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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12章

  谢神筠提裙入廊,在沈霜野看来时屈膝道:“侯爷。”她已至沈霜野身侧,谨慎地隔着一臂距离,明知故问道,“侯爷今日怎么得闲入宫?”

  沈霜野侧首,谢神筠自雪中来,鬓边似乎还笼着寒雾,愈发显出人清寒。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沈霜野简短道:“圣上召见。”

  “圣上风疾未愈,便急着召见侯爷,看来圣上待侯爷,果真亲近。”谢神筠顺着沈霜野目光望去,落在宫城以南一角,她道,“那是北衙六所。侯爷对禁军感兴趣?”

  延熙七年以后,皇后复用禁军戍卫宫城,又设北衙六所建立刑狱,而北司原只负责审理暗窥宫禁之案,到近年来却逐渐插手三司事宜,已让许多朝臣闻之色变。

  便是沈霜野远在北境亦有所耳闻。

  谢神筠偏头,眉心梅瓣嫣红,话却冷淡:“还是说,侯爷感兴趣的是昨夜被押入北军狱的俞、颜二人?”

  非重罪不入军狱。俞辛鸿原本该被押入刑部大牢,皇后却命北司审理此案,明显是要绕过三司。皇帝要保谭理,陆庭梧背后站着太子,只有俞辛鸿,在两方倾轧中被当作了弃子,随手可抛。

  “庆州山崩是朝中大案,我亦有所耳闻,”寒风袭面,沈霜野声音却淡,“山崩案当真是俞侍郎主使的?”

  “主使谈不上,”谢神筠说,“俞侍郎勾结矿山主事私开矿山,不巧被下到庆州巡察的陆大人发现端倪,矿山主事担心事情败露,索性炸掉矿山,可惜,陆大人命大,竟在坍塌的矿山下被救了出来。”

  谢神筠道:“昨日俞侍郎下狱,禁军在俞府搜出了财物和账册,人证物证俱在。”

  沈霜野盯着朝中的动静,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结案,侯爷可满意?”谢神筠语气轻飘飘的,忽地朝他近了一步。

  寒风乍盛,拂过谢神筠衣裙,裙边朱红渐隐,那起落的弧度如一朵花骤然盛放又凋谢。不过短短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被骤然拉近。

  “同我有什么干系。”沈霜野没退,不动声色道。

  “侯爷亲往庆州,难道不是为了矿山之下的冶所吗?”谢神筠低声说,犹如情人絮语。

  沈霜野姿态沉稳:“我取道庆州南下入都,不知郡主说的什么冶所。”

  “哦?”谢神筠微微歪头,她臂缠朱披,上绘青绿团花,这样的浓墨重彩也在谢神筠身上失了颜色。

  她故作苦恼道,“那燕州城外走货一十三车珠玉彩帛的商队,侯爷也不知道了?”

  谢神筠面上含笑,眼底是大局在握的笃定。

  沈霜野神情骤冷。

  “你的手笔。”沈霜野慢慢道,谢神筠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将前因后果都理得清楚明白。

  去年冬月,沈霜野在燕州城外截获了一批走私的兵甲,明面上以运送彩帛珠玉作为掩饰。正是因为那批兵甲,沈霜野才详查北境各州走私之事,最后查到了庆州。

  如今谢神筠旧事重提,只代表其中内情她都清清楚楚,包括沈霜野为何去到庆州。

  那些蛛丝早在去年沈霜野截获兵甲时编结成网,沈霜野同样在网中,被谢神筠一网打尽。

  谢神筠并不作答,反而又近了一步。

  沈霜野见过她执剑,龙渊出鞘,湛若寒水,她执剑的手却隐在帘后,窥不分明。

  谢神筠按住了他腰间刀,只说了四个字,意味深长:“刀是好刀。”

  她缓缓抽刀出鞘,刀光映出她眼波,寒芒乍现。

  没人碰过沈霜野的刀,此刻却被握在谢神筠掌中。

  她握着的又何止是刀。

  沈霜野垂眼看她,暴虐之意陡生。

  刀出鞘一寸,便被沈霜野重重按下!

