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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李裴心里是很不爽,他本来就不大乐意忍,倒也张口说了出来:“你若担惊受怕,我带你去就是了。不必麻烦其他人。”

  竺玉默了半晌,用真诚的目光望向李裴,话说的也十分真心:“这又不是李府,于你而言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界。”

  李裴厚着脸皮直言:“我以前常来。”

  他盯着她的脸,柔白的小脸被日光晒得透着红晕,无意识咬了两下唇瓣,她不大乐意的时候便是这般纠结的样子。

  片刻之后,她果然回绝了他:“还是让周兄带我过去吧。”

  李裴心里很是不快。

  周淮安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平时在家可没人敢这么使唤他,理所当然的将他当成引路的小厮,随意来指派他。

  她这是在使唤狗吗?

  他又不是李裴!

  周淮安一忍再忍,左不过是个难伺候的金枝玉叶罢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沈竺玉:“殿下,请随我来吧。”

  竺玉点点头,嗯了声。

  李裴没再吱声,一而再再而三拂了面子,他倒也不是觉得丢脸,就是很烦躁。

  怎么着了,是觉得他对她已经忠心耿耿,这么快就想去勾搭旁人了?

  李裴决心不能将太子惯得得寸进尺,省得他日后愈发过分。可他胸口这股燥郁之气,又实在是有点挥之不去。

  她跟在周淮安身后,连一眼都没有回头看。

  李裴就更烦的厉害了。

  过了会儿,他深深吐了口气,脸上看起来还是咬牙切齿的难看得很,他扭过脸来看向陆绥,也知道周淮安一向和陆绥走得很近。

  李裴还是没忍到底,他问:“殿下平时都避着周淮安走,话也很少和他说两句,今天怎么叫他陪着了?”

  陆绥掀了掀眼皮,冷白色的皮肤哪怕晒了这么久的日头,看着还是透着冷色,他同李裴对视了片刻,抿直了唇瓣,语气很冷淡:“殿下心思难猜,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同周淮安亲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话说的。

  李裴听了之后就更不是滋味了。

  心思难猜倒没有。

  见一个爱一个,还真没说错。

  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勾着人为他神魂颠倒,他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总是四处留情,实在滥情又可恶。

  陆绥看着李裴脸上的愤懑,毫不意外。

  他自己倒是很冷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他继续说:“殿下胃口不小,她需要很多人,自然是要广结善缘的,总不能身边只有你一个可用之人。”

  这话是实话,但是很难听。

  李裴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自然是要拉拢人心的。

  多一份忠心就更能稳固他的地位。

  只是以前李裴觉着他永远都不会变,总是那个样子,有点迟钝,也不大喜欢和旁人打交道。

  这会儿亲眼所见,着实难受了一会儿。

  李裴也知道不少人觉得他热脸贴冷屁股,这会儿他的怨气就像是被狠狠抛弃了那么大。

  陆绥撩了下眼皮,扫见李裴脸上的冷厉之色,毫不诧异。

  李裴沉默了下来,不置一词,阴沉沉的脸色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秦衡若有所思看向陆绥,有几分意味深长。

  陆绥这三言两语的,说的是极其高明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不怀好意的错处来。

  旁人很难听出来。

  字字暗藏的珠玑。

  陆绥不愧是他们之中心思最重、最黑的这个人,便是挑拨离间也能做的这么不动声色。

  这话明着听,是有道理。

  可是李裴在太子身上的事情总是斤斤计较,小气的很,太子当着他的面,如此急着拉拢旁人。

  李裴心里难道真的能毫无芥蒂吗?真的能洒脱释怀?必然不能。

  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恨。

  总是有由头的。

  或是得不到,或是被辜负。

  李裴这会儿怕是觉得自己难得的真心被狠狠辜负,很是恼火,兴许还有恶狠狠的“由爱生恨”。

  他这人本来就更看重太子的事,也更极端。

  李裴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兴趣在关心寿宴,周遭小姑娘含羞带怯投来的目光,他也视若无睹。

