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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被舍弃的废太子。

  一个曾经的储君。

  身份尴尬。

  若是金陵那位小世子被推上太子之位,或是周贵妃日后诞下皇子,都容不下沈竺玉的存在。

  他那样的长相,若是没了可以依仗的身份,到最后只能是权贵的帐中玩物。

  秦衡忽然想起来,有一年夏日,炎炎热气,晒得个个看起来都蔫巴巴的。

  他们几个人没什么顾忌,脱了衣裳就往水里钻。

  便只剩下太子,站在凉亭里羡慕的看着他们,叫他也下水来凉快凉快,反正也没有旁人看得见。

  太子捏紧了衣襟,仿佛生怕他们上去脱光他的衣服,防备得很,说自己身体虚弱,有寒症,不能泡凉水。

  秦衡他们也没非逼着太子下水,没过多久,岸边的凉亭就瞧不见太子的身影了。

  等过了会儿,秦衡回去的路上,瞧见那边的池水里有动静。

  隔着簌簌扑来的花丛枝头,入目的便是一双细腻白皙的小腿,又细又直,卷起的裤腿到了膝盖。

  没入清水中的那双脚,看起来很白。

  脚指头好像都是粉色的。

  后来秦衡很长一段时间,看见太子想起来的都是那双漂亮雪白的脚,粉白色脚指头。

  叫人想咬上一两口。

  他那时被自己这种下流又变态的念头给吓得不轻,事后就更讨厌这位装模作样的太子。

  说着有寒症。

  还不是偷偷摸摸的下了水。

  防他们就和防鬼一样。

  生怕他们像那恶行累累的水鬼,趁他不注意就把他拖进碧绿的幽潭里,活生生的淹死。

  秦衡也还记得太子前不久穿了身玉白的锦袍,腰带将他的腰收拢的很细,衣裳看起来还很宽松,想必是还有余量。

  太子身量不差,锦衣下的那般藏都藏不住的身段,怎么会不成为床上的脔/宠?

  迟早的事情。

  李裴听见秦衡说的这话,耳朵竟有些红,却也不生气,只是装模作样的:“你少胡说八道。”

  秦衡轻轻笑了,懒得拆穿他。

  都是男人,心思到底龌不龌龊,只有自己清楚。

  那边竺玉从积善寺出来之后,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摘面纱,她回到原本换衣裳的那间供寺庙外香客休息的小屋,发现她藏在这里的衣裳竟然不见了。

  应当是被偷走了。

  那身衣裳料子极好,绣工也是一等一的,拿出去卖还能卖不少银两。

  附近来烧香拜佛的,未必人人都是家里宽裕的富庶人家。

  竺玉瞧着空荡荡的屋子,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这会儿只能回去再买身男装。

  她急着离开,没想到陆绥他们离开的也这么快。

  陆绥坐在马车里,隔着木窗,已经看见了她的身影,男人只静静望着,并未出声叫住她,也没打算叫她上来,送她一程。

  方才同秦衡说的那句话。

  到底真心几许。

  只有陆绥自己知道。

  大概是故意说的一句玩笑话。

  似真似假。

  陆绥自幼就受了严格的管教,父亲和母亲,凡事都要求他做到最好,礼数学问,养养都得学得最好。

  不能懈怠,不可放松。

  时间一长,自然养成了他克己复礼、严肃端正的性子,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重规矩。

  讲礼数。

  是令长辈觉得骄傲自豪的陆家二公子。

  可是这样一位二公子,内心其实远不如表面这般风光月霁,方才沉默间,陆绥已经想到了许多能威胁到她,且还能继续让她委曲求全还不敢声张的法子。

  他一本正经思考的时候,无意间又看见了她。

  这会儿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没有挪开视线的打算。

  竺玉走到路旁,感觉到一阵如芒在背,她缓缓回过头朝身后看了眼。

  宽大的马车,车轮缓缓驶过平直的路。

  男人坐在窗边,好似那清凌凌泉水中的一块冷玉,一派芝兰玉树的清冷之姿。

  他冷瞳静默,看着她的目光极其的冷淡。

  同方才将她的唇瓣咬破了皮的男人,像是两个样。

  可能知道外头人多,若是同孤身女子牵扯不清,就要担负起责任来。

  他是陆家的嫡子,怎么也不可能愿意同无名无姓的小哑巴扯上关系的。

  竺玉这样一想,觉得陆绥也真是够狠绝的。

  莫不是刚才见色起意不说,故意要等她的“丫鬟”过来,怕是盘算着毁她清白,要她为妾的念头。

  男人都想坐享齐人之福。

  陆绥看起来就像是会纳好几房妾室的人。

第48章

  竺玉扭过脸,没再去看他。

  她去了另一家成衣铺,买了身还算合身的锦袍,腰间系着做工精致的玉带,换好衣裳,又用玉冠束起长发。

  瞧着又是清俊似竹的少年,眉目秀丽,漂亮得紧。

  竺玉回了别院,平宣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瞧见小主子安然无恙的回来,可算是保住了项上人头。

  平宣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冷汗,表情看起来都要哭了:“小主子,您这是悄悄摸摸去哪儿了?奴才差点就要去皇后娘娘跟前以死谢罪了。”

  竺玉看他脸色惨白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倒是吓惨了他。

  平宣虽然是个小太监,可是对她再忠心不过的小太监了。

  跟在她身边也已经多年。

  自是有些情分的。

  竺玉宽慰他道:“闲来无事,随意去逛了几家书铺。”

  平宣拭了拭眼角的泪光,差点就要跪下了,“殿下,您下回不论去哪儿都得让侍卫们跟着才行,若您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奴才一家老小的命都赔不起。皇后娘娘非得砍了奴才十族的脑袋。”

  竺玉叹了叹气:“我心里有数。”

  平宣没有再多说,怕说得多了小主子觉得心烦。

  外头还是冷,寒气逼人。

  平宣赶忙将手中的大氅给小主子罩了起来,小主子生得明艳,冰肌雪肤衬得院中的腊梅红艳似火。

  竺玉望着院中开得烈烈的腊梅,冷风簇过,枝头绽起的梅花,轻轻颤了两下。

  她的心仿佛也跟着颤了两下。

  竺玉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今日对她的话信了有几分,她既然说了会去查,应该也信了三分罢?

  有三分也好的。

  陈皇后当年事情做的隐蔽,瞒了那么多年,半点风声全无,一环扣一环,自然是天衣无缝。

  没那么容易抓住证据。

  可她既然能收买贵妃娘娘身边的奶嬷嬷,定是许诺了什么好处的,这世上没有无利可图的事。

  只要有利益,就会露出蛛丝马迹。

  她不着急,她得沉住气。

  *

  旬假短暂。

  还有十天半个月就是年三十。

  同朝堂上无形的刀光剑影相比起来,上学的日子竟然都算是轻松的。

  国子监门前的香樟树,开得枝繁叶茂。

  便是寒冬,也淬着勃勃生机的透绿。

  这些日子倒没有再下雪,飞檐壁影上停驻了几只报喜的雀鸟,羽毛光滑亮丽,引颈高蹄,叫声传得满园子都是。

  竺玉昨晚没有睡好,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冒出了很多人,陈皇后、长元帝还有上辈子病恹恹坐在龙椅上的自己。

  父皇去的蹊跷。

  她刚知道父皇的死讯,内宫就被围了起来,接着便是兵荒马乱的几日。

  待彻底安稳下来,她已经成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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