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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死了丈夫和丈夫失踪到底不一样,好在丈夫失踪满了两年是可以去衙门要放妻书的。这都已经过了八年,按道理王春华早就能拿了。

  “至于我自己,我也跟孟主簿提过这事。等我娘的事落定,我就去衙门请立女户,到时候我不成亲自己做自己的主,不就什么都不耽误了。”

  立女户,本朝初立就有的规矩。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听说过不少人家立女户。

  可既只是听说,就能看得出这事不多且是个能拿来流传的稀罕事。此刻阿柒看着坐在小几对面,说起立女户如同谈论明天早上吃什么一般的孟半烟,还是睁大了眼睛吓得不轻。

  “姑娘!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啊。这世道女子不成亲,可不好过。”

  阿柒从小没家,才更知道女人自己顶门立户有多难。她一直以为孟半烟这么能干以后一定会招赘,却不想人家压根就不想要男人。

  “姑娘我说这话不是要灭你的志气,只是外人瞧见我阿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手底下还拢着几个小孩儿给我跑腿办事滋润得很,那是外人只看我吃肉,没见过我吃苦受罪的时候。”

  “知道你为我好,但我不也一样。人人只说我厉害又跋扈,眼里只有银子,一个女人家把着这份家业不松手,也没见过我被他们欺负吃亏的时候。”

  孟半烟这些年接替父亲撑起这个家,早已经过不了依靠丈夫仰人鼻息的日子。

  说她霸道也好说她没规矩也罢,反正家产银钱在她手里,这日子就只能她自己说了算。

  “这事不用你劝,要真遇见个良人立了女户也能成亲。要是遇不见,女户早立起来早安心,省得孟家那些人整天惦记我这点东西。”

第4章

  孟半烟是个急性子,决定的事不能拖着不办。

  前一天刚和母亲提过再嫁的事,转过天来吃完早饭,便投了帖子去张家,准备亲自登门去张家商量婚事,直把王春华臊得满脸通红,拉着女儿的手臂不让走。

  “怎么说去就去,不是说好了让我再想想,想想再说。”

  孟半烟看着母亲有些无奈,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任由她拉着自己软白的腕子不动弹了。

  “娘,您什么性子外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晓得?”

  “这些年您能留下来陪着我这么多年,祖父祖母记着你的好,总人前人后夸你心地好,可我心里却总不是滋味。”

  孟半烟长得像她爹连身段也像,比王春华要高出大半个头去。此刻见眉目沉静又透着几分深邃的女儿,顿时就有些恍惚得分不清二人了。

  “娘,你是个热闹性子,而我爹却喜静。我从小就听外公外婆跟我说,当年你就是看中我爹长得好才点头嫁了的。”

  王春华和孟海平成亲以后的日子算不得琴瑟和鸣,一人除了出门做买卖,在家的时候三天能有两天闷在书房。

  另一人又是极喜欢热闹的,上街访友不管做什么,只要有王春华的地方就一定不会乏味。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时间长了各自都觉得不合适。但好在两人都是好人,不合适也不互相埋怨。

  孟海平行商,一年得有半年在外头,连睡觉都想着如何赚钱。王春华守家,除了料理一家大小杂务,便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但得是孟海平还活着,那样的日子才过得下去。如今孟海平都死了八年了,王春华都帮着孟半烟把公公婆婆都安稳妥当送走了,凭什么还死守在孟宅里呢?

  “你爹,是好人。”孟半烟心中如何想的就如何说了,听得王春华眼眶红红。“我晓得你心疼我,我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当不起家,这些年全靠你撑着。

  但我好歹也算个人,再不中用摆在屋里当个物件也多个人气儿,你在外面苦了累了,回来还有个我等你,是不是。”

  王春华越说越觉得是自己没用,才把女儿逼成现在这幅性子,“我要是再嫁了,你可怎么办。”

  “这几年我一直留意着,张家是个好人家。杨叔能等你这些年,看来也是真心实意的。”

  孟半烟最不怕她娘哭,掏出帕子给她娘把眼角的泪擦干,依旧不紧不慢同她娘说。

  “我不是个非要把亲娘往外推的人,你只需给我句心里话。想不想再嫁,找个踏实人再好好过几年日子,还是说你更愿意陪着我一起继续这么过下去。”

