把脏腑内,这股酥酥麻麻四处乱窜的鬼火,压下去才好。

  阿绫刚点头,门外就有人来请,是程翰林身边的管事,脸色相当不好。

  程翰林坐在听雨阁里,房间清静雅致,案前摆着香炉,紫烟盘旋而绕,牡丹、芍药布置得犹如一幅长画,既美且香,光呼吸一口气,便觉得喝了一口蜜似的。

  他闲雅地摆动筷子,一片烧鹅沾一点酱,配合一小口白米饭,细细吃着。脸是端着的,在生气。

  温萦老老实实在旁站着,不时还帮侍女端菜。

  直至用完饭,管事沏上一壶茶,他歪躺在榻案上,方淡淡说:“明日去给顾翰林赔罪。”

  “是。”她爽快答应,仍旧站得端直。

  程翰林不免惊讶,这个孩子今日倒不傲了,遂提点说:“他是一个不成器的人,自以为怀才不遇,满腔愤怒,实则满脑子迂腐规矩,只晓得重复前人观点。翰林院没人看得起他,就连太学里的夫子心里也烦他。

  但你姿态要摆出来。

  科举考核,从来不止看答卷,还有为人处世态度。你今日只是一个举人,就敢顶撞翰林学士,将来做了进士,是不是连上司、皇上都敢骂?主考官考量至此,必定不会选你。”

  温萦作了一个揖。“学生受教。”

  “知道就好,在进士名单出来之前,不要再贸然出头。”程翰林说此,略微皱起眉头。“你是想进大理寺那个晦气地方么?”

  她见状赶紧摇头,像程翰林这样贵族出身的文雅之士,最忌讳的就是大理寺官吏,认为上不得台面。

  “那破什么案子?!”他语气有些恼火。“这些都是刑吏做的,当今圣上主张的是‘无为而治’,万不可和刑律扯上关系,影响你未来前程。”

  “是。”她心虚答。

  程翰林方满意。“等会儿,让李管事带你去做几身见得人的衣服,在瑶经大会上好生表现,记住,一定要人畜无害,温文有礼。”

  至于顾翰林,过段时间就让他去守皇陵。”他轻蔑一笑。

  清晨,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程家仆人总爱在天刚亮时开窗,好似贪睡是一种极大的败德。温萦睁开眼时,左手臂压着枕头一阵酸,眼睛迷迷蒙蒙,看天空重光绚烂,好似有两个太阳。

  这觉真是越睡越累,还没来得及有一番细致感叹,

  小可就带着打包好的油条米粥进来,身上还披着霜露,催促她赶快换衣去太学。如今她犯了“错”,姿态还是要摆出来,早些去坐着为好。

  太学的氛围,是一日比一日古怪。今日与她差不多时间走进书斋的,还有五名太学毕业的举人,他们穿着深蓝夹纱圆领丝袍,头戴四方巾插着一支兰花,看上去春光无限,意气风发,活生生把她挤到角落走,抬头面向她时,还横眉冷对。

  其他学生神色很是兴奋,一副加油攒劲的样子。

  唯有苏骐隐隐担心。

  没脸,就没脸罢,她坦然想,横竖这辈子没脸的时刻多,在和顾翰林道歉前,再不能逞口舌之利,遂拿袖子里藏的洋葱悄悄熏眼。

  经书夫子严肃脸进来,心想今天要好生压一压她的傲气才行,“昨日,甄举人在走廊一番高论,大家也都知晓了。”他语带讽刺说。

  她抬起头来,双眼泛红,鼻子呼吸带着抽泣,若有所失地望向讲台。

  心想,这番被刁难得越惨越好,太学是他们地盘,欺负她一个外地来的无父无母举人,传出去外人只会当她昨日那番话也是被欺凌后,说的应激之语,当不得真。

  夫子见她木楞的模样,心中更生畅怀。

  就在这时,温萦肩膀重重挨了几下,辜鞠、璩欢也来了,肃然看着她。

  “不是说,有我么?”璩欢宽慰说。她心里一紧,“倒也不必...”

  只见璩欢润了润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以经学为剑,口若悬河,为昨日之事找补,杀得夫子招架不住。

  太学五名举人轮番上阵,亦被他舌灿烂花,打得落花流水。

  下课铜钟敲响的时候,整个书斋都鸦雀无声,所有人耳朵里都还回荡璩欢的结论。夫子、举人们面红耳赤,声音哑得喘不过气来,见着宋浩在门外,六七只手抓住他,拉扯上讲台。

  宋浩仍旧淡然笑了笑,并不应战。

  到了饭堂,辜鞠一脸憨笑,夸耀道:“璩欢,可是我们逸雅清谈第一。”

  温萦一边心事重重撕着鸡腿肉,一边想着该如何跟顾翰林道歉。今天又逞了一次能,尽管不是她本人所为,但只怕也会算在他们一伙人头上。

  要是现在撞上顾翰林,肯定会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璩欢突然伸出自己左手,小拇指戴的玉牡丹花戒温润有光。“我们德音书院的戒指,可比他们的玉坠精致多了。”

  辜鞠也有一枚,同玉佩挂在腰间,今日特意带来的,上面还刻有他们的姓。

  她突然想起来,岳风书院的应该是一根玉簪,那日萧椯参加鹿鸣宴回来,顺手插进她的发梢里,她以为是捉弄,猛然起身,摔在席上碎成两截。

  他当时也不说,只要让剥一盘板栗作为赔偿。原来是这么珍贵的纪念品。只因她借读的书院太破,没有这些讲究。

  “那你们呢?”她问郑祈,今日他也跟来了,一直守在走廊上。“该不会就是那只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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