  他拇指擦过谢神筠手背,刀鞘相击的金石之音划破雪幕,刺得人心头一跳。谢神筠被收刀回鞘的力道带动,几乎就要跌进沈霜野怀中。

  他们已离得太近。

  近到这种时候,沈霜野方能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美。

  寒雾攀着谢神筠眉眼,始终没散,她眼却如藏天光。谢神筠眼尾一点红痣似血近妖,丽得惊人,被浓密长睫掩盖,非得要居高临下、亲密无间,才能窥见那点惊心动魄的颜色。

  那颜色没能融化沈霜野眼中寒冰,冰中照出的是同样一张冰雪雕砌的面容。

  太冷,也太艳。

  或许谢神筠已习惯了旁人的仰视,她越是冷漠孤寒,便越是让人心生摧折与疯狂。

  谢神筠站得太高,一定有很多人想把她拉下来,俯视她、把玩她。沈霜野想。

  一如此刻。

  “刀和剑都是凶器,”沈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剐过谢神筠眉眼,试图剥下那层画皮,“郡主若要寻玩物,可找错东西了。”

  谢神筠处变不惊的姿态一如既往,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一个危险的境地,就着这个姿势手指一寸寸抚过刀柄雕花,刀上睚眦嗜血,张口就要去咬她指尖。

  沈霜野冷眼旁观,便见谢神筠指尖已被凶兽睚眦咬出了血。

  他本该挑开她手,此刻却盯着没挪眼。血色刺目,在谢神筠身上只会让人生起更多的破坏欲。

  沈霜野尝到了血腥味。

  谢神筠抬眼,声音若有似无:“你这刀好凶。”

  那尾音被她咬得软绵绵,像是在说刀,更像是在说人。

  沈霜野猝然以刀柄格开谢神筠,没叫她多想:“这刀随我征战已久,自然凶戾,郡主小心伤手。”

  他话说得太迟,因此显得很没有诚意。

  “既持刀剑,哪有不伤手的,”谢神筠说着,指腹翻转,上面已渗出血珠,“痛一痛,便长记性了。”

  谢神筠给的教训,沈霜野确实难忘,他道:“可惜这点痛,怕是还不够。”

  “我却觉得刚好。”谢神筠抬了指尖,看那血珠缓慢渗出,道,“玩儿嘛。人生在世,就图个乐子。”

  沈霜野按住刀柄,拇指擦过谢神筠留下的血迹,眼却一错不错地盯紧了前者,沉沉的戾气都翻涌上来。

  “郡主嗜好特别,”他咬字极重,冷声道,“当心自作自受。”

  “是吗?”谢神筠含了伤口,一双含情眼横波,轻飘飘地说,“我受着呢。”

  她抿掉了唇上血珠,笑起来,“况且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1,谁让我痛了,我必是要还回去的。”

第13章

  况春泉在宫外迎上沈霜野,照面便觉沈霜野似乎心情颇为不豫。

  “侯爷入宫,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他问。

  沈霜野摩挲指腹硬茧,同谢神筠伤的地方在一处,那里似乎还残着痒。他说:“我听说庆州随行的官员是谢神筠亲自点的人,包括俞辛鸿和颜炳。”

  “是瑶华郡主点的人?但那俞辛鸿不是陆仆射的学生吗?”况春泉一惊,“今晨俞侍郎和颜主事才入长安,未入台院自辩便直接下狱——”

  “谢神筠在一开始就算好了。”沈霜野握着缰绳,眼也不眨,“去年我们在燕州城外查获的那批兵甲,那些走商运的是是什么?”