  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对方真正的心思还是看得准的,“娘,我怎么样都行,只盼着您别委屈自己。再说我也不是个傻子愣子,一个人真寂寞了,难道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话说到这份上王春华也不哭了,转身回看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宅子,心中有怅然也有不舍。

  可闺女有句话没说错,她不愿意后半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她心里是想着再往前迈一步的。

  “半烟……”

  “嗯?您说。”

  “那你去张家好好的说,二婚罢了,能行就行,不行千万别勉强自己。”

  “那是自然,到时候母亲拿了放妻书回外公那儿,又是正儿八经两家做亲,自然不能勉强委屈。我这人什么性子母亲还不知道,委屈了你?我砍了他!”

  好不容易安定了母亲的心,孟半烟才出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又被人给拦下了。

  拦人的是昨天在家门口见过的孙管事,昨儿个还周身掩不住傲气的管事,这会子眼睛熬得通红,说话都带着急切和一丝慌乱。

  “请大姑娘安,大姑娘可是要出门。”

  孙管事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原本跟着山长在书院里住着管些杂事,眼看着就是奔着养老去。

  谁知道去年从京城来了个养病的表少爷,主人便把自己派到这宅子里来管事,可算是把人给愁死了。

  “是要出门,孙管事有什么事不如等我回来?”

  “这……”

  孙管事本还想在孟半烟跟前拿个乔,没成想这女人真就不接自己的茬儿。随即也不敢再动心眼子,老老实实把脊背弯下来。

  “求姑娘搭把手,昨夜我家表少爷发热,请了大夫来开药施针都不管用,大夫说要是能有烈酒擦身或许能把热降下来。

  您也知道咱们县城里卖的酒都温润不辣口,拿来擦身子用处不大。这会子临上山又怕耽搁了病情,还请姑娘帮个忙,借一点烈酒。”

  潭州不算富裕,粮食余得不多酿酒也就不醇。再加上两年前府城里出过用烈酒纵火的事,打那以后就管得更严了。

  老百姓大多喝浊酒,孟家酒坊和酒铺卖的最好的是最便宜的刁酒,其次是中等常见的三白酒。

  最好的秋露白向来只供府城最好的几家酒楼和行院女支馆,铺子前头连秋露白的酒坛都没摆。

  辣喉咙能直接当燃料点的烧刀子也有,但孟半烟从不放出来卖,只在家中藏了些。酒这东西越窖越香,越香越值钱。

  现在孙管事上门来求,求的就是最烈的酒。

  那种酒不敢叫人多喝,喝多了闹出人命不是儿戏。拿来擦身降热是老方子,但也不能直接上身,还要隔水加热,具体怎么弄孟半烟一时说不清楚。

  “酒我能给管事,只是该怎么用还得我看着。这酒太烈不敢不小心,等会儿该怎么温酒效用更好,我也能搭把手。”

  孟半烟做事向来不嫌麻烦也不怕别人嫌她心细啰嗦,总比吃了亏之后再来后悔的强。

  “好好好,如此最好,麻烦大姑娘走这一趟,老奴感激不尽。”

  孙管事是真有些着急了,跟在孟半烟身后拿了酒,又忍不住同她多说了几句。

  “表少爷是从京城过来养病的,来了半年多看着身子是弱些,但一直都挺好的。”

  “最近天气不错,病了也不怕,养几天就好了。”

  白麓学院的山长,门徒学生遍天下,满门清贵。自家不过普通富户,他们家的私事孟半烟不愿意多嘴,这会儿听着孙管事埋怨自然只和稀泥般接话。

  “嗐,可是说呢。昨儿个就是看着天气好,老爷才带了表公子一起去踏青扫墓。谁承想在城外吹了点风,就病了呢。”

  孙管事显然是已经有些厌倦伺候这位病弱的表公子,哪怕孟半烟说的全是寡淡无味的片汤话,他也还能自顾自地抱怨。

  好在两家对门的宅子格局也差不多,说不上几句话便到了后院正房门口。

  孟半烟侧过身让过大半个身子示意孙管事先行,自己端着装酒的大海碗跟在后头迈过门槛。

第5章

  屋里布置得很雅致,左边侧间不像寻常人家弄个暖阁,或是拿来做个小书房。

  而是直接砸了一面墙,伸出去半截露台正对外头的小花园,竟成了个茶斋。

  屋里右边是整面从地到天的书墙,左边摆着些街面上能买到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角落里还扔着一把古琴积了灰,看来这位表少爷还真是来养病的,连半点风花雪月闲情逸致都不沾了。