  板着张冷脸,也不怕吓到其他人。

  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城欲摧也不过如此。

  李裴的父亲今日也前来将军府贺寿,派了人来叫他去前厅,李裴走的时候还是一张冷冰冰的俏脸。

  等他走远。

  秦衡又深深看了眼平静如水的陆绥,他便是做了挑拨离间的事情,脸上也看不出端倪,情绪半分不露,叫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两人并肩站在湖边,各有风采。

  陆绥看起来要更难相处,也更让人不敢往前凑,他本就是冷性子,不像秦衡有那个好耐心同人虚与委蛇,从不屑于浪费这种时辰。

  秦衡问:“你方才对李裴说的那些话,是成心的吧。”

  陆绥同他对视了一眼,坦然的不像是做了什么卑鄙的事,他说:“什么意思?”

  秦衡挑明了话:“你在挑拨他们。”

  先前秦衡看陆绥很是在意太子的一举一动,还以为他也和李裴一样,在寺里同太子同床共枕睡了一晚,就被迷惑了。

  原来也没有。

  不过陆绥这样做,也没有做错。

  太子顺利登基,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坐稳江山,他也没能力让大烨朝变得河海宴清。

  再者,陈家得势绝不会坐以待毙,既要上位,便就得有人得下去。陈皇后那锱铢必较的性子,丁点小仇都能在心里深埋十来年,等到了时机再狠狠报复。

  将军府不会像要太子顺利登基。

  陆家自然也是。

  宜和郡主乃是陛下的表妹,当年宜和郡主的闺中密友便是的周贵妃。

  陈皇后算计来了同陛下的婚事。

  宜和郡主自然也记着她这一笔。

  “太子今日做的都是无用功,他如今便是想起来要和周淮安搞好关系,拉拢他,也迟了。”

  “周家同陈家,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没用的。”

  “周淮安也不会被糖衣迷惑。”

  湖面平静,水波无恙。

  秦衡望着深色的湖水,继而说:“李裴若是心甘情愿为他俯首称臣,当他的爪牙,确实也麻烦。早早叫两人生了嫌隙也好。”

  陆绥嗯了嗯,也没解释多余的。

  他不过只是不喜欢李裴围着太子打转的样子,不成体统。

  秦衡顺便还认真思考起来,若是太子日后也打算来拉拢他,他该如何。

  伸手打笑脸,他做不出来的。

  他最擅长的就是八面玲珑的处事方法,谁都挑不出他的一句不对。

  若是太子真的开悟,也知道来拉拢他。

  他便勉为其难的给点笑脸,让他被自己迷惑,以为他对他已经忠心耿耿。

  届时到了紧要时刻。

  给他重重的一击。

  这样想想,也很有意思。

  不过到底还是陆绥更胜一筹,不声不响的就让太子和李裴离了心,旁人反应可没那么快,算计起来也没这么的周到。

  秦衡说了句:“你这心思,十个太子也不够你瞧得。”

  他提起太子,话就变得多了起来,不自觉又变得下流无耻,“方才我揽着他的肩膀,又瘦又薄,沾上他衣衫的指尖好像都留有余香。”

  秦衡回忆起来还有点意犹未尽:“他那会儿在发呆,我低头看他,他都没发现,垂着小脸,睫毛长长的,乌黑浓密,皮肤又很是白嫩柔软,衣领下的锁骨像玉似的。”

  陆绥打断了他,语气冷冷:“怎么,你也断袖了?”

  秦衡竟没急着反驳,他想了想,说:“他若是个女孩就好了。”他这说的也是玩笑话,“若是公主,我就当她上门的驸马。”

  陆绥冷睨了他一眼:“你恶不恶心?”

  秦衡啧了声:“知道你讨厌他,我这也是说说而已,他还能真变成个女孩儿不成?”

  陆绥沉默半晌,过了会儿,他忽然说:“前些天他被你们灌醉那晚,我送他回去之后,他闹着要解手。”

  顿了顿,男人面色不改道:“我只得伺候他去解手,倒是瞧见的,不大不小,但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秦衡哦了声,也没考虑陆绥话中的真假。

  这种事情,陆绥有什么可骗他的,他内心挣扎了几瞬:“无妨,反正我也不可能喜欢他。方才真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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