  况春泉不察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当时他们前后查获了数批兵甲,皆以寻常货物加以掩饰,他们心神都放在那些兵甲身上,对面上用来遮掩的货物倒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细想了片刻,才说:“那是我们查获的第一批兵甲,走商用来遮掩的是大批彩帛丝绸,还有一些金饰珠玉。丝绸的话蜀锦南丝,从庆州方向来,要么是绕过长安入北州,要么就是过灵西二州往西南方向去。西南是敬国公所辖,我当时去信给宣将军,提醒她细查西南境内走私之事。”

  况春泉不解其意:“侯爷,是有什么问题?”

  此刻谢神筠幽深语调在沈霜野耳边响起:“刀是好刀。”

  人也当真是美人。遑论她还那样狠。

  “我今日遇见谢神筠,她向我提及燕州城外查获兵甲一事。北境查获的那批兵甲,根本就是她递到我手上的刀。”

  沈霜野缓缓笑起来,眼里却冷,“朝局如棋盘,你我皆棋子。谢神筠——当真是好算计。”

  刀如何?剑又如何?总归都是杀人的利器,握在谢神筠手里,必是要见血的。

  况春泉瞬间便理清了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喃喃道:“借刀杀人。”他面色凝重,“燕州城外那批兵甲,是郡主送到我们手中的,刀锋所指,是——”

  谢神筠把刀递到沈霜野手中,总不能是一时兴起。端看庆州山崩前后的蹊跷,目的为何也该明朗了。

  俞辛鸿获罪,必然是证据充分,私开矿山,俞辛鸿纵然有胆子做这样的事,但也绕不开虞部监管,他是陆仆射的学生,那么从私铸兵甲到炸毁矿山,陆庭梧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陆庭梧去庆州,本就是为了灭口的。

  “——是陆庭梧。”况春泉道,“那庆州山崩,若真要寻幕后之人,只能是和陆庭梧有关。”

  沈霜野查走私兵甲案,一路查进庆州,逼得陆庭梧壁虎断尾以求自保,谢神筠稳坐壁上观。

  在这场棋局里,谢神筠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需把走私兵甲的事递到沈霜野面前,他为了北境安定势必会详查,甚至在未曾查出结果之前沈霜野根本不会泄露风声。

  因为燕州在北境,是沈霜野所辖,他原本便手握重兵,被朝廷忌惮,在北境查出私铸兵甲,谁会相信那些兵甲和他没有关系?

  藩镇乱象是大周痼疾,新亭之乱后有所缓解,朝廷重新收拢了各地兵权进行节制,但西北两境仍旧是节度使的一言堂。

  一个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局势和人心,都被谢神筠拿捏得恰到好处。

  甚至从始至终,她都将自己从兵甲案和矿山案中摘得干干净净。

  俞辛鸿只是陆庭梧推出来的替罪羊。矿山案断在俞辛鸿这里,火便烧不到他身上了。

  况春泉思及庆州种种,既有不忍更有厌恶,“私铸兵甲一事败露,陆庭梧便炸掉矿山销毁证据,那是——”

  矿山之下,皆是活生生的人命。当朝死刑,尚且三复三核,何况是那许多无辜之人。

  人命果真轻贱。

  沈霜野生出点厌倦。

  况春泉话没说完,看见沈霜野冷淡厌倦的神色,倏然想起——若庆州山崩是陆庭梧为掩盖私铸兵甲之事所为,那那些私铸兵甲的用途……

  陆庭梧背后可是太子。

  谢神筠处心积虑,甚至不惜以身涉险,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拿掉一个陆庭梧。

  况春泉失声道:“侯爷——”

  “此事还没完。”沈霜野抬眸,目光悉数隐进薄暮。

  他道,“俞辛鸿替罪,陆庭梧隐身,私铸兵甲没有在朝上泄露端倪,谢神筠不会罢手。她知道我在追查私铸兵甲案,挑在此时将消息露给我,是用我这把刀用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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