  右侧次间做起居,孙管事回来,立马就有满脸愁容的女子从里头出来,“管事可把酒借来了?少爷这会子烧得更厉害,耽搁不得了。”

  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身上穿的衣裳布料剪裁都很好,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是丫鬟的打扮。

  眉眼神情都有些严肃,和孙管事并不亲近。说话的功夫瞧见端着海碗的孟半烟,便径直走到她跟前俯身行礼。

  “想必您就是孟姑娘了,今日麻烦孟姑娘走这一趟实在是没法子,等我家公子病情稳了,定是要登门道谢的。”

  秋禾低垂下头倾身微蹲,方才还有些严肃的眉眼这会儿也变得柔顺了些,姿势礼节都挑不出半点错处。

  “不用这么客气,是我这人胆子小生怕用错了东西,才厚着脸皮跟孙管事一起来了。大夫还没走吧,我得告诉他这酒该怎么用才好。”

  孟半烟向来是自己在外行商交际,整个潭州城里没人不知道,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的武家众人也都清楚。此刻她自己拿着酒碗往次间里走,没人觉得不对,候在一旁的小丫鬟还赶紧替她撩起布帘。

  次间和孟半烟屋里格局很像,也是拿通顶的屏风隔开,外面坐着大夫和药童,里面不消说肯定躺着个病少爷。

  孟半烟的外家就是开医馆的,城里坐堂出诊的大夫孟半烟就算不认识也总听说过。进了屋子定睛一看,果然不是外人。

  “表哥,原是你今日出诊,这可倒好了不用我再嘱咐这酒怎么用。”

  进了屋见着了人孟半烟立马就把海碗递给站在一旁的药童,又给王苍递了个眼神,意思再明白不过,是想留下来趁机看看京城来的公子哥到底什么样子。

  王苍是孟半烟大舅家的独子,亲娘出身不好,是个女支子,当初家里为了王大舅在外面养了这么个外室不知闹了多少回。

  后来还是因为有了王苍,家里才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孩子连带让孩子的亲娘搬回家里,做个正儿八经的妾。

  孟半烟从小跟着王春华去外婆家,不少碰见大舅的杏姨娘。是个十分安静,安静得几乎让她记不得她说没说过话的女子。

  每次见她不是低头跟在大舅母身后,就是大家吃饭的时候她站在一旁伺候,说是姨娘倒更像是家中的丫鬟。

  也不怎么梳妆打扮,总是净着一张脸盘着发髻低眉顺目谨小慎微。但即便这样,小小的孟半烟也觉得杏姨娘长得很美。

  有这样一个出身,王苍即便从小就养在王大舅和大舅母身边,性子还是免不了更内敛些。

  从小家里人和医馆的人对他也多少带有几分微妙,只有孟半烟是个好颜色看脸的,从小就跟这个比自己大不少的表哥关系不错。

  “你当心些,这可不是外头由着你的性子来。”药童带着丫鬟出去热酒准备擦身子,王苍拉着表妹半俯身小声叮嘱。

  “放心,我就看看。住我隔壁半年多硬是没见过长什么模样,像话吗。”

  孟半烟笑着伸出手指朝上发誓,一副赖唧唧的样子看得王苍没了脾气,只能稀里糊涂就依了她。

  兄妹两个压着嗓子在屏风外说话,原以为病迷糊了的人却是醒着的。

  武承安祖上有爵位,他爹武靖是嫡次子,大哥次一等袭爵守着如今的安宁伯府过活,武靖早早从伯府分家出来另过。

  武靖在户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已然坐了六年,眼看着做尚书进内阁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儿,算得上朝中顶显赫的少壮派。

  武承安是家中嫡长子,从生下来便比寻常孩子体弱,母亲孙娴心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却又在婚姻一事上栽了跟头。

  第一次说亲是在武承安十四岁那年,想着儿子身体不好早点把亲事定下来,好歹能